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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难得)-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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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亲上刘诩的唇,青涩动作含着灼热的情意。
刘诩的泪咸咸的,让他迷情。
“认定了,便安心,有这样的一个人系着,扬儿何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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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清心居。
清心居,是刘诩儿时书房。院子不大,前间书室,两则几排房里都是大书架,后室与前室相连,是休憩使用。如今换了新的主人。
新贵人一住进来,就遣了伺候太监宫娥,闭了门,在房里半步不出。
清心居的太监宫女们,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魏公公说,这位主子就是咱们皇上将来的中宫了?”
“自然。”
“怎的这么清淡?”
“……皇上喜欢。”
“噢。”
拿不准新主子的喜好,众人有些一筹莫展。到了正午,正待传膳,太后宫中来人传见。
“呃?咱们连请见的牌子还没递呢,怎么就传召了?”清心居大太监吉祥顿感不妙。一边派人给魏公公报信,一边忙着给户锦收拾。
户锦一夜未睡,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层层叠叠的宫墙。
耳边传来众奴婢忙乱的声音。
“怎么了?”
“大人,太后传召。您快着点吧。”
户锦皱了皱眉,自己刚来,怎么就传召了?
“见太后,大人穿什么呀?”宫娥跑进来。
吉祥合计了下,“没品没阶的,就穿大人自己的常服就好。”
众人忙碌着给户锦整衣。又有司礼监的人跑进来,在他耳边说规矩。一群人乱哄哄地闹着户锦头疼。
魏公公得信儿也颠颠跑了来。皇上不在宫里,他闲得难受。逮着向未来中宫献媚的机会,还不赶紧凑过来。他跑得挺急,进来后忙不迭地请安。
“这是皇上宫里的魏公公。”吉祥在户锦耳边提醒。
户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没那个心情,淡然客气道,“魏公公好。”
清朗的男声,让魏公公精神一振。他爬起来细打量户锦,丰神朗目,好一个南军户锦。更加小心陪笑,“大人,借步说话。”
户锦耐下性子,随他走到窗边,魏公公低声道,“太后多不理事,后宫事宜都是尚侍君在管着。不过太后……此番急着召见您,这也是疼惜皇上和大人您的意思,想要早日得见未来中宫不是?”
“嗯。我明白了。”户锦扫了他一眼,心道,这魏阉话说得倒圆,既周全了太后,又安抚了自己。只不过可惜,魏阉自己是太后身后的叛奴,恐怕一辈子也不敢走到太后眼前去了。
未说几句,司礼监的太监又过来催。
“规矩都讲明白了?”魏公公问那太监。
“呃,时间太紧,也就讲了些紧要的。”他也心苦,谁知道这太后忽然发威,这么急着召人。本以为还有几天能缓缓地教。
“得了。大人是世家出身,规矩自然不会错的。”魏公公摆手,“大人,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但您刚来,纵使错了,便只推说初来乍道的原因。只要您守着礼,太后挑不出错了。”说到后来,连魏公公自己都紧张起来。
户锦已经走到门口,停下回顾众人。他这才意识到众人的惊惧。
户锦扫视了一周,沉吟了一下,“行了,走吧,”
户锦踏出书院,回目看到上书“清心居”三个清丽大字,便知是刘诩手笔。心中无端一暖。到宫里,就得见着太后,无论她是怎样的人,无论她与梁相一党有多少过节,名义上,都是后宫的主人。还有尚侍君之类,都要与自己朝夕相对。自己既然选择了,就得学会面对,学会接受。今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
☆、血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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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锦大步出了院门,身后吉祥等人小跑着跟出去。宫内曲廊繁复,户锦脚步带风,穿过几道回廊,吉祥已经跟不上了。在后面气喘着求恳:“大人,慢着些。仔细走岔了路。”
户锦在一处敞开的院门前停下,四处环顾下。此处不知是谁的院子,地上皆以绒草铺就,四角只点缀了几处花圃。全没有一路来时繁花锦簇的脂粉气。
“这是谁的住处?”户锦回头问。
吉祥一路跑来,气都喘不上了,道,“此间是尚侍君住处。”
想起方才魏公公提到的尚侍君,该是后宫里的实权人物吧。
“侍君大人一早就外出公干了。”里面有太监跑出来,给户锦见礼,“大人要见我们侍君,可来得不巧。”
户锦摆摆手,“路过而已。”
那太监目送户锦,回头对跟过来的大宫女佩剑道,“这就是未来的中宫。”
佩剑盯着户锦背影看了一会,撇嘴道,“第一天来,就上咱们这示威来了?我看,咱们尚大人就不错,又能干,又好看,武功也好。何况还有尚老爷子在,陛下倚重得很。要说中宫,也得咱们尚大人干。”
“你没听说吗?陛下大婚当天的旨都拟好了。封尚大人为贵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贵侍也是侍,哪当得皇后威风?”佩剑不服。
“大人都没说什么,你就跟别着裹乱了。”太监尚武警告她,“小心大人听见了,一生气,把你送回岭南去。”
佩剑再不敢多言。尚武环视院中一众太监宫娥,沉声道,“大家听了,咱们昔时都是尚老侠的门外弟子,既追随了大人进了宫,就要一切以大人为重。中宫不中宫,大人不争,咱们也别给裹乱。只记住,尚老侠在,定不会让大人委屈。”
“是。”众人皆垂头。尚武没入宫前,也是江湖成名人物。处事果断,对手下人也是恩威并重。他郑重发了话,再无人敢乱嚼舌头。
吉祥再不敢让户锦当先走。跑到前面引路。户锦似边走边想心事。一路上,有不少院落,都空着。整个后宫在正午时分,仍显得过于幽静。不过这宁静只是暂时的,春播节后,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陛下的后宫,马上就会充实。各方势力,都会想办法插个人进来,到时这后宫将不复安宁了。
他脚下渐缓,抬目四顾。走了不知多远,目之所及,永远都是重重叠叠的宫墙,到处都是回廊曲径,虽精致,却让人无端压抑。户锦停步,吸了口气,腾空跃起。大家只觉眼前一花,户锦人已经站在一座假石山顶。
这山少说也有三人高,吉祥大惊,“大人,看摔着。”
户锦在山顶负手而立。微风撩起他衣襟长摆,整个人显得萧素。他极目远眺了一会儿,黯然垂目。都是重叠宫墙而已。
“大人,快下来吧,太后传召,不敢耽搁。”吉祥在下面急得跳脚。
户锦刚要跃下,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他警醒地转身,同时探手一掠,动作迅疾,挟着内力。身后不知何时掠过一人,那人反应极快,伸手一格,两人在假山上电光火石地交了手。
吉祥等人在下面,只觉眼睛又一光,就见两道身影交错在一起,斗了起来。
户锦出手如电,几招拆开来人的攻势。这是宫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凭性子惹事。便瞅个空,也不回头,一个后翻从假山上跃了下来。
刚落地,就见跟来的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
户锦眉皱了皱,看来人施施然跟走过来,“是谁?”
“尚……参见尚大人。”吉祥颤着声音,暗自叫苦,头一天,未来中宫和未来贵侍就过了招,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尚侍君?”户锦凝目看,果然艳色照人。
两个同样修长的男子,相对而立。谁也没开口。
众人也不知怎么办。一个是未来中宫,一个是现今侍君,连尚礼监的太监也不知道该叫谁给谁见礼。
“户锦?”尚天雨盯了他一会,挑眉问。
“尚……”户锦簇了簇眉,一直听人说尚侍君,也忘了问叫什么。
“天雨,尚天雨。”尚天雨微微点头,“久闻南军户锦运筹帏幄决胜千里,带兵没说的。手上功夫看来也很了得。”
户锦淡然一笑,“不及岭南一派,乃大齐武学正宗。”
“哈哈。”尚天雨心道好家伙,一上来就知道我的师承,这户锦看来真不只是个马上将军。
一时好胜心起,他神采飞扬地挑起眉梢,“大人功夫不好论渊源,想是师从数位宗师级人物,又自己融汇贯通,来日必是自成一派。在下很想与大人切磋。”
“呃?”吉祥听明白了,忙跪爬过来,“尚大人,咱们大人正要赶着去见太后呢。”
“见太后?见太后可不用急在这一刻,她老人家午睡了,不到太阳下山,可是不会醒。”尚天雨已经兴高采烈地扒下身上的宫衣,露出干净利索打扮,原地后退了两步,示意已经划下道,可以开始了。
户锦这才明白了。怪不得大中午的太后来传,把他传过去,又得等一下午,又饿又喝,宫里规矩大,估计还得跪等。给人下马威的事,他在军中见多了。打板子,打棍子,抽鞭子,哪一样不是招招见血,让人疼得死去活来的。罚跪挨饿的事,怕也只有女人扎堆的地方才时兴吧。他心中屈辱难平,索性将这些日子的沉郁一并发泄。他朗目迸出光彩,英气外溢。
退后一步,顺手掖了长衣襟在腰上,伸出左手虚让。
“好,大人是主人,客随主便,您先请。”
平太后睡到午后太阳落山,才将将睁开眼睛。有裸身男侍进来服侍更衣。她方醒,身上正空落落的,立时把那美男按在床上玩弄了一阵。又觉那男侍在手下吭吭啊啊,实在无趣。心中翻出那个叛了她而去的小东西,平太后立刻觉得整个人更空虚了。
懒懒地沐了浴,又传了晚膳,直到月上枝头,才想起自己传了人的事。
“那个户锦呢?”她倚在矮榻上,享受着几个美貌男侍的服侍,一边懒懒地问。
一屋子的人没人敢应声。
“咦,我问人呢。”平太后立起眼睛。
“本来是正午得了传召,饭也没吃,就赶来见您了。”传话的太监刚好就在屋里,不得已上前道。
“嗯。传进来吧。”平太后见是这样,气消了点,“我也看看,大齐南军的战神,是个啥样的。”她心中竟又涌起些期待。
看着平太后已经坐起来,那太监心中叫苦,“禀太后,人现在清心居休养呢。”
“什么?怎么没人教他规矩,为何不在此候着?”
“是受伤了。来的路中,被尚侍君拦下。想是两人都身怀绝技,想着一较高下,就在假山上打起来了。”
“……”平太后略张着嘴,“你跟我这说书呢。”
“是真的。”太监苦着脸,“两人你来我往,一招一招地,可不掺假……”
“后来呢?”平太后匪夷所思。
“后来,奴才亲眼见户大人先收了招,尚大人却没收。结果,户大人就从假山上跌了下去。”
平太后腾地站起来,把一众男侍踢到一边,“大胆尚天雨,传他来。”
“咦,娘娘要为户大人出头?”
“替他出什么头?”平太后撇嘴,正想找机会收拾他呢,从假山上跌下去正好。
“那召尚侍君来……”
“呃,”平太后冷静下来,坐下,是啊,尚天雨深得刘诩的欢心,自己还是不和他为敌的好。何况,他与户锦两虎相争,这后宫肯定要乱起来。一乱,自己不就可以趁势获利?
想明白这个关节,她美目瞟了一眼那回话太监,“叫什么,挺机灵的呀。”
那太监忙爬过来,谄媚道,“奴才叫忠心。”
平太后笑道,“好个忠心的奴才,今后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她乳母年事已高,之前又被刘诩吓得一病不起。身边正缺个得用的人。
那忠心得令,喜不自胜。连连叩头。
平太后随手挑起他下巴,只瞟了一眼就怔住。眉角微挑,唇角微翘,未语先笑,自带风情。这……这不是耀阳?
她瞪大眼睛,凑近细看,却又失望,象是象了,只不过徒具外貌,细品,全没有耀阳韵味。
“娘娘……”那忠心仍忙着表忠心,眼角都逼出泪来。
聊胜于无吧。平太后叹了口气,“收拾下,今夜侍寝。”
“呃?”忠心愕住,半晌缓过神来,大喜叩恩。
平太后黯然靠回榻里。想先皇在时,自己也是万人之上。可即使那样,所宠幸的男侍,也都是些不入流的,以色惑人的东西。如今同是女子的刘诩,却能以九五之尊,大行选侍之事。尚天雨是岭南武学宗师的高徒,户锦更是南军里成名的将军,还有那个叛了自己的耀阳……再看那些选上来的人,哪一个不是世家子弟,名门望族,本事,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相较之下,自己活得,肮脏低下,下贱不堪。
她恨恨地捶了捶矮榻,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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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昆坐在尚天雨宫中的主位上,训自己的徒弟,已经有大半个时辰。
晚饭时得着信,说是天雨把户锦打伤了,他饭也顾不得吃,急急赶过来。
“叫你把人保下,太后要见,你护着便是,打人做什么?还伤了。”
“弟子见个身手好的,就想切磋下。知道他散了功,没用内力。”
“户锦功夫扎实,又自成一派,在你之上。”尚昆冷哼。
尚天雨不服,“也就伯仲之间。”
“亏你也能承认有人和你不相上下。”尚昆气极反笑。
“本来打得正高兴,谁知,有一队皇城铁卫过来,他一瞥之下,就分了神。”
“喔?”
“本来招式已经出手,他猛然收势,弟子却是收不住了。勉强收了几分,也害得他从假山上跌了下去。”
“看,说他比你强吧,收发自如,才是武学大成。”尚昆点他额头。
“……”尚天雨没话说。拼了全力收回八成力,胸口现在还疼。
“去看看没?”尚昆也心疼他,拉过来给他缓缓输内力疗伤。
“一起和蓝副统领送进清心居的。后来,蓝副统领留下照顾,弟子下午还有事,就退出来了。”
“喔。蓝墨亭吗?”尚昆沉思。户锦和蓝墨亭熟悉?
清心居。
户锦坐在床边,一只手臂吊在肩上。白天里从山上跌下来,扭了一下。他别扭地动了动肩,伸手想把绷带扯下去。
帘一动,他倏地收回手,坐正。
进来的,果然是蓝墨亭。
“别乱动,伤筋动骨,不好好调养,膀子看废了。”
蓝墨亭中午时看太医给户锦疗了伤,又盯着他喝了药睡下,才去办事。晚上得了空,饭也没吃,又跑了来。一进门,就见这小子乱扯绷带。
“呃,不是要拆开,就是绷得紧,难受。”户锦一见蓝墨亭,心中又暖又紧张。
“嗯。那就绷足一个月吧。也省得再有人找户大将军切磋。”
户锦被说得抬不起头。
“这是宫里,你不懂?还能伸手就和人打架?多大的人了?”蓝墨亭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下,气道,“打就打了,半途收手,也不看对方是谁?那是尚天雨,尚昆的亲传弟子,认真打起来,你俩也只得平手呢。”
虽是急切的话,但句句回护,让户锦湿了眼圈。
“在宫中与人交手,是我一时任性……”
户锦咬唇,“……以后,不会这样鲁莽了。”
蓝墨亭点点头。户锦一直以来压力太大,找机会发泄一下而已,他理解。
“打就打了,以后要注意,出手就得能赢,至少不能伤了自己。你是马上将军。这点兵策还不懂?”蓝墨亭气的是这儿。
户锦心里温暖,感动地深深点头。
“太后……”户锦忽地想起太后传召的事。
“太后?无妨,不用管她。”蓝墨亭大大咧咧地挥手。
户锦怔住。这宫里,一个两个的,都不拿太后当回事。看来自己也真得入乡随俗了。
“户忠给你下的毒……知道是啥不?”蓝墨亭话锋一转。
“呃?”他不说,户锦几乎忘了,“似乎是限制内力的。他昔时是海南一派的毒圣……”
“山里,海边,那些门派都是邪门的。户忠给你下的是散功的方子。”
“什么?”户锦脸色大变,要提内力试试。
“别动内力了,动一分便散一分。”蓝墨亭按住他,“留着有用的时候再散吧。”
“尚昆他们也知道你的情形。没看白天里,尚天雨与你动手,只过招,一点内力也没使吗?”
“喔。”户锦明白过来。
“皇上已经传了信,让尚天雨保住你。他与你交手,没有害你的心。你……”蓝墨亭安抚地拍了拍他,“你在宫中,不必拘束,可自在些。”
户锦垂下目光,点头。
“皇上已经安排人将户忠擒下。今天下午我亲自审的。”
户锦惊愕地抬头。
蓝墨亭拍拍他肩,“户侯爷是你亲父,怎会真散你功。事情如我们所料,户忠给你下的药,是掺了一个人的血作药引,又名血煞。药性自然就同普通的不同了。而且只要与那人阴阳相合,散功之毒也就自行解了。下这样的毒,大概也是户侯怕你耍小爷脾气,硬是不肯进宫,才出的下下之策。”
事情已经这样,户锦黯淡笑笑。这样诡秘的手法,怕是自己不就范,就永远解不了。父亲还真是狠下心。
“用的血引,不会真是陛下的吧。”户锦心道,别是假货,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找谁相合去。
“自然。不知侯爷是怎么办到的。”蓝墨亭眉头深拧。亦或是陛下早就知道,暗中默许侯爷的人取了一滴血。这其中计策一环扣着一环,真假虚实,个中算计,蓝墨亭虽不能完全想清,但也因窥得一两分,而倍觉沉重。
他看着户锦,心念转个不停。这个人,看来,陛下早已是志在必得。一步步设计,一步步算计,把户锦逼得走投无路,还得反过来一遍遍向陛下陈情,表达忠诚之心。
想到此,蓝墨亭又念及一事,眉簇更紧,“我曾见过一个人,也种了血煞。臂上,会出现一个红点。户忠说,他把你的,种在了腰上,我看看?”
户锦点头起身,一只手解腰带。
蓝墨亭起身帮他。户锦配合地转过身,单手撑着头顶的床梁。
抽散腰带,衣襟大敞,蓝墨亭迟疑了一下,撩起户锦长襟。户锦精实的背露了出来。遍布新旧鞭痕。上次户锦被戴忠信坑了,挨了一身刑伤时,蓝墨亭就见过这背。如今看来,真是触目惊心。旧伤已经平复,但深深浅浅的印子,昭示着当初受刑的惨烈。
“看着没?”户锦撑着床梁,艰难扭头,扯着肩痛,丝丝地吸着凉气,也是没看清自己后腰,“在哪,那印什么样的?”
蓝墨亭凑近了,仔细看,又把范围扩大到背上,遍寻不见。索性拉低他裤子,露出臀峰,也是遍寻不见。“……没有……”蓝墨亭完全震动。
“那说明什么?”户锦纳闷地转回身,一边敛衣服一边问,“是不没种上,那还能解毒吗?”
蓝墨亭有些焦躁,站起身踱了几圈,走回来,看着户锦眼睛,“户忠说,血煞种下十二个时辰,便会显现。他还没看着,你就进了宫。”
户锦一脸茫然。
“这话虽问得唐突,但皇上已经把你当中宫看待,所以,虽然唐突,也得问。”
“请问。”户锦被他的凝重所影响,也肃然。
“血煞,我也知道些,也亲眼自一个人手臂上看到过,果然是只有处子之身,才能显现的标记。且一生,只能与血煞之主交合,换别人,血煞立破。”蓝墨亭盯着户锦的眼睛,“你之前虽与曲柔红有瓜葛,但侯爷家教森严,你也立身颇正。皇上早派人蹲过你的房梁,知道你虽然做出夜宿曲姑娘床上的事,但根本没行过男女之实。似乎只是以此掩人耳目而已。所以,陛下才会允她活命。可如今,你怎么解释这事?……陛下定不会留曲柔红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户锦霍瞪大眼睛,“不行,谁也不能动曲柔红。”
蓝墨亭吓了一跳,怒道,“又发什么邪火?”
“曲柔红何其无辜,皇上不能动她。”
“由得你?”蓝墨亭立起眼睛。
“由不得我,也不能动。”户锦眼圈都红了。
“怎的,还想冲出禁宫,去豫南找皇上理论去?”蓝墨亭一拍桌子,“别忘了,你是待选的侍君,有什么立场替她求情?”
户锦被他一喝,冷静了下。垂头不语。
半晌,哑着声音,“大人,曲柔红何其无辜。……您还记得上回我同您讲了一半的话?”
“上回?”蓝墨亭回忆了下,户锦同自己唯一的一次长谈,是他刑伤满身时,说起自己初战被俘的事。当时自己很震惊,全大齐的人都不知户锦被敌军俘虏过。不过也是当时户锦名不见经传,兴许被俘过,也没走心。记得当时话说一半,曲柔红就来了,两人也没说下去。
“曲柔红和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她无辜,难道她并不是你的妻子?那你,为什么又不是完璧之身。那次被俘,到底发生了什么?”蓝墨亭脑子里思绪奔涌,一边串问题问出来。却隐约猜到了答案。
户锦却仿佛陷入回忆。脸色苍白如纸。半晌,他牵动嘴角,笑了笑,“大人说对了。曲柔红,其实并不是我的妻子……那次被俘,是我平生唯一一次,却也是最惨痛的经历……”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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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着了。那蛮荒之地,又是大海边上,凡有帮派部族,都是极邪性的。”户锦惨淡地笑笑,语气里却有些绷紧,“那次被俘的经历,我一生都不愿再提及。”
蓝墨亭震动。眼前的户锦,脆弱又伤感,全不似他本人。
“人都道户锦是常胜将军,是南军的战神。谁能知道,午夜梦回,他们的将军,竟一次次被噩梦惊扰,以致彻夜难入睡。”户锦象完全陷入回忆,喃喃低语。
“所以,你总是一休沐了,就去曲柔红那,为什么她能让你安心?”蓝墨亭忍不住问。
“那个部族是拜火的分枝。”户锦看了蓝墨亭一眼,“大人此回奉皇上命令,却沿海收束江湖人士,也听说过这个派系吧。”
“嗯。拜火的部族很多,拜火的信仰在南海非常盛行。”蓝墨亭皱眉。那些家伙都是未开化的蛮人,往往要拿俘虏或奴隶生祭,十分残忍。
户锦无声点点头,眸子里泛出些清冷的杀气……
药性刚消,十四岁的户锦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台子上。肩上的伤未裹,滴滴答答的血,流了半台子。脑子木了片刻,找回意识,才发现,台子四周站满了蛮人。
一桶火油兜头浇下来,户锦不备,呛得剧烈咳嗽。“嗡嗡嗡”一片祈祷声。炽热的火把被人从台下传了上来。这就要火祭了吗?户锦颤了颤睫毛,闭上眼睛。
“慢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户锦感觉火把被拿开,他睁开了眼睛。一个身着黑袍的女人站了上来。周围的人都惧怕地伏低身子。看来是巫师了。祭礼时,她就代表了神,没人敢惹。
“这孩子被火神诅咒过,用他献祭,火神是不会保佑咱们的。”
一句话出,众人皆怒视户锦,不少人高声咒骂。
那女巫一抬手,众人噤声。“带下去吧。”
户锦被人扯着下了台子。却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拦住。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俘虏。户锦刚十四,身形恰有少年人单薄和武人的强韧。剑眉星目,英气内敛,虽一身是伤半身浴血,却是掩不住的光华。那男子邪邪笑道,“不烧也别浪费了。先带我帐子里去。”
“他用精钢铁链子,把我拴在帐子里。”户锦沉了好一会儿,闭上眼睛,似用尽全身力气也驱不散心中阴云,“整整五日,昼夜不停,供他,还有他的下属们淫乐。那几日,他一滴水一滴米也未给过我,迫我喝下的,全是他们的……“
户锦全身打着颤,愤怒,屈辱,事隔经年,仍让他喉咙发紧。
蓝墨亭惊愕地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安慰,
“他玩累了,就轮流地叫属下进来玩乐。一刻也不让我歇歇,变着法的……我决定求死,可他们夹住我的舌头,撑住牙齿,连咬舌都不能。……”
“好了,别再想了……”蓝墨亭再听不下去,走过去,搂住户锦绷紧的肩。怀中的人僵着发颤。忽而,极低又柢痛楚的哭泣起来。
骄傲如户锦,竟有这样不堪经历。却又跟谁都不能提。十年过往,一下子敞开的心门,涌出太多苦涩悲痛。蓝墨亭搂紧他的肩,指节都发白。自己身边这些赤诚的孩子,却又为何总是要蒙受这么多的磨难。难道,真的是如凤凰涅磐,上天给了他们这些折磨,磨炼他们的心智,才会如凤凰般,浴火重生?可是,这其中过往,给内心造成的创伤,会一生难平。
“那……曲柔红是怎么回事?”户锦搂着他,艰难地转移话题。
“……她是女巫的女儿,现在我身边的那个小锣和她是双生子。”户锦缓了一会,缓缓说,“他们蛮人的规矩,双生子若是一男一女,就很不吉利,要处死一个的。女巫为了让孩子活,一直把曲柔红当男孩来养。”
……十四岁的户锦于昏迷中醒来,已经不知外面是天黑还是天白。他浑身赤|裸,满身血淋淋的鞭痕和青紫印子。嘴角都被撕裂,脸上还有不知是谁的体液留下的印子。狼狈不堪,疲惫不堪的少年,眼里闪着的,是决绝和不屈的倔强神情。
“醒了?”五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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