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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黛-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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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帝替她擦泪:“你我夫妻,不必言谢。这都是朕当年的承诺,朕不会忘记。”
两人依偎在一起,站在廊下,宫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公主,皇上在里面,您还是等奴才通传一声吧。”
是太监全福的声音,能让他亲自出声阻拦的公主,阖宫上下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果然,片刻后,一道骄矜的声音斥道:
“哎呀,你走开,父皇在里面就在里面嘛,有什么好通传的。让开让开。”
外头发生争执,张贵妃抽出帕子拭泪,康德帝则对外扬声喊了一声:
“让公主进来吧。”
“是,皇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宫门外进来一道活泼身影,穿的是粉嫩嫩的华衣美服,小小年纪便妆容精致,环佩叮当,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秀丽娇俏,五官轮廓,像极了张贵妃,一笑起来,右脸颊上便是一个甜甜的酒窝。
但若是你觉得这是个甜甜蜜蜜的小姑娘,那记错了。
“父皇,您也该管管那些个拦路奴才了,真是不长眼,连我都敢拦着。”芙纯公主自小受宠长大,性子骄矜的很。
康德帝此时已经略感孩子性子被他宠的略微偏了些,只是现在想改,却也改不掉了。
“纯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张贵妃擦了眼泪,恢复了往昔平静,对芙纯公主训道,芙纯公主噘了噘嘴,往康德帝身边一凑,康德帝就忍不住替她说话:
“你别一见面就数落她。”
“纯儿给父皇,母妃请安。”芙纯公主知道母亲不喜欢她没规矩的样子,识相的上前给两人请安,张贵妃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见她因跑过来,额头上有些细密汗珠,招手让她过来,温柔的替芙纯公主擦拭,口中却忍不住继续说她:
“姑娘每个姑娘的样子,今后可怎么好?看来是时候再给你找两个教习嬷嬷了。”
芙纯公主听后一惊,苦恼的看向康德帝:
“教习嬷嬷?千万别,母妃您就饶了我吧,我可受不了那一步三规矩的。父皇,您可要救救纯儿,纯儿可不想被教习嬷嬷打手板子。”
小女儿的娇态让康德帝笑了起来:
“你若不想被打板子,好好学不就成了?难不成你好好学了,教习嬷嬷还会打你吗?”
原本以为父皇要帮着自己,可芙纯公主却忘了,她这个父皇从来就只会顺着母妃的话说,在其他人面前,父皇肯定偏帮自己,可在母妃面前,父皇永远都会偏帮母妃。
康德帝虽然很想留下继续和她们说说话,但书房里还有折子没批完,再加上袖子里这件,想起李崇那固执的性子,康德帝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不理他,他绝对敢用命来跟他磕,其他人也就算了,关键是李崇……
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康德帝可不好交代啊。
“你们娘儿俩说说体己话,朕书房里还有事。纯儿,不许胡闹惹你母妃生气,听到没有?若不听话,回头朕亲自打你手板子。”
康德帝对女儿警告,芙纯公主夸张的叹了口气,随即一笑:“知道啦,父皇。纯儿什么时候惹母妃生气过。”
就这一句话,让康德帝和张贵妃都笑了起来:
“你惹你母妃生气的次数还少吗?”康德帝摇头,朗声笑着离开了平安宫,往元阳殿去处理这件既憋屈又无奈的事情。
康德帝离开之后,芙纯公主扶着张贵妃坐下,乖巧的给张贵妃奉茶,谁知茶刚端起来,就听张贵妃喊了一声:
“来人。”
芙纯公主放下杯子对张贵妃问:“母妃何事?”
张贵妃对女儿笑了笑,没说什么,宫婢上前领命:“娘娘。”
张贵妃把手抬起,露出手心一株一直被她捏在手里的杂草,对宫婢道:
“去把我去年收藏起来的白玉花盆拿出来,让花匠来一趟,把这株草妥善种进去。”
宫婢低头上前,用托盘接住了张贵妃递来的杂草,两个宫婢给张贵妃送来了洗手的温水,芙纯公主拦着那宫婢,将托盘上的杂草拿起来看了又看,问道:
“母妃,这是什么名贵的草吗?要放到琉璃房中去吗?”
能让母妃动用那只她特别喜欢的白玉花盆,这草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什么珍惜品种。母妃爱侍弄花草,父皇就给她在平安宫后头建了一处超大的琉璃房,专门让母妃养花的。
张贵妃擦着手上水渍,摇头道:
“不必放到琉璃房,一株普通的草而已。就放到我的寝殿里去吧,把南窗上的那株兰花换了去。”
芙纯公主惊讶极了,问道:
“啊?只是一株普通的草?那干嘛跟兰花换呀?”
张贵妃垂下眼睑,没再说什么,只挥手让宫婢下去。
第54章
康德帝回到元阳殿; 便见一紫袍年轻人站在殿外等候,是镇国公世子,大理寺卿陆睿。奉旨入宫; 没想到进宫之后,发现皇上去了张贵妃那里,只好在外候着。
“绥远来了。”康德帝抬手让行礼的陆睿起身; 绥远是陆睿的字; 他出生便是镇国公世子,连这名字都是先皇赐下的。
“你来的正好; 朕有事与你商量。”康德帝让陆睿进元阳殿中说话。
君臣二人进殿之后,康德帝让全福给陆睿看座,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藏在袖子里的折子拿出来; 叫全福递给陆睿看,陆睿翻看过后; 神色无波; 将折子合上。
“什么感觉?”康德帝问陆睿。
陆家的人天生冷脸; 叫人看不出喜怒; 镇国公陆靖如此,陆睿亦然。
陆睿将折子递给全福,拱手说道:
“李大人这是拼上前程也要替女儿讨说法了。”
“哼。”康德帝冷哼:“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他也好意思。”
陆睿磕下眼睑,没有说话,康德帝又问:
“他那女儿什么情况?怎么就跟永安侯府扯上关系了?还给人欺负了去。”
康德帝是真苦恼; 李崇来了这么一手,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康德帝心里可清楚的很,他哪是想上折子给他这个皇帝看呀,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永安侯已故侯夫人是李大人继室夫人的嫡姐。”陆睿冷静应答。
康德帝一愣,忽的了然:“朕倒忘了这一茬儿。”
“那既然沾着亲,怎么还给欺负了?”康德帝负手询问,心里憋着火儿。
陆睿目光微动,略微斟酌后答道:
“那日是永安侯夫人设宴,皇上知道,现任永安侯夫人是臣的表姐,故那日臣也在场,永安侯府……欺人不假。”
“你也在场?确实给欺负了?”康德帝转身看着陆睿。
陆睿面不改色点头:“臣在场,确实如此。”
康德帝拧眉沉吟,片刻后,咬牙切齿:“这个薛良碧,凭的给朕找麻烦。”
在康德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
永安侯薛良碧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年再被传入宫里说话,是因为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他和李崇并排跪在元阳殿外等着召唤,李崇一身布衣,身姿如竹,薛良碧穿着侯爷品服,华贵有余,气质不足。
太监全福出殿宣召:“皇上请永安侯与李大人入殿觐见。”
两人起身,李崇率先入殿,薛良碧却在全福身旁停留,低声询问:“全公公,皇上的意思如何,能否请您告知一二。”
全福面上堆笑,客气的不得了:“侯爷说笑了,皇上的意思如何,奴才如何知晓。侯爷还是别耽搁了,快些进去吧,皇上朕等着呢。”
说完这些,全福便甩了甩拂尘转身入殿,留下薛良碧站在元阳殿半膝高的门槛外,套近乎不及略显尴尬,干咳一声,随在全福身后跨入殿门。
元阳殿中,康德帝坐在主殿龙椅上,李崇挺直背脊站在殿中央,凛凛不屈,薛良碧在心里对李崇这样子嗤之以鼻,掀开袍角给康德帝请安:
“臣薛良碧拜见皇上。”
康德帝抬手:“免礼。”
薛良碧起身,端立一旁,心中仍有忐忑,目光看向康德帝身侧站立的镇国公世子陆睿,薛良碧才稍稍心定,对陆睿也拱了拱手,算是礼到,心中稍事安定,想着无论今天事情如何,有陆睿在场,他总不会看着他的表姐夫吃亏吧。
“今日朕将两位爱卿召唤入宫,想必两位知道缘由吧。”康德帝率先开口,目光在两人身上回转,最终落在李崇身上,问道:
“李卿,你让御史告薛卿何事?”
李崇上前一步拱手回道:“皇上,臣告薛侯纵女欺人。”
话音落下,薛良碧就忍不住反驳:“李崇,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纵女欺人?孩子间的玩闹之事,本就分不清对错,你不能凭着孩子回家之后的哭诉之言,就来无理取闹。你也是读圣贤书的,倒要问问你这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薛良碧急躁的辩驳声音,在元阳殿中回响,康德帝的眉头不禁蹙起,往旁边陆睿看去一眼,陆睿的表姐嫁的便是薛良碧,如果陆睿替薛良碧说话,康德帝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然而看陆睿鼻眼观心,完全不打算管薛良碧的样子,康德帝才收回目光,耐着性子等着李崇出言反驳。
“你侯府设宴,宾客云集,侯爷若是心中无愧,可敢让府中宾客作证?”李崇说。
薛良碧觉得李崇简直是疯了,他要告自己,还要自己府上请的宾客出面证明?
“我府中宾客做什么证?令嫒在我侯府做客不舒心,我侯府确有招待不周之地,这些小事,你只需私下与我说明,下回令嫒来府之时,我叫下面仆婢更为仔细伺候便是,你却非要仗着你新科状元的身份,行那无理取闹之事。皇上日理万机,你怎好意思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搬到台面上来说?”
薛良碧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这件事李崇想告他本来就是异想天开的,薛良碧可不相信皇上会糊涂至此。
“这件事对侯爷来说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之事。侯爷今日敢纵女欺人,明日便敢欺君罔上。再说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掌心宝,薛侯不能为了偏袒自己的女儿,就牺牲别人的女儿,同理,下官的女儿如今在外受到欺负,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她讨个说法,否则岂非与禽兽无异?”
李崇鼻眼观心,话中有话,声音虽轻却很有煽动力,成功把薛良碧的愤怒值越发提高。如果不是因为在驾前不能失仪,薛良碧简直想扑上去咬死这个混球李崇,真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跟他耗上,就算薛良碧笃定了皇上不可能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怎么他,但薛良碧看着李崇这副小人嘴脸就觉得厌恶至极。
不就是中了个状元嘛。他李家祖祖辈辈能有几个中状元的,他就这么把好端端的前途断送在这么一件事上,到底怎么想的。
“皇上,李大人强词夺理,请皇上为臣做主。”
薛良碧实在不想跟李崇继续耍嘴皮子,跟康德帝说完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一旁陆睿,说道:
“贤弟,那日你也在场,你也替我说说公道话,李大人穷追猛打,倒像是我薛家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贪赃枉法的事情了。”
康德帝一直歪在龙椅之上看戏,正起劲着,这件事情虽然他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可说到底,也不想让李崇太得意,想多看看他和薛良碧争辩,如今薛良碧急着要个结果,居然把希望寄托到了陆睿身上,并且搬出了‘贤弟’的说辞,摆明了想要跟陆睿打感情牌。
康德帝看向陆睿,只见陆睿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对康德帝拱手回道:
“皇上,臣那日确实在薛侯府中,亲眼目睹此事发生。”
薛良碧心上一喜:“没错没错,陆贤弟那日也在,正好可以为臣下作证。”
陆睿不动声色,语气平缓:“那日臣经过薛侯府中花园,便见到一群姑娘追着李家两位姑娘身后以箭射之,李家两位姑娘仓皇而逃,十分狼狈。后来听说连薛家宴会都没有参加便回府去了。”
薛良碧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陆睿这番说辞,可不像是在帮他啊,非但不像在帮他,还有坑他的嫌疑。
“不是,陆大人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薛良碧很崩溃。这个陆睿还说是沾亲带故的,就算不出言帮他,也不该落井下石,帮着李崇颠倒是非啊。
陆睿移目薛良碧身上,冷声问道:
“薛侯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
薛良碧顿时背脊一凉,陆睿年纪轻轻便执掌大理寺,周身凝聚出来的杀气不容小觑,再加上他天生内敛冷峻的气场,被他当面这么一瞪,任谁都要掂量掂量的。
“贤弟,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吧?”薛良碧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陆睿自然而然的摇头,直言不讳:“并没有。”
“所以……”薛良碧苦恼之极:“你说那些是……”
康德帝的目光回转,在两人之间移动,李崇不甘寂寞,上前对康德帝道:
“皇上,您还没说,您对这件事的看法呢。皇上您也是个父亲,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是母亲,试问如果是您遇到这样的事情,女儿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您是什么感觉?娘娘们又是什么感觉?将心比心,您觉得臣下此举是对还是错?”
李崇目光灼灼盯着康德帝,康德帝抬眼与之对视两下,便调转目光到一旁,李崇却仍不停歇,站在原地,目光丝毫不动,怒目相对。
康德帝被李崇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从龙椅上站起来,移动移动自己的位置,但李崇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康德帝逃都逃不了。
薛良碧被陆睿当面打击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因此没注意到李崇和康德帝之间的眼神纠葛,来到康德帝面前跪下,说道:
“皇上,您可千万别受他人蒙蔽,臣真的是冤枉的。臣……”
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德帝给打断了。
“行了,不必说了。此事朕自有分晓。”
薛良碧喜出望外:“是,求皇上替臣下做主。”
康德帝负手踱步片刻,来到陆睿身旁,抬眼看了看他,陆睿依旧鼻眼观心,毫无波澜,康德帝背对着李崇和薛良碧,沉吟片刻:
“永安侯纵女欺人,人证物证俱在,罚其半年薪俸,停职查看。”
薛良碧:……
第55章
薛良碧愣在当场; 眼巴巴的看着康德帝,脑子还没从陆睿不帮他说话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就被康德帝这草率的判决再一次冲击到了。
“皇上; 这,这是为何?”
薛良碧惊愕的看向康德帝,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康德帝抬眼瞥了瞥李崇; 见他神情仍旧毫无波澜; 又看向膝软跪地的薛良碧,见他一脸愤慨之色; 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康德帝不想继续跟他们纠缠下去,永安侯府近两代子孙都没有一个出息的,薛良碧这个爵位再往下传一代就差不多了,薛家祖辈好几代人挣下来的功勋; 让他撑着侯府的门面,实际上内里早已腐朽; 这种当代毫无建树; 借着祖上恩荫的公侯府邸; 对社稷毫无帮助; 朝廷却要荣养他们,封其爵位,给其体面; 这些人本就如蠹虫一般存在着。
也幸好李崇这回杠上的是永安侯府,若是其他权势府邸,康德帝的判决可没有这么随意简单。
连一些安慰的话都不想跟薛良碧说; 康德帝只一摆手,全福公公就上前来对薛良碧请道:
“侯爷请。”
薛良碧瞪着眼睛,面露不忿之色,两代人不接近权利中心,早已让他忘记了本分,指着李崇质疑道:
“皇上,臣不服。这明明就是李崇他诬告,臣……”
谁知薛良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德帝打断:
“你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薛良碧如果还有点理智,此时此刻,听到康德帝说这话就该打住一切心思,俯首谢恩,然而薛家这两代人凭着祖上恩荫都进不了权利中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见薛良碧完全看不清现实,梗着脖子道:
“臣不是质疑,臣就是不服。这件事情,明明是他李崇无理取闹,皇上所谓的人证物证,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薛良碧一番陈词,终于把元阳殿中的气氛给说僵掉了。
“人证物证……人证的话,薛卿先前没听见?”康德帝指了指一旁陆睿。
“陆大人?他,他怎么能是人证呢。实不相瞒皇上,当日我府中便是有不少女眷宾客伤在了陆大人手中的,这是好些宾客都看在眼里的,礼部张大人,工部王大人,还有吏部刘副司,他们都可以作证,所以陆大人之言,并不切实……不,不能……不能相信。”
薛良碧凭着一冲之兴,把事情推到了陆睿身上,甚至搬出了那日宴客的官员姓名……薛良碧说到最后,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只得挺直脊梁坚持下去。
一旁陆睿难得抬起目光扫了一眼薛良碧,暗道一声自作孽不可活。收回目光后,就见康德帝正盯着他,只听康德帝问道:
“薛卿之言,你有什么说的?”康德帝挑着眉,一副看陆睿好戏的样子,只见陆睿上前拱手回禀:
“薛侯之言,臣不做评价。李大人今日为女请命,一纸奏本告到了皇上面前,薛侯若要告臣,是否也该走正常程序,先到御史那里备个案,再把礼部张大人,工部王大人和吏部的刘副司都请来做人证告我,或者,薛侯也能让那些受了伤的女眷们家里,联名告我,我相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有皇上定夺公道。”
陆睿难得说这么多话,康德帝觉得新鲜,不过心里头也暗道,这小子实在够损的。
这番话可把薛良碧给听得愣住了,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他不该把战火引到陆睿身上去。跟李崇比,肯定是他薛家声望高,可若是跟陆家比,那就是十个薛家也比不上的。
估量错了对手,下场可是很惨的。
果然,康德帝睨来一眼:“薛卿可听到了?御史府大门开着,你随时可以去告他,再请那些大人出来为你作证,只要有了折子和证人,朕一视同仁,亦会审理。”
“不,不不不。”薛良碧连连摇手:“臣,臣刚才是说错话了,臣,臣是要告李崇,李崇他颠倒黑白,无理取闹,皇上,您不该只听信李崇一面之词,定我永安侯府的罪名,我永安侯府世代忠良,为国尽忠,不该遭此责罚。”
蠢材。
康德帝叹息踱步,两三回后方才开声:
“朕先前只是罚了你,倒是没想给你永安侯府定什么罪名,你这么一说,叫朕还真得想想,你永安侯府恃强凌弱,这罪名若是成立,又该判你永安侯府如何呢?”
薛良碧面如死灰:“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康德帝一声厉吼:“薛良碧质疑皇恩,胆大包天,仗责二十,革职查办。”
元阳殿中仍就回荡着康德帝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刀子一般戳在薛良碧的心上,哪里想到,不过一次‘据理力争’就给他带来这般大的严重后果。
先前没有扯上陆睿和其他大人的时候,皇上对他的判决只是罚薪半年,停职查看,现在干脆就仗责革职。薛良碧如今身兼采买司副使之位,尽管没什么权利,但至少油水挺好,再加上他侯爷的身份,走出去还算体面。
如今被革职查办,虽然对爵位没有影响,可油水没了是小,丢失面子是大。
薛良碧还想说话,对上康德帝扫来的目光,顿时萎了下去,吃一堑长一智,说一回丢了官职,要再说一回,岂非要丢了性命……
全福公公招来了侍卫,把薛良碧给架出去仗责,薛良碧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面如死灰,彻底蔫儿了。直到被拖到殿外之后,才听见他撕破喉咙的声音:
“皇上,臣冤枉,皇上恕罪啊。”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康德帝坐回龙椅,对李崇说道:
“这下你满意了?”
李崇盯着康德帝,不言不语,那双眼睛仿佛想要把康德帝给看出一个窟窿来,康德帝一叹:“回吧。”
李崇面颊微微抽动,良久方道:“皇上,就没什么想对臣说的?”
只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李崇的声音就有些嘶哑,听起来沧桑无助。
康德帝唇瓣微动,低头沉默片刻,往陆睿看去一眼,陆睿适时躬身行礼:
“若皇上没有别的吩咐,那臣便告退了。”
康德帝点头后,陆睿果断转身,与李崇擦身而过时,陆睿往李崇看去一眼,伸手在李崇肩上一拍,在李崇耳边轻声说道:
“李大人,家中有人在等你。”
李崇与陆睿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退后一步,对陆睿抱拳作揖,陆睿回礼后,才转身离开元阳殿。
元阳殿中只剩康德帝与李崇两人,有整整一个时辰,康德帝都没有宣召人入内,直到下午申时,元阳殿大门方才从内里打开,全福公公迎上前,就见殿门后李崇走出,脊梁挺直,铮铮傲骨,目光中透着坚定。
谁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康德帝与李崇在元阳殿中说了什么,这注定了是一场会被尘封起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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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跪在奉天门外状告永安侯纵女欺人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李崇疯了,觉得李崇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皇上怎么可能受理他这么一件琐事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皇上不仅关了李崇和永安侯府的事情,还完全偏向了李崇,把永安侯责打革职。
李贤带着李韬和李光,甚至连百花巷李家的李放都出面了,因为听说李崇之事,很怕受到牵连,李崇被召入宫中以后,一家子人在奉天门外等候,个个都愁眉苦脸,仿佛今日不知明日事一般忧愁的神情。
李放已经忍不住说了多回:
“大哥,这事儿真的很严重,老八是把全家人的脑袋都别到裤腰带上去了。咱们在京城待了几十年,从来没想过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说老八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吗?那永安侯府是什么人家,他要矫情也得看看对手呀。”
李放在李贤面前念叨,李贤双手抱胸,站在路牙上,蹙眉闭着双眼,就是李家从前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担心过,哪怕以前天才的李崇从云端掉下来,变成了个人人厌烦的酒鬼,那时候李贤都没有感觉到此刻的绝望。
李放急的打转:“大哥,你说这怎么办?你们刚来京城,老八就闹了这么一出,今后永安侯怪罪下来,皇上怪罪下来,难道咱们二房也得跟着大房遭殃吗?咱们上下老小上百口人,老八也是……哎呀!”
李放说到这里,李贤猛地睁眼,怒道:
“行了!你不就是要撇清关系吗?你放心好了,这件事皇上怪罪下来,我们不会连累你们的。你到时候想怎么撇清就怎么撇清。”
李贤的怒意之言把李放吓住,为难的解释:“唉,不是,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不就是……”
两人正在争吵着,只见奉天门打开,从内里出来两队拿着兵器的士兵,士兵之后,李崇挺而走出,李贤先看了看儿子有没有受伤,见他毫发无伤,心下稍定,至少这样说明皇上并没有完全怪罪,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后果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呢?
第56章
全福公公奉皇上之命送李崇出宫门; 一路上,李崇都不曾说话,全福公公以他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来看; 皇上对这位李状元很是看重,毕竟这回的事情实在出乎所有人预料,明眼人一看便知李崇是在无理取闹; 可偏偏皇上就是向着他了; 并且还为了李状元把永安侯给重重的罚了。所以,即便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 全福公公也不敢对李崇有所怠慢。
奉天门大开,李家众人迎上前,李贤高高扬起手,眼看像是要打李崇的样子; 全福公公见状,立刻阻挡上前劝道:
“哎哟; 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贤认识全福公公是谁; 给他面子放下手; 指着李崇道:“公公不必阻拦; 他犯下大错,岂有不教之理。”
“哈哈哈,李大人言重了。今次李家蒙受委屈; 皇上已经替你们主持了公道,罚了永安侯。”全福公公拂尘一甩,对李贤说道。
李贤惊愕:“罚; 罚了永安侯?”
“可不是嘛。”全福公公凑近李贤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仗责二十,革职查办。”
李家众人面面相觑,李放也跟着上前,见李贤呆立当场,李放拱手问道:“公公所言是真?皇上真的没有怪罪我李家,还,还罚了永安侯?”
“那还有假。”全福公公见李家众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心中感慨,要不是亲耳听见,他也不敢相信,可再怎么不相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想着若皇上对李状元另眼相看,那李家少不得也要跟着起来,全福公公愿意在这个时候卖李家一个人情,轻声说道:
“老奴再此恭喜诸公,李家的运势就要来了。”
李放和李贤对看一眼,有些不明白全福公公所言,只见那公公来到李崇身旁,躬身一礼,李崇回礼,全福公公便领着一班宫人折身进了奉天门,殿门再次缓缓关上。
全福公公离开之后,李家人才围上李崇,没有外人在,李贤倒不必做样子教训李崇,而是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说的?怎么会处置了永安侯呢。”
虽说今次之事,确实是永安侯府做的不地道,可毕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怎么会为了李家几个小丫头片子在永安侯府受欺负的事情而罚了永安侯呢。
李崇抬眼环望一圈,见大家都一副担心之色,虽说心情还很低落,但还是出声安抚众人:
“本就是永安侯府的错,皇上秉公处置而已,咱们家没事儿,今后我也不会再这般冲动,都回去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李家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李家没事儿’,至于永安侯受罚,今后会不会找李家麻烦,都是后话了,毕竟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没有受罚的事儿,永安侯也不会跟李家和平相处。
****
回到李家,李放等也跟着到了燕子巷,李崇没忘记一回来就去松鹤堂找宁氏禀告。
宁氏听下人说李崇回来了,便慌忙从内室走出,李莞,李娇扶着她左右,李莞看见李崇,焦急的喊了一声:
“爹,您没事儿吧。”
李崇抬眼看了看李莞,嘴唇微启,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摇了摇头。
宁氏上前紧张的将李崇前后察看,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抬手在他肩膀上敲打两下,愤愤说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就凭你一冲之兴去做吗?你可想过李家,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孩子们如何是好?”
李崇在宁氏面前很是恭敬,当即跪下磕头请罪:“儿子知道错了。”
崔氏、吴氏和罗氏也闻讯赶来,听李韬把先前奉天门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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