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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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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件事索些好处,但与兵部撕破脸却未必,张焘要庇护自己麾下那些混账,做些牺牲是必要的,但若是能与赵秉安暂时休战,让他在里面牵线搭桥,那也有可能商量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价钱。
  既然现在人已经拦不住了,那让利益最大化也是为了朝廷考虑嘛,张阁老揣着这样的心思,转脚进了宫,听说太子受了惊吓,他可得前去探望探望。


第257章 狠辣反击
  “十哥,关家准备好了。”
  赵秉宱袖中伸出两根手指; 在城廓底下不着痕迹的晃了晃; 随即便退出了朝阳宫门。九城外皆是南郊兵马; 赵家、孟家、关家还有闻讯潜逃被抓回来的陆庭一系; 火把林立下,好生热闹。
  大少爷赵秉宣脸色苍白,蹲踞在侯府铁卫中,神色凄惶。陆家竟真的毫不顾忌他的生死,鹿鸣坊一役覆没廷尉府所有人手,最后关头若非十一的铁卫现身,今夜他就要命丧街头。
  “陆毅; 听说是你拿枪指着我十哥; 叫嚣着要灭了我们赵家; 是也不是?”
  小胖子捧着笑脸蹦跶到了南郊军伍,这个角落里外都是侯府上的铁卫,为的就是看管铁笼中的定国公嫡孙陆毅。
  对了,小胖子从国丈府出来之后途径定国公府; 一时顺手就朝里面扔了几把火; 炸出陆家所有男丁后直接一网打尽,此刻除了囚笼中的陆庭父子,其余几房都被上了锁铐带至宫外。
  这其中,陆璋正抱着永安侯世子妃的腿痛哭求情,可惜,赵秉宱十分不待见这些敢对他十哥下手的蠢货; 让人掐着脖子拖了过来。
  “赵十一,你个小杂种,你敢对我公府家眷不敬,等祖父回来了,一定把你碎尸万段!你给我等着!”
  “啧啧啧,都到这时候了还敢瞎吠,陆家怎么尽养出这样的蠢蛋!唉,学学你二叔,早点跪下来求饶,说不定也不会跟条狗一样被拴在这。”
  “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十一,大伯母还在,给陆家留些颜面吧。”赵三虽是个混不吝,可他也承老大看顾一段时间,今夜十一已经让长房里外不是人了,何苦再这么作践大伯母的娘家后辈。
  “哼,他敢对十哥下手,死不足惜,只是这么关着,实在是便宜了他。”
  “陆毅,你不是最得意自己的一身好功夫吗,今儿,小爷就替你废了这祸根,省得你日后再作孽。”
  “你要做什么?你敢……”
  “拖出来,挑断他的脚筋手筋。”
  “十一!你——”
  “老三!”二少爷眉目凝重,对庶弟狠狠摇头,十一年纪虽小可行事极为狠辣,这时候拦着他,只会被那小子记恨。再说,老大都没出声,他们二房讨什么嫌。
  “秉宱,手下留情啊。”定国公府长房嫡脉就这么一颗独苗,他若是废了,陆家的传承也就乱了。陆氏可以为了儿子对侯府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可当着她的面折磨嫡亲侄孙,这个她真的忍不下。
  “大哥的意思呢?”
  “秉宣,他是你亲表侄啊!”
  “呵,亲表侄?母亲可知儿刚才是死里逃生,陆家,何曾把我这个外甥放在心上?!我们赵家言出必行,十一既然开了口,那就是他命该如此!”
  “听见了吗,就按照大哥的意思来,赵杰,你亲自动手,让少爷我见识见识。”
  小胖子兴致勃勃的要观摩酷刑,侯府的女眷却都被骇得不清,不仅世子夫人神情恍惚,就连远处宫门外的四爷夫妇,远望着那个一脸狰狞的孩子都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日后十一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等过两年关家女郎过门,就将管家权交给他们夫妻两个,我们搬到别苑去住。”
  “可是老爷——”
  “听我的,咱们这个儿子不是池中物,他比秉安更加狠辣无情,拢在跟前只会让你我担惊受怕,离得远远的,反而益于长久”
  “你随大嫂她们进宫吧,待会儿宫门外就要见血,不吉利。”
  侯府子嗣繁茂,可论起果敢来,十一仅次于秉安,老侯爷十分欣赏幼孙身上这股狠劲儿,所以他任由十一折腾,反正都要与陆翼江撕破脸了,弄死个把两个不懂事的小崽子算什么,宽宥陆毅那个小畜生那才是放虎归山呢,小十一可算个明白人。
  “啊!!!”
  赵杰是家奴,虽通骑射,可手上功夫并不精熟,这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扎伤了血管,正好喷了陆璋一脸。
  “爹!”
  小胖子早在血水四溅时就跳出老远,这会儿看见陆二爷神魂不属的模样,嘴角噙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他蹲下身子,把这个被打断腿的跛子拉到跟前。
  “我十哥答应你的事都办妥了,日后二表哥荣登兵部高位,可不要忘了我们商量好的条件……”
  小胖子只怕陆毅疼死过去,看不懂他与陆璋之间的勾连,故而挨着铁笼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不,我后悔了,我不要你们帮了,求求你,放过陆家吧!”
  “出言必践,人我都已经帮你废了,这时候才反悔,二哥你不地道啊。”小胖子笑嘻嘻的挨在陆璋的耳朵上,小声打碎了他所有退路。“陆毅废了,陆庭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了陆苻,今夜过后你爹陆国公也会因为你吃里扒外而饶不了你,若是没有我十哥在背后扶持,二房马上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再者,陆二哥,被欺压了这么些年,你就不想翻身成为定国公府的主人?那可是,世袭罔替的富贵啊。”
  “我,他毕竟是我亲侄儿啊……”
  “哎,这是我赵十一动的手,怎么能算在二哥头上呢,您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夜之事绝对不会与您扯上半分瓜葛。”
  “陆毅是废了,可我大哥……”
  勋门无情,小胖子听着陆璋口是心非的在这矫情就直想作呕,“世子还得是世子,西郊的乱子虽然出在他身上,但顶了天也就是教子不善,罪不至死,你可以借机笼络公府旁支把他踢出军队,但篡夺定国公的门户,时机还不到。”
  “可我爹若收到京中的消息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届时我就死定了!”
  “不会,只要二哥舍得一样东西,我保证日后您高枕无忧。”
  “你们想要什么?”
  “您的掌上明珠——陆九娘!”
  “赵明诚,他已经娶妻了。”公府嫡女怎么能做妾!
  “您想哪去了,我指的是此次秀选。”
  有些话点到为止,要保住陆璋这条命,光有兵部的高升是不够的,提升二房地位的最佳捷径,就是与皇室攀上关系,恰逢此次大选,合该是他抄着了。
  “万万不可,六妹还在宫中,怎可再让九娘进去,姑侄同侍一夫,你这是让陆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道我给你划下了,该怎么走就是你的事了,卯时三刻之后,百官家眷出京,届时,我要看见公府的绣车。”
  丢下这句话,十一便让人把魂不守舍的陆璋带了下去。他原地蹦跶了两下,又跑去了关家那边。
  亲眼目睹定国公府的遭遇后,关玉村再不敢将次子以晚辈看待,他整敛形容,示意长子牵出两辆马车,此次关家能否东山再起,就看赵氏兄弟是否践诺了。
  “寿春侯府此次免选,你们随镇远将军府的车架入宫,此程紧随家姐,少生事端。”
  倘若一年前,关家绝不会屑于卖女求荣,可现如今关家被抹了白丁,举族落魄,若非攥着赵秉宱这门婚事,说不定早就灰溜溜的被赶回老家了。
  关玉村咽不下这口气,他绝不会与凌家善罢甘休,祖宗基业更不能毁在他手上,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赌一睹。
  “贤侄大恩,老夫没齿难忘,日后关家若能重振旗鼓,必肝脑涂地、鞠躬以报!”
  “关大人客气了,家兄坚信乱党一事皆系子虚乌有,也一直在御前为世伯美言,不过……”
  “大学士有何难处不妨直言,关家但有所能无不凭其驱使。”
  赵秉宱点点头,看来诏狱一行不仅夺去了关玉村的乌纱帽,也把这位陇西士族的脊梁骨给打折了。现在的关家,不过是条谄媚的狗,给根骨头就能摇尾巴。
  “众人拾柴火焰高,独家兄一人,再三进言也缺几分分量,不如世伯联络一下亲朋故旧,关内士族向来团结一致,合该此时遥想支应啊。”
  这话说的不透彻,但关玉村听懂了,赵秉安要借他之手拉拢陇西世家,换句话说,这是要舞起锄头挖他岳家墙脚啊。
  “这,凌家刑祸一出,剑南名宦十不存一,不怕贤侄笑话,关家的人脉大都凋敝,仅剩几家侥幸躲过劫难的现如今也是人人自危,再不敢在朝野露头。”
  “是吗,到底是不敢露头还是另投门户,想必世伯心里明镜似的。”
  都是明眼人,关玉村就知道蒙不过去,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苦笑的面容,随后一瞬间咬紧牙关,闪过狠戾的神色。
  “邵岑两家鲸吞了先父留在礼部的根基,将老夫所有势力扫地出门,关家元气大伤,除了陇西宗房那几支还硬挺着,余在京中的,路都被堵死了。不过,先父入阁时间虽短,倒还是给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留下了些东西,想来赵大人现在正好用得上。”
  尽管有广袖遮着,关玉村还是小心谨慎的在赵秉宱手里心写下了一个字,在看到对方惊诧的模样后不由的得意的挑了挑眉。
  “此事若成,家兄定不吝高位相报。”
  赵秉宱没想到自己这门婚事里头竟还能捡到这么个大便宜,关家这一手藏得可够深的,一省总督、封疆大吏,竟出自关家门下,怪不得当初在诏狱里死不认罪,敢情人家心里有底啊。


第258章 阁老倒戈
  凤仪殿还是那个凤仪殿,但因为主子心气不同; 而导致整座宫室的奴才都比往常多了神采。
  赵秉安虽是外臣; 但因为有孟希来伴着; 故而进出皇后寝殿也没人多说什么; 再说孟皇后刚大展雌威,前朝后宫谁又敢置喙。
  小太子惊惶半夜,此刻正在赵秉安怀中睡得香甜,这孩子似是很喜欢赵秉安身上的浅淡墨香,一拱一拱的,像是个小猫崽。
  国舅爷看着未来亲家低头哄孩子的模样差点跌落下巴,那样的温柔似水怕是要让满京城的闺秀着魔哦。怪道是人都传学士夫人爱使小性子; 这让外人看去还得了。
  此时邵媛馨的车驾已经安置在莱阳殿; 与东宁王老太妃等宗室贵妇待在一处。四下里候着一圈太医; 荣宝亲自在旁边看护着,片刻都不敢分神。赵秉安进宫的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下这位乾清宫大太监的额头上已经是满茬的汗水了。
  小心翼翼的扒开太子的小手,将人交给皇后身边的嬷嬷; 赵秉安转头就肃了面容。
  “顾裳已经在路上; 清晨时分即能抵京,不过以顾阁老如今的情况,只怕是不能接这道口谕了。”
  孟希来对顾椿插手东宫之事积愤已久,今夜可算是扬眉吐气。
  “无妨,眼下我们大军在握,顾椿已经不成阻碍; 宫中行眷都打点好了,等娘娘缓过神来,咱们就开拔。”
  “这,本宫尚觉不适,就不能不去吗。”
  得,这位皇后娘娘刚逞了威风,现如今又想缩回龟壳里。孟希来翻了个白眼,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着。
  “长姐,大选迫在眉睫,你不去行营坐镇,是想直接杀出来几位娘娘吗?”
  就算夫妻情淡薄,可孟氏也还是个女人,心里对泰平帝广蓄妃嫱这件事还是抵触的,再说,清静日子过惯了,对以往那些勾心斗角真是厌恶到不行。
  “圣上正当壮年,年富力强,即使如今子嗣稀薄,但日后未必。娘娘还是留个心眼,先浏览一遍这届秀女的心性,做到心中有数吧。”
  “赵大人的金玉良言你可听着了,此次秋狩,京中九成世家都在,等到十月份,这座皇城就要热闹了,届时仅靠过往的情分你可坐不稳中宫这把椅子。”奉浥夫人苦口婆心,恨不得把宅斗三十六计都嚼碎了喂给皇后,也幸好泰平帝现在不在京城,否则他们这些外戚都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出皇宫。
  “怎么,江南那边真的要送人入宫吗?”
  “我的姐姐哟,何止呐,你就没留心那些散爵府上也在蠢蠢欲动吗?承恩公府四房一共六位云英待嫁的姑娘在殿外都快排成一景了!你再看看那些公主府,哪个不是精心准备,所有人都在往这宫里窥伺着呢,就你还不紧不慢的,真是急死我了!”
  “唉,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圣上这次已经明旨大办,我这个皇后对秀选来说就是摆设罢了。”
  “娘娘不必妄自菲薄,大选一事圣意并不明朗,以微臣猜测圣上挑在眼下这个时候主要意思还是要安抚前朝。不过内阁今夜已经撕破脸了,就算您在此次大选中故意落了那些江南名秀的面子,想必圣上也不会着恼。现如今六宫空置,娘娘大可选贤任能,先提拔些温良恭俭的秀女填充后宫,旁的不说,先把高位占着也是好的。”
  拢共一个筐,捡着软柿子进窝才不怕被扎着手,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明白,只是以孟家的身份,真张不开这嘴。
  孟氏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知晓这是对自己最好的法子了,扬手接过娘家兄弟递过来的名单,颔首认下了。
  “本宫不想再见张焘、顾椿两个老贼,大学士,你前去把他打发了吧。”
  “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拥泵,这个词旗帜太鲜明,赵秉安现在还不打算戳破。
  “再劳烦明诚一次,长姐今夜已不宜再露面,本伯身份又尴尬,除了你,我们也实在找不出可以托付的人选了。”孟希来不清楚张焘打的什么算盘,他也自忖没那个本事可在老狐狸的手下走过几个回合,索性把人推给赵秉安,虽然沾不到什么便宜,但好歹不会吃亏。
  “唉……”
  “好好的,你又叹什么气。”
  “赵孟两家的联姻一日未定,我这心就安不下啊。”得知祖父尚在人世之后,孟希来一直忧心忡忡,直觉告诉他近年来皇室接连大变与自家那神鬼莫测的祖父大人脱不了干系,甚至邵柏博、赵秉安也对这个秘密有所察觉,因为二人不止一次对孟家的消息来源旁敲侧问。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就是赵秉安如此擅于伪装的一个人竟然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东宫的拉拢,但却答应了两家的亲事,也就说明他倾向于把宝押在长姐身上但十分不看好太子。
  不夸口的说,赵秉安是当今最倚重的心腹,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是乾清宫的态度。孟希来蹙眉盯着长姐腹中八个月大的龙裔,心中就像踢翻了火烙一样难受。
  莱阳殿内都是皇亲国戚,许多郡主县主还都待字闺中,男女有别,纵使赵秉安心中牵挂也不能坏了规矩。
  倒是张焘,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倒是少了很多顾忌。
  “赵大人情之所钟,矢志不渝,实令老夫钦佩。”
  “张阁老见笑了,她为我经受十月怀胎之苦,因我饱尝坎坷,我总是觉得怎么弥补她都是不够的,所以我把她放在了心上,谁都碰不着、动不了,我总觉得自己可以把她护得好好的,一世无忧,可不想转眼就被人插了一刀。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呵呵……”张焘头回不敢直视这个晚辈的眼睛,那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天杀的顾裳,没事瞎出什么馊主意,活该他惊马。
  “圣人言,君子以德抱怨,何以报德,明诚既然过不去心里这道坎,那不妨就以牙还牙,扳回这一程。”
  “哦,张老何以教我?”
  “刑部尚书一职内阁属意卢沛良。”
  “太原魁首卢遥之?”
  “这是何懋卿早就埋好的人选,历任山东巡抚、吏部户槽,这几年一直躲在沈炳文麾下休养生息,对太原士族的凝聚力非同凡响。真宗临朝之时,他与顾椿同被点为太子少师,圣上即位,卢氏上书请辞,驳回留用,此人眼光老道,嗅觉灵敏,始终摇摆在沈炳文与顾椿之间,最近,似是被沈栗那小子请出了山。”
  “呵,首辅大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明诚还真是输得不冤。”
  “值此朝局混乱之时,老夫对启用太原世家并不乐观,十三省总督入朝,好歹还都是那些老朋友,彼此之间有事可以商量着来,可若是卢遥之上位,只怕太原士族又要不安分了。”
  “老大人的意思是?”
  “老夫可在朝议时把自己那一票投给你,不管是孔仲华还是狄为远,有了老夫这一票足以他们坐稳刑部尚书的位置。”
  唐邵二人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那早就把屁股移到赵家小狐狸这边了,剩下沈苏顾张,此四人明面上是江南利益共同体,实则各怀鬼胎,早就山头林立,张焘如今与苏袛铭抱团取暖,一旦他将票投给赵秉安,那苏袛铭只能弃权或者装聋作哑,在这种情况下,足以眼下这个年轻人给予沈顾两位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甚至是致命一击,如果人选是苟俪旬的话,那对于目前的顾椿来说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阁老如此倾囊相告,怕也是心有所求吧。”
  “既然说到这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几句亮话,北疆军备确实是出了问题,这问题足以动摇兵部根基,老夫不愿重蹈穆朝夫的覆辙,故而想请明诚以永安侯府为媒介,促成与黑云主帅师芎的会谈。”
  “阁老足够坦诚,明诚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章春民当年留下的烂摊子不止一人知道,兵部右侍郎一系几乎都在北疆军备中掺了一手,他们昧下的银子,私发的勘合足以掀起一场滔天巨乱,阁老您想息事宁人,只怕是难如登天。”
  张焘一时不察被人掀了老底,当即目瞪口呆,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此刻才清楚自己离悬崖边有多么近,今夜若非他脸皮够厚,坚持要与其会面,只怕不久之后,这小兔崽子就要对他痛下杀手。
  “章春民是您的得意臂膀,您为了保住他不惜放弃兵部平稳的布局将人送至两江,可他跑得了吗,一旦北疆之案爆发,他必是头一个被锁拿进京的。想想看,当初因穆二一人之故倾覆刑部所有高层,如今兵部又能跑得了几个?”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干休?老夫已经竭尽所能在帮你了!”
  “我要的不多,您在兵部腾点地方就是了。”
  “好!郎中之下尽你挑,北疆武勋老夫也可让步,让他们入堂供职,这总行了吧。”
  “那今夜西郊之事?”
  “哼,陆家小子胡作非为,受了奸人蒙蔽恐吓东宫,人已下狱,老夫会给你把屁股擦干净的。”
  “不过,你最好说到做到,把章春民在内的所有涉案高官保住,否则老夫拼尽全力也要搅黄了你在刑部的谋划,大家鱼死网破,谁也甭想占着便宜。”
  “您放心,章大人如今在家叔的麾下,明诚怎么舍得糟蹋这么一员大将。”
  “你……,罢罢罢!老夫赔了夫人不能再折兵,你小子要是搭不上师芎这条线,就给老夫等着!”
  张焘甩袖而去,懒得再看这闹心小瘪犊子。临走之时,他扫了一眼莱阳殿的宫牌,又觉得有人给自己出了一口闷气。
  长了七窍心肝又怎样,侍奉那样一位刻薄寡恩的君主,早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甭看永安侯府如今权倾朝野,等沈炳文一死,新帝头一个下手的就是赵秉安,这小狐狸成长的太快了,青年一辈中独一邵柏博堪堪匹敌,偏二人早就利益捆绑,难分彼此。皇帝的心胸比针尖还小,赵小子离功高盖主,可就差一步之遥了。


第259章 嚣张跋扈!
  司礼监现如今一家独大,宫中无处不是他们的眼线; 赵秉安一个拐角的功夫; 便听了满耳朵消息。
  “此次秋狩十三省总督都在; 让祖父他们安排一下; 把关玉村也带上。”
  猛不得手里蹿出一张好牌,赵秉安可不得好好运作,刑部尚书之位他志在必得,不管卢沛良花多少心思,都休想染指他的与外祖呕心沥血得来的成果。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与内阁的交锋,赵秉安头一个要收拾的是顾家!
  顾裳出言不慎不仅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把顾家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别看离事发只有一两个时辰; 但顾太傅被逐出东宫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永安侯府在宫门口闹得沸沸扬扬; 是人都知道赵秉安要对顾家下手,莱阳殿中诰命们看着顾家的夫人都不由得感慨,当年苏煜是什么下场满京城谁不知道,那是生生死在赵秉安手下的; 现如今顾裳又作这么个大死; 他就不怕把命也给搭进去。
  邵媛馨身旁围着重重宫奴,又有荣宝在一旁侍候着,根本没人敢上前套近乎。蒋氏与沈氏此刻还没从四房侄子造成的震撼中走出来,坐在殿中呐呐不言。
  “红颜祸水!”
  “潥阳!”
  荣阳大长公主实在头疼,晋家已经没了,她心里比潥阳更疼; 可活着的人还得苟且下去,新帝开恩,留下了晋绥这根血脉,让她们娘仨在公主府做个富贵闲人,潥阳对赵秉安有怨背后怎么泄愤都可以,但这样当面闹腾,她是嫌绥儿的命太长了是不是。
  宗室里的王妃这时候都是三缄其口,只当自己是个哑巴。盛家这些姑奶奶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乾清宫那位,谁敢对她们置喙。就像潥阳,纵是夫家谋逆,也不拖累她继续吃香的喝辣的,只要她愿意,大可重择一位驸马,就冲她那一千户封邑,有的是人想攀这高枝。
  瑞嘉扫过裕王妃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玩意,也就裕王叔那个老糊涂蛋连自己府上的家事都料理不干净,还让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宗室现今养得都是些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一个能出来顶事的都没有。要不然,孟家何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宫。
  身为宗室女,绝不能眼看着圣上后宫被孟家把持,瑞嘉与几位大长公主都商量好了,此次秀选一定要打个翻身仗。她们手里多得是姝色佳丽,不愁年轻的皇帝不动心!
  凤仪殿那边传来口谕,诏了数位姑娘前去伴驾,镇远将军府那边也推出了两位,打眼一瞧竟是以往有名的关家闺秀。
  邵老太太瞧着百年老戚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胸口也是一阵沉闷。有心给两个丫头作作脸,可又怕恶了姚家。
  众所周知,关家能起死回生靠的是赵秉宱当初高攀的那门亲事,赵秉安为了顾全堂弟的颜面在御前美言了不少,这才让关家老少逃过一劫。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永安侯府不可能白给关家帮忙,如今,这两个丫头只怕是要替父还债,进宫走一遭了。
  关氏一族皆被抹了白丁,相应女眷的诰命自然也被收回,此刻给大小关氏作主的就是骁骑将军的夫人赵映姝了,姚二夫人也是被十一那小子缠的没了办法才接手了这趟麻烦事,她平素哪操心过这些,皇后把人领走也好,省得她还要绞尽脑汁把人往凤驾前推。
  魏氏叹了口气,临川侯府此次也打算让几个小丫头参选,可惜没有宫中的路子不敢擅动,她二儿媳倒是有通天的青云梯,偏偏自家老爷那关过不去。
  “不好了,南郊驻军锁了顾府,开始破门拿人了!”
  嚯!
  不知是谁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莱阳殿内立时炸了锅。顾家女眷乱成一团,想回府探个究竟,偏宫里的奴才不放人。
  “我家老爷还在府里,谁敢那么放肆!”
  “瞧顾老太太这话说的,人家进出烟袋街也不是头一回了,年前的时候不就把苏家阿七拖去了诏狱,不过那时候人家官职小,动手还有点忌惮,如今嘛,就得看大学士的心情了,谁让您那孙子嘴贱来着!”
  “殿下此话何意,顾裳纵有不是也不至于祸及满门吧,赵家此等行事,简直嚣张跋扈到了极致!”
  就是嚣张又能怎样,一门双爵,叔总督侄学士,整个大朔朝掰着指头数数,还有哪家的门庭比赵氏更煊赫。顾太傅与孟皇后决裂,就是自绝于东宫党,这不亚于卸膀断肢,莫说南郊动武是否事出有因,就是赵家跋扈欺负你了又能怎样,人家强势,欺负了就欺负了,谁能评这个公道。
  任凭顾家诰命心急如焚也不耽误赵五清算顾氏子弟,太常命案证据确凿,宗房与京中往来密切,这屎盆子扣得牢牢的。
  顾椿硬撑着瘸腿出来震慑场面,却被膝下子孙的胆大包天气的七窍生烟。现在正是内阁对外的关键时刻,顾家这时候要是拖了后腿,那江南那边就说不定抛弃谁了。
  “啪!”
  “你养的好儿子!”
  “等顾裳回来,打断他的腿,再不许他到御前侍奉!”
  顾裳能博得泰平帝青眼,在顾氏一族中地位自然不低,他爹顾彦郴可是顾椿最为倚重的嫡次子,月初刚从山东巡抚的任上调回来,正要安插进大理寺,分赵怀琰的权柄呢。
  “儿子一定好好管束那个孽子,不过老家那边好像被人拿住了首尾,大哥、三弟、四弟他们几房都有人被带走,赵家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想像往常那样把乱子压下去,然后大事化小恐怕是不成了,以儿子看,不如示敌以弱,先朝赵秉安低头,把这问题转为两家的私下矛盾,前朝正是紧要的时候,沈苏唐邵都不会坐视顾家成为武勋的突破口,他们几位若是协同发力,任凭赵家后生再怎么无法无天也得乖乖就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顾家度过此劫,儿自然会与赵家好好清算。”
  一番话有理有据,不仅显出二房与其余几房兄弟的差距,还简明厉害的抓住了致命要点,给顾家梳理出一条活路,凭这点,顶着巴掌印的顾彦郴就甩他几个兄弟八条街,可惜,顾椿还是不满意。
  “哼,你要是把心思半分用在顾裳身上,何止于养出那样的愚昧朽子!祸是他惹出来的,烂摊子合该你这个老子去收拾,赵秉安那里,你去了结。至于宗房那边,让你大哥去震慑,该拿谁就拿谁,敢凭着祖宗的蒙荫胡作非为,打死都不可惜!”
  顾彦郴私下早有准备,太常那边纸包不住火,早晚有这么一天,大兄仁厚,哪里摆脱得了宗房的纠缠,再说,尾大不掉,父亲这么多年早就把老家那些人的胃口养大了,现在才想起来断尾求生,早干嘛去了。
  顾椿对几个儿子的定位十分清楚,不论自己能否善终,长子都要扶柩返乡,阖守门户,延绵顾氏书香;而次子,机敏善变,能力卓越,注定要留京支撑顾家门楣,所以爱之深责之切,待其便愈发苛刻。
  几房兄弟也都习惯了老爷子的脾气,对二哥十分歉疚,他们就是一时贪念,接了太常那边的银子,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猫腻。
  等顾椿愤愤离开,顾彦榈悻然垂头,哀声连连。
  “二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大哥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合该同舟共济。”
  顾家大爷摇摇头,没那么乐观,“你久离京城,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那赵秉安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死在他手里的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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