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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茶美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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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顿饭从本质上来讲是吃得宾主尽欢,只是却没有一人提起皇商之事。
  吃完饭后景渊便准备离开,夏浅语让下人把酒抱过来送去景渊下塌的驿馆,他并未拒绝。
  夏浅语和夏长河把他送走之后两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夏长河喃喃地道:“钦差大人从秦府抱走了十几只会下蛋的母鸡,然后又从我们夏府抱走了三坛酒,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他却两家都收了,真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景渊收了秦府十几只鸡的事情夏浅语也听说了,她看人一向很准,但是却也看不透景渊的用意,便道:“也许他是想一碗水端平吧,在没有正式做决定之前,所以不给人任何暗示。”
  夏长湖扭头看着她道:“你之前认识钦差大人?”
  夏浅语看出了他的忌惮,却道:“算不得认识,但是我们夏府却是从一开始就欠了他人情,今日夏明阳还把他给得罪了,这一次我们和秦府竟争皇商已经失先机。”
  夏长湖忍不住骂了句:“夏明阳那个蠢货,之前不是都被打得动不得吗?今日怎么就好了,还刚好跑到来茶园去生事,这事让钦差大人怎么看我们!”
  夏浅语看着夏长湖道:“眼下是定皇商的关健时期,二房那边还劳三叔费点心,我近来怕是很忙,没空去看二叔和堂哥。”
  夏长湖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则是嫌二房丢人现眼,二则也是对他的敲打,让他安份些不要再去生事。
  他此时也不愿意节外生枝,便道:“有我照顾老二,你就放心和秦府那边争皇商吧!我会尽最大努力支持你的。”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轻松了一口气,向他道了声谢,然后便带着碧心回了后院。
  夏长湖看着她的背影轻掀了一下眉,当初她拿着夏长海的遗书继任家主时,他既对她不服气,也根本就不看好她能撑得起夏府。
  但是这几年来,夏府虽然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她却渐渐将夏府的大事握在了手里,得到了下面的掌柜和伙计们的拥戴,到如今已经算是站稳了脚,所以就开始拿二房开刀。
  这一次夏浅语在祠堂里打夏长河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夏长河还不收敛的话,只怕夏浅语日后会越来越不给夏长河面子。
  夏长湖将这些看透,只是让他就此放弃家主之位屈居于夏浅语之下,心里却又有些不甘。只是他心里再不甘,却也觉得夏浅语是他们夏府里最适合去争皇商的人。
  眼下在他看来,不管他对夏浅语有多么的不服气,都应该以大局为重,等皇商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再也争这夏府的家主也不迟。
  他轻拂了一下袖子,转身朝二房的方向走去。
  驿馆里,长卿有些打趣地问:“将军,这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景渊淡声道:“更何况是美人酿的酒。”
  长卿失笑,却道:“将军收了秦府的鸡,又收了夏府的酒,这是要告诉他们你要一视同仁吗?”
  “不是啊。”景渊笑道:“我只是觉得秦府的鸡养得不错,那公鸡的毛油光水滑,肉质鲜嫩,左右还要在梅城呆一段时间,自然要多吃一点。”
  长卿知他是在开玩笑,便道:“我听说夏府大小姐虽然是夏府的家主,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将军要不把她请来做几日的厨娘?再佐以她亲手酿的酒,如此便完美了。”
  景渊眼角上挑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粗了,竟连我也敢取笑了。”
  “我哪里敢取笑将军,只是觉得将军这些年太苦了,难得有个女子能让将军动心,自不能错过,否则等这边的公务处理完了,将军还是一个人单着。”长卿认真地道。
  景渊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一再提醒我。”
  长卿忙道了一声:“是!”
  景渊问道:“夏府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大小姐虽然能勉力镇得住夏府,但是夏府里牛鬼蛇神太多,她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只是她的辈份太低,很多时候会缚手缚脚。”长卿中肯地道。
  “那么秦府呢?”景渊又问。
  长卿笑道:“王爷看得清楚明白,何必考我?”
  论实力,秦府还要略胜夏府一筹,再加之秦府的后台,夏府是处于弱势的,但是夏府的茶叶却又要胜秦府的一筹,所以两相比较,却是各有千秋。
  这些年来朝中党争严重,景渊交了兵权后此时还未卷入党争的风波,但是这一次选皇商却是要让他来站个队。
  秦府背后的梅城府尹和户部侍郎是太子党的人,而合州布政使林志远却是贤王党。
  所以这一次看起来只是在梅城这里设个皇商,实则京中的一堆大佬们都在看着。
  皇商利重,江南道茶叶的利润极高,这中间的利润能助最上面的大老爷们去做很多事情,就算他们暂时用不上那笔银子,也不愿那笔银子落在对手的手里。
  这中间的事情,长卿看得清楚,景渊就更明白,所谓钦差,代天子巡牧四方,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是在逼景渊做个选择。
  只是景渊到了梅城在见到夏浅语之后,这些事情的发展似乎就又有了些许偏差。
  再加之钦差副使沐子良的态度,原本就有些复杂的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复杂。


  ☆、第29章王爷赏的

  景渊的面色冷了些:“其实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处心积虑的欺负夏浅语这个弱女子,然后还没占到多少便宜,他们还要不要脸?”
  长卿躬身道:“可能就是因为一直占不到便宜所以才会如此处心积虑。”
  景渊冷笑:“若他们一直处于上风的话,夏浅语只怕已经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了,如果男子的尊严只体现在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上,那还真是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光了。”
  今日夏明阳到茶园污陷夏浅语时景渊是动了真怒的,他来到梅城的这几日,看到的其实就是一群端着男尊女卑之道的男子合伙欺负夏浅语。
  偏夏浅语还能应付的过来,并没让他们占到一丝便宜。
  “将军也是男子。”长卿看了他一眼道。
  景渊也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不会用欺负女人这事来证明男子比女子尊贵。”
  “若夏大小姐知道王爷的心思,只怕会很开心。”长卿笑道。
  景渊扫了长卿一眼道:“我的心思不需要任何人明白,当然,也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我。”
  长卿笑了笑,景渊又道:“不过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我在梅城不可能久呆,有些事情终究需要去做。”
  长卿再次躬身道:“将军英明。”
  “你这个时候可以说王爷英明。”景渊轻挑了一下眉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本朝自建国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
  长卿正色道:“王爷不喜欢大家喊你为王爷,很多人怕是都忘了此事。”
  “他们忘了,本王会让他们记起来的。”景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便皱眉道:“这是什么茶?当真难喝!那夏浅语也真是,说好了要为我泡茶,结果却又没喝成她泡的茶。”
  长卿听到这句抱怨只是一笑,那边门却被敲响。
  长卿打开门,沐子良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几个酒坛子后道:“听说今日将军去了夏府,然后带几坛酒回来?”
  景渊看着他问道:“你对这事有意见?”
  沐子良忙道:“不敢,只是我与夏浅语幼时便相识,她在十岁那年亲自酿了几坛好酒埋在茶园里,说等我高中后回来喝,不想今日却送了将军,我心有所感,所以来讨一坛酒。”
  他见景渊的面色冷了下来,便又道:“我虽已退了她的婚,但是毕竟自小一起长大,总有几分情谊,又知她的酒酿得极好,就算如今情份断了,但是当时彼此终究都是真心的,我也想知道她亲手酿的酒是何味道。”
  景渊听他话里挑衅的味道极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沐子良和夏浅语的情意,同时也是在告诉景渊夏浅语的水性扬花。
  景渊知沐子良这是在报复当初他把沐子良的退婚书送给夏浅语,然后反被夏浅语退婚。
  这一路走来,景渊与沐子良可以说是两看相厌,沐子良觉得景渊只是个武将极为粗鄙,而景渊却觉得沐子良虚伪心胸狭窄。
  若是以前,景渊自不会理会沐子良,然今日景渊先是被夏明阳挑动了怒火,这会沐子良自是撞在刀刃上了。
  景渊微挑了一下眉,看着沐子良道:“你知道本将军今日为何找夏浅语要这些酒吗?”
  沐子良摇头,景渊的嘴角泛起一丝嘲弄道:“那是因为夏浅语说能让人醉的只有酒,而不是人。当她把酒埋进茶园之后,便将那个攀高踩低的渣男一并埋了,酒再挖出来,就只是酒,和那个人再无关系。”
  沐子良的面色顿时便变了,景渊又道:“你我虽然是钦差正副使,但是有件事情你需明白,本王除了是钦差正使之外,还是平远王,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该不会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吧?”
  沐子良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当下只得撩起袍子,用了拜见王侯的大礼对着景渊拜了下去:“见过平远王!”
  景渊冷冷一笑:“有些礼数,本王不较真那是本王仁慈,本王若是较真了那便一个都不能少,就算你攀上了首辅大人,在本王的面前也依旧什么都不是,毕竟本王真要动怒,首辅大人都要退让。”
  “还有,你的那些小心思往后不要再本王的面前用了,除了让本王闻到你身上的酸味心里有些恶心外,一点用处都没有,一个整天想着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天生让人看不起。”
  “去外面跪着吧,别碍本王的眼。”
  沐子良气得直发抖,但是景渊把他平远王的身份一亮出来,他这个从官职上只有七品的小官,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此时景渊的话说得再难听,他也只能忍了,当下只得撩起袍子跪在景渊的门外。
  驿馆里的官员虽然不算多,但是里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立即就有人把景渊罚跪沐子良的事情传到了关心景渊动向的人的耳中。
  沐子良在景渊的门外一跪就是一夜,景渊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
  第二日清晨,长卿倒了一碗酒放沐子良的面前道:“王爷赏的,沐大人喝了吧!”
  白瓷碗装着的是微微泛着碧色的酒,酒香怡人。
  沐子良却认出来那酒正是夏浅语酿的青梅酒,他不由得看向长卿。
  长卿淡淡地道:“王爷说了,这管这酒当初是为谁酿的,如今都是王爷的了,沐大人喝了这碗酒也该清醒了。”
  沐子良知景渊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景渊看上夏浅语了,就算夏浅语给他再多的气,他也只能受着。
  沐子良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碗中酒一饮而尽,酒入口醇厚清香,却还是把他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长卿将他扶起来道:“沐大人请回吧,往后若无王爷诏见,这里你还是轻易不要来了。”
  “请大人。”沐子良轻声说。
  长卿虽是景渊的侍卫,却是有官职在身的,如今是正五品官职,比起沐子良的七品官要大得多,所以长卿是当得起沐子良的那一句大人。


  ☆、第30章跪了一夜

  沐子良跪了一夜,膝盖早已跪得青紫,此时一站起来,痛入骨髓,走路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长卿知景渊和沐子良的这对正副钦差使,到此算是正式撕破了脸,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当沐子良从景渊门口跪了一夜离开后,夏明阳还跪在茶园里,景渊放话让他跪上三日,眼下时间未到,他不敢起来。
  夏明阳身上本还有伤,这么跪一晚几欲昏厥却又怎么都昏厥不了,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不敢怨景渊,只怨夏浅语太过狠毒,居然都不帮他求情!
  他跪在茶园里,茶园的下人们忙来忙去,昨日的事情早就在下人里传开,夏明阳如今已经成了夏府的大笑话,经过他身边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里都透着鄙夷。
  夏明阳跪在茶园里,夏长河因为有伤在身还躺在床上,他的妻子郑氏在知道这事后让下人瞒着夏长河,怕加重他身上的伤。
  郑氏则去长房找陈氏,她一见陈氏便哭道:“嫂子,求你救救明阳吧!真要跪三天,只怕明阳会死在茶园里。”
  陈氏这几日因为夏长河受伤之事心里一直在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加上夏浅语的交待,没人敢在陈氏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她并不知晓。
  她此时听郑氏这么一说,忙问清原委,她在知道夏明阳已经在茶园里跪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她如何坐得住,立即就去找夏浅语了。
  郑氏拿着帕子抹着眼角跟在陈氏的身后,眼角却没一滴泪,看着陈氏的眼里满是嘲讽。
  只是当陈氏赶到夏浅语听风楼时,值守的小丫环告诉陈氏夏浅语不在家,一早就出去了。
  陈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夏浅语避着自己,她的脸色有些狰狞,却还是强压下了心里的怒火,扭头对郑氏道:“等浅语回来我会让她解决此事,断不会让明阳再受苦。”
  郑氏抹着眼角道:“自浅语当上家主后,便对二房极为苛刻,如今明阳被罚跪在茶园,长河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大嫂,你可一定要替我们二房做主啊!若是明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陈氏心里正烦乱着,她听到郑氏的这句话看了郑氏一眼,沉声道:“别在这里嚎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明阳被罚,我比你更心痛!”
  郑氏只“嘤嘤”地哭着,却没有抬头看陈氏。
  陈氏被她哭得心烦,只得道:“来人,送二夫人回去!”
  郑氏看着她道:“嫂子真是个狠心的,否则哪里能生出像浅语那么狠心的女儿来,对着自己的堂哥也能下那样的狠手!眼下浅语明显是躲着你,你若真能狠下心来让明阳跪上三日,我自也能忍得!”
  陈氏反手就给了郑氏一巴掌,旁边的几个丫环婆子都吓了一大跳,陈氏沉声道:“我有话和二夫人说,你们都退下!”
  丫环婆子立即退下离开。
  陈氏冷冷地看郑氏道:“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也是你能说得的?郑淑芬,不要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嫁进夏府的!”
  郑氏拿着手帕捂着脸,眼睛一片通红,却不敢说话。
  陈氏又道:“记着自己的本份,否则这夏府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她说完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郑氏的脸色极为难看,拿着帕子的手微微有些抖,眼睛里的恨意不加掩饰。
  她身边的婢女和婆子过来扶着她,却是连问一句都不敢。
  郑氏的眼眶泛红,却突然轻笑出声,说了句:“真正心疼的怕那个人是你吧!我等着看你作到一无所有!”
  她说完转身离开,又哪里还有一分刚才过来时的娇弱无依?
  碧水今日恰好帮着夏浅语整理帐册,因为知道陈氏是个拎不清的,所以她就打发小丫环出现去应对,陈氏和郑氏不知道她在里面,在支开众人后互怼的情景被她全看了去。
  她等两人走远后轻叹了一口气:“原来二夫人也没有外表上看起来的那么没有主见,也不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这几位夫人当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郑氏在人前一向表现的柔弱,没有太多的主见,却也只是表象。
  碧水转念一想,若郑氏真是个柔弱的,如何能掌得了二房那一大家子,这么多年来又如何能在夏府里立足?
  只是她想不透方才郑氏和陈氏话里的意思,她们明显是话中有话,此事还是要跟夏浅语说一声,她聪明,估计能明白她们的意思。
  夏浅语是料到今日若在府里,十之**会被人缠得什么事都做不成,索性便去外面查查铺子。
  夏府在梅城有不少的铺子,全国各地也有不少到夏府来拿货的商家,夏家的茶叶,自夏长海掌管夏家起,就在全国范围内铺开,在夏浅语的手里日渐完善。
  到如今,来夏府拿货的固定茶商就有十几家之多。
  每年的春末是夏府最忙的时候,一则是一年的新茶出来要采茶制茶,二则是商家们也都过来拿货,诸多关系还需要夏浅语亲自打点和维护。
  她原本只是为了躲麻烦而出来的夏府,却不想一出去就忙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
  她一回来,陈氏就得到消息,立即就到她的听风楼来截人。
  夏浅语一回来就陈氏站在她的听风楼前,眼里便有了几分嘲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碧心忙过来接着,有些担忧地看了夏浅语一眼。
  夏浅语轻摆了一下手,屋里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陈氏阴沉着脸道:“你现在就去求钦差大人,让他放赦了明阳。”
  夏浅语听到这句话只是冷冷一笑,自她记事起,陈氏从来就没有好好对她说过话,但凡有事求她,都是用命令的口吻,她如今早已厌倦。
  夏浅语没理会陈氏,自顾自地走到后间的茶室里,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然茶是凉的,她微皱着眉头把茶倒了:“碧心越发懒了,竟连开水都未沏上一壶。”


  ☆、第31章夜半相求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陈氏的眼里透出了怒气,那张绝美的脸因为这副表情,美感尽失,只余下狰狞。
  夏浅语不紧不慢地道:“昨日夏明阳当着茶园里所有人的面辱骂钦差大人,他的话有多难听,要不要我来复述一遍给母亲听?”
  陈氏冷着声道:“若不是你邀他进你的茶室,他又岂会生出误会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行为不检点!你自己做错事,难道还想怪到明阳头上去?”
  夏浅语轻叹了一口气,问陈氏:“茶园里就有那间茶室清静雅致一点,将军说他口渴要喝茶,难不成我要把他带到下人房去喝?”
  陈氏语塞,夏浅语又道:“至于说我做事不检点之事,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你是我的母亲,你这样说,当真让人心寒,我是你的女儿,你竟听别人胡言乱语,却不问我事情的经过。”
  “再则,我何时与人有过不检点之事?你是亲眼看到还是亲耳听到?”
  “昨日茶园那么多人,二楼窗户全开,钦差大人带随从,我带了丫环,看在夏明阳的眼里就是偷情私会,他分明是想坏我名声,昨日好在是否钦差大人,他看得分明,若是我们的商客,我还要不要做人?”
  陈氏的面色沉了下来:“知你口齿伶俐……”
  “我如今口齿伶俐,那也是被母亲你逼的。”夏浅语打断她的话道:“非我想要口齿伶俐,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这些年来你们栽在身上的事情还少吗?出了错我全担着,但凡有一点好处那都是你们的。”
  “眼下夏明阳自己找死去招惹了钦差大人,就算我想救他也无能为力,母亲可以去打听一下,那钦差景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屠过城,手下亡魂无数,他因赫赫战功而有了战神之称,挣下了不世家业,被先帝破格封为异姓王,那样的一个人,是能招惹的吗?”
  “不是我不想救夏明阳,而是救不得,此时我去求他,若将他惹恼了,他只需一句话,整个夏府就得覆灭,我知母亲宝贝夏明阳,若你愿意用整个夏府去赌这一回,我可以去求他。”
  陈氏的面色微微一变:“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有件事情母亲可能不知,这世上但凡骂过景渊的人都死了,他这一次留了夏明阳一条命,那也是我用命求来的。”夏浅语沉声道。
  陈氏不以为然地道:“若非是你,明阳怎么可能会招惹上他!你能求得了他一次,那就求得了他第二次!我不管,反正如果你不管明阳的话,我就去官府告你忤逆!”
  大明重孝,根据大明律,子女不孝父母者则为忤逆,而忤逆之罪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梅城知府和秦府是穿一条裤子的,早就盼着她死,若陈氏送上这么一条罪状,她必死无疑。
  而她也知道,这事陈氏是做得出来的,虽然陈氏是她的生母,却对她从未有过一丝母女亲情。
  夏浅语就算对陈氏已经绝望,听到这句话也依旧觉得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她看着陈氏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被你生下来,可惜没得选。”
  她说完唤道:“碧心,把我的披风拿来!”
  碧心应了一声。
  陈氏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却又道:“若你不能求得钦差大人放了明阳,你今夜便不用回来了。”
  夏浅语淡淡地道:“也许我求来的是夏府的覆灭,到时候怕是得劳烦母亲大人和我一起死了。”
  陈氏被她这句话怼得不轻,当下骂道:“当初生你的时候真该直接把你掐死,也好过如今天天受你的气!”
  夏浅语这种话这些年来听了无数遍,懒得理会,带着碧心扭头便走。
  陈氏见她走了心里舒坦了不少,一扭头却见夏明轩站在角落里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她,她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看的,滚回去睡觉去!”
  夏明轩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漂亮的大眼睛里有了几分水气。
  陈氏对这一双儿女没有半点好感,只有浓浓的厌恶,她本来想在这听风楼里等夏浅语回来,此时看到夏明轩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了三分,当下扭头欲走。
  夏明轩却突然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陈氏大怒,扬手一巴掌就抽在夏明轩的脸上,他毕竟年纪小,力气也小,陈氏这一巴掌就把夏明轩抽倒在地。
  陈氏怒道:“小兔崽子,谁给你的勇气,竟连你亲娘都敢咬!”
  夏明轩的脸此时已经呈现出五个手指印,他红着眼睛说:“你是坏人,你不是我娘!你欺负姐姐!你是坏人!”
  他自五岁起就变得有些痴傻,很多事情都分不清楚,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谁对他好,谁对他坏。
  陈氏虽然是他的亲娘,但是从未关心过他,所以他这些年也从不和陈氏亲近。
  在这夏府里,他能感觉得到,真正对他好的只有关夏浅语,那么谁欺负夏浅语谁就是坏人。
  他年纪小,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却是他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判断。
  陈氏大怒:“我是坏人?这话是夏浅语对你说的吧!你们这一对讨债鬼,我当初真不该生下你们!”
  她说完还要动手来打夏明轩,听风楼里的丫环婆子忙过来拦着她道:“大夫人,三公子脑子不太好,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氏被众人拦着打不到夏明轩,气哼哼地道:“这小浑蛋,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她说完拂袖离开,身边的婢女见她的手被咬出了血,忙去请大夫过来包扎。
  夏浅语此时已经站在驿馆的门前,她今日忙了一整天,早已疲惫不堪,她又弄不清楚景渊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入夜后到这驿馆来,若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编出什么难听到话来。
  陈氏心里只有夏明阳,从未为她考虑过。
  她轻叹了一口气,碧心问道:“小姐,真要进去吗?”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若不去,家里怕是会不得安宁。”夏浅语轻声道:“别人只看到我做家主的光鲜,却不知这中间有多少辛酸,若非明轩还小需要我保护,我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碧心这些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亲眼看到她是如何艰辛的一步步走到如今,当下便宽慰道:“明轩少爷懂事着了,以后夏府会越来越好的。”
  夏浅语淡笑道:“可不是嘛!我刚任家主时那么难都过来了,现在可比之前好多了,又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进去吧!”
  她说完便走了进去,碧心忙跟上。
  驿馆里的小吏将她拦下:“夏大小姐请留步,钦差大人今日有吩咐,不见外客,请回吧!”
  夏浅语温声道:“我找将军有点事,还烦请通报一下,若将军不愿见我,我再回去也不迟。”
  小吏的眼里有些为难,正在此时,长卿推开门走出来道:“将军有请。”
  有了长卿这句话,小吏自不敢再拦,夏浅语的心里反倒有些忐忑,当下道了声谢,便带着碧心往里走去。
  沐子良昨夜被景渊罚跪了一夜,白天睡了一天,此时了无睡意,正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把窗户打开,便见得碧心提着灯笼和夏浅语去了景渊的房间。
  驿馆不算大,沐子良住在西面的楼阁里,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情景。
  夏浅语今日依旧穿的是件青衣,头发半束,标准的男子打扮,只是她的身形虽纤长削瘦,却该突的地方突,该翘的地方翘,愣是把一件普通青衣穿出了万千风情。
  灯光半映着她的脸,看不太真切,却因为那分朦胧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添了几分娇柔,整个人美的犹如初绽的山茶,清雅秀丽。
  沐子良是和夏浅语一起长大的,这些年来很少相见,上次他去夏府退婚时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惊艳的,她的身上有一种寻常闺阁女子所没有的气质,明媚自信又娇艳。
  沐子良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退婚之事终究和他预想的相差太远,以至于他的心里有些纠结和愤怒,此时看到这样的夏浅语,他心里又莫名生出几分怒火。
  他见夏浅语此时已经进了景渊的是房间,又想起之前景渊对他说的话,他轻骂道:“不知廉耻的贱人!”
  他骂完便着上窗,又骂了一句:“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他骂过后心里却更加焦躁,便又将窗子打开,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对面,他心里闷闷的,原本极为精彩的书此时也看不进去了。
  夏浅语到景渊房间时,他似乎刚沐浴完,头发散着披在脑后,连根发带都未缚,身上也只着件中衣,外套随意披着。
  她没料到他竟是这副装扮,当下倒有些不自在,忙见了礼,再告罪道:“深夜来访,扰到将军休息了。”
  那边长卿已经引着碧心去了隔壁房间,碧心见这架式心里也觉得有些古怪,不愿和夏浅语分开,当下有些担心地看了夏浅语一眼,她轻点了一下头,碧心知道这里的人哪个都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只得跟着长卿退下。
  “无妨。”景渊随手拿着腰带系在腰间,见她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窘迫不由笑道:“你连青楼都闯得,难道还怕看见我宽衣?”
  夏浅语总觉得他这句话里有几分调戏的味道,再加上他曾说要娶她之事,她心里就愈发不自在。
  于是她便岔开话题说明来意:“族兄昨日言出无状,他身体素来不好,如今已经晕过去了,将军昨日已经给了他教训,还请将军开恩,饶了他这一回。”
  “要我饶他甚是简单。”景渊走到她身侧,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道:“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肌肤在在灯光下如玉似雪,触感也极佳,景渊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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