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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夫妻励志实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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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嫂子,你既和何家嫂子如此要好,怎么亲眼见了全哥儿这混小子进去也不拦着点,这得亏是没发生什么事,若真有点什么,何家嫂子可就活不成了。”璧容虽然话是冲着李氏说的,但眼睛看着的却是何家一伙人,她希望何家会是聪明人,能听明白她的话外之音。
  “你个小野丫头,瞎说什么呢,我,我一个女人,哪里打的过钱小子,我……”李氏越说越磕绊,见何家一伙人阴沉地看向自己,不由一怕。想到上次大胖被欺负,也是这个死丫头嚷嚷着找里正唬的大伙都站到他们那边,今天,她老账新帐要一块算。
  李氏想着,就伸出手揪住了璧容的头发,使劲往后拽,嘴里骂着:“我叫你这个死丫头乱说,叫你乱说!”
  “啊!”璧容只感到头皮一阵撕扯的疼痛,只能随着外力拉扯的方向不断向后仰着头,心下对自己的不自量力懊悔不已,这李氏的刁蛮在西坪村赫赫有名,岂能是吃素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和她没的锵锵什么!
  秀莲和郑母赶紧过去扯着李氏的手,这么两边再一用力,璧容只觉得脸上发麻,眼泪直流,好似头皮被生生撤掉了一般。
  赶巧这会儿郑天洪和郑天旺从地里赶了回来,连带着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宋金武。宋金武本来想着今日凑道郑家能见容姐儿一面,却不成想正瞧见她受欺负,又见罪魁祸首是李氏,这下气得火冒三丈,也不管李氏是个女人,上去就抽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李氏一愣,松开了手,璧容趁空赶紧把头发从她凶残的手中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到了秀莲身后,再也不敢上前逞能。
  “哎哟,俺闺女,心疼死娘了……”郑母一把揽过璧容,一边心疼着闺女,一边不忘骂着李氏,本来这就是何家和钱家小子的事,跟李氏半点不沾边,她偏要趁机过来欺负人,怎能咽下这口气,如今见了宋金武打她,大快人心,心里对宋金武也有了好感。
  李氏刚要坐地上撒泼,门外她男人赵荣生拎着大胖正来寻她,李氏见她男人来了,更是心中无惧,哭喊着说自己被宋金武扇了个嘴巴。
  赵荣生一听也是气急,任谁家媳妇被人打了都不能默不作声,这牵扯着男人的面子问题。可当他看见郑天旺别有深意的眼神时,伸出去的手却又收了回来,低声骂了李氏一句:“你不在家好好看孩子,没事瞎出来作什么乱子,赶紧给老子回家做饭去,臭娘儿们!”
  李氏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男人,也不管是不是当着别人的面,就开始骂道:“赵荣生,你个窝囊废,你自己媳妇让人打了,你都能咽下这口气,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我……嗷!!”
  只听得李氏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就被赵荣生扯着头发连拉带拽地弄走了。何家一伙人见了这么一场闹剧,约么是心下懂了璧容刚刚的话外之音,也不愿再多做纠缠了,但钱贵全的不轨之心却是事实,想到此何家老大又狠踢了两脚,然后跟郑家兄弟俩说了一通好好管教他的话,这才带着一家子兄弟气冲冲地离开了。
  待众人都走后,钱婆子赶紧扶起地上的儿子,又是心肝儿,又是命根子的叫了一通儿,璧容见了钱婆子刚才那一番泼辣的劲儿,再瞧她如今这另一番模样,只想到了一句古话,慈母多败儿。
  
  ☆、第13章 闹剧再起
  
  钱婆子在郑家住下的这几日里,似是盯上了院里的那几只母鸡,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的小菜畦里揪下一把烂菜叶子,剁碎了拿去喂鸡。下了蛋的鸡,她就连声称赞着扔下一把叶子,而没下出蛋的,则要被她恶狠狠地诅咒一通。
  璧容和秀莲常常在厨房里一边做着早饭,一边悠哉地看着院子里那一人一鸡追来赶去,伴随着几阵咕咕咕的鸡鸣声,夏日的清晨格外明媚。
  倒是钱贵全自打那日挨了打,性子倒是有了些许收敛,平时只敢跟着天业在村里转悠转悠,到了饭点必定老老实实地回来。
  私底下,钱婆子倒是问了钱贵全事情的经过,钱贵全含含糊糊了半天,才说是受了大胖和一个成年男子的挑唆。郑天旺说定时何家老大那个旁支的堂弟,据说那小子早就觊觎何寡妇家那几亩地了,一心想把他们孤儿寡母给赶出去。
  如此说来,倒是一场何家自己的内斗。
  钱婆子听了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觉得自家全哥儿白挨了打,非要郑家哥俩带她去何家讨个说法,还是郑母好言相劝,钱婆子又见郑天洪和郑天旺半点没有给她出头的打算,一赌气带着俩孩子回了屋。
  待钱婆子和郑母都走了,郑天洪才向郑天旺问道:“二弟,我咋瞧着大胖他爹那么怕你呢,我本来还想着他得跟咱们干上一架,谁知道他倒跑了。”
  “嗨,他不敢,我这有他把柄呢。”
  “咋的?二弟,他干啥缺德事了。”秀莲也来了瘾,撂下筷子跟着问道。
  璧容心里也是好奇的很,只是没表现在脸上,一边喝着粥,一边竖起耳朵悄么么地听着。
  “业哥儿,去带福哥儿和豆芽外面玩去。”郑天旺把跟前的小脑袋巴拉过去,笑呵呵地道。
  天业本来一脸好奇地坐着等着他说,没成想却是不告诉他,这下撅着一张嘴,不情不愿地从凳子上下去,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我成咱家看娃的奶妈了。”
  “你有奶了?快叫二哥瞅瞅。”郑天旺呲着牙一把手揪过天业,作势要扯他衣服瞅瞅所谓的“奶源”。
  天业哇哇地叫着,手脚并用使劲地挣脱着郑天旺的“魔爪”,欲哭无泪地看着郑天洪,楚楚可怜的小眼神里满是对二哥的控诉。
  郑天旺哈哈大笑着放下天业,又赶了几个小的出去玩,这才开口说道:“他跟顺义村那董寡妇苟且,叫我知道了。”
  郑天旺话音刚落,就见刘氏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一双丹凤眼,咆哮着道:“好你个郑旺,你敢背着老娘跟那个贱货有一腿,我说你没事总往顺义村跑呢,原来头儿在这呢!你好啊……”
  说着,刘氏就伸手在郑天旺腰上使了劲地掐起来,郑天旺吃痛,猛地站起来,一边嘶着气一边骂道:“你,你,你,你这个泼妇!老子什么时候和董寡妇有一腿了!你别没事找事啊!”
  刘氏见他还嘴,更加来了气,手上越发狠了劲地掐他,“你还有理了你,瞎了你的狗眼了啊,董寡妇那样的野狐狸你也看得上,不怕沾了你一身骚啊!”
  “冤枉啊,我上个月给顺义村吴家盖房子看见的这事,哎呦……你轻点……你给老子停手听见没,你她娘问吴大爷去,看我有没有上董寡妇那去!”
  “弟妹,弟妹……二叔不是那人,你快停手吧,叫娘看见了可不得了。”秀莲见刘氏真动了火,赶紧过来拉他,她婆婆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得媳妇们压制她儿子,若是出来看见这么一出,那可不只刘氏遭殃,连带着她这个大嫂也得倒霉。
  璧容见秀莲伸了手,也不好坐着不理,忙给郑天旺使了个眼色,叫他给刘氏倒碗茶低头认错,她这二嫂的脾气她算是摸清楚了,吃软不吃硬。
  郑天旺见了恍然于心,连忙倒了杯茶弯着身子一脸谄媚地给刘氏送到嘴边上,刘氏接了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巧这时,芳姐儿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啊”了一声,一脸愤怒地冲过来,嚷道:“二表哥,你这是做啥子呢,咋还哈着腰给她倒茶,这像啥样子嘛!”
  这边又转过头瞪着刘氏,忿忿不平:“还有你哟,你是个什么东西,叫二表哥这么伺候你,你当自己是少奶奶呀!”
  刘氏哪里受过这种骂,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芳姐儿,她细高挑的个子高了比芳姐儿整整一头,在气势上似是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嘴里还道:“嗬!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男人,我们夫妻俩的事你管的着吗你!一个赖在我家吃白食的,还跑老娘跟前耀武扬威来了!”
  “你你你……好啊,俺管不了你,俺告诉舅母去,看她管得管不了!”芳姐儿叫刘氏倔的小脸煞白,顶着一副“叫你好看”的表情狠狠白了刘氏一眼,转身就要去喊郑母和钱婆子。
  郑天旺见状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心想着这丫头发什么疯呢,好不容易刚把婆娘哄好了,叫她这一搅,哎,这茶算是白倒了……
  芳姐儿娇小的身子窝在郑天旺宽广的两臂之间,鼻息间闻着郑天旺那股子阳刚气味,玲珑的身体越发的软,弱态含羞,脸颊发红。
  “郑天旺,你个不要脸的,老娘还在这呢!”刘氏看着芳姐儿那幅贱模样,气得咬牙切齿,转身跑回了屋。
  郑天旺被芳姐儿扯着手臂,又不敢使劲挣脱,一个劲地在后面喊刘氏,又怕郑母听见不敢大声,急的他满头大汗。还是秀莲扯过了芳姐儿,他这才跑回屋里哄着自家那个小性儿的婆娘。
  芳姐儿被秀莲晃了几下还尤不自知,听着秀莲说:“芳姐儿可别跟俺娘告状去,他俩就是闹闹,你二表哥那人可受不着气的。”
  芳姐儿愣愣地点了头。
  整个下午芳姐儿都像是中了邪一般,精神恍惚。郑母前些日子赶集的时候叫秀莲在镇上扯了半匹纻布,打算给家里的三个小的做身里外夏装,不想被钱婆子看见,话里话外也想给钱贵全做一件。郑母不好说不,只得省了天业的里衫,合算着若是只做件外衫,紧紧到能给她匀出几尺。
  芳姐儿在屋里跟钱婆子郑母一块做衣服,钱婆子喊她去拿线轴子,她迷迷糊糊地在笸箩里摸了半天,拿着剪子递给钱婆子,钱婆子没注意一伸手正扎到手心上,气得她拿起鸡毛掸子就往芳姐儿背上打。
  芳姐儿一吃痛这才醒过闷来,哭丧着脸道:“你打俺干啥子嘛!有啥东西你都先想着弟弟,从来都没想过俺,俺在这给弟弟做衣服,还得挨你的打,俺到底是不是你亲闺女啊!”
  “你这个小死丫头,说啥呢你!他不是你亲弟弟啊!”
  “那俺也是她亲姐姐,也是你亲闺女,你凭啥要把俺卖给人家做妾去!”
  “你,你……”钱婆子叫芳姐儿顶撞的气急,又要伸手打她,郑母忙按住她,抢过鸡毛掸子,哀着芳姐儿出去找容姐儿和秀莲,又连声安慰着钱婆子。
  郑母对于钱婆子重男轻女的事儿向来了然于胸。以前村里有个算命的说芳姐儿八字好,钱婆子便盘算着把她嫁到大户人家去当奶奶享福,可据说那些人家对她们这些乡下的丫头可是不待见的紧,生了孩子也要给正室管,顶这个妾的名头在那宅子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尽管如此,郑母却也不好与她唱反调,免得钱婆子说自己见不得芳姐儿落好。
  芳姐儿两眼通红地打屋里出来,见了璧容和秀莲在院子里,怕被她们见了自己笑话,匆匆跑到了后院。
  郑天旺正坐在小兀子上被刘氏罚着劈柴,嘴里虽心有不甘的碎碎念叨着,可手头上却一挥一斩,孔武有力。
  芳姐儿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酸涩的很,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掏出怀里别着的帕子温柔地轻拭着郑天旺额角的热汗。郑天旺回头一看,见是芳姐儿,想到被刘氏训了一个下午的话,这下也不敢跟她靠的太近,便道:“大热的天你跑这来干嘛,快回屋里去吧,小心晒黑了,嫁不着好人家。”
  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芳姐儿顿时觉得自己一颗似火芳心被伤的七零八碎,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诶诶,你哭啥子嘛,俺可没欺负你啊!”郑天旺拙了着一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伸出袖子想为她擦眼泪,又想到孤男寡女的身份……顿时满脸尴尬,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前这高大的身躯站在自己面前,那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的味道,勾起了她幼年时期就魂牵梦度的渴望,所有的阻碍仿佛都如背后那轮赛火的骄阳被这个伟岸的男人遮挡在身后,那一刻,什么礼义廉耻尽忘脑后。
  芳姐儿把心一横,一把抱住了郑天旺,看着眼眶中淌出的泪水滴在他肩膀上,与那淋漓的热汗混在一起,眼笑眉飞,说不出的满足。
  秀莲找郑天旺要几根细柴火去生灶,又端了几个洗干净的梨子给他解解暑,却不想见了这么一幅情景,瓷碗“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众人听见声响也都忙着过来,没成想……
  郑天旺连忙挣脱开芳姐儿,心中直骂着今天倒了邪霉,抬眼之间正瞧见刘氏冷冷地瞪着他,牙关紧咬,怒发冲冠,两眼似乎能冒出火来,双拳紧握起,青筋直露,好似指甲扎进肉里且浑不自知。
  郑天旺顿感不妙,只觉一阵冬月里的寒风吹进骨头里,忍不住的颤栗。他张着嘴,刚想喊一句素娥,就见刘氏上前一把揪过芳姐儿的衣襟,绷着一张脸直拉到北屋郑母和钱婆子待着的地。
  芳姐儿一路踉跄着被刘氏拖了一道,刘氏一松手她就跌坐在了地上。钱婆子见芳姐儿一脸泪痕,刘氏又一副凶神恶煞,以为女儿受了欺负,利落地下了炕,正待要发怒,却被刘氏先声夺人。
  “娘,姑姑带着大小一家子来了咱们家,您念着大伙是亲戚,咱们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这倒好,养了她娘的一窝子枕边狼,弟弟跑外边勾搭寡妇,姐姐在就在家里偷男人,一家子没脸没皮的,竟是做些不要脸的勾当!”
  钱婆子听了刘氏的话,又见芳姐儿低着头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可她心有不甘,和刘氏对骂道:“你个没大没小的,你娘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天旺怎的也不管管你媳妇儿,没的出来给老郑家丢人现眼。”
  钱婆子的话听得郑母一脸严肃,郑母为人向来好面,刘氏这是大大扇了她的脸。
  璧容看着郑母阴沉的脸,心中顿感不妙,平时见刘氏为人聪明,怎么到了正事上却不经大脑了,这事情无论怎么说男方都逃不了责任,搞不好最后钱婆子非叫二哥娶了芳姐儿,倒时候娘没办法拒绝,哭的还是刘氏自己。
  “老二家的,怎么说你也是小辈,甭管芳姐儿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这么说话,快给你姑母赔个不是。”
  郑母虽骂着刘氏,却字里行间也在酸着钱婆子,可刘氏却半点没听出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待见我,正好儿,我个人儿回娘家过去!省的让这些个恶鬼缠了身!”说完,刘氏就直奔东屋,扯了块步拿了几件衣服两三下一裹,夹着就出了门,临走时看见院门口的玩得兴起的豆芽朝她迈着小步颠过来,眼圈一红,猛地狠下心,头也不回地跑了。
  郑母赶紧支着郑天旺去追她,郑天旺却颓颓地摇了摇头,蔫着声音地道了句:“没用的,她们不走素娥是不会回来的。”说罢也再不管这场闹剧,甩手回了屋。
  留在钱婆子在这满腹怨气无处挥发,拿过炕上的鸡毛掸,狠狠地往芳姐儿背上打,口中骂道:“你个不知羞耻的蠢东西,人家都不待见你,你还硬往上头贴!”
  “你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了我看你上哪换钱给全哥儿娶媳妇!”芳姐儿突然抬起头一脸凶狠地看着钱婆子。
  “你,你……”钱婆子愣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见过芳姐这幅模样,那眸眼之间像是充斥着一股怨恨,钱婆子有些发懵,自己是她亲娘,她怎么能恨自己呢!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给人家当小妾……如果,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嫁给二表哥了,就是你当初不让……都是你害得我啊!你就是为了钱,你要给弟弟讨媳妇,就要把我给卖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再逼我,我就去投河,我,我……”
  芳姐儿突然拿起一旁的剪子,她发丝零乱,两眼迷茫,唇色苍白,不理众人的惊呼,似个厉鬼一般冲出院门而去。
  
  ☆、第14章 借粮风波
  
  是夜,一场细雨,淅淅沥沥而落。
  有人怀着旧梦,有人寄着相思,辗转反侧间,听得豆芽彻夜半睡半醒的几声哭泣,东厢那头儿,铁骨般的汉子,却是夜雨敲窗孤枕梦,相思入腹夜无眠。
  晚饭间,豆芽惊慌不语,睁大着眼睛到处寻摸刘氏的身影,待众人坐齐,郑母喊了声吃饭,她才着急地问郑天旺:“爹,爹,娘呢?娘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郑天洪看着女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是好,直到郑母开口问:“豆芽儿今晚与姑姑同睡可好?”
  三岁的孩子,此刻突然想起母亲似临别时的那一瞥,如梦初醒,硕大的泪珠留了满脸,那一阵阵的哀恸,直哭的璧容揪心的疼。
  此刻,璧容想起刘氏虽整天嫌弃豆芽是女娃儿,可却从没让孩子离过自己身边。
  璧容好生相劝,又听得郑天旺一声喝,豆芽才强喝了一碗黄米糊糊,吃完后璧容把她抱进了西屋跟福哥儿一块玩儿,自是想着孩子玩得累了,睡起来也好哄。
  岂止,收拾完进屋一看,福哥儿正伸着两条小胖腿,躺在床上打把势,豆芽儿却皱着一张小脸,窝在墙角里不动换。
  璧容把她抱起来,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痕,柔声问道:“豆芽儿怎么不开心呢?不愿与哥哥一块玩吗?”
  “姑姑,豆芽都等困了,娘怎么还不回来呢?”
  “豆芽不愿意和姑姑一块睡吗?”璧容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问着她,豆芽儿撅着小嘴犹豫了半天,怯怯地说:“可是,可是……豆芽还是想和娘睡。”
  豆芽吵着要回东屋,璧容无奈,只得抱了她回去,屋里郑天旺正卧在炕上发呆,见豆芽进来了,便接过去,抚着闺女皱巴巴的小脸,连声叹着气。
  北屋里,郑母在给天业缝着下午没弄完的衣服,钱婆子嫌晚上做针线伤眼,索性悠哉地躺在炕上跟郑母说着话:“哎呀,今儿晚上好啊,可算睡着不挤了,大嫂子,不如让业哥儿和全哥儿晚上去跟天旺睡吧,孩子嘛哪能整天睡地上不是?”
  “妹子,老二那屋炕小,可是睡不下这三个爷们儿,不然叫全哥儿过来睡芳姐儿那张床吧,芳姐儿来跟咱们挤挤,在中间挂张帐子就是了。”郑母听了心里不爽,心道天业整天睡地上自己还没说道啥呢,钱婆子倒先不乐意了,便拿话搪塞她。
  钱婆子岂能听不懂郑婆子的心思,芳姐儿都到了婚配年龄了,若是还和半大小子睡一屋,传出去那可就不要嫁人了,暗自撇撇嘴,心里念叨着郑婆子奸诈,翻个身默不作声。
  郑母也不理她,倒是被她这一提醒,心里想着儿子孙女,便道了句:“我看看豆芽去,你先睡吧。”起身下了地。
  郑母去的时候,豆芽刚听了郑天旺说刘氏回了姥娘家,正哭得哇哇不止,见郑天旺笨拙着哄孩子的模样,心疼之余却是忍俊不禁。
  伸手抱过豆芽哄到:“奶奶的小心肝哟,咋哭的小脸都跟猴屁股似的了。”
  “奶奶,奶奶,豆芽要娘啦!呜呜……”
  “哦,好,豆芽乖,奶奶明天就叫你爹去姥娘家啊,一定给我孙女把娘接回来,好不好。”
  豆芽又哭闹了一阵,半响才接受了眼前刘氏不会回来的现实,搂着郑母的脖子,委屈地点着头,郑母又哄她去和福哥儿容姐儿一块去西屋,免得郑天旺不会哄孩子又把她闹哭了。
  郑天旺听了母亲的话却愁眉不展,待得容姐儿抱走了豆芽,才一脸难言道:“娘,俺明个儿就是去了,她也铁定不回来,弄不好还得当着他们家的面儿倔我几句,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这话你自己跟你闺女说去吧!”
  “这叫什么事啊,姑母这都住了多少天了,也不说啥时候走,咱家统共那么点地,大哥大嫂为了他们都得分房睡,她咋就那么不知趣呢。”本来一家人过得好好地,自打他们来了就连连惹事。郑天旺越想越来气。
  “没大没小的,咋说话的!我看你是跟你媳妇越来越像了!她好歹是你长辈,外人听见还不得在后面戳你脊梁骨啊!”
  “那我不能说,您就不能问问啊!”
  “我咋说,撵他们出去啊!你姑那样子的出去了不得向外面怎么的骂我呢!”
  郑天旺使劲跺了一下康,嘴上骂道:“真他娘的憋屈!”
  郑母看着儿子的模样心下不忍,又想到刘氏的泼脾气,钱婆子一家不走,她定是不肯回来的,若是为的钱婆子惹得自己一家不安宁,着实犯不着。
  郑母想了又想,便道:“老二,明个儿你上石头家借牛车来,跟你大哥一块上葛家庄,喊你姑父来接他们娘三儿吧!”
  郑天旺一听自是欣喜,“我明头早儿就去!大哥就甭叫了,娘就跟他们说俺给人做活儿去了,省的俺姑说咱轰她!”
  郑母听了便也同意了。
  卯时未到,郑天旺就起来了,虽说大早上的就上宋金武家砸门借牛车有些不妥,不过比起孤枕难眠的凄冷滋味儿,别的都且扔到一边儿去罢。
  好在宋母起的早,听得郑天旺来借牛车也没多问,让他自己上后院牛棚里牵了牛,绑上车,念着她家儿子和璧容的事儿,也不收银钱草料了,笑呵呵地让他赶紧忙去。
  郑天旺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还只道俩家关系不菲,连声谢过宋母,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车往葛家庄跑。
  早上吃饭时,钱婆子倒是向郑母问了郑天旺哪去了,郑母说他去给人家做木匠活去了,钱婆子自是不信,自以为他是去刘家接媳妇去了,心里还念叨着回来定是要好好挫挫刘氏的锐气。
  约么到了晌午,钱婆子正念叨着肚子饿,还跟郑母道秀莲指不定是看刘氏走了,她也跟着偷起懒来了,见郑母不搭理她,便没好气个人儿去了厨房。
  刚进去,就听得大门口突然一声嚷喝:“臭婆娘!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钱婆子听了一个激灵,赶紧就往北屋跑,正巧郑母也闻声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嫂子嫂子,快叫天洪拦住他,快点着!”
  “咋的了,拦谁啊?”
  钱婆子来不及解释,正嚷着嗓子喊郑天洪,门砰地推开了,钱大有恶狠狠地进了门,四处扫莫钱婆子,待看见了芳姐儿,抓过来就喊:“你娘那个臭婆子哪去了?啊!”
  芳姐儿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伸手往郑母那边指,钱婆子见状赶紧躲到了郑母身后。
  “臭婆娘,拿了老子的银钱躲这儿来了你!给老子滚回家里去!”钱大有一把从郑母背后扯过钱婆子破口大骂,钱婆子踉跄着被他拉到了门口,突然抓住门上的大铜环死活不肯松手,嘴上喊道:“嫂子快救命啊,快叫天洪来!这老东西又发疯了,俺们可并不能跟他回去啊!”
  钱婆子既是喊了,郑母也不好看着不管,便过去帮着拉钱大有,劝道:“妹夫这是做啥呢,有话好好说,俺家大门都快被你弄散了!”
  “嫂子不知道啊,这臭婆娘把俺家房契地契都拿走了,害的我让人打了一顿,腿都欠不点折了!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你咋的不说说人家为啥打你,整天就知道赌,家里还剩下什么没让你赌过,你不想活俺们娘三还要活呢!”
  “你死去老子都不管你,你拿的可都是老子的财产,赶紧拿出来!若是少了半文钱老子就把芳姐儿卖进栅栏里去!”
  “你敢!你敢打我闺女主意,老娘拿刀砍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说着,钱婆子牟足了劲推开钱大有,郑母只觉得脑子吵得嗡嗡作响,看着门口左邻右舍都伸出头来看,赶紧让郑天洪把他们拉开,进屋里说去。
  钱婆子被钱大有扯得发髻零乱,红着一双眼,狠狠地瞪着他,心道在自己娘家,看这个王八羔子能把自己怎么着!
  “大有,你有什么事情就坐下来慢慢说,这好歹是在我们老郑家,若是在这般撒泼,可别怪俺给你轰出去!”郑母冷着一张脸说道。
  钱大有瞥了眼身后站着的郑家兄弟,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狠剜了一眼钱婆子。
  钱婆子见郑母给她撑腰,说话的声音都扬了几分,跟郑母道:“嫂子,你可得给俺们做主,这王八羔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俺家今年新收的粮食,都让他拿去抵债了,俺们可不能跟他回去,指不定明天命都没了!”
  “大有,这话可是真的?可还记得上回你找俺们借钱时咋说的!”
  “嫂子嫂子,冤枉啊,俺这回真没赌,俺是,俺是让胡家小子撺掇着买了根老山参,没成想买了假的……”
  “那咋的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俺,俺跟放债的借的钱,都怪着这臭婆娘不给钱,要不……”
  “你是掉钱眼里啊!那放债的你也去找,光这利息就能把你们给败得倾家荡产!”
  “嫂子,你听见了吧,俺们咋的回去,回去就是死啊,你可得管俺们娘三儿啊!”
  此时,郑母不禁有些懊悔让郑天旺把钱大有找来,跟钱婆子说话也冷了语气,直言道:“那妹子你是要俺们咋做,你好歹也是钱家的媳妇,两个娃也跟着姓了钱,俺们若是死拽着你们不让走,外面的人不知该怎么说咱们老郑家呢!”
  钱婆子没想到郑母居然这么直接地拒绝了她,明显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心下估摸着今个儿是铁定要回去了,登时,便开始打了另一番心思。
  “嫂子,俺们回去可就要活活饿死了呀!”说着钱婆子狠打了钱大有两拳,恨恨道:“都怪你这个败家的,把家里的粮食全败了个精光,这一冬天俺们可咋过啊!”说着,又在钱大有的腰上掐了一把。
  钱大有似是明白了钱婆子的话,跟着道:“嫂子嫂子,俺知错了!家里没了粮食,俺也急啊,可俺也是受了骗不是,你看……这,能不能……”
  秀莲和璧容在边上眼瞧着钱氏夫妇的一场内战变成了一唱一和地跟郑母耍起赖来,惊得两人哑口无言,不禁叹道,这人要是没脸没皮起来,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郑母被他们一个哭一个嚎的缠的头疼,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甭说了,我都听明白了。妹子,咱们家条件你也知道,人多不说,光孩子就有三个。眼前你们没了粮食,嫂子也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余量实在不多,你也别怨嫂子。”
  “嫂子这话说的妹子心酸哪,你是俺亲嫂子,俺哥没了,娘家可就剩你们了,俺哪能怨你呢。”钱婆子假惺惺地伸手摸了摸泪,倒是钱大有听见有粮食,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
  “天洪,看看咱家还有多少面,留些够过冬的,剩下且装给你姑母罢。”
  郑天洪虽然也不愿意,但碍于是郑母的话,只得去了厨房后头,搬了满满一大麻袋的白面,想着等入了秋钱家地里夏种的粮食熟了,省着吃熬过明年应该不成问题。
  倒是钱婆子见了崩了一张脸,以为刚才郑母说的都是脸面话,却不成想果真就只给了这么点。话里话外又跟郑母哭诉了半天,三句话离不开自己命苦,瞎着眼睛嫁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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