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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有紫宫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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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再睁开,那双眼还在面前。
  真实得不像是梦。
  熟悉的声音轻柔如风流过:“钟了。”
  我张了张嘴; 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看来老天对我不薄; 地狱里; 也有像牧舟这么好看的人。”
  “不许胡说。”司徒鄞的眼眸似要滴出水来; “你安全了,你回到我身边了; 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不是做梦啊……”
  “当然不是; 你看; 我就在你身边; 真真切切地在你身边呢。”司徒鄞的每个字都在发颤,抬起我的手掌放在脸颊上。
  我想挤出一丝笑; 没有成功; 试着蜷动手指,也没有任何感觉。
  原来如此; 他们找到了我,却没有办法给我解毒。
  有牧舟陪在身边,竟也不觉得害怕,唯独不忍心他; “我能再见你一面,已经没有丝毫遗憾,你不要为我难过……”
  “你是我的人,就算到了地狱,阎王也不会收!”司徒鄞额角青筋毕现,却一声柔似一声,生怕惊了我。他握紧我的手,哽咽:“钟了,不许死,朕不准你死。”
  “你可知应绿造反的事么?她手中有兵符……”话还未完,我气息不稳,再也发不出声来。
  司徒鄞眉头拧紧,“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我已经让楚三派去找解药了,如果这天下还有谁能找到摄魂香的解药,就一定是楚三派!在那之前,你给我挺着!”
  他一遍遍呢喃我的名字,眼泪滑落下来。
  我无力地闭上眼。牧舟,不要哭,不要为我哭……
  *
  “再过一时半刻,小丫头自然会醒,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迷蒙中,听到不知是谁的声音。
  难道我的魂魄已经归入地府?四周为何这么黑……
  “你给我闭嘴。”
  “哟,差人办完事,就不是那副求人的嘴脸了。”
  “你……”
  “刚刚我进来不是看错了吧,你正准备割自己的手腕给她换血?还是你要殉情?”
  好吵。我头痛欲裂,极力掀开眼皮,花白的光打上眼帘,什么也看不清楚。
  “御医,快来看看!”
  一只手搭上我的手腕。我缓了一阵,眼前浮出影象,茫然顾望,牧舟便坐在床榻边,殷殷注视着我。稍远处站着一人——是三哥么?
  “回皇上,娘娘的毒已然解了,只是凤体十分虚弱,须得仔细调养。”
  远处闲立那人阴阳怪气道:“死不了就好,免得我们这群人都得跟着陪葬。”
  听这语调,确凿是三哥无疑了。我嗫嚅几下,声音虚涩:“有三哥终日数落我,我也舍不得去死。”
  司徒鄞皱眉:“刚醒过来,什么死不死的。既然人已无碍,你可以走了。”
  楚三派气得摇头,“真是过河拆桥!”
  瞥见三哥手臂上白晃晃的绷带,我心里着慌,无奈声音微弱,“三哥怎么受伤了?”
  这一急之下,不禁眼前发花,背后瞬生一层冷汗。
  不等司徒鄞发话,三哥抢身上前,半是不耐半是心疼,“小袓宗你可别操这份儿心了,我这伤口是为你求药,生生被那鬼谷老头儿讹去一海碗的血做药引……也是我自己活该,竟没能护住你!”
  司徒鄞一言不发,眼光与三哥一样骇人。
  我想问复尘和赵大哥他们的情况,眼下却委实无力,眼皮沉重地压下来,又睡了过去。
  有他二人在我身旁,这一觉无比踏实。醒来才知,自己已睡了整整五日。司徒鄞格外大度,容许三哥留下陪我,是以一睁眼,便见那张讨喜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秋水一溜烟地跑去通报皇上。三哥长出一口气,又假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轻不重地数落我许多话。大意无非是我没本事还自以为聪明,到处惹事终于吃了大亏。
  我被嚷得头疼,没力气顶嘴,倚着迢儿进了几匙米汤。三哥说完还不解气,又转到司徒鄞身上,说他薄情寡义,愚蠢至极。
  迢儿忙道:“三少爷,这可是在宫里,您快别说了。”
  我无力道:“别理他,哪日被剁了狗头才好呢。”
  说闹归说闹,我一心惦念明月楼之事,问询之下,从三哥口中得知了始末。
  当日,方唐与我前脚走出明月楼,随后楼中就乱了起来。复尘等本以为胜劵在握,哪曾想还有黄雀在后,被埋伏许久的另一群人团团包围。
  对方不但个个武功一流,而且招招致命,完全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
  三哥开始还欲保护秋娘,旋即发觉秋娘不但不似他想中那般柔弱,且武功不在他之下,是以急忙出去找我,才发现方唐倒在那里。
  “跟你出宫的那批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姓胥的小白脸得知你失踪,疯了一样找你,却一无所获。”
  我的心随着他的讲述忽缩忽放,这个楚三派,就爱夸大其词,当是茶馆说书呢。我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三哥挑挑眉头,“记得为你算卦的老头儿吗?他是罔象道长的故友。当日你出宫,道长放心不下,便托了这位前辈暗中照应。那日你放出信号时,幸亏前辈就在附近寻你,才得以及时赶到,否则再晚几步,你就——”
  三哥见我脸色不善,嘻笑起来:“不过放心,三哥已替你出气了,谁敢欺负我家丫头,我定让他受尽折磨,求死都死不成!”
  我叹了口气,“师父又救我一命,这等恩德,我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
  三哥摆摆手,“他是你师父,你是他徒弟,计较这些做什么。好啦,眼下你已无碍,我就走了——这皇宫内苑,呆得我浑身不舒服。”
  “你去哪?”
  楚三派耸耸肩,“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我楚三不是一贯如此吗?”
  避重就轻,没说实话。
  我不知怎样劝说,只好道:“有些人……注定与你不是一路的,能放下便放下。”
  三哥揉了揉鼻子,涩然一笑:“若是放不下呢?”问过旋身而出,转眼不见踪影。
  楚三派前脚刚走,司徒鄞便一阵风似的来了。本来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及见他的面,只剩没出息地掉眼泪。
  司徒鄞脸色颇有憔悴,轻轻拥住我,柔声哄劝:“那日你都不曾哭,如今已经没事了,反倒哭鼻子了?”
  “牧舟,宫外一点也不好玩,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一出口,居然撒起娇来。
  “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靡靡低音深情眷切,字字入骨。
  只这一句,便抵得我所受之苦了。抬头瞧他的气色,同是气血不足的样子。“你辛苦多日,觉着身子怎样?”
  “我不能代你受苦,身子好坏全凭它吧。”司徒鄞眼底蕴着阴霾,轻吻我的额角,语声更加低沉:“千算万算,算漏了应绿。在我剐了她之前自己服毒,是便宜了她!至于未国太子——这笔帐我早晚同他清算!”
  已从迢儿口中得知,司徒鄞下旨诛了应家满门,又扯出几位和应付话来往密切的官员,即时问斩,雷厉手段震动朝野。
  我深知天子一怒非同小可,通敌叛国的罪状也无可辨驳,不过应绿虽罪有应得,但应家总有无辜之人,如此牵连……
  想开口求一求情,司徒鄞知道我的心思,叹道:“身子刚刚好了些,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只要给我好生养着,余事一概不许操心。”
  话音才落,迢儿进来禀告:“皇上,银筝公主在外求见,想探望小姐。”
  “不见。”司徒鄞利落的两个字,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我无奈他的脾气,“好歹来了,还是……”
  “皇兄真是的,有了爱妃就欺负妹妹!”一道轻脆的声音,银稳已走了进来。
  司徒鄞把脸一沉,“胆子越发大了,什么地方都敢擅闯。”
  此人发怒的时侯我都害怕,不想银筝把小脸一扬,反诘道:“我心中牵挂嫂子,过来探望,怎么就大胆了?皇兄只管疼爱皇嫂,也不体恤别人的心情!我去告诉姑母,叫她评评这个理!”
  我微笑:“既来了,就坐下好好喝茶,哪来这么些话?”
  司徒鄞懒得搭理银筝,帮我掖了掖背后的靠枕,余光漫然一扫:“这里哪有她坐的地方,说两句话便去吧。”
  银筝闻言嘟起小嘴,亦不敢当真放肆,说了几句闲话,瞄见皇兄的脸色,不情不愿地告辞。
  她要走时,我想起一事,叫住她问:“银筝,你兄长可好?”这几日没听到复尘的消息,总是不安。
  “大哥?他还好啊。皇嫂好好休息,银筝改日再来看望。”
  丽影消失后,司徒鄞摇头,“这丫头被我惯坏了。”
  我笑,“你做什么对人家这样凶?”
  他目光如水地看着我,“折腾了许久,你也累了,躺下歇歇。”
  “有件事……”
  司徒鄞神色不动,“知道你想见复尘,当面问他一些事。不急,好生将养几日,我召他入宫。”
  我诧异地看着他。
  去阎罗殿走了一遭,怎么肚里还多了条蛔虫?


第56章 立尔为后
  我被应绿掳去的那天夜里; 未国军队向褚国边关发动突袭。他们本以为钟辰被革,军心不稳; 却不料哥哥早已秘密潜回军中,向将士们说清缘由。
  士兵得知他们的大将军获罪,乃是皇上与将军诱敌的一个局,大受鼓舞,大胜未军; 还乘势反攻; 占领了未国的于衡一地。
  李弈城精心策划; 不及牧舟更胜一筹。他如此精明; 哥哥又骁勇,我受点儿苦算不得什么。
  只是牧舟原本打算一战之后; 便令哥哥解甲归家; 免得我终日为他心悬。但哥哥满怀报国之志; 言边关未靖无以为家; 坚持回边驻守。
  为了哥哥一片丹心,我也只好不再想令他卸任一事。幸得他不知我中毒; 不然天晓得要急成什么样子。
  过了几日身上好转; 胥筠果然进宫。
  见到他一身白袍,清雅如故; 我终于放下心来。
  胥筠行礼道:“娘娘凤体可大安了?”
  我微笑:“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想着复尘挂心,我也有些事想当面问一问,所以劳你奔波一趟。”
  胥筠闻言一揖,“既已回了宫; 娘娘还是不要如此称呼微臣。”
  我食指点了点额头,颇有些无奈。“罢了。胥大人既要与我见外,我免不得要与大人客套。只是在宫外大人对我诸多照拂,我又该如何答报呢?”
  胥筠眉头紧了紧,“当日未护得娘娘周全,微臣心中有愧。”
  我便知他必定自责了多日,了解他的性情,亦不多宽慰。请他入座后,问了当日明月楼发生的变故,多与三哥所言不远。
  “不知赵大哥与方唐如何?”
  胥筠敛眉:“赵大哥受了重伤,现今还在休养。方唐……”
  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转出什么不好的念头。“他……怎么了?”
  “娘娘刚刚好转,还是等以后……”
  “他到底怎么了!”我加重语气,身子在微微地抖。
  胥筠看着我,深邃的眼里全是悲怜。
  他将指头握紧又松开,如是几次,平静开口:“他中的暗器上淬了剧毒,我们发现他时——已经救不活了。”
  我怔怔看着胥筠。想起那张孩子般天真的笑脸,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方唐是因我而死。
  “对不起。”不似自己的声音挤出喉咙。
  “娘娘不必自责。”
  我张了张嘴,一字一句都显得格外艰难:“他是打小跟在你身边的。我从前亏欠你人情,如今欠了你一条人命。”
  胥筠眸色清澈,无一丝愠怪,“告诉娘娘这些,是微臣一片坦诚之心。小唐自小跟着我,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性,他若泉下得知娘娘无恙,也……”
  “不必说了。”我打断他。若是复尘怪我,我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可无论他再怎么温厚,我也能看出他的难过。
  两相默然许久,我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双亲尚在,下面有个妹妹,臣都会照料好的。”
  我点头,此时再看胥筠一身缟衣,分外刺眼。
  胥筠自也觉察,颔首道:“若无他事,微臣告退了。”
  “复尘……可有秋娘的下落?”
  胥筠淡淡摇头,“那日明月楼一片混乱,秋娘与楼中一众女子皆不知所踪。”
  胥筠走后,我感觉很累,没用午膳便囫囵睡去了。本以为经历这些事,我也可以处变不惊,不想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为着方唐的事难过了好几天,司徒鄞每次过来,我都恹恹的。
  这日他过来同用午膳,我吃了没几口,便没什么食欲了。
  坐在对面的司徒鄞放下筷箸,蹙眉低问:“你这样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可是为了与我置气?”
  我看他的样子实在可怜,只得道:“原是最近不太有精神,过几天就好了。”
  他眉头更低,捉住我的指尖,“应绿之事,是我失算,以为宫外不至凶险,才让你出宫。当日听到你不知所踪,你可知那几个时辰我是怎么过的?你可知当我得知你身中剧毒却又毫无办法,我几乎想剜出心来给你……”
  浅白的薄唇微微颤动,如秋风阵中瑟瑟的残叶。
  自打苏醒,他从未向我吐露过他的担心和委屈,只是万事周到地照料我。事实上,我也从不认为司徒鄞,这个覆手翻云的男人会向任何人示弱。
  但当他露出哀楚如斯的表情,我便什么思考能力都没了。
  指间的力道一紧,我避开那双慑人的眼,小声道:“我知道了,不必拿这种话来哄我……”
  “你知道我不是哄你。”司徒鄞绕至身侧,唇瓣顺着我唇角吻至锁骨,而后,将头深深埋进颈窝。
  完了,这是要开始撒娇了。我心下无力,几乎低呻着:“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钟了。”他叫我的名字。
  我不应。
  “钟了。”司徒鄞抬起头,湿漉漉地看着我,清清楚楚地说:“我要立你为后。”
  我一时反应不及,呆呆地看着他。
  他亦注视着我。
  离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也看得清从他眼中闪过的无限光华。多想让时间就此停顿,余世都这样与他相看两不厌。
  司徒鄞忽然笑开,猫儿一样歪头蹭我肩膀。
  “再这样下去,我便忍不得了。”他笑着嘀咕,声线惑人。
  我挪了挪身子,“刚刚说什么?”
  他深笑,不厌其烦地重复:“我要立你为后。”
  我踌蹰了片刻,历过一回生死,许多事情已经比从前看得通透。牧舟如此重我,又与兄长联手敌忾,我便再没什么好顾忌了。
  只是于我而言,不做皇后,没觉什么不甘,当上皇后,也无有什么稀罕。我自视玩心未泯,好像也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最终我道:“不过是个虚名,我不在意的。”
  “想了半晌,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司徒鄞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悠然道:“虚名嘛,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让全天下知道我在意你。”
  我以为司徒鄞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当下未作多言。半月之后,才知他是认真打算的。
  九月十五,太后在云溪亭设宴,一应妃嫔皆去赴宴。
  太后娘娘与皇上高居上首,我与湘妃如素分坐其下首席。再往下便是位份低的贵人女官。暮秋风晚,月渡水波,虽然席间有热酒佳肴,这家宴也委实显得冷清了些。
  最后一道菜布好,司徒鄞向太后提起立后之事。
  太后听了,和蔼地看着我道:“娴妃是忠良之后,此番在贡银案中又立下大功,皇儿与她恩爱,立为皇后也应当。”
  太后都点了头,我再无推却之理,只得起身拜谢。
  又听太后话锋一转:“只是你这后宫里,人也太少了一些,你看看,在妃位的只有娴妃与湘妃,并下面几个贵人。他日娴妃成为皇后,就只有一个在妃位的了。哀家明白皇儿勤政,但这看着也不像。哀家这些日子打算着为你选秀,也是早日为皇家绵延子嗣,你看如何?”
  我感叹太后精明,抬眼去瞄如素,她倒是好整以暇,似乎皇上的后宫补进多少人都与她无关。
  司徒鄞乖觉得很,“依儿子看不用这样麻烦。宫里刚出了应绿的事,我也是怕了,亦不敢母后为我如此操劳,不如……”
  太后打断他,“皇后,你怎么看?”
  听见这声称呼,我心中一跳,自知逃不过,微笑道:“母后说得极是,如今后宫空虚,正应选几位合皇上心意的妹妹照顾皇上,亦为皇家早日诞下皇子,使国运稳固昌隆。”
  司徒鄞看看我,我避头不见。
  太后满意地点头,“还是皇后懂事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皇帝若忙,选妃的事哀家可以代劳。”
  我赔笑:“这本是臣妾该为母后与皇上分忧的,怎好让母后劳心劳力呢?”
  太后笑了,慈爱地盯着司徒鄞,“你身子刚好,再让你操劳,哀家这个儿子啊,必定要埋怨哀家了。哀家还没老呢,可以帮你们操办这桩事。好了,大家别愣着了,继续用膳吧。”
  宴席过后,司徒鄞与我一道回眷瑷殿。他对此事的解释是:当时赶鸭子上架,想不应下来也不行。我却怎么看都是他求之不得,对他假笑:
  “你实心也罢,假意也好,眼见有一批美人儿要进得宫来了,你也不必在我这儿胡缠。”
  “这话怎么酸得很呢?”司徒鄞吸吸鼻子,以扇遮面,却挡不住笑意,“明明是你应承母后的,回头又来怨我。”
  他故意气我,我便不理会他。谁料太后娘娘真个雷厉风行,不到一月时间,便搜罗起官宦人家待字闺中的女儿,话音传入我耳中,道是个顶个的丽质纤纤。
  司徒鄞选了一日,留下六个人的牌子。再见他时,脸色却有些苍白。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这样疲惫?”话说得嘲讽,仍端了补汤给他。
  司徒鄞喝了几口,指腹刮上我的眉毛,笑纹清暖:“这几日净见乱花从眼前飘来飘去,一心惦念你,怕你不开心,又觉得你吃一吃醋也好。没想到你还是一副事不相关的模样,真叫人心伤啊。”
  我皱眉,事关身子,总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到底觉着怎么样,是朝政累着了,还是天凉受了寒?有没有召御医看过?”
  “不过是时气不好,旧疾发了。”
  素有旧疾,又素不喜人关忧,我心下无可奈何,忽觉满不在乎说笑的人挨得近了些。
  “说真的,我这身子骨也支撑不了这么繁重的国事,不若咱们生个儿子,也好让我歇一歇。”
  “牧舟!”
  见我真怒,他敛住笑意。“好嘛,不玩笑了。后日是你册封,好好准备。”


第57章 于子朝昏
  册封皇后这种事; 听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却是累人的差事。前一日司衣局送来了册封大典上要穿的凤冠霞帔; 大红颜色晃人心神。
  是日天色才明,身边近侍的人便忙碌起来。我随意披件宽袍坐在镜前,由着迢儿梳妆。
  迢儿的手是百里挑一的灵巧,不多时便将凤髻挽成,又将金钗一支支插入发间; 最后戴上凤冠。我左右看看; 真真整丽端庄; 一丝毛病也挑不出来。
  “小姐真美!”迢儿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跟她自己出嫁了一样高兴。
  我笑道:“等你做了新娘子,也是一样美的。”
  “小姐说什么呢; 谁要嫁人了……”
  我促狎她:“小妮子; 你与那侍卫长张路的事儿; 以为我不知道呢?你若急着想嫁; 我非常乐得替你保媒。”
  迢儿羞红了脸,向我跺脚道:“小姐已是皇后了; 还这么捉弄人!必定是秋水那蹄子使坏; 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秋水闻言进来,微笑道:“我又不知道你的事; 怎么是我说的呢?娘娘慧眼明察,你又往我身上赖。”
  迢儿平时这么伶俐的人,此刻一句整话也说不出,瞪了秋水一眼; 羞恼地跑了出去。
  我觉得有趣,开怀笑了几声。秋水为我整理服饰,缓着声劝:“今天是娘娘的大日子,娘娘还是着紧些,免得出了差错。”
  我向镜中看了看,果然人靠衣装,这大红的衣衫穿上,气色都艳了许多。口中不经意:“有什么差错可出的?再说这皇后也没什么稀奇,大不了不做就是。”
  “真是好大的口气。”
  外间突然有人说话,我与秋水同时一惊。
  眨眼间,只见一人飘然而来,一身淡雅素衣,宛若轻云出岫。
  我莞然一笑:“如素你来了。”
  如素先将我打量一番,而后缓声说:“我看你是被皇上宠坏了,这样的日子,什么话都敢说,门外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也忒胡来了。”
  必是迢儿真恼了,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拉过如素衣袖,“不过是闲话。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如素道:“本来应该等你与皇上祭过祖祠,再由众妃参拜。但我忍不住先来见见你,虽是不太合规矩,你可不要见怪。”
  我忙道:“姐姐切莫与我这样,我待你就像亲姐姐一般,可不要因为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就与我生疏了。”
  “又口不择言了。”
  虽然如素隐藏的很好,但我还是看得出她的落寞。
  女人之间,最不能让的就是男人,她对司徒鄞用情极深,如今见别人与之伉俪情深,如何能不难过?
  而今天,也是新人入宫的日子,尽管我信牧舟之心不会变,但将来的事……我叹了一口气,不愿再想下去。
  如素从怀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这是我绣的,送你作贺礼。戋戋之物,不要嫌弃。”
  我接过,摩娑上面绣得灵动超然的双鹤,笑道:“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我喜欢,多谢姐姐了。”
  卯时正,至昭文殿行册立大典,受百官朝拜。之后,帝后同乘凤辇至德政祠,向列代先祖焚香祝祷。一切礼毕,已足足一个半时辰。
  走出祠外,晚秋阳光稀薄,身着玄龙朝袍的司徒鄞挽住我的手,“累不累?”
  我摇头,心道你还是多顾念些自己的身子吧。他盯着我的霞帔,薄唇轻莞:“从没见你穿过这么鲜艳的衣裳,以后还该多穿才是。”
  我也少见司徒鄞着龙服的样子,果真比得常服更威仪挺拔。今日容不得说笑,便微微欠身道:“皇上推行节俭之风,臣妾更该以身作则,不敢奢靡铺张。”
  司徒鄞像是听到什么稀奇的话,忍笑又不笑,正要开口,陈公公过来,“皇上,刚刚太后娘娘差人来说,今日是小主进宫的日子,让皇上别顾着高兴,冷落了小主们。”
  司徒鄞深深看过去一眼。我忙道:“既然母后特意叮嘱,皇上去吧。”
  说完,才发觉手指无意间抓住了他的衣袖,我连忙松开,笑得讪讪:“皇上去吧。”
  司徒鄞敛睫淡笑,“取笔墨来。”
  陈公公愣了下神,司徒鄞瞥过去一眼,年事已高的公公一个哆嗦,便忙领命去了。
  我云里雾里地问:“要做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我,稠密目光似能酿出蜜来。
  不多时,陈公公回来了,并身后两个小太监手捧文房四宝。
  司徒鄞抽出袖中折素扇,走笔其上,我只见笔如龙行,也不知在写些什么。未已写就,他吹干上面的墨迹,含笑递到我手里,而后也没说什么,带着宫人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展开扇面,只见上面墨力遒劲,写道是:
  射姑何所讯,神女降都门。
  霓羽惊金殿,燕钗飞绿云。
  横波遣雾聚,曲黛倩人颦。
  上言离别久,于子朝共昏。
  抬起头,司徒鄞早已走得远了。我将那首诗念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漾开无限涟漪。
  回到宫里,正殿外的“眷瑷殿”已经改为“容宸宫”,合宫人齐刷刷跪身参拜,我看着高兴,命迢儿分赏。
  秋水跪在头里,抬眼笑道:“娘娘忘了,一早出门前已经赏过了。”
  “赏赐还嫌多么?我心中高兴,再赏一回。”
  过了正午,入宫的新嫔来宫中参拜。
  满屋粉白黛绿,麝馥兰香,一行十二人向我行叩拜大礼。命众人平身,我介绍湘妃眉如素,新人再拜,而后将备好的赏礼分赐下去。
  我在各人脸上逡巡几圈,和颜问道:“哪位妹妹是中都按察史冯大人的女儿?”
  一女盈盈迈前一步,颔首欠身道:“臣妾冯氏,见过皇后娘娘。”
  我点点头,又问:“五都刺史赵丹青大人的族妹明贵人是哪个?”
  一个身着青莲罗裙的女子走出来,声音脆脆的:“回娘娘,臣妾是刺史之妹赵氏。”
  我微笑点头,向其余人看了看,对其中穿着藕色衣衫的女子道:“想来这位妹妹便是阮美人了。”
  她近前行礼,语音儒软:“臣妾阮罗烟,见过皇后娘娘。”
  如素赞道:“果真传闻不虚,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我心里也很喜欢。这阮氏不但生得极美,而且只浅施粉黛,并不张扬。
  问过内务局给她们安排的住处,我少不得要说几句场面话:“住进宫中,以后就是姐妹了。后宫相与,和睦最好。你们各自安居,要一心为皇上分忧。”
  我说一句,她们应一声“是”,之后便让众人各自散去了。如素随即也告辞:“忙了这一日,你必定累坏了,好好歇歇吧。”
  我抻个懒腰,累,真是累,比我进宫那日都累,于是不与如素客套,遣人送她回去。
  至晚间掌灯时分,正要卸妆更衣,司徒鄞却过来了。
  他在朝服外罩了一件檀色裼袍,与我的衣帔竟十分相配。瞥见他手中新扇,我会意暗笑,刚送出一把,又寻了一把,这人还真是扇不离手。
  随口问一句:“怎么过这儿来了?”
  他抖开折扇,笑得春风意暖,“不然呢?”
  我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挪开,虽则见到他心里无限欢喜,但也不愿惹上专宠的名声。
  如今宫中填了新人,更不比从前,我少不得违心道:“今日新小主入宫,母后又有那个意思,你也该到别处……”
  “别处?除了你这里,哪里还有别处。”他理所当然地揽过我,低道:“你这样说,是存心要我心急?”说罢恶作剧地呵我痒痒。
  髻上步摇玎珰乱响,我躲闪不过,细喘着讨饶:“我知道了!好好说话便是。”
  司徒鄞乖乖住手,笑问:“送你的扇子,可还喜欢?”
  我不由笑:“我很欢心。”
  司徒鄞更开心:“我不工诗词,游戏之作唐突了你。嗯……赶明儿写一篇《凤妆赋》送你,如何?”
  我注视他明亮的眼睛,“都好,就是太费心了。”
  “我心如此,又怎会费心?”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连同语气都变得认真:“选秀之事,不过是应母后的意思,把人娶进宫来,也无非做个摆设。你入宫那日我冷待了你,今日,不妨就当作你我的大喜之日。”
  我百感交集,过往种种浮上心头,原来之前是我多虑,他待我之心,从不似我想的浅薄。
  出神间,司徒鄞拨下帷帐,将我轻轻抱至榻上。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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