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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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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莞没搭理她,而是将目光落到卫勉手上拿的账本上,微微抬眼,正好对上卫勉那满是探究的目光,李莞敛目,不回答谭彪的话,反而指着卫勉手里的账本说道:
  “怎么着,除了我们家,谭少爷还打算把那批兵器卖给别家?”
  李莞说完之后,见卫勉眉头一蹙,手里的账本当着谭彪的面甩了过去,谭彪被砸的莫名其妙,看着站在卫勉身旁,嘴角挂着冷笑的姑娘,终于意识到问题,指着李莞怒问:
  “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这里捣乱的。”
  “我是谁?谭少爷不会为了做旁人的生意,连我是谁都不敢认了吧。”李莞在卫勉旁边转圈,步履放慢,语气平缓,叫人听不出真话假话。
  卫勉的目光也一直跟着李莞转动,对李莞的身份也有所怀疑,正在这时,私铸坊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谭彪手下立刻反应过来,前往查看,不一会儿匆匆来报:
  “少爷,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手肘被折断的护卫也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回禀:“少爷,人,人被截走了。”
  谭彪眉头一蹙,骂了一句娘,推开那受伤的护卫就要往后院去,可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往李莞他们一行看去,只见李莞他们已经退到了边缘,如果谭彪没回头,兴许他们就给跑了。
  “给我抓住他们!”
  一声怒吼,谭家的护卫连忙反应过来,把李莞他们团团围住。
  谭彪的手下带了十几个人赶去后院支援,谭彪从护卫腰里抽出一把刀,指着李莞他们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连我谭家的事儿都敢管,活的不耐烦了吧。”
  说完,谭彪挥刀往李莞砍去,林刀快一步把李莞拉到身后,抬起一脚,把谭彪手里的刀给踢开,谭彪暴怒,谭家护院一拥而上,把林刀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林刀很快就被制服,踩压在地上,谭彪又抽出一把刀,眉目狰狞的走过来,就打算手起刀落的砍下去。
  “住手——”李莞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谭家的大门又一次被人踢开,一队二十人的官兵走了进来,谭彪见状,自然不好下手,放下刀,仔仔细细把这帮穿官服的官差辨别了一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这拨官兵都是假的。
  为首官兵指着谭彪问:
  “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想杀人不成?把刀扔了。”
  谭彪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跟官府明面上对着干,往身边副掌柜看了一眼,副掌柜暗地里给谭彪使眼色,告诉他官差是真的,让他赶紧扔刀别犯浑。
  哐当一声,谭彪真觉得今天一大早倒霉透顶的透顶,先是给卫勉闹了一通,刚用假账本安抚下去了,又来个臭丫头,这好不容易把人给控制住,还没动手,又给官差进了家门,简直流年不利。
  “这位官爷,都是误会,这人是个小贼,偷偷摸摸闯进我们铸坊,少爷一时气愤才打算吓吓他,没想杀他。”副掌柜是官面上走的人,知道怎么跟官府打交道。
  官差头子斜斜睨了他一眼,并不买账:
  “哼,谭家暗地里干的什么勾当,还真以为旁人不知道吗?”官差说话不留情面,副掌柜脸色一僵,伸手进衣袖,想用老办法解决事情,无非就是花两个钱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谁知道那官差头子手一抬,把副掌柜进行了一半的动作给制止住了:
  “得了吧,你那点银子自己留着买棺材吧,哥儿几个不稀罕。”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谭家,副掌柜颜面尽失,嘴角的笑都快撑不住了:
  “那,那不知各位官爷一早上门,所为何事?”
  不肯收钱,就是要公事公办,他今儿可领教到‘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意思了,副掌柜暗自记下这个官差的样貌,今后有机会定要让人好好教教这人规矩才成。
  “所为何事?”那官差打着官腔,说出了重点:“有人去衙门报案,说有个逃掌柜在你们这儿,哥儿几个是来拿人的。识相的就赶紧把人给交出来。”
  这话说的,那谭家副掌柜一头雾水,往谭彪看去,谭彪也不是很懂,虎着声音问道:
  “什么陶掌柜?我们这儿没有姓陶的掌柜。几位官爷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谭家祖辈是地痞流氓出身,对当官的天生有惧意,家里从小就教,对当差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后来尽管花钱买了员外,但这个规矩一直都在。
  “那逃掌柜姓冯,叫冯振才。”
  事情说到这里,终于水落石出。
  谭彪眉头紧蹙,看向了李莞他们,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了找冯振才耍出来的花样。
  官差见没人答话,一声令下:“给我搜。”
  要是去一般人家,官差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搜查找人,可对象是谭家,只有实际当过差的才能亲身体会谭家平日有多作恶多端,一年里,至少得闹十起八起人命案,其他一些什么横行霸道,夺人田舍,逼良为娼之类的事情罄竹难书,所以只要是稍微有点正义感的官差,背地里对谭家都极其鄙视,平日里没有机会整治,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利用嘛。
  谭彪哪里肯让人搜他的院子,别说院子里有太多见不得人,就是没有见不得人的,让官差无缘无故搜了去,也怪没面子的。
  情急之下,谭彪指着李莞叫道:
  “是她。冯振才本来在我这儿,就在刚才,被她的人抢走了。几位官爷要找冯振才,得问她。”
  瞬间甩锅给李莞,并洋洋得意看着她。心想你不是要救人吗?老子这就让你知道知道,你救的是个什么烫手山芋。
  卫勉从这姑娘进谭家开始,就一直处于发懵状态,凭他的头脑,哪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姑娘哪里是什么买货人,分明就是为了谭彪藏在后院那人来的,卫勉不禁疑惑,后院那人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居然能让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好一招调虎离山,借势而为,单凭这份胆色,就足以令卫勉对她刮目相看。
  “我看这院子是该好好的搜一搜了,再说这位姑娘,刚才一直在我们跟前儿,没有去过后院,谭少爷凭什么指认人家?”
  卫勉一开口就让谭彪脸色变了,暗自提醒:“大公子,咱们可是一头儿的。”
  “哼,从你做假账骗我的那一天开始,咱可就不是一头儿的了。”卫勉回绝的很彻底。
  官差的目光在他们几个人之间回转,分辨不出他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看那姑娘一声不吭站在那儿,默默把自己的窄袖放下,宽大的袖口展开,顿时让她的气质发生改变,一身浅色兰花底的襦裙,放下袖子,明显温婉明艳多了。
  卫勉像是又一次认识了她一回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官差头子来了一句: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一并带回衙门里去。”
  “……”
  林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灰尘护在李莞身旁,低声问道:“小姑奶奶,咱这祸可闯的有点儿大啊。”
  想他林大爷,走了几年的镖,道上遇见大大小小的事儿,也没进过衙门,没想到办了一件小丫头的事儿,居然要进衙门。
  “五百两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李莞倒是淡定,与她预想中遭遇血光之灾的后果相比,进衙门被盘问,已经算是好结果了,就是李家那头不太好交代啊……
  官差打头,带着谭彪、卫勉、李莞往衙门去,好在时间尚早,街面上除了些摆早点的,也没太多人。
  卫勉放慢脚步,跟李莞平行,轻声问道:
  “人是你截的吗?跟我说实话,说不准待会儿我还能帮你。”
  大兴府和真定府的知府都是卫阁老的门生,卫勉去衙门也就是走个过场,在这两处地方,能得到卫家人帮忙,确实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李莞却只向卫勉淡淡瞥去一眼,没有作答,加快脚步,走到人前去了,留给卫勉一个孤傲孑孓的俏丽背影。
  卫家大公子人生第一回 搭讪,圆满失败。


第16章 
  阿成守在衙门外头,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等官差办案回来问结果,听见声响,慌忙起身去看,果真官差后头跟了一长溜人,阿成以为事成了,笑着迎上前,却在被押解的人群中看见了李莞,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
  卫勉瞧着那小厮看见李莞的表情,便知两人定然有联系,那小厮穿的是绣着‘李’字的仆从服饰,卫勉在脑中想了想,李府……难道……
  李莞目不斜视,跟着官差走进衙门,阿成身为‘主告’也被官差请了进去,像他们这样被官差抓回衙门的,一般就是寻衅滋事,扰乱治安的缘由,不用劳动知府大人亲自出面审案,先由衙差问询备案,再由知书调停判决,若是判决成,可能是罚银子,也有可能是蹲几天监。
  官差问了他们肇事三人的姓名,听到卫勉的时候,官差面色一凛,问了句:“可是卫阁老家?”
  卫勉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官差心中就有数了。
  再问李莞,问李莞可是李博士家,李莞果断摇头:“不是。”
  卫勉转头看她,李莞面不改色,三人被问询之后,便被提去侧堂等候知书审问。
  知府衙门后院,知府江舒望恭身侧立一旁,背脊紧绷,紧张兮兮的看着那个坐在上首,兀自喝茶的锦衣青年,二十出头,容貌生的清俊绝伦,喝茶时眉眼下磕,凤眼飞斜入鬓,不怒自威,周身仿佛氤着光华,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定国公世子陆睿,年前刚刚升任大理寺卿,京城世家子弟中,这位的名头那可是相当响亮的,十多岁时便在殿前伺候,有过救驾之功,十八岁为大理寺少卿,短短三年的功夫,破获几起悬案,升做大理寺卿,而这位陆大人除了能力之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出身,定国公陆靖兵权在握,乃朝臣重中之重,超一品国公,陆睿是其嫡长子,母亲为荥阳王氏之后,这样的门第出身,这样的人品相貌,京中坊间偶有笑谈,说即便是公主,郡主之类,只要陆世子高兴,随意挑选了做媳妇都可以,虽是笑谈,却也说明陆家在民间百姓心中声望有多高。
  陆睿突然来到大兴,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到了知府后院时才亮出身份,把江舒望的一把老骨头都快吓散架了,还好江舒望比较勤政,没有被这位抓到玩忽职守的罪名,饶是这样,江舒望伺候起来也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触了这位位高权重世子爷的逆鳞。
  “江大人不必紧张,我们大人只是例行公事来走访一番蔡囿的案子,听闻蔡囿出关前曾在大兴府停留过几日,不知江大人可否将那几日的情况述与我们大人听听。”
  陆睿身边站着的副手严朝见江舒望吓得脸色惨白那样儿,忍不住出言替他缓和一下,免得话没问出来就被吓死了。
  蔡囿乃蔡阁老之长子,几个月前有官员递上一封迷信,叙述了蔡囿借着在边关做生意,有通敌之嫌,圣上命大理寺详查此案,陆睿得到消息,蔡囿可能已经走水路出关,锦衣卫前往追捕,陆睿则沿着蔡囿出逃的路线调查。
  提起蔡囿,江舒望先是一愣,然后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他和蔡囿交情好,不想出卖,而是怕自己多说了之后,被打做蔡党一派,如今蔡阁老都被停职查办,蔡党树倒猢狲散,此时有点牵连,那都可能影响仕途,所以江大人心里各种纠结,耽搁的时间长了点,只见砰一声,陆睿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手边案上一放,不用开声,就吓得江舒望立刻跪下回禀:
  “是是,那蔡囿确实曾在大兴府出入过几日,下官是后来才知道,那日……”
  ***
  当知府江舒望在后院汗流浃背回禀事宜之时,李莞、谭彪和卫勉三人就被知书大人提到耳堂中审讯,还未入堂,就有两个官差交头接耳的过来,对卫勉做了个‘请’的手势:
  “卫大公子,刚才小的们没问清楚公子的身份,多有得罪,知书大人说您无需过堂,这边请。”
  既然知道是卫阁老的亲孙子,而且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所以这点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卫勉并没有感觉多意外,整理了一番袍角正要随官差离开,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漂亮小姑娘,一抹阳光从廊下射在她脸上,让她一只眸子透出了光,别样迷离好看。
  “我可真走了啊。”
  意思就是,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李莞依旧不为所动,抬眼看了看卫勉,便收回目光,一副‘爱走不走,懒得理你’的架势。
  卫大公子今儿总算尝了一回‘吃冷饭’的滋味,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气的卫勉袖子一甩,负手离去,越走越生气,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只见她已经随官差过堂去了,卫勉又走了两步,停下后对身边领路官差说了句:
  “劳烦你去和你们知书大人说一声,那姑娘不是坏人,别判错了。回头我亲自登门道谢。”尽管没得个好脸看,但卫勉却不想她真的吃官司,那样漂亮的小姑娘,若因为这么一桩莫名其妙的官司毁了一辈子的前程,委实可惜了。
  官差终年迎来送往,哪会不懂卫勉是出言保那姑娘,立刻会意,收下卫勉递来的红封,千恩万谢把人送出门去。
  卫勉走了,只剩下李莞和谭彪,两人都没有功名,因此都得跪着回话。李莞无所谓,谭彪却是不太情愿,最后还是两个官差压着他跪下的。
  知书大人是个五六十岁,穿着知书官袍,戴着西洋镜的老头子,将官差口述,师爷起草过后的口供慢慢悠悠的看过,咳嗽一声,拿起手边茶杯喝了一口,润喉以后问道:
  “李家女私闯民宅,可之罪?”
  李莞还没开口,谭彪在旁插话:“她怎敢不知罪?那么多双眼睛全都看见了。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谭彪说完,往李莞瞪去一眼,眼里仿佛淬着毒,恨不得当场把李莞给看死。就因为这个臭丫头,让他苦心隐瞒了多时的事情被卫家知晓,从衙门回去之后,还不知道卫家要怎么收拾他呢。
  那个冯振才给别人家做的假账滴水不漏,偏到了他这儿,做的假账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差点坏了大事儿,谭家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家,冯振才胆敢糊弄他,那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严刑逼迫,好不容易让他松口,答应重新做一份黑账出来,让他跟卫家那边交代,没想到事情就快成了的时候,被这臭丫头横插一杠子,不仅没让卫勉释疑,反而把准备灭口的冯振才给丢了。
  谭彪恨不得这丫头被当庭打死才好呢。
  “李家女可有话说?”知书大人磕闭着眼睛问:“若无话可说,那本老爷可就要判了啊。”
  本来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论怎么判都不会有问题。这么标致的小姑娘若挨了板子,确实有点可惜,但谁让她犯事了呢。这回判了,也好让她下回长点记性。
  惊堂木一拍,正要宣判,就听外头传来一声:“且慢。”
  听到这声音,李莞眼前一亮,想回头,又不敢,直到从偏堂门口走入一人,难得穿的干净整洁,连下巴上的胡子都给剃掉了,目光清醒,颇有精神。
  看到这样的李崇,李莞才有点相信老一辈人对李崇的评价,爽朗清举,翩翩儿郎。
  李崇突然闯入,让那知书老爷先是一愣,然后才指着李崇问:“你是何人?竟敢私上公堂?可知罪?”
  李莞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李崇,心里别提多感动,暗自扯了扯李崇的衣裳下摆,让他别掺和,虽然他现在看着还有点清醒,可谁知道一开口是不是醉话呢,别到时候父女俩一并给人打了板子,可就成了大兴府里天大的笑话了。
  “在下李崇,乃辛酉年间乡试大兴府头名解元,在下教女无方,使得其犯下大错,但子不教、父之过,还望大人念在她年纪尚小,原谅她这一回。”
  李崇自报家门之后,那知书大人也不禁正视他,口中念叨:“大兴府……头名解元?李崇……”
  “正是在下。”李崇不卑不亢,拱手作文人礼。
  知书大人显然认出了李崇,毕竟这位在大兴府也算是一等一的名人,少年得志,恨不得与天比高,一朝失意,顿时瘫成脚底泥,如今大街上有人说起那些失意之人,都会拿李崇的事做反面教材,莫学那李家八郎,云端客成醉烂泥云云。
  果然轻蔑一晒:“原来竟是李解元之女。怪道行为这般出格,小小年纪就敢私闯民宅,要是岁数再大些,岂非连那杀人放火,男盗女娼之事都敢为了?”
  这番话说的极其不客气,连一旁谭彪听了都不禁嗤笑起来,李莞不住拉扯李崇的衣裳下摆,小声说道:
  “爹,您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李崇却充耳不闻,将自己衣摆扯出,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对那狗眼看人低的知书大人说道:
  “小生敬重大人,才会说小女有错,然而若真论究起来,小女又何错之有呢?谭家私铸坊并非民宅,乃商铺,小女天亮之后,带人走进商铺,虽有言语上的摩擦,可既未造成伤亡,又未造成损失,店铺打开门做生意,为的不就是客人上门,就这样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居然被有些衙门官差抓了回来,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按照六律中刑律第三百九十八条言……”
  一句句律法之言从李崇口中说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义正言辞,让李莞都听得傻眼了,这个在公堂上意气风发,大谈国之律法的男人真的是她印象中那个醉醺醺的,走哪儿都像一滩烂泥似的父亲吗?
  “故按照律法所言,知书大人不仅不能判小女有罪,甚至还要将那些拿她问罪的官差革职查办,若知书大人枉顾律法,强行判决小女,那在下纵然舍了这一身功名,也要将这罪状陈述堂前,看看这天下是否还有公理所在。”
  李崇说话条理清晰分明,威慑力十足,使得刚才还轻蔑他的知书大人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愣了半天,才指着另一边同样惊呆的谭彪问道:
  “那个……你不是说她派人劫了你家后院吗?”
  谭彪回神:“是,是。就是她的人,她假模假样在前院与我们说话,其实就是调虎离山,后边派人动手。”
  知书大人还未开口,谭彪的话就被李崇截断:
  “你说后院劫人的是她的人,可有证据?谁看见了?”
  谭彪被问住了:“这,我的人都看见了。”
  “都看见是她指使的了?”
  “这,这倒没有,可,可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她……”
  “证据可不是你想当然的事情,也不是你想污蔑谁,两片嘴唇一碰就能成的。你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行。”
  李崇步步紧逼,逼得谭彪无话可说,知书大人眼见不妙,厉声道:
  “谭彪,你说她的人闯入你家后院,可有确切证据?”
  谭彪怂了:“我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可是……”
  作者有话要说:  菀菀星星眼:爸爸好帅。
  某男主:这章我出现了吗?


第17章 
  半个时辰后,李莞跟着李崇从衙门里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感觉一切都跟做梦似的。连带看着李崇的背影都觉得伟岸不少。
  谁能想到,成天醉醺醺,三天糊涂两天醉的李崇,居然能这么正经,看他在堂上跟那老眼昏花知书大人讲刑律的时候,像变了个似的,有如神助。
  怪不得上一世李崇能跌破众人眼镜,考中状元,原来他醉这么些年,可有些经义文史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之中,想忘也忘不掉。
  李莞想到这里,便想上前跟这个让人刮目相看的老爹套一套近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李崇,挽住了李崇的右侧胳膊,笑嘻嘻的恭维:
  “爹,您懂得可真多,今儿多亏了您,要不然……”
  恭维的话还没说完,李崇就让李莞深入理解到马屁拍到马腿上是什么感觉,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动作力度之大,差点把李莞摔倒在地上,李崇回身,怒不可遏的对李莞吼道:
  “你还知道今儿多亏了我!这是什么地方?衙门!你说你要银两,我给你,你要铺子,我也给你,我不指望你能像别家姑娘那样贞静贤淑,可你做什么事也得有分寸吧。”
  李崇的声音大的很,使得他们虽然走出了衙门口,却仍吸引不少守门官差对他们投来注视的目光。
  “你一个姑娘家家,跟那些地痞流氓搅和在一起,就算你自己不要名声,可想过会连累家里姐姐妹妹的名声?我今日若是不来,你准备怎么办?跟那帮大老爷们儿蹲几天监牢吗?你可真行!”
  李崇的暴怒让李莞傻眼,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觉得有点震惊。
  李崇……从来都是醉醺醺,就是清醒的时候,别说像这样大声教训李莞了,他们父女俩连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这一刻,李莞突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夙愿达成的感觉。从前她倒是见过二伯父教训秀姐姐,虽然秀姐姐哭的跟泪人似的,可那时候李莞还是很羡慕。
  爹爹愿意训斥你,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总比你和他说什么,他都敷衍了事要好吧。
  李崇情绪十分激动,骂了李莞一长串以后就背过身去大喘气,李莞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上前,再次挽上李崇的胳膊,撒娇般摇晃了两下:
  “爹,您别生气了,我……”
  李莞口中‘知道错了’还没说完,就感觉李崇的手臂要抽走,李莞下意识抓的更紧了些,李崇抽了一回没抽出来,不禁用了更大的力气,李莞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手里力气太小,一个没留神就给李崇往旁边甩去,失去了着力点,眼看要摔倒在地,还好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后背,才勉强站稳。
  李莞抬头仰望,正对上一双深邃冷冽的目光,英俊的五官在阳光下仿佛带着光,这张脸李莞认识,定国公世子陆睿。
  出身煊赫,手段强势,先掌大理寺,后为刑部尚书,传闻其人阴沉狠辣,满朝震慑,承德十八年禹王谋反,将承德帝与贵妃张氏软禁行宫,欲逼承德帝退位,多亏陆睿临危受命,调遣五军展开殊死营救,最终将禹王斩于剑下,救出承德帝。
  那一年陆睿从定国侯重新晋升为定国公,一年后,帝薨,太子继位,朝臣更替,唯有定国公陆睿历经两朝,圣眷不减,稳坐五军都指挥使之位,但之后两年,这位盛极一时的都指挥使,因护驾而死在南巡半路上,举国哀悼。
  李莞盯着陆睿看的时候,陆睿也在打量这个撞到他臂弯里的小姑娘,倒不是因为她绝色倾城,而是觉得她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睛,仿佛似曾相识。
  “你这女子好生莽撞。”
  严朝早就看到这对父女在衙门口吵架,他们声音之大,让人想不听见都难,根本没想管闲事,走过就算,谁能想到那做爹的突然甩了亲闺女,让她往世子爷身上倒去,世子爷什么身手,要想避开的话,也就是挪一两步的动作,那小姑娘摔就摔了,反正跟他们也没关系,可谁能想到,一向冷酷的世子爷居然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亲自送陆睿出门的知府江舒望也指责李莞:“哪里来的小女子,这般不懂礼数。”
  李莞也觉得有点难为情,陆睿把李莞往前推了推,李莞回身,赶紧自己站好,手忙脚乱对陆睿行了个礼:
  “多谢大人。”
  他们一行人穿的都是大理寺的官袍,玄色底银鱼补下摆海牙波浪纹的官袍穿在陆睿身上,越显得他挺拔如松,高大稳健。
  陆睿没有说话,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经过李崇身边时,陆睿见他文士打扮,倒是很有礼数,对李崇点头致礼,李崇赶忙拱手回礼。
  李莞来到李崇身后,两父女动作一致的让到边缘,看着陆睿上了一辆马车,十多个穿着统一的大理寺官服的人随在马车后面,一步不歇跟在陆睿身后,保护其安全。
  江舒望站在马车底下,跟陆睿继续告别。
  那边李莞回过神,小心翼翼往李崇看去一眼,试探般再拉了一下李崇的衣袖,轻喊一声:
  “爹。”
  李崇眉头紧蹙,第三次从李莞手里把衣袖抽出,冷言冷语:“别叫我爹。看见你就心烦。”
  李崇说着话的同时,目光扫过李莞,见她被训神情尴尬,身上衣裙也沾上了不少脏污,头发乱了,发钗松了,一双眼睛清澈中透着狡黠,就像一只被被人欺负了却不认输的小狐狸,柔顺的毛乱糟糟,让人想继续训斥她都有点于心不忍。
  若是素秋看见女儿这副模样,不知该做何想。
  李崇想起妻子,情绪瞬间低落,转身就走,不愿再多看李莞一眼。
  李崇走的很快,李莞要小跑着才能追上,边追还边喊:“爹,爹你等等我。”
  上前又一次抱住李崇的胳膊,然后又一次被李崇甩开,被甩开之后,李莞也不气馁,继续追上去,父女俩你追我赶,就那么走出一段距离,仍不时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爹,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滚开——”
  “爹,别这样嘛,我都道歉了。”
  “放开我——”
  “爹……”
  “把手撒开——”
  陆睿掀开一边车帘,看似在听江舒望说一些临别之言,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跟随在那对越走越远的父女身上。
  做父亲的明明就是关心女儿,却故作凶恶,想要把女儿吓走,可偏偏他那个女儿,非但没有被吓走,反而越缠越紧,最后干脆把整个人都吊在父亲胳膊上,对父亲讨好的笑。
  不知为何,看到她那样讨好的笑容,让陆睿心中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心酸。像这么大年纪的姑娘,被父亲骂了之后,要么哭,要么气,可那姑娘就跟没脸没皮似的,不管被怎么骂,怎么拒绝,都坚持继续缠着她父亲,如果不是因为平日父女关系特别好的话,那就说明这姑娘身边,兴许没有别的人关心爱护她。
  江舒望江大人的道别之言,已经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好几遍,车上那位爷就是不给回话,连个音儿都不发,使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说下去,还是直接放弃。
  鼓起勇气抬头出声喊了一声:“世子,您看……”
  陆睿鬼使神差对江舒望问了一句:“那对父女是谁?”
  江舒望一愣,顺着陆睿目光看去,眯着眼辨认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哦,那应该是李家八郎吧。那是他闺女吗?都这么大了。”江大人见这位世子爷对别人感兴趣,自然知无不言:
  “李家八爷李崇,父亲是国子监李博士,说起这个李崇,也是大兴府的名人。他小时候,别人都说他是文曲星转世,十六岁的解元,咱们大兴府头一份儿,可谁知好景不长,许是中了解元之后,就懈怠了功课,三年之后会试竟然连个二甲都没考中,落地的解元,这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自那次会试不中之后,他整个人就消沉了,抛开圣贤书,终日饮酒醉酒,这些年越发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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