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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夫妻励志实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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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生的着实有些突然,璧容怔愣了半响,才问道:“前阵子不是还说见好了吗。”
  夏堇顿了顿,“好像说是这病不能被气着。”
  璧容蓦地想起郎氏派去的那两个婆子来,问道:“可知道她们有什么行动?”
  夏堇摇摇头,“那两个婆子不许外间的小丫鬟们靠近正房,只准了一个叫绿漪的大丫鬟在屋里伺候。”
  璧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地深深佩服起了郎氏这无声胜有声的手段来。
  璧容正感慨着,外头的丫鬟进来禀报说大奶奶来了。
  经过昨日的事,璧容已经决定了这些日子要当个睁眼瞎,所有事情一概交给沈君佑去解决,遂低声嘱咐秋桐道:“你眼睛亮一些,一会儿她若是提起昨日的事,你就寻个借口把我支开。”
  秋桐强忍着笑,点头道:“奶奶放心,一会我就嘱咐三娘把补汤炖上。”
  都嘱咐妥当了,才叫夏堇扶自己起来,往门口走去。
  “大嫂怎么得了空子来我这里了。”璧容笑着迎了她进屋里。
  璧容说的虽是再平常不过的客套话,可眼前正值多事之秋,大奶奶还能有闲情逸致来串门子,实在有惹人非议之嫌。
  大奶奶讪讪地笑了笑,“老太太那里都事极能干的人,我可没什么不放心的,我那庄子上的人送了苹果来,这不,一抬眼走到了你门口,就想着进来歇歇脚,也给你送些来尝尝鲜。”
  大奶奶当初陪嫁的两处庄子都在朔州的北郊,其中一处正是个苹果园子,此事府里是众人皆知的。
  都说孕里的人多吃苹果好,璧容笑着道了声谢,吩咐外头的婆子收了那一箩筐的苹果。
  大奶奶又道:“眼瞅着要到了廿四的庙会,我琢磨着想给贞姐儿和珠姐儿两人做双绣鞋,家里要说女红可是没人比你好的了,你帮我参谋参谋绣些什么样子的好。”
  只是来讨花样子?璧容心里嘀咕着。
  “这有什么的了,我屋里有不少呢,你只管挑就是了。”说着,吩咐了青沐道:“把柜子里装花样子的笸箩拿过来。”
  青沐应声而去。
  秋桐领着后面一个稚嫩的小丫鬟端了茶点上来。
  大奶奶看看秋桐和夏堇,又瞅了瞅那个眼生的小丫鬟,笑着道:“二弟妹真是有福气,屋里的丫鬟个个都是伶俐的,也不知是不是你这里的风水格外养人。”
  璧容一笑而过,并未应她。
  不一会儿,丫鬟拿了装花样子的笸箩过来,璧容问了她鞋面的颜色,帮贞姐儿选了一个蝶闹海棠的样子,帮略小的珠姐儿选了一个小猫滚绣球的样子,大奶奶笑着叫丫鬟收了。
  大奶奶倒也沉得住气,跟璧容左一句又一句地打着太极。
  两人正说到昨日秋芦巷子刘员外家娶媳妇的事情,大奶奶往左右看了两眼,只有璧容身旁站的一个夏堇和一个穿豆绿色夏衫的小丫鬟,笑着对夏堇道:“这茶有些凉了,你带着丫鬟们去给我们换杯热的过来吧。”
  正题来了!璧暗自道了一句,吩咐夏堇出去换了新茶。
  大奶奶往前挪动了两下,声音压得极低,“太太今早失禁的事,你可听说了?”
  璧容装作惊讶地摇摇头。
  大奶奶见了叹了口气,“哎,先是大姑奶奶出了这档子事,如今又是太太,许是真应了孟姨娘那句话,老天爷在天上都看着呢!”
  大奶奶看了璧容一眼,声音突地有了些哽咽,“咱们妯娌间也没什么不好与你说的,上回大爷给家里来信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的,给老太太、老爷、太太的都是诸多问候,独独我这里却是狠狠将我骂了一顿……二弟妹你来了这么久,我为这个家出了多少力你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纵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太那边只因看我不顺眼就吩咐了云娘写信去大爷那里告我的状……”
  大奶奶似是想起了当初那事,抑制不住地呜呜哭了起来。
  璧容不明白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得拿着帕子好声劝着她。
  “咱们这些做媳妇的,难免跟婆婆有些口角,可也犯不上这般心狠啊,说起来不过是太太大当初要把李妈妈送了你这来,我多嘴说了两句话,谁知道就惹得太太忌恨上了我。”
  她是不相信王氏会在大夫人面前替他们二房说话,不过李妈妈那件事上,璧容确实要感谢王氏给自己报了信,自己才能有所准备,利诱华妈妈说动郎氏赏了全妈妈过来,堵住了大夫人的嘴。
  只是,王氏这会儿说起这个来,所谓何呢?只为了叫自己心存感激,或是她眼前她有事情急于叫自己回报她?
  “太太这般模样我心里当真是哦五味杂陈,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陈家那里至今也没个声音,咱们妯娌之间千万可得一条心才好啊。”
  听了王氏这句话,璧容才恍然大悟。
  原来扯了半天过去的交情,是来和自己结盟的。此时,璧容再想起昨日在寿和院里王氏的做法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大嫂说的是。”璧容扯出个笑应着她。
  就在她觉得不知该怎么说才能不声不响地搪塞过去的时候,秋桐进来了,手里端着个描红漆的木头托盘,歉声打扰道:“大夫说了奶奶这补品得按时辰吃,婢子才斗胆搅了您和大奶奶说话。”
  大奶奶看了看,只得意犹未尽地止住了嘴,笑着道:“你快喝,你快喝,可别为了我影响了身子。”
  璧容朝王氏歉意地笑笑,接过秋桐手里的东西,吹了好半天,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大奶奶坐的身子都麻了,可璧容那碗里才吃了一半,故而只得说自己屋里还有事,起身告辞了。
  璧容跟她客套了两句,叫秋桐亲自送了王氏出去。
  才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的工夫,外面的丫鬟进来说,院门口的人说又瞧见一顶轿子往这边走来。璧容心里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大奶奶才走,四奶奶这就跟着来了,都是商量好了的不成。
  这府里的人当真都是一群人精,出了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坐不住了了。
  周大夫早上才说过她怀着身子不宜操劳,需要多休息,心里一定便想叫夏堇出去说自己午睡还没醒,借此回绝了她,却见青瑶一脸惊讶地走来,到跟前道:“奶奶,是三奶奶来了。”
  
  ☆、第92章 拨开云雾
  
  沈君佑照旧是日头未落就回来了。
  璧容一边伺候着沈君佑更衣,跟他说起了下午的事,“头会儿大奶奶和三奶奶来过了,与我说了一会儿话,大奶奶还送了一筐苹果来,我收下了。”
  沈君佑换上了常服,淡淡地“嗯”了一声。
  先不说眼前的局势如何,就是三奶奶这个一向事不关己的人竟过来串门,她可是足足新奇了好久,虽然只是往来似地坐了坐,并未说什么。
  可沈君佑脸上却是半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恍如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璧容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凑过去道:“我好像闻见了什么味道,爷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如也与我细说一。二。”
  “早上大夫怎么说的,又忘了不成。”沈君佑看见璧容撇过脸去愤愤的努了努嘴,不禁起了挑逗的心思。
  低头俯在她耳边道:“真想知道?”
  璧容听了眼睛一亮,立刻转过头来,期待地朝他点了点头。
  没办法她想来是个万事都做好准备的人,实在不喜欢被蒙在谷里,到时候出了事情只有慌不择手,何况这会儿她实在是好奇心重的很。
  沈君佑笑着朝她伸了伸手,在她耳边道:“明个儿你就知道了。”
  璧容闷闷地耷拉下了头。那时,她并不知道沈君佑口中的事是那般晴天霹雳,叫沈家顿时天翻地覆。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除了各院洒扫的婆子和各院值夜的丫鬟,大都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秋芳斋里更是一片寂静。
  最后面一间灰色筒瓦,清水墙的小院里,一扇嵌螺钿的黑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身穿碧青色交领罗衫,牙白色撒花挑线裙子的女子悄悄地走了出来。
  秋芳斋的外面停着一顶绛紫色帷步的软轿,后面还有一顶靛青色帷步的。紫色软轿里的年轻妇人听见动静轻轻掀起了小窗上的帘子,见少女从秋芳斋出来进了后面的轿子,才吩咐了轿夫一声,两顶轿子无声无息地匆匆离去。
  约么一盏茶的时间,两顶轿子缓缓听停在了一处有些破旧的院子前。
  灰白色的墙皮像是因为年头太久的缘故而有些斑驳,和沈府里的其他地方相比,实在显得格格不入。正面有道紧闭着的如意门,此时刚过了卯时,里面还插着门闩,侧面是道窄小的黑漆角门,多是送饭食的丫鬟婆子由此进入。
  院子就是个一进的小院,推开门迎面三间带耳房的正房,院子倒是打扫的很干净,青石砖铺地,东边角落里种了一合抱粗的尾叶樟,院子本不大,只因中间什么都没有摆,反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沈沅娘和三奶奶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正屋里隐约有着轻微的动静,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去年年初,一晃经过了一年半多,沈沅娘不觉有些恍惚。
  两人站在屋檐下,透过微开的窗子望进去,屋内长几上供着金身的西方三圣,侧面墙上还挂着一张黄绸缎面裱的四大菩萨像。香案上的三足铜香炉里插着三根长香,一个穿青绸缁衣头戴僧帽的中年女尼正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礼佛,面容是常人你难有的平静虔诚。
  “三嫂,我们走吧。”沈沅娘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姨娘礼佛时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搅。”
  三奶奶看了看她,点点头,两人默默地原路走了出去。
  “都想仔细了吗?一旦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三奶奶声音还是那般冷淡,尤其在这样寂静的清晨里。
  很早以前,好像是她刚开始生病那几年,那个冬天尤其的冷,太太只给了她一小篓的炭火,却要烧过整个冬天,她只得每日节省着只叫丫鬟临睡前烧伤小半支,稍微有些暖就熄了火。
  那时候,三奶奶来看她,给她带了两件新作的缎面小袄,一篓子和太太屋里一般的银霜炭,还对她说了那些从没有人对她说过的话,直到今天也不曾忘记过。
  在大宅门里,不是你小心翼翼,关起门来就能躲过那些争斗,别人就不会因此来害你,你不在意别人,可自有人在背后惦记着你,要么求生,要么求死,只有这两个结局。
  沈沅娘的脚步顿了顿,转过了头去,“三嫂的话我都记得的,如今,我不想再躲下去了。”
  …………………………
  自年下除夕那日,大老爷去大夫人屋里守了一次岁,就没有在踏进去过,不过大老爷和大夫人感情淡薄在府里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想当年春畅里那位季姨娘在世的时候,大老爷除了年节回府给太夫人请安,一年里也见不着人影。
  东边院子里打扫庭院的婆子正坐在二进如意门门口的石阶上拿帕子扇着汗,这会儿午时刚过,日头烈的烧人,只能借着上头宽阔的门檐寻处荫凉。
  透过石墙上的圆形雕花罨画窗,那婆子远远瞅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步行而来,不敢置信一般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惊得只差掉了下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进了内院去。
  “何妈妈,卢妈妈,老爷,老爷过来了!”那婆子一路叫嚷着来到西稍间。
  黑漆鼓腿彭牙圆桌上摆着一大盆刚炖熟的蹄髈,旁边还有一只甜白瓷的大海碗,装着熬得增白的大骨汤,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那婆子一推开门,不由得贪婪地吸了几口。
  何卢两个婆子正坐在边上吃得正香,冷不禁地有人推了门进来,嘴里嚷嚷着大老爷来了,蓦地一怔。
  那卢婆子最先反应过来,撂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蹄髈,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人走到哪里了?”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估摸这会儿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忙抓了挑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推门叫来那个叫绿漪的大丫鬟过去大夫人屋里好歹拾掇一把,端了那汤碗和两碟还算齐整的菜进了屋。
  果真如那报信的婆子所说,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外面的下人纷纷道:“给老爷请安。”
  沈大老爷径直推开了正屋的门,何卢两个婆子正装着在一旁布置着午饭,绿漪搀了大夫人坐起来,几人听见动静转过头,忙屈膝请安。
  大夫人听见屋里的人喊大老爷,呆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不过被那两个婆子整治了两日,脸色就一片蜡黄,脸颊深深地凹了进去,显得一双颧骨尤其的突兀。
  方才一进门时便闻见屋里有阵久不通风的异味,此刻再见了床上那行如鬼魅一般的老妻,沈大老爷皱紧了眉头。
  那两个婆子显然也是早闻到了屋里的味道的,只是碍于时间太紧,来不及开窗通风。
  那何婆子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走上前去,“大夫说太太这病吹不得风,奴婢们也不敢开窗透气,大老爷还请多担待些。”
  沈大老爷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回自己屋里去,我有话要与太太说。”
  何婆子眉头一颤,看了大夫人一眼,担心她会和大老爷告状说她们的不是,可转念一想大夫人至今还没有一次能清楚地吐出两个字来,故而把心放回了肚里,应声退了出去。
  大老爷去看大夫人的事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的人尽皆知,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墨竹院里
  夏堇笑着把外头听到的猜想权当笑话一般一样一样地说给璧容听,“……竟然还有人说老爷会不会是念起了旧情,和太太该重归于好了。”夏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着嘴道:“太太如今那般模样,老爷不被吓着就万幸了。”
  璧容心里却嘀咕着此时也如何瞒过沈君佑才好,除夕那日老爷去太太屋里守岁时,沈君佑那整夜的沉默她是看在眼里的。
  正当此时,秋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奶奶,太太方才昏死过去了……”
  璧容一怔,讶异地看向她。
  秋桐缓了口气,把外头听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回禀着,“……大老爷刚走,太太就昏死了过去,这会儿沉香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两个婆子谁也不敢做主,去太夫人那里请示了……”
  “怎么会如此突然?”璧容嘀咕了一声,方才听说大老爷去了沉香院已是不解,心里略一琢磨,忙问道:“可知道大老爷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因为大老爷下了命,丫鬟们不敢靠近,只那洒扫院子的婆子待在穿堂门口听了个几个模糊的字句。”秋桐说着就皱紧了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先是听得大老爷提了四小姐的病,太太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叫喊,后来就听得大老爷在屋里砸碎了花瓶,气愤地质问起大夫人来。那婆子站的远,只隐约听得大老爷提起了杨姨娘还有咱二爷的生母季姨娘,又说了杨姨娘出家的事……婢子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几件事怎么就连在了一起。”
  璧容也是听得一脑子浆糊,皱着眉问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哦,大老爷推门走的时候,太太竟扯着嗓子喊出来句话,虽然说的含糊,可那婆子却听得仔细。”秋桐顿了顿,低下头用只有几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太说,可恨当初自己心软,留下了她们的命。”
  他们?这是指的谁?
  璧容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大老爷一进屋就提起了沅娘,如此,该是有人去大老爷面前说了沅娘什么事才对,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大老爷如此气愤地跑去质问大夫人呢。
  想那年,沈君佑的生母逝去,大夫人称病卧床不起,只说自己被鬼魅缠了身,愣是没让季姨娘的棺椁进沈家,也使得季姨娘从头至尾都是个外室的身份,连府里的杨姨娘和大夫人屋里做通房的那个故去的吴姨娘都比不过。
  可大老爷那般气氛不甘,也没有休了大夫人,只得在庙里花银子办了场隆重的法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呢?
  让太太忌恨的人,跑不了就是他们这间院里,那个“他们”自己说的就是沈君佑和自己,那为何又会扯出沈沅娘的病,杨姨娘出家的事情呢?
  对!这个“他们”说的不是他们二人,而是沈沅娘和杨姨娘!大夫人曾经必定动过心思想要她们的命,甚至,很可能已经做过些什么害人的事情了,只是因为旁的原因,事情没能成!
  按着这样的思路往深里略一琢磨,璧容顿时恍然大悟。
  她早该想到,大夫人那般狭窄的心胸,不有所为才是让人奇怪的呢!
  
  ☆、第93章 灯下柔情
  
  沈君佑回来的时候照旧是酉时刚过,青沐和青瑶打了水来给他净手,又取了干净的常服服侍他换上,这才走进了西稍间来。
  “回来了?”璧容不甚热情地抬了抬眼皮,继续和秋桐做着手里的绣活。
  “嗯。”沈君佑净了手,坐到对面软榻对面的楠木交椅上喝起了茶,茶叶是上回剩下的碧螺春,泡茶的水用的是清早从菡萏水榭那片湖泊里靠案处的荷叶上采集的露水。
  牛饮解燥,慢品娱情。沈君佑喝茶向来都是儒雅的很,一杯茶总要不声不响地把别人的性子磨没了,他却不过才刚喝了一半而已。
  譬如此时,璧容和沈君佑,一个坐在墙这头的软榻上安之若素,一个坐在墙那头的交椅上浅尝啄饮,却是苦了秋桐,夹在两人中间如坐针毡一般,进退维谷,手足无措。
  沈君佑那杯茶好容易一口喝见了底,撂下杯子冲秋桐吩咐道:“我记得家里还有年平送来的日铸茶,去煮一壶送过来。”
  秋桐可管不得自家二爷是否真的想喝茶,一得了命,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块尴尬之地。
  沈君佑既然先开了口,璧容也就不用再继续装淡定了,缓缓道:“今日家里出了大事,想必爷早就听说了。”说着,她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分,“这般大的事情爷可是把我瞒的紧,事先半分也没有料到。”
  其实一开始沈君佑确实是不想她跟着操心,可后来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偷偷搞小动作,竟然还叫夏堇去给关恒下套,威逼利诱打听自己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便不由得来了兴致,想要和自己这个足智多谋的妻子斗一斗法。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沈君佑毫不掩饰地笑道。
  “若不是太太气急之下开了口,我可猜不到四姑娘竟然是装病。”璧容说话时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哦?”沈君佑讶异了一声,“倒是没听说太太说了什么明白话,看来我这里的消息不及夫人这里的准确。”
  璧容暗自冷哼了一声,事情只怕都是你一早安排好了的,还谈什么消息准不准确。
  “能叫太太如此气急,必定是早先不知情的事,或者说是被眼睛看到的东西蒙骗了过去,除了装病我倒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旁的能叫四姑娘躲过了太太的手去。”璧容顿了顿,抬头瞥了沈君佑一眼,“不过,我倒是没想过四姑娘能有这样的勇气。”
  沈君佑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这步棋走的十分隐蔽,旁人绝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上,此刻被璧容揭破,不由得对眼前人刮目相看。
  璧容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抬起头看了沈君佑一眼,“爷的计谋百无一漏,妾身没什么要说的,只是眼下,妾身不想和爷说话。”
  说罢,停了手里的绣活,收拾好了针线笸箩,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嗯?不想和他说话?沈君佑顿时呆住。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吃了闭门羹,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妻子。
  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柔弱乖巧的女子,反之她睿智、机敏,又能适时地懂得狡诈,借力打力,只是太过聪明的人往往也很固执,并不容易妥协。
  这件事情他固然有错,可是,也犯不着这般不依不饶的,何况妻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若是发发脾气撒撒娇也就罢了,以她的敏感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彼此之间甚的气氛都有些疏离了。
  难道说怀了孕的女子情绪都有些多变?沈君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遂抢先一步大步跨到她面前,谦声道:“好容儿,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你莫气了,总要为咱们的孩子想想不是?”说着吗,沈君佑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抚了抚。
  这可不是哄一哄、认个错就能翻过去的,还有,什么叫作这次,中间似乎还差了个“几”字呢!
  起初她也是觉得是先前自己的行为让沈君佑担心了,所以这几次她都老老实实地在他面前表决心,然后暗中打听消息,可不想却发现沈君佑早就洞察了自己的小把戏,而且每每都是故意布下了局引自己去猜,她心里的内疚和感动顿时被愤怒取代。
  璧容打掉了他的手,一副护犊的模样忿忿道:“这是我的孩子!”
  “容儿……”沈君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嘴角微翕了半响,也没能说出话第二句话。
  晚上用膳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坐着,都是静默无声,璧容也不似往日那般给沈君佑夹菜盛汤了,沈君佑抚了抚额头,心底萌发了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懊悔感。
  沈君佑夹起一块蹄髈,剔了骨头讨好地夹到了璧容面前的泥金小碟中,笑着道:“怎么,真不同我说话了?”
  璧容倒是没有拒绝他夹过来的东西,只是仍旧不言语,自顾自地低头吃着。
  “前阵子你不是叫夏堇去和关恒打听我与家中何人见过吗?不过不是我去见的别人,而是有人找上的我。”
  沈君佑话音一顿,瞥见对面的人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一只耳朵悄悄竖了起来,不觉哑然失笑。
  就知道你那天那句“不想再等了”是早有预谋,只痕自己当时被那伤痛怜惜的气氛迷惑了心神。璧容在心里腹诽道,努着嘴继续埋头吃饭。
  “其实那日姚氏来见你之前的几日已经找过我了。”
  三奶奶?她能有什么事情?璧容条件反射一般地蹙起了眉头,却百思不得其解。
  “你方才不是还好奇沅娘为何肯说出真相来吗?她那样软弱的性子,莫说根本不敢去找父亲,即便太太真倒下了,心里的畏惧也不会减一分的,只是这件事上你却当真是高看了我。”
  “你是说,三奶奶说动的沅娘?那么,沅娘装病的事情三奶奶早就知道了?”璧容惊呼了一声,而后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一直也从未听人说过三奶奶和沅娘交好,何况没道理别人只说四奶奶的好,不说三奶奶啊,除非……”璧容喃喃道:“除非三奶奶不想别人知道!只有将四姑娘孤立起来,才是太太愿意见到的。”说罢,她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闪闪发亮。
  “肯理我了?”沈君佑笑的极是开怀。
  璧容一愣,蓦地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只老狐狸,诡计多端!
  虽然使了些不正当计谋,但好歹赶在就寝之前哄得了佳人开怀,没有沦落到孤身去睡外间大炕的境地,对此沈二爷已经相当的满足了。
  看着里侧蜷成一团的妻子,沈君佑悄然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腿放平,又往下垫了垫枕头,以免她转天醒来头昏。
  璧容本就没有睡的很熟,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
  “爷,娘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璧容并没有叫姨娘,而是叫了娘,因为在沈君佑父子的心里,她的身份永远是妻子和母亲。
  自己怎么可能会忘了呢……沈君佑的眸子幽深的好似以往看不见底的泉水。
  “我记得娘亲最喜欢穿白碧色的衣服,身上常常有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小时候我总是喜欢扑在她的怀里,每每父亲见了就要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一如既往。”
  沈君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每到了这个季节娘亲总是要牵着我的手去院子里看父亲爬到那棵大杏树上摘新鲜的杏子下来,然后拨了杏仁碾碎了做那种很糯很糯的冰皮杏仁糕,娘亲说那是外祖母在世时最喜欢吃的东西。”
  已经过了多少年他再也没闻到过那样的香味,再也没吃过同样味道的杏仁糕,再也没,感受到那双纤细的手牵着自己的温度……
  沈君佑的手突然与她十指交缠在了一起,那宽大的手掌里不知为何留着一些薄茧,只是那掌心的温度无论冬夏总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其实,我也总是想起我娘……尤其是每年生辰的时候。”璧容的声音一如方才的平淡,只是眼睛里流露出的黯然却是做不得假的。
  “待明年你生辰时,我陪你去苏州玩玩可好?”
  璧容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君佑,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手艺我尝过,岳母想必更是技高一筹了。”沈君佑笑着道。
  璧容顺着他的话想起了当年跟母亲学做赤豆圆子的事情来,“……我觉得和娘做的没什么不同,只是等下了锅,馅料却尽数流了出来,娘笑我说这是赤豆汤泡面团子。”
  “我怕是今世也不能见到岳母的模样了,不过父亲书房里倒是有一副娘亲的画像,你想看看吗?”沈君佑突然道。
  璧容连忙点点头,“嗯,好,我们明天就去看好不好?”
  暖暖的气息带着若隐若无的芙蓉香扑面而来。
  沈君佑张开了眼睛,正对上那双满是期待的晨星般璀璨的眸子。
  他淡淡地笑了笑,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快睡吧,如今风波才刚开始,明日还有许多烦人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呢。”
  璧容叹了口气,贴上了他的胸口,听着耳边那嘭嘭有力的心跳声,原本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蓦地平静了下来。
  看来她这些日子情绪确实有些莫名其妙了,如此想着,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第94章 欲盖弥彰
  
  翌日早上璧容和沈君佑去寿和院请安的时候,大奶奶、三爷三奶奶、四奶奶都在,连四爷也向学堂告了假。
  玉姐儿和珠姐儿坐在郎氏旁边的软塌上翻着花绳,宏哥儿拿着个小鼓在华妈妈身边啪啪地敲着,若是往常郎氏定要摸摸这个,揉揉那个,看的眉开眼笑,可此时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两句,明显心不在焉。
  直到外面人回禀二爷二奶奶来了,郎氏一抬眼吩咐了一个叫撷芳的大丫鬟道:“叫厨房把昨个儿给我做的麻团给哥儿姐儿做了尝尝。”撷芳称是,和两个留着平头的小丫鬟并各自的奶妈领了三个孩子去了西厢房的花厅里。
  璧容和沈君佑先过去给郎氏请了安,郎氏点点头,叫他们去一旁坐了。
  “难得你们今日来得齐,也省了我差人再去一个一个的叫。”郎氏顿了顿,面色很是冰冷,沉声问道:“昨天的事情,你们怎么说?”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一言不发。
  “一点子风吹草动便传着里里外外人尽皆知,主子的事情岂能由着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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