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梦宫衫薄-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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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不大明白。”顾里摇摇头，“不过，你们这些聪明人吧，就爱玩这种云山雾绕的把戏。我不懂，也就懒得再强逼自己去懂了。我觉得我还是和军中那些粗汉子谈得来。不过你放心，你的话我会带给皇帝舅舅的！”
“那就多谢了。”徐明轩冲他感激一笑。
“不用谢，算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顾里不以为意的一笑，便去找皇帝传话去了。
得知张莹的现状，皇帝好容易好看了一些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现在，又轮到裴映雪心里酸溜溜的了。
“皇上想见她了吗？如果想的话，臣妾不妨陪您去见她一见。”
“好。”皇帝闻言，立马就点头。


第254章　仅止于喜欢

他居然还把头点得下去！可见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见那个女人呢！
裴映雪差点气炸了！
“好啊！既然皇上想见，那臣妾这就叫人收拾，咱们马上就去地牢里见她！说起来，本来上次臣妾就该去看看她的。都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作怪，让我回来之后都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她在地牢里等着臣妾了！说起来，这还真是臣妾的错呢！”
阴阳怪气的话。听得皇帝陛下嘴角微微上翘。役沟夹扛。
素锦听了，赶紧就跪下地去：“娘娘。万万不可啊！您忘了您上次去地牢吐成什么样了吗？您现在还一直在吐呢，那个地方是万万去不得了。要是您腹中的小皇子因为她有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没事，这次有皇上在，本宫相信本宫不会有事的。”裴映雪立马便道。
“那也不行啊娘娘！奴婢就是放心不下您！”
……
这对主仆俩兀自叫得开心，可叫皇帝拼了命才绷住脸上的表情。
“罢了，朕知道你现在闻不得那些奇怪的味儿，你就不要随朕一道去地牢了。朕叫人把她给拎出来就是。”
那和进去看她有什么两样？
裴映雪扁扁嘴。“皇上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嗯，那朕这就叫人去准备准备。”皇帝立马颔首，便将王全给叫了过来，把事情给吩咐下去。
他还真够急不可耐的！她才刚把话说出口呢！
裴映雪胃里又一阵酸意翻滚。连忙就扭过头：“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回去躺躺。您既然想见她，那就去见吧！臣妾就不打搅你们重逢了。”
说罢，也不管皇帝什么反应，便径自抬脚就走。
她回了内室，面靠白墙侧卧，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酸溜溜苦涩涩的，似乎是有点当初年少无知时看到表哥和陈绮罗有说有笑时候的感觉——不对，这感觉比当初的还要精纯了许多！
所以说，她是真的吃醋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裴映雪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和皇帝……她怎么就……了呢？
背后响起低低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了。她以为是素锦过来送茶，便挥挥手：“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脚步顿了顿，随即她便察觉到身下的床褥往下深深陷了下去。
随即，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的腰肢，手掌落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那手背上因为边关凛冽的寒风肆虐而留下的道道印记清晰可见。
“吃醋了？”一阵温暖的气息从背后吹拂而来，落在她的耳垂上，引发一阵痒意。
裴映雪咬牙强忍住。“没有。”
“口是心非。”
裴映雪心里委屈得不行。“说没有就是没有！皇上你别胡说八道毁人清誉！”
皇上顿时将头埋在她颈间闷闷的笑了起来。
“清誉？你是朕的皇后，还和朕谈什么清誉？”
“就要谈就要谈！别以为你是皇帝，你就能随口乱说了！”裴映雪一咬牙。干脆撒起泼来。
说起来，她都好久没有这么放肆的撒泼过了。今天这样即兴发作一下，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坦到了极致，她好想再好好的撒上一把泼！
而皇帝被她这任性的反应吓了一大跳。随即，他整个身体都开始笑得发抖。
裴映雪心里好一阵不爽。正要推开他，不想皇帝主动开口道：“好吧，既然你没了清誉，那朕干脆也将朕的清誉扔了算了。朕有一件事，早就想告诉你了，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和你说个明白，也省得你再胡思乱想。”
“皇上说笑了，臣妾从未胡思乱想过。”裴映雪不悦道。
“想当年，朕是真心喜欢过她的，也答应过她要和她一生一世双人。携手白头到老。”
低低的声音入耳，就仿佛一把利剑刺入她的胸膛，疼得她忍不住蜷紧了身子。
“是这样吗？想也是，皇上你当初可真是守着她一个过了五年呢！”
她打从春心萌动开始便幻想的一生一世双人，果真有人实现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做到如此。但只可惜，不是她！
张莹说她嫉妒她，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嫉妒她？她可是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他五年。那五年的时间里，他们俩妇唱夫随，携手并进，简直就是洛阳城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直到现在，她还能偶尔听到宫里的人说起当年还是郡王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爱故事。
“看你，又想岔了吧？朕话都还没说完呢！”皇帝立马便道，只是那言语里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裴映雪抿抿唇，便不说话了。
皇帝深吸了口气，才沉沉道：“当初认识她，朕只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女子？聪明、灵巧、见识过人、谈吐不凡，尤其心思眼界都比眼下的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去。每每和她说上一番话，朕都能获益匪浅。许多不懂的事情，经过她简单一两句的点播，立马就能恍然大悟。这样的女子，世间难得，这叫朕怎么舍得放手？更何况，她也果真弃了燕王、献王、宁王，决心一心一意的对我。她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她一个。当时朕想，有了她，这世上哪个女子还能入朕的眼？所以，朕答应了，也的的确确做到了。”
“而后来，朕一步一步从郡王变为亲王，再挤下废献王、废燕王当上太子，以致做了皇帝，这些也都和她的鼎立支持分不开关系。虽说这条路一开始是她怂恿朕走的，但如果不是朕果真有夺嫡之心，又岂能心甘情愿的受她驱使？因此，当时的我们的确是志同道合。所以，朕就更喜欢她了。”
听听！听听！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还说是她想岔了？明明就是他还对张莹旧情难忘！
裴映雪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想将这家伙推开，谁知他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然后，她又听到他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只是后来，朕才发现，朕对她也仅止于喜欢而已。”


第255章　皇后满意否？

裴映雪冷哼一声。“现在你们都已经闹翻了，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她也是够可怜的，辛辛苦苦折腾来折腾去，没想到最后却得到你这么一句话。她要是听到了，肯定会伤心死吧？”
“刚才你不是还在吃醋的吗？怎么现在又帮她说话了？”皇帝好生无奈。
“我不高兴。那是我心里的最真实想法。但帮她说话，那也是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感同身受。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团。反正，如果是我为一个人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只换来他一句‘仅止于喜欢’，我肯定会发疯！”裴映雪冷声道。
皇帝一滞，复又长叹口气：“你这是逼着朕说实话啊！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直说便是了。其实她一直私底下和废燕王、废献王他们有所来往，这些朕都知道。但是她好歹知道分寸，并未做过多少出格的事。更何况她那些年也是一直在一心一意的辅佐朕，所以朕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当时朕想的是，只要她好好和朕一起过。朕便会信守诺言，和她一生一世双人。可是朕始终没有想到，她之前竟是用那样的法子稳住废宁王他们的！情书的事情一出，朕的颜面大失。虽然对外朕宣称这些东西都是有人故意伪造的将事情给抹了过去，但这样的真相被揭出来，朕势必不能容忍！”
“只是看在她扶持朕有功的份上，还有我们五年的感情，以及凤鸣，朕也并未打算真将她怎么样。她是朕的结发之妻，聪慧漂亮，有心计有手腕，有她在身边陪着朕。朕心里还是更觉得沉稳些的。却没想到……”皇帝发出一声冷笑，“朕还没说上几句话，她自己就心慌了。然后，朕才发现——她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朕！甚至，她还是当面数落起朕的不是，从我们相识开始一直数落到近跟前。最后，她甚至断言，说朕之所以能当上皇帝，全都是她的功劳。她既然能把朕扶上皇帝的位置，就能把朕给拉下来！听到这些。朕才怒了，便下令要将她打入冷宫。然后，发生了什么你都知道了。”
她是知道，而且是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裴映雪觉得现在心口塞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吃吃醋，还是为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叫叫屈。
“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裴映雪想了想，突然抓住这个话题。
皇帝一顿，声音沉了沉：“这个你迟早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他倒是知道对她有所保留。当初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无话不谈的呢！裴映雪不高兴的垂下眼帘。
皇帝停顿一会，又接着道：“后来她以张莹的身份归来，朕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也猜到了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朕一直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出手干预。朕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还能干出些什么事来。直到那个时候，朕还一直念着曾经的旧情，想着如果她只是小打小闹几下，不伤及无辜，朕就不会怪罪她。可是，朕终究还是低估了她。她又岂是那等甘于平凡的人？”
“那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你回来的，也只是一直在乖乖的讨好你、没有做任何坏事，皇上你是不是就打算接纳了她，重新给她一个名分？好歹你也是个皇帝，三宫六院也是寻常。”裴映雪立马又酸溜溜的道。
“不可能。”皇帝立马否决，“既然她当初能对朕做出那么狠心绝情的事情，那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她根本只是将朕当做她的所有物，她手里的木偶，所有的一切都要乖乖听她操控。一旦不听话，她就会给与惩罚。朕是皇帝，不是傀儡，怎容人这般摆布？而且她做的那些事也已经伤透了朕的心。在她借死遁逃后，我们就已经断得一干二净，再无瓜葛了。”
话说得好听，可是谁信？裴映雪轻叱一声。
皇帝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又继续道：“后来她回来，朕只是本着曾经的情意，不忍心对她下手。只愿她慢慢认清现实，不要再胡搅蛮缠。只要她迷途知返，朕就立刻赏她良田千顷、仆从数百，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过她想过的生活。可是，她终究还是又让朕失望的。朕对她的那点情意，就在她亲手做的那一件件的事情里被磨没了。直到最后，朕授意徐明轩放她离开洛阳，也是看在她给了朕解药的份上，想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离开洛阳后隐姓埋名，安然度日，朕也不会再追究。但如果她还是那般狼子野心，非要跑去找轩辕茂的话，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把她和轩辕茂一起拿下了！”役肠圣扛。
“所以，说了半天，你的意思就是——你曾经对她也是有几分情的。只是因为她太不听话，胡乱折腾，生生将你对她的情意给消磨干净了。所以现在，你不欠她的，也不会再对她留情。”裴映雪简单总结归纳一下，“为什么臣妾觉得皇上你这话说得和当初分析丽妃的时候一个样？接连两个女人都是如此，真要臣妾不得不怀疑，你命中是不是注定要和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了。”
皇帝无奈闭上眼。“你就只想到了这一层吗？”
“不然呢？”
“好，如果你非要装傻，那就是逼着朕把话给说出口了！”皇帝深吸口气，一把紧紧握住她的肩膀，“阿雪，你觉得你和她们是一样的人吗？”
“我？嗯，在矫情任性方面，其实是挺像的。”裴映雪想想道。
皇帝又一阵无力。“你当然和她们不同。你是正统的名门贵女，从小受诗书礼仪教导，一举一动皆有规矩可依。虽然有点小脾气，但在关键时刻却也知道什么为先，什么为后，不会不分场合胡乱发作。而且这两年来，你这个皇后做得可圈可点。尤其是近一年，是越发的好了。这一点，是她们俩一辈子都及不上的。”
他这是在夸她？裴映雪小心肝一阵乱蹦。“皇上果真是这么想的？”
皇帝颔首。“其实自从两年前你醒来的那一刻起，朕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她了。两年多的时间，朕一直在观察着你，心里也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直到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后，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
“朕觉得，其实在朕的心里，更喜欢的还是端庄文雅、有教养有气度、和朕同根同源的名门淑女。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和朕携手，一辈子共赏这万里江山——就像你这样。”
裴映雪身体一僵，突然说不出话了。
皇帝这话实在是太直白，直白得让她都不用脑子去想就已经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但偏偏就是这样，反而更刺激到了她，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了！
而这个时候，皇帝又慢慢凑了过来，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道：“朕这句话，皇后满意否？”


第256章　你不信我

“皇上觉得臣妾该满意吗？”裴映雪轻声道。
这飘忽抽离的敷衍让皇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皇后这话何意？”
“臣妾觉得皇上您似乎变心变得太快了点。曾经的裴映雪，您好歹还用了五年的时间来和她相依相守。后来的丽妃，您也无条件的纵容了她两年。可是到了现在，您却一口气把她们俩都给推翻了……自然，她们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在找死，只是你居然能把话说得这么狠绝。还是让身为女人的臣妾对她们起了几分同情。臣妾甚至在想，如果时间长了，皇上您也受够了臣妾的小脾气。您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法子来对待臣妾？”
裴映雪话音一落，便明显察觉到身后的皇帝身体僵硬了不少。
抵着她后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阴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这就是你一开始根本不和朕商议一下就自己往青丘国去了的原因吗？你不相信朕。”
不是的！裴映雪很想大声说。
其实在国事方面，她一直很相信他。可是，在私事方面……好吧，他说得没错，她的确不相信他。或许是因为张莹的原因吧，她更是亲眼看着丽妃是如何一步步从荣耀的云端狠狠跌下，到如今生不如死的地步。其实如果皇帝愿意的话，他有的是办法让丽妃悬崖勒马。可是他没有。甚至可以说，丽妃就是在他的纵容……说严重点，根本就是他一手把她给推到张莹手里，然后让她跌落进深渊去的。他前期对她的宠。和后期对她的狠，对比太过鲜明，把她给吓到了。只要想想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倒宁愿就和皇帝保持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至少，她好歹还知道要克制克制自己的小脾气，自然也就不会担心自己太作而让他心里对自己的好感也被慢慢磨掉。
帝王的爱情，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给刺得肠穿肚烂。现在已经有两个人倒在了自己前头，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做第三个。
就当她是怕死吧！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守着家人，看着孩子，也就罢了。
这许多的想法只在一瞬间便在脑海里打了个回旋。裴映雪立马又扬起了笑脸：“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会不相信您？”
“你的不信，难道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皇帝声音一冷。
话说着，外头响起了王全的声音：“皇上。张莹已经被带到暴室了，您要现在去见吗？”
“现在去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做。”皇帝冷冷道，便一个翻身起床。大步朝外走去。
“皇上！”裴映雪连忙挣扎着起来，却只看到他的衣角消失在屏风外。
立时她身体一软，身上的力气仿佛瞬息被抽干了。
“娘娘！”素锦进来见到她这样，赶紧也上前来将她扶好，“您说您，好好的怎么和皇上说这样的话呢？明明皇上对您这么好，在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有意要守着您一个人在后宫。前些日子您被抓去青丘国，皇上也着急得不得了，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嘴里都长了好几个火泡，这还不都是因为担心您！现在好容易您回来了，您和皇上也才好了几天，怎么就又别扭上了？”
“你说得都很对，他现在对我也的确很好。可是，我这颗心就是定不下来，我就是怕！”裴映雪捂着胸口叹道。
皇帝刚才那一句话，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她的心口，叫她片刻间都恍惚了。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她就要被他那句话给说动了。可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眼前突然闪过好几张脸，张莹的、丽妃的、表哥的，然后，她的心就开始痛了起来。
她怕呀！
皇帝说的没错，她就是不相信他。他和曾经的裴映雪可是洛阳城里出了名的神仙眷侣，可是结果呢？他也一度把丽妃给宠上天去，就连丽妃的家人也跟着鸡犬升天，但最终那一家的结果又是如何？再加上表哥给她心上添加的那一道伤，她到现在还对除了兄长以外的男人不敢交付多少真心。
毕竟，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张莹或者丽妃？
所以，去青丘国那件事也罢、暗自安排对付张莹的计策也好，那些她都没有和皇帝商量过。不是因为她确定他不会点头，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商议。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那就表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实在在的更近了一步。到时候，事情又会是什么状况？
所以她下意识的规避了这个可能。
说起来，自从当上这个皇后，她胆小怕事了不少。想当初，她可是从不会这样担惊受怕的！
素锦听罢，也只得低叹口气：“的确，皇上对您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一年前他还对您不闻不问，冷言相向呢！就算是大半年前，奴婢也没想过皇上会对您好成这样。不过，这样的事要是换做奴婢，奴婢肯定只会受宠若惊，然后心甘情愿的沉溺在皇上的柔情里。只是娘娘……既然皇上都要已经亲口对您说出这些话了，君无戏言，那就说明他是认真的，您何不选择相信他一次？论身份论人品，您可都比张莹还有丽妃娘娘高太多了，您还要公主和小皇子傍身，背后更有裴家做靠山，哪是她们俩能比的？所以奴婢以为，您在皇上心里一定是特殊的，不能和那两个人一概而论。”
裴映雪忽的睁大了眼。“素锦，本宫一直以为你是本宫的人。只是现在听了这话，本宫怎么觉得你像是皇上安插在本宫身边的眼线？”
“请娘娘明鉴！”素锦一听，赶紧就膝盖一软跪下了，“奴婢生是皇后娘娘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一辈子只对娘娘您一人尽忠，眼里绝对没有第二个主子！奴婢之所以斗胆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不忍心看您和皇上都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娘娘要是觉得奴婢嘴碎了，您尽管罚奴婢就是，可是万万不能说奴婢是别人的眼线啊！奴婢真是要冤死了！”
裴映雪被她这偌大的反应搞得吓了一大跳。
“好了，不过随口一说打趣打趣你，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哭了。”
素锦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越是劝，她就越是哭得厉害。
裴映雪好一阵无力。
刚才她对着皇帝还想哭呢！结果硬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一滴眼泪来。现在倒好，她没哭，这丫头反而哭了！
到现在，她反而忘了和皇帝闹别扭的事，一心的扑在安抚这个丫头身上了。
却说皇帝出了她这里，并未直接往暴室去，而是对王全吩咐道：“去把徐明轩给朕叫过来。”
平日里皇帝都是管徐明轩叫徐爱卿的，今天居然叫了他的全名，可见他是生气了。
王全赶忙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徐明轩匆忙赶了过来。
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跟前毕恭毕敬的行完礼，皇帝慢条斯理的开口：“刚才，皇后和朕吵架了。”
“是么？那微臣要恭喜皇上了。”徐明轩连忙便道。吗估在亡。
皇帝眉梢一挑。“徐爱卿这是何意？难道看着朕和皇后吵架，你很开心？”
“不。皇后娘娘虽然性子娇蛮，但对外人一向是宽容大度宽和有礼的，她的脾气只会对自家人发作。只有外人才会只看到她端庄雍容的一面。现在，她既然都能和皇上您吵架了，那就说明她是把您当做自己人看待了，所以才会这般口无遮拦。再说了，再好的夫妻，一天也会拌上一两句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知道帝后和谐，微臣自然是开心的。”徐明轩条分缕析的道。
皇帝听了，这才缓缓勾起唇角。“朕才知道，原来徐爱卿你对夫妻之道也了解得这么深。”
“皇上夸奖，微臣愧不敢当。其实微臣也是这一年多才想到的。当时身在福中不知福，每次和贱内吵上两句嘴都气得不行，恨不能一辈子都不再理她。可是现在，等到她真的再也不能理会微臣了，微臣才明白当初我们能在一起吵嘴的日子是有多幸福。”
“哦，说起来，徐爱卿你夫人过世似乎也已经有一年时间了。你一个大男人，身边不能没人照料着。不知现在你是否开始考虑续弦之事了？”皇帝突然道。
徐明轩一怔。“这个……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一切都听父母安排。”
“是吗？”皇帝颔首，“好了，朕知道了。走吧！”
徐明轩又愣住了。“皇上要带微臣去哪里？”
“自然是去见张莹了！她这些天不是一直被你看着的吗？现在朕要去见她，你不带路，难道还让朕自己一个人去不成？”
徐明轩恍然大悟。“皇上说的是，是微臣大意了！微臣这就给您带路！”
两人前后脚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暴室。
空荡荡的房间角落里瘫着一个人，她披头散发，仿佛浑身的骨头都给抽干净了似的，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一身的血腥气浑浊逼人，叫推门进来的皇帝都差点被熏出去。
幸亏没让裴映雪一起来。不然，她闻到味道只怕又要大吐上一番！皇帝立马想到。说来也怪了，别人都是怀孕初期才开始吐，她倒好，居然过了六月才开始发作，然后一发作就猛地很，一天到晚三餐加宵夜的吐，太医给开了药也没多少效果。嗯，昨晚上才听人说起边关有一种止孕吐的法子很有用，他一早已经叫人去讨了。等拿回来了，一定要给她试试，如果有用的话就太好了！
呀，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又想到她身上去了？一个连相信他都做不到女人，自己干嘛要对她那么上心？
皇帝陛下一狠心，咬牙将那个在心口缠绕的身影给放到角落里去，便板起脸，屏住呼吸走进室内。
角落里的人听到了声音，也抬起头看了看。当见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皇帝时，她愣了愣，便下意识的朝他背后看去。
只是，皇帝背后空无一人。
“她呢？”她艰难问道。
“她怀有身孕，不宜来这种肮脏的地方。”皇帝淡声道。
“只怕是你不舍得让她来吧？”张莹冷笑，“说起来，你对她还真是宝贝得可以呢！记得当初我怀着凤鸣的时候，不一样挺着大肚子四处为你奔走，也不见你这样关心过我。现在她怎么就这么金贵，连来见我一面都不行了？难道你还怕我会把她给怎么样了不成？我可是她的手下败将！”
“朕的确是担心你会对她下手。”皇帝冷声道，“你这个人诡计多端，朕不得不防。”
“哈哈哈，好一个不得不防！”张莹放声大笑，“你今天特地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那个？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就让她来！她不来，我不说！”


第257章　最后的挣扎

“那你就别说了。”皇帝冷然道。
张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不想知道了吗？还是说……你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冷嘲，“真的是这样吗？皇上？”
皇帝冷冷看着她。“诚然，那件事已经困扰朕很久了，朕很想知道。只是。这个想不想，和必须不必须并无关联。如今你已经成了阶下囚，朕该有的东西都已经拿回来了。朕并不缺什么。即便你不告诉朕原因，这也没什么。人活一辈子，没什么事情是他能完全知道的。或许给自己留下一个疑惑，好用毕生精力去追寻，也算是此生一大乐事。”
“你还真看得开。”张莹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把我给弄出来？直接让我死在牢里不是更好？”
“不是你一直吵着要见皇后吗？她现在的状况不方便见你，朕便代她来听听你想说什么。”皇帝道。
张莹猛然抬起眼，眼中射出千万道冷芒。“李翰，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在我跟前展示对她的脉脉深情，我对她的恨就越深。等到真要死的时候，我干脆直接把她也给一起拖下地狱去，这样好歹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皇帝冷声道。脸上不见半分慌乱。
张莹一滞，旋即大笑。“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瞧上她了。你们俩根本就是一类人！这姿态，这说话的语气，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为了调教你，肯定用了不少法子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工于心计，想方设法的要别人按照你设定的方向去走吗？”皇帝一脸冰冷，“她和朕，我们是天生如此，谁都没有强迫过谁。”
“可是，直到现在，你也还没有得到她的真心，对吗？”
皇帝眼神忽的一暗，斜眼冷冷瞧着她。
张莹浅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再了解不过了。之前的我或许不算。但是你和丽妃之间的种种却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虽然一直不说，但是心里却是门清。可以说。她对你的了解远甚于你对她的。甚至，这位徐明轩徐大人对你的皇后的了解都要比你深得多。你不是一直欣赏她的聪明识时务吗？可是，正是因为她的聪明，她才不会像丽妃那么傻乎乎的，任由你说上两句好话就把过往的一切都抛掉，一头扎进你怀里。和一个聪明人打交道，如果只是做朋友做伙伴，那会很舒服。可是做爱人的话……尤其还是像你们这样半路走到一起的爱人，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想得到她的心，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那又如何？她已经是朕的皇后了，她的这辈子也都是属于朕的。朕就不信，朕用一辈子的时间，难道还不能换来对她的全面了解、不能得到她的心！”
“一辈子吗？你还真是奢侈。”张莹喃喃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瞧上她了？”
皇帝闭唇不语。
这个不语，便是默认。
张莹咬咬牙，复又转向徐明轩。“表哥，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难受吗？是否还有不悦？天天只能远远看着她，却不能近距离触摸，是不是比杀了你还难受？”
“张小姐请不要再在在下和皇上之间挑拨离间了。微臣和皇后娘娘之前的一切，微臣早已经对皇上坦白过，皇上也已经看开了，表示不会再追究此事。现在，在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