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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纨绔娇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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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兰池的话,让陆兆业心底有了些微怒火。他冷着面庞,道:“这是母后之命,孤不得不从。至于‘两看生厌’这等无稽之谈,还是少说为妙。”
  沈兰池用手玩着那帘上的玉钩子,漫不经心道:“太子殿下,您是一定会厌了我的。与其到那时候闹翻脸,里里外外都折腾的不好看,倒不如现在各自回去,睡个回笼觉。”
  此言一出,陆兆业反倒有了被挑衅的错觉。
  他容不得沈兰池如此放肆。
  “走罢。”陆兆业不理她“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意见,往慈恩宫外步去,“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去御花园中走走,也算是应了母后的意思。”
  沈兰池抬头打量了一眼天,啧啧摇头。
  再过一会儿,这太阳便要变的毒辣辣的,也真亏陆兆业狠得下心在大热天出门闲逛。
  连着几日未曾落雨,满园绿树垂阴萎萎蔫蔫,没精打采地耷落着。日头刚爬上琉璃瓦顶,那枝间蝉嘒之声却已是极为冗长聒噪。太澄池上,立着几杆已干枯了的荷柄,光落落的。
  沈兰池的鞋履不合脚,走的步子也慢。陆兆业须得常常回过头来,才不至于弄丢了她。
  “那不是二殿下么?”忽然间,兰池身后的丫鬟喊道。
  陆兆业闻言,顺着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陆子响正立在太澄亭中,不知在做些什么。
  原本打着呵欠的沈兰池,忽然便精神了起来。
  “见到二殿下,不上前打声招呼可说不过去。”沈兰池说罢,也不管陆兆业面色,兀自施施然地近了那太澄湖边的凉亭。
  凉亭中,陆子响正将手中一副镯子对着日光仔细查看着,冷不防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婉转的“见过二殿下”。
  陆子响微愣,立即辨出了来人。
  他侧过身去,不由恍了恍神。
  亭前的女子微扬笑唇,领下露出半抹酥雪似的颈子,若盈皎辉。
  “先前兰池晚归,在中道被登徒之流纠缠,二殿下出手相救,兰池还未来得及道谢。”她眼帘半抬,春池似的眸子满流轻淡笑意,“今日恰好见着了,便来说一声多谢。”
  陆子响想了好一阵子,才想到是陆麒阳赌输了钱,却去纠缠她的那事儿。
  想来也是。
  陆麒阳乃是陆家子弟中出了名的不上进。纵是从小便彼此熟识,沈兰池必然是有些瞧不上陆麒阳的。也不知先前是谁想要害了她冰清玉洁的名声,这才在流言中将她和那陆麒阳掺到一块儿去。
  陆子响正想说一句“无须言谢”,却听到陆兆业微寒的声音。
  “我倒不知,你二人几时如此熟悉了?”他负着手,目光冷淡扫过陆子响面容。
  陆子响不忙不乱,露出温和笑意,对陆兆业道:“弟与沈二小姐也不过数面之缘,皇兄无需多虑。”
  陆子响虽说的落落大方,可陆兆业却并不愿尽数信他。陆兆业本就是个多疑之人,更何况面前之人,乃是陆子响。
  “走罢,沈二小姐。”陆兆业微阖了眼帘,对兰池道。
  “诶……”沈兰池却不愿走。她的目光扫过陆子响手上的那对镯子,慢声问道:“我看二殿下手中这镯子有些旧了,样式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可是前朝旧物?”
  她的声音悠悠闲闲的,一点儿都不急,似乎她分毫没把陆兆业那句“走吧”听入耳去。
  “沈二小姐喜欢?”陆子响微微一笑,将那副镯子托在掌心,递给她看,“这玉镯子确实是前朝旧物,水头极润,只不过养得不久,又不曾好好爱惜,有了一道裂痕。若是修以掐金丝,倒是可以补一补。”
  兰池叹道:“真是可惜。这镯子甚得我心意。”
  “若沈二小姐喜欢,便送你了。”陆子响道,“待修补完了,我便差人送去你府上。或者你不爱掐金丝,觉得这裂纹无伤大雅,直接戴着也可。”
  “这怕是不成。”沈兰池眸光微转,余光瞥着身后那一袭玄衣,“我又怎能白白收二殿下的财物?兰池这便告退了。”
  陆子响轻轻一笑,道:“实不相瞒,这镯子是麒阳找来的。我本想着,若沈二小姐喜欢,我便先赠了你,回头再给麒阳补点儿银钱。如今沈二小姐看不上这镯子,倒替我省了钱。”
  “哪儿的话?”沈兰池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兰池才向陆子响告退。
  出了那太澄池,陆兆业的面色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的可怕阴沉。只不过,惹怒他的沈兰池全当什么都没看到,依旧优哉游哉地走着——她可是早就告诫过陆兆业了,她是一定会让陆兆业气坏的。
  他自己一个劲儿地倒贴上来,怪的了谁呢?
  而且呀,现在就气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难受的事儿,可还多着呢。
  “沈二小姐,孤竟不知道你与二皇弟也相识。”陆兆业低俯着她,眼底满是冷意,“从前是镇南王世子,如今是二皇弟,日后还会有谁?”
  沈兰池听罢,朝他妩媚一笑,道:“我和谁相识,与太子殿下何干?”
  她笑起来,自然是极好看的,能叫她髻间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都陡然失了光彩。只不过她口中的话,却一点儿都不让人舒心。
  她这话里话外,分明是要把她和他拨得干干净净。
  一想到此处,陆兆业便觉得恼怒极了。他不愿去想这份恼是源于何处,只是陡然伸手去扣她的肩,口中沉沉喝道:“沈兰池!”
  可惜,沈兰池溜得更快。
  她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竟提了裙摆,急匆匆地跑了。
  陆兆业生气之余,不禁觉得有一分好笑。他可从未见过哪一位贵女,敢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疾跑的姿势来。
  然而,更多的还是恼怒。
  想到母后的叮嘱,他慢慢追了上去。
  沈兰池走得快,一瞬便没了影子。陆兆业左右环顾了一圈,却只见得四下一片幽幽竹林,假山屋宇穿插其中,分毫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却是个歪冠垮衣、打着呵欠的陆家子弟,俊秀的面容挂着一副微倦的懒怠神情,原来是镇南王府的世子,陆麒阳。
  他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像是刚被人从一场风流的大梦里惊醒,眼里藏着分不快。
  “镇南王世子?”陆兆业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在此地做甚?”
  他看着陆麒阳,心底轻嗤一声。
  沈兰池何等骄傲,怎会看上陆麒阳这样不学无术、白日偷懒的纨绔子弟?真是无稽之谈。
  “睡觉。”陆麒阳答地干脆,一手揉了惺忪困眼,“这大清早的,陛下就喊我爹入宫,还把我也给叫来了。困得要命呐。”
  “你可曾看到沈家二小姐?”陆兆业问。
  “沈二小姐啊?”陆麒阳托着下巴,一副随时会昏睡过去的模样。他耷落着眼皮,想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一个方向,道,“刚才似乎是看到了个女子跑了过去,急匆匆的,但我没瞧着正面,也不知道是宫女、是妃子,还是哪家的嬷嬷。”
  陆兆业眸色微暗,不再多言,立即便朝着那儿去了。
  陆麒阳用手在额上搭了个凉棚,看着太子殿下的身影远远走了,这才站起身来。
  他转了个面儿,盯着大石块下露出的一角织银线衣裙,嘲笑道:“人都走远了,你还不出来?莫不是真的怕了我大堂哥?”
  那一角衣裙动了动,继而,石头后传来了沈兰池艰难的声音。
  “不……不是你兰大姐怕了……是……”
  忽而,传来了啪叽一声响,一只镶着明珠的绣鞋腾空飞起,竟然直勾勾地挂到了树枝上。
  “是我在脱鞋呢……”沈兰池终于扶着石头,单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四下望了一圈,最终,把视线投向了挂在树枝上的绣鞋,面色一凛,口中喃喃道:“糟了,用力过猛。”


第23章 信生风波
  赤缠枝纹的绣鞋不偏不倚; 恰好挂在枝头,晃晃悠悠的。沈兰池伸手摇了两下,可这鞋却稳稳当当; 一点儿落下来的痕迹都无。
  沈兰池把目光转向了陆麒阳。
  陆麒阳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不会是要小爷替你把这鞋子摘下来吧?”
  “有劳了。”沈兰池脸皮的厚度实属一等一。
  “得寸进尺!”他摇了摇头; 却还是捋起了袖口; 老实爬树去了。
  树也不高; 不过一会儿功夫,陆麒阳便坐到了半人粗的树枝上。他伸手去够那挂在枝尖上的绣鞋时; 宽大袖口一晃,袖里飘飘悠悠落下一张叠起的纸张。
  沈兰池弯腰捡起; 顺便瞄了一眼。
  不瞄不要紧,一瞄便是一惊。虽只是匆匆一瞥; 可她却看到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什么“我念陆郎,相思甚苦”;什么“蟾台隔千重; 我意随月光”;什么“泪浸衾枕不知拭; 只待描眉着红妆”。
  真是好一封相思信!
  陆麒阳拿了鞋从树上下来,见到她手里的那封信; 面色登时有些复杂。
  “兰兰; 你; 你听我说……”他举着那只鞋,有些不知所措。
  “说什么?”沈兰池面上不见怒意; 眼角眉梢反而都是笑。
  “这信……不是; 不是写给我的。”陆麒阳道。
  “哦?”沈兰池素手一折; 将信纸仔细叠起,凑到鼻下一嗅,悠悠道,“特地熏了蝉蚕香,可真是一位心细之人。也不知这位姑娘,心底是有多思念这‘陆郎’?”
  陆麒阳咳了咳,试探问:“你气着了?”
  “我气什么?”她笑容依旧,“没甚么好生气的。”
  她愈温柔,陆麒阳心底就愈没底。最后,他笃定道:“兰兰,我知道你这是生气了。你信我一回,这封信真不是给我的。也……也不是女子写的!真的。”
  不是女子写的,难道还能是陆麒阳自己写来玩的?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这么想着,可兰池知道,陆麒阳八成是不敢出去打野食的。可他这副难得的拘谨模样实在是好玩,她忍不住想要多逗他一会儿。
  “好,那我生气了,世子爷如何赔罪?”她笑盈盈地问。
  “这……”陆麒阳的笑容微僵,小声道,“你待如何?”
  “也不勉强你!你仔细点,服侍本姑娘穿个鞋,本姑娘兴许便原谅你了。”说罢,沈兰池把脚一翘,衣摆一撩,坐在了那大石块上,一副等着服侍的模样。
  陆麒阳瞧瞧手里的鞋,再瞧瞧她晃悠悠的脚,叹一口气,只能服软。
  “我替你穿了这鞋,你消消气。”陆麒阳小声嚷道,“你怎么就不肯信我?我可是掏心掏窝地……哎,不,我是说,掏心掏窝地想当个正经人。”
  他单膝跪了下来,一只手托起面前女子的右足。
  她的脚背一片瓷白,犹如被吹开的雪。陆麒阳碰到她的脚时,喉结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滚,拇指情难自禁地顺着足弓弧度向下摩挲而去,绣袜便也随之褪了下去,露出脚尖上一抹冶艳的红,衬得她几近透明的肌肤愈显莹白。
  “痒。”沈兰池缩了一下脚,细细的声音,像是在娇嗔似的。
  “痒?”他重复了一遍,捏着她的脚,不让她缩回去。
  “你听不懂本姑娘的话么?”沈兰池歪过头,眼底有一分挑衅,“还是说……你存心想要折腾我呢?”
  陆麒阳愣了一下。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沈兰池将脚自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微微扬起,用足尖滑过了他的胸膛。她的脚尖慢悠悠的,口中的话亦是慢悠悠的:“世子爷,兰儿可是说过的,您要是动了坏心眼,兰儿会比您更横些。”
  这等挑衅……
  真是容易乱人心弦。
  只是,陆麒阳却不声不响,如个柳下惠似的,兀自替她把袜子穿好,又把鞋套上了。
  稳稳当当,分毫不乱。
  旋即,他起了身,眼光微动间,似有一层难解深意。:“若不是现在是在陛下的地盘上,只怕你已经倒了大霉。”
  “倒的哪门子霉?”她无声地笑着,唇边的笑容满是甘美之意。
  “你心里不是很亮堂么?”陆麒阳斜眼瞧她,道,“你不是早就招惹过我?登云阁那次。你自个儿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说罢,陆麒阳转身离去了。
  沈兰池忍了许久,才能不笑出来声来。
  ——看得着吃不着,想必他也难受得很吧。
  ***
  沈兰池和陆兆业闹僵了,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然不愿再与她多言。剩下的几日里,任凭沈皇后长吁短叹、一请二请,陆兆业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来慈恩宫受气了。
  沈皇后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
  沈兰池要出宫的这日,恰好是外命妇入宫来拜见皇后的日子。沈大夫人领着承国夫人的封,沈二夫人则领着代郡夫人的封,自然都是要入宫来的。因而,沈大夫人让人带了口信,说是拜见完沈皇后,便与兰池一道出宫回府去。
  慈恩宫里总有人来来往往,兰池嫌闹,便顶着日头躲到外头的园子里去了。顾忌着沈大夫人还要来寻她,她也不敢睡着,只是拿了一本杂书翻看着。
  书叫《玄怪周说》,专录异事杂谈。她读了没几页,便听到面前传来一道细碎脚步,继而便是颇为熟悉的嗓音响起:“沈二小姐?”
  抬头一看,面前立了个素淡纤细的女子,原是阮碧秋。
  想来也是,如今阮夫人封了个三品淑人,她随母亲入宫来也是常见。
  “原来是未来的太子侧妃,难得难得。”沈兰池将《玄怪周说》反扣在膝上,唇边漾开一抹调笑之意,“怎么,想我了?”
  饶是知道沈兰池的性子,阮碧秋还是僵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行了一礼,温声道:“前次的事儿,还要谢过沈二小姐了。”
  “侧妃娘娘说的是哪一桩?”沈兰池兴致勃勃地问。
  “自然是……沈二小姐指点灵窍的那一桩。”阮碧秋道。
  沈兰池点了点头。
  阮碧秋虽说的委婉,但兰池知道,阮碧秋想谢的,必然是阮家出事那夜陆麒阳杀死行凶者之事。阮碧秋昏得早,不知道陆麒阳来过。她只认沈兰池这个恩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恰在此时,沈大夫人携着丫鬟红雀过来了。兰池侧眼瞟到娘亲的身影,心底忽然有了一个恶劣的主意。随即,她朝阮碧秋挑了下眉,道:“阮二小姐可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自然记得。”阮碧秋答,“沈二小姐要我如何做?”
  “阮小姐,这次就先要委屈你了。”兰池道。
  阮碧秋面上浮出惑色,可沈兰池却不解释,只是飞速地从头上取下一把紫珊瑚发钗,继而抽出帕子,缩着肩膀,在她面前做出哭泣模样来。不过这么几步路的时间,她的眼里竟然已经盈出了豆大的泪珠子。
  不得不说,演技极为了得。
  沈大夫人恰好过来,见此场景,不由惑道:“这是怎么了?”
  “阮姑娘……”沈兰池却不回话,只是抽抽噎噎地扯着阮碧秋的袖子,哽咽道,“是兰池错了,兰池领罚就是。不过是一只发簪,阮姑娘喜欢,拿去便是……莫要去寻太子殿下了……”
  沈大夫人面色巨震。
  虽兰池说得断断续续,可她心底已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这阮碧秋仗着日后要做太子侧妃,便要平白无故夺走宝贝女儿的发钗。
  只是一介侧妃罢了,何至如此嚣张?必然是那太子殿下心系此女,这才致使阮碧秋恃宠而骄,还未过门,便找起事儿来!
  “兰儿!”沈大夫人面覆寒霜,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不过是个发钗,家中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与没见过头面首饰的人计较?送她便是了。”
  待红雀上去,替自家小姐抹干净了眼泪,沈大夫人也不多言一句,丢下那发钗,冷着脸便领着兰池走了。
  待安国公府的母女二人走后,阮碧秋脸色煞白,这才明了沈兰池口中那句“要委屈你了”是何意——
  沈兰池这一哭一闹,沈大夫人定会认定了是她阮碧秋仗着太子的势头欺凌他人。沈大夫人乃是京中头一位的外命妇,她这嘴一张一合,别的贵夫人又会如何看她?
  阮碧秋退后了几步,脚步微微瘫软。
  虽不甘又恼恨,可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沈兰池知悉阮家一案真相,她若还想嫁入东宫,那便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顺着沈兰池的意来。
  想到此处,阮碧秋的面色愈白。
  ***
  回到安国公府,沈大夫人愈想愈气。
  想那陆兆业不知道疼人便罢了,如今竟还让那未过门的侧妃仗势欺人。日后若兰池嫁了过去,又岂能活得好?兰池可是她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绝不可任人欺辱了去!
  沈大夫人板了一整天的脸,晚上沈大老爷来她房里,她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夫人这是怎么了?”沈大老爷蹙眉道。
  “老爷,兰儿决不能嫁给太子。”沈大夫人答。
  “又闹这事儿。”沈大老爷按了按太阳穴,招了个丫鬟替他按肩,昏昏沉沉道,“兰池若为国母,便可坐享荣华富贵。这本就已是沾了天大的好运,而世上也无十全十美之事,总少不得一些不顺心。更何况,男子有妻有妾,也是常事。”
  这番说辞,并未打动沈大夫人。恰恰相反,沈大夫人想到前几次沈大老爷偏袒起二房的事儿,心底的怨怼愈深了。她并未如往日一般,对夫君温柔以待,而是冷笑一声,道:“这话妾身就搁在这儿了,兰儿绝不可嫁给太子。若老爷一意孤行,那便写封休书,让妾身回娘家去吧!”
  之前与沈大老爷闹的那些别扭,便在这几句话里统统倾泻了出来。
  一句“写封休书”,惊得原本快要睡过去的沈大老爷立刻清醒了过来。
  “休、休书?”沈大老爷挥手驱退了丫鬟,恼道,“夫人,你又何至于此!”
  “老爷,我知你有一腔苦心,想让兰儿做那人上之人。可老爷须得知道,这女子嫁人,觅得良人才是头等大事。那太子殿下尚未娶妻,便与阮氏不清不楚,今日那阮氏还仗着太子之威,欺负起兰儿来!若是嫁了过去,那还了得?”沈大夫人的话语咄咄逼人。想到兰池今日落泪模样,她的心头一酸,道,“老爷是不曾看到,兰儿竟当着外人的面流了泪珠子,我这个做娘的,心里又怎会好受?”
  沈大老爷微微一愣,喃喃道:“兰儿哭了?”
  沈大老爷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她自小锦衣玉食、性子极傲,在别的贵女面前从不落人一头,向来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这阮氏竟能叫兰池哭出眼泪来……
  真是不可小觑。
  沈大老爷的目光略有焦灼。
  他在漆窗前反复踱了会儿步,那头的沈大夫人却生着闷气,一扯被子躺到床里头去了,也不曾把里边的位置留给自己的夫君。
  好一会儿后,沈大老爷望向馥兰院的方向,口中呢喃道:“夫人,兴许你说的是对的。”
  沈大夫人动也不动,好似是睡着了。
  沈大老爷踱至床边,撩起帘上玉钩,将一封书信递到沈大夫人面前,沉稳道:“昨日,有人将这封信并一把玉簪递到了我案头。若是此事当真……太子殿下如此作为……怕是并未将我安国公府放在眼中。”
  说罢,他久久一叹,再未言语。
  ***
  次日。
  刚用过午膳不久,沈大夫人便让丫鬟把兰池请来了自己屋里。
  兰池刚想午睡,面有困倦之色,一身打扮也极随意。只不过落在沈大夫人眼里,沈兰池便是套身麻袋也能被夸出花来,现在这副娇娇怯怯的模样,更让她心生怜惜。
  “兰儿,过来坐。”沈大夫人招招手,叫兰池一同坐在纱橱里头。
  “娘,什么事儿?”沈兰池揉了揉困眼。
  “兰儿想好了,不想嫁那太子了?”沈大夫人问。
  沈兰池一下子就精神了。她点头,道:“兰儿不想嫁。”
  “那好。”沈大夫人气定神闲,露出一副畅快笑面,道,“娘与你爹说好了,兰儿不用嫁过去了。”
  “咦?”沈兰池微愣,道,“爹……爹他,竟然答应了么?”
  在兰池的心底,沈大老爷最重的是这安国公府的匾额。沈家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让沈家攀得荣华,他能将儿女都交纳出去。
  这样固执的爹爹,竟然……答应了?
  “结姻自然是要结姻的,只不过你不用嫁过去罢了。”沈大夫人道,“二房不还有你堂姐么?她日思夜想着做太子妃,那便圆了她的念想。”
  沈兰池瞪着眼,极是吃惊,问道:“爹怎么答应的?”
  “你爹前几日拿着了这个。”沈大夫人面色一改,变得极为气恼。她拍出一封信来,道,“也不知是谁偷偷摸摸盗了来的,特地送到你爹案头上,还附上了太子的玉簪一把。这人可真是个宵小之辈!不敢抛头露面,却在背后煽风点火,八成是指望着咱们安国公府能出手斗倒这新贵阮家呢!多亏了这信,这才让你爹改了主意。”
  沈兰池展开那信纸,抬眼一瞥,写的是某阮姓女儿对情郎日思夜想,并希望情郎早日迎娶自个儿过门;最好,能把情郎未来的正妻一家给捯饬出京城,好给这位阮姓女儿的家族腾位置。
  信上的字眼,真是好不眼熟。——什么“我念陆郎,相思甚苦”;什么“蟾台隔千重,我意随月光”;什么“泪浸衾枕不知拭,只待描眉着红妆”。
  “哎哟……我的娘……”沈兰池一手捏着信纸,险些笑得起不了身,只留下沈大夫人满面疑惑,问道,“兰儿,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好笑嘛!哈哈哈……”


第24章 潇洒一番
  这几日; 沈二夫人的面色格外畅快,逢人便笑,仿佛钱袋里进了斗金似的。不因别的; 只因那大房终于松了口,肯将太子妃的位置乖乖让了出来。
  死磨活磨近一年; 大房总算答应了; 肖氏又怎能不喜?
  沈大老爷与二房谈妥此事后; 便入宫去见沈皇后了。
  这太子妃人选本就是由皇后来挑的,只要沈皇后应下了; 这事儿便能成。
  在两个侄女间,沈皇后自然是更爱怜兰池的。兰池貌美些; 气量也大些;那沈桐映虽也是安国公府的小姐,眼皮子却有些浅了; 并非是做太子妃的料子。
  听闻兄长提起以沈桐映作太子妃之事,沈皇后大吃一惊; 问道:“哥哥何出此言?若是要结两姓之好; 自然是长房的嫡女更好些。”
  沈辛固摩挲着扳指,淡淡道:“娘娘有所不知; 兰儿私底下实在是个顽劣性子; 莽撞糊涂; 每每总是惹来太子震怒。这般性子,着实不堪为东宫之主。”
  沈皇后不改惊愕; 急急道:“兰儿的脾性; 本宫是看在眼里的; 又哪有哥哥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少女天真了些,待日后订了亲,自然便会稳重下来。”
  “此事勿用多提。”沈辛固不改面上波澜,叫沈皇后也猜不出他心底所想,“近几日,爹又与我重提了‘遵礼循法’这事儿。照着古礼,长姊不出嫁,兰池也不可定下婚事。”
  沈皇后微微气结,却不敢再驳了。
  连老国公爷都搬出来了,可见兄长决心已定。她兄长是个固执脾气,定好的事儿八成是不会再改的。他不肯让兰池嫁过来,那便绝不会松口。
  定然是那侧妃阮氏之事,叫兄长一家心生嫌隙,这才不肯将兰池许给陆兆业了。
  想到此处,沈皇后便对那未过门的阮碧秋愈恼了。虽此时阮碧秋还未嫁过来,可沈皇后心底已想出了好几种磋磨她的法子。
  前次兰池来宫里,沈皇后得知,这些年,太子一直在偷偷摸摸拜生母应德妃的灵位。沈皇后想,太子兴许是不信她这个母后的,也不信她背后的沈家。要想太子继续牢牢捆在沈家这条船上,那便得让他娶沈家的女儿。兰池不能嫁,那沈桐映便也能将就一番,聊胜于无。
  沈皇后露出可惜之色,叹道:“既兄长已想好了,那本宫也不多言。入了秋,本宫便与陛下提一提太子的婚事。这婚事拖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定下来了。”
  至于太子是怎么想的,沈皇后倒是不太放在心上。陆兆业不喜欢沈兰池,她是知道的。她甚至在想,也许换了沈桐映来,陆兆业就会开窍了。
  沈辛固点了点头,又与沈皇后扯了几句家常,便告退出了宫。
  ***
  从母亲肖氏口中知道与太子的婚事后,沈桐映也是高兴的。
  可欣喜之余,她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旁人或许猜不到沈兰池为何不要这桩婚事,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这二堂妹心系镇南王府的世子爷,竟瞧不上堂堂的太子殿下,死活闹着不肯嫁。如此一来,她可不就是捡了沈兰池不要的东西?
  且太子殿下竟在娶妻之前便纳侧妃,那侧妃还是她从前的好友阮碧秋,这又让她如何自处?只怕是嫁过去后,便会被那满宫的女人从头嘲笑到脚,沦为一个笑柄。
  明明是渴求已久的事儿,沈桐映心底却一点都不痛快。她有心去找自己的堂妹抖抖威风,偏偏沈大老爷下了令,要沈桐映在婚事定下前都不得踏出房门;肖氏又特意聘了两个从前在宫里服侍的嬷嬷,来教导沈桐映如何行坐立笑。如今,沈桐映只能硬生生闷在房间里头了。
  肖氏花大价钱请来的两个嬷嬷都已四十好几了,整日板着张严肃面孔,动不动便要抄起小戒条来打沈桐映的掌心。若她学的好也就罢了,可沈桐映从前被宠坏了,如今也不大学的进去,每每都是坐无坐相、站无站相,继而又给自己的手心招来一顿打。
  沈桐映还从未过过这么胆战心惊的日子,总怕这两个嬷嬷打坏了自己娇嫩的肌肤。
  她对着一杯茶枯坐了半个时辰,腰背都酸极了,却一点儿都不能露出不耐之色,须得对那两位嬷嬷笑面相应,仿佛这杯茶是什么千金难得的绝世珍宝。
  “沈大小姐,腰再挺直些!”
  “软绵绵的,像甚么样子?”
  沈桐映欲哭无泪,只得在咬咬牙,在心底告诫自己,这都是为了日后能风风光光地嫁给陆兆业。
  好不容易练完了一整日的规矩,沈桐映有气无力地问丫鬟红袖:“我那好堂妹这几日在做什么呢?若是她因为丢了这桩婚事而终日里哭哭啼啼的,我这个姐姐还得去看看她。”
  红袖低着头,小声答道:“二小姐出门听戏去了。”
  “听、听戏?”沈桐映气得险些鼻子一歪,“我在这儿学规矩,她竟跑出去听戏!”
  ***
  京城,登云阁。
  楼里的天井上垂下来四道红绸缎子,半新不旧,沾了几许灰尘;戏班子还未开台,台下却坐满了人。一阵喧闹里,跑堂的提着个二寸许长的大铁茶壶四下奔走,这里斟一盏二两茶水,那儿上一叠莲花糖酥。二楼上,一间刻着“知天地”大字的边厢里,镇南王府的世子爷正翘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白果。
  未几时,“知天地”的竹帘子便被打起,露出一道人影来。
  “久等了,世子爷。”来人道。
  陆麒阳一抬头,却被面前的阵仗给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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