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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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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柏博不想赵秉安的嗅觉如此灵敏,惊愕过后便躲在轿帘后面不怀好意的偷笑,难得看赵秉安如此着急,看来那位赵五爷在他心里还真是占了不少的分量,御史台这个至关重要的地方出不得差错,不为他所用,至少也不能倒向首辅一脉,赵秉安去查,说不定真能掀了某些人的老底呢。


第234章 
  怀揣着满腹心思回了侯府,赵秉安没有留意到一路上下人们欲言又止的神色; 进了书房; 先把沈林一顿好批; 责令他滚去探察御史台、都察院; 若再无所得就滚回磨坊街打理生意去。
  盛怒过后,赵秉安开始着手弥补空漏。首先,他急件浙江总督府,让五叔心里有个底,七月述职,他们叔侄俩只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随后,他拟出了御史台所有势力名单; 从中排查着可疑人选。邵柏博这个家伙胸襟也忒小气了些; 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存心看他笑话。
  御史台里高和、岳叔伍两位老大人已近花甲之年,平素不怎么出来走动,一应事务都是交由左右佥都御史打理,闫子胥乃是五叔得力臂膀; 向来与侯府亲近; 该当不会是他,难不成是刘庆罡?
  不,既然首辅党人想出其不意,那御史台里只怕人人皆有可能,但愿五叔当年没留下什么首尾,否则一时半会只怕来不及收拾啊。
  大理寺与御史台、都察院的关系最为密切; 赵秉安思忖着要不要与二伯通通气,看他那边是否发觉什么异动。
  正打算去二房走一趟,结果就听见西北方向传来阵阵吵闹声,赵秉安皱紧了眉头,他向来喜静,府上下人也熟知这点,从没有人敢在回文院这边闹腾,眼下是谁如此不懂规矩。
  天色渐暗,书房外侍立的两个小厮眼见主子出来,赶紧点上了灯笼,在前方小心引路,他们不敢多话,嘴里却苦的很。
  春暖院外堆着几车行李,下人们在哭骂声中不为所动,仔细翻检着这些东西。
  蒋氏气极反静,冷淡着脸色让人把长子几房姬妾安置下去,当然,在她眼中,那些胡姬异族不算是人,若非顾忌着给爱孙积德,她根本不会让人进门!
  此刻赵秉宰还蜷缩在小轿里,拼命压抑着服散的欲望,他瘫在轿龛上,浑身颤抖,瘦削的脸上满是冷汗。
  蒋氏远远的站着,不敢过去看一眼,实际上,在她们母子相见之时她都不忍相认,那是她的儿子吗,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若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她都不会放人走!
  转头望着石板上那个女人,蒋氏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若非大郎以命相求,我今日一定会休了你!”
  “封了春暖院,日后许进不许出,延请胡先生过府替六少爷诊治,至他痊愈之前,不得迈出院门半步!”
  “母亲,您不能这样做,相公他可是圣上钦赐的世子,您不能圈禁他——”
  “闭嘴!我儿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就是因为娶了你这个祸害!不如此,难道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忠义伯世子是个,是个酗酒烂毒的人吗?那日后老爷与安儿该如何出门见人!”蒋氏看见长媳就是压抑不住的火气,她将巴在腿上的煞星狠狠甩开,嘴上也不忍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吐噜瓢都倒了出来
  “……说到底,您就是偏心小叔。”
  “那相公呢,他难道不是您亲生的吗,为什么两房就不能平等对待!”
  “混账!”
  蒋氏最不容人踩的忌讳就是膝下二子之间的关系,柳氏敢当众这么挑拨,简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巴掌扬起,眼看就要抽下去了。
  “母—母亲,她是无心的,您,您饶了她吧。”赵秉宰强撑着掀开轿帘,气若游丝的给妻子求情,殊不知,他这死不悔改的模样更让蒋氏怒火中烧。
  五石散早就把身体的根基摧毁的一干二净,赵秉宰又正处在苦挨的关头上,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已是极为不易。
  这点力气用完,他连轿帘都抓不住,脸朝下摔出轿子,瘫在地砖上,浑身抽搐着。
  柳氏看不下去了,她从怀里摸出一小包方角粉末,颤抖着爬过去,想替他解了这折磨。
  “这是什么?又是害人的毒物是不是,你这贱妇!”
  就着手把小药包撕开,白花花的细盐粒子撒了遍地,这东西不是五石散又是什么。
  蒋氏长于杭州,江南繁盛之地,她对富商巨贾私底下流通的这些害人玩意可是亲眼见证过,当年蒋府上赵秉安有一位庶出舅舅,就是因为服散被蒋老爷子打断了一条腿,撵到乡下老家过活,没两年就病死了。
  赶在此时,抄检的下人也都提着胆子回来通禀,六少爷的行李里确实夹带了许多不堪入目的东西。
  嬷嬷们搬出一个小箱子,里面皆是房事助兴的药丸,都不用请府医,她们这些婆子搁在鼻头下一嗅,便知那里面混掺了几样大补之物,六少爷这身板用上那东西,简直就是在害命!
  更要命的是,她们还在六少奶奶的私密行囊里抄出了两个人偶娃娃,一大一小,没有五官发须,怎么看怎么诡异。
  “娘!”
  赵秉安赶到之时,就看着蒋氏撒手后仰,赶紧奔过去把人扶住,他环视一圈,身上戾气大盛。
  “少爷……”
  三房的下人知道这是真触到了主子的眉头,一个个忙不迭的跪下,想想以往十少爷的手段,真是骇得瑟瑟发抖。
  “安儿,代你大哥写休书,我容不下这个毒妇!咳咳……”
  “好,好,都听您的,您先喘口气,缓一缓,别动怒,别动怒……”
  “赵康!”
  “主子。”
  “去给柳家通信,让柳万山把人领回去!”
  “是!”看来主子也是气急了,连规矩都不顾了,今日过后,只怕三房的格局又要变上一变,这些蠢货,就不知道劝着些太太,合该挨上几鞭子醒醒神。
  “等——等”
  赵秉宰伏在地上,气势颓靡,近乎乞求般的向幼弟投降,“大哥求你了,放过你嫂子吧,是,是我负了她。”他们之间有过感情,还有过一个孩子,赵秉宰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人把她逼死。
  “呜……”蒋氏躲在幼子怀中痛哭,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为了个贱人连父母兄弟全都不要了吗,她的长子,亲生儿子,一辈子就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连命都快搭进去了。
  “不行!娘不答应!大郎,只要你休了她,你就还是娘的儿子,你弟弟让给你的爵位娘也不再计较,咱们再讨一门好媳妇,给你将养好身子留个后,好好过日子,成不?”
  蒋氏如今只差跪下来求他了,可赵秉安知道,以他大哥优柔寡断的性子,不会轻易割舍掉那个陪他共过患难的女人。
  再说,他们兄弟俩都清楚,五石散是赵秉宰自己寻睨的,广蓄姬妾也是他自己办下的糊涂事,柳氏唯一的错处就是没保住他们的嫡长子,进而嫉妒心重,在后院失了分寸而已。
  赵秉宰先前沉默,让柳氏背上所有黑锅,这已经很过分了,眼下,蒋氏步步紧逼,非要将人休了,赵秉宰没那么狠的心肠,他下不了决心。
  “那么先请大嫂去宗庙暂居,休妻一事待大哥痊愈之后再说。”
  现在举朝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抓赵秉安的小辫子,这时候闹出家事丑闻来着实不妥,再等等吧,等过了年尾,赵家在京城的地位彻底稳妥了,届时无论怎么处理府上这点事都没人敢说三道四。
  “我不去,相公,我不要去家庙,我不能去那里,他们会逼死我的……”
  “十弟……”
  “一切要以大哥身体为重,既然大嫂不能好好照顾你,那她于赵家便没有意义,去家庙,至少不会颜面扫地,柳家,也不会沦为京中笑柄。”
  柳万山与他膝下诸子没少打着永安侯府的旗号招摇撞骗,对他们而言,与其被休还不如死在侯府呢,至少外人看来,赵柳两家名义上还是姻亲。
  “大哥身边不能缺了人照顾,母亲这几日出门走动,可留心择一身家清白、窈窕贤淑的闺秀,迎进府来给大哥冲喜,延绵子息,不然这爵位可怎么传承下去。”
  “对,大郎,你不能绝后啊。”
  这一刀正中赵秉宰的要害,他一个恍神,想起了在边城丢掉的那些孩子。是啊,现在他空有世子爵位,膝下无子传承,将来还不是万事成空,可柳氏伤了身子,一直怀不上,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连药都用上了也没有结果,说不定妻子早就不能生了。
  “只是贵妾,没有子嗣之前娘也不会逼你把人扶正。”
  蒋氏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长子耳根子软,那就先用好话哄着,反正人进了家庙,就别想再出来。日后在京城寻摸个家世低微、性子柔顺的姑娘,好生照顾着,这一辈子也就安生了。至于后嗣,呵,当年经过她庶出兄弟那一遭,蒋氏就明白以大郎如今这身体,只怕是悬了……
  “……家庙里不能短了衣食,让她带着自己的陪嫁走。”
  “好,娘都答应,都让她带走,春暖院里一件不留。”总算松口了,蒋氏了了心头大患,眉宇间都松快起来,她指挥着婆子丫鬟把呆滞的柳氏架上小轿,合着这所有行李一起往家庙抬。
  柳氏自是不肯走的,她撕扯着赵秉宰,声声念着他的名讳,嘴里来回颠倒着“我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能这么对我!”。
  赵秉安瞧着愈发不像样子,便示意赵康将人分开,长兄这次挨过了药瘾,身上说不定留下什么外伤,赶紧抬进院子里让府医看看才是正紧,至于柳氏,他不会插手对付一后宅妇孺,只要她老实在家庙中待着,柳家自然也会平安无事的。
  赵秉宰就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一样,头颅垂的极低,面对妻子的质问,他自责、愧疚,可眼见人从跟前离去,他又没来由的轻松,仿佛往日种种都被隔离了去,只要他能戒了药瘾,马上就是新生。


第235章 
  独坐在书房里,赵秉安脸色极为不善; 长兄当年服食五石散确系田二等人引诱; 可事发后不久; 他就安排了民间良医赶赴边城帮其戒毒。足足两年多; 边城只传来他酗酒嗜色的毛病,可这五石散他却是再未碰过的,如今,又是谁让他重染了药瘾。
  书桌上摆着抄检来的散粉,这成色、作料明眼看着就不是边城能弄出来的东西,倒更像是京中黑市上倒卖的雪银屑,刻意做得粗糙了些。
  “主子; 七少爷到了。”
  “请七哥进来吧。”
  赵秉安将药包推至一旁; 缓了缓脸色。老七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清楚; 绝没有这个胆子敢对长兄下黑手,可要说他一无所知,赵秉安也是绝不能信的。
  “七哥这一趟路途遥远,来回颠簸; 着实是辛苦了。来; 坐,我们兄弟俩可有些日子没好好说过话了。”
  回文院的书房向来是府中重地,进出的都是机密要事,赵秉寅再笨也知道十弟找他来不是为了叙旧,再联想一下今日院中的动静,他慌的手都发抖。
  面对嫡弟; 赵七的底气从来都是不足的,他偷偷扯过袖沿,把手藏起来,竭尽所能地伪装着平静。
  “就是跑跑腿,哪敢言说辛苦。十弟你才是真的辛苦,一府的荣辱都担在你肩上。”
  赵秉安眼皮跳了一下,莫名觉得这话很熟悉。
  “咱们一家人亲兄弟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我今日请七哥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兵马司里顶了天不过是四品武衔,不上不下的,七哥若是有意进取,弟弟可在御前给你谋个差事,如何?”
  “不可,万万不可!我,我做不来,兵马司已是极好的差事了,我……”
  “七哥莫急着推诿,你这一年半载的也算见识了不少世面,虽说距离领兵上阵还有些距离,可现在天下承平,也没那么多战事,日后你一点一点的学起来也不晚。
  再者现如今八大将军府闲置,宫中戍卫人选急缺,实乃是你不可多得的良机,错过了这一遭,下次要调进御林卫,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赵七喉头滚了滚,抓起小几上的茶盏呼噜噜喝了个干净,这才把自己被挑起的野心给压了下去。
  他苦笑,“十弟,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有几斤几两咱自家人都是清楚的,纵是兵马司,一直以来也是周续昌在打理一应琐事,现在练兵、演武也都托给了分家的两位族叔,我每日就是点个卯,露个脸,让人知道兵马司姓什么,纯淬一块门面。在外头行走,人家也不过是看在父亲与你的面上给我几分好颜色,不然谁会真把我这块憨疙瘩当回事。”
  “我又不开窍,做不来察言观色的精细功夫,进了宫,除了给你裹乱估计也没别的用处,就让我在兵马司待着吧,我觉着如今的日子就是极好的了。”
  赵七真没说瞎话,他从小到大受尽白眼,偏又是个软绵性子,惹得亲爹都不待见,若非嫡弟一直坚持不懈的拉拔他,说不定现在还缩在院子里数那六两碎月银呢。夫人、岳家日日耳提面命,生怕他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赵七就纳了闷,他看着像是有多聪明的人吗。
  方才赵秉安说兵马司至多四品不上不下的,可在赵七眼里,四品已经是顶了天的要缺了,出门走动绝对拿得出手,再说了,他根本什么都不会,能在四品任上混吃等死,那也是件极惬意的事了。
  老七本心不变,赵秉安也不欲为难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府上也不是缺了他这个人就运转不下去了,权且照应着吧。
  “既如此,那就按照七哥自己的意愿来吧。”
  “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七哥。”
  “阿弟尽管说,我知无不言。”
  “好,兵马司巡检京都九门,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来了,赵七顺着指尖看到桌上那包晶莹透亮的散粉,脸上的肌肉便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一下看在赵秉安眼里,意味深重。
  “看来七哥是识得这东西的,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春暖院的行囊中,七哥,你要不要给我个解释。”
  书房里寂静无声,赵七攥着袖子,呼吸急促,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蚊声回道。
  “……我见到长兄之时,府上铁卫已经抢先一步抵达,忠太爷也在。”
  赵忠是华厦的大总管,他的现身就意味着一切都是老爷子的意思,赵秉寅哪还敢有什么异议,再说,是赵秉宰忍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自己开口要的药散,可没有人逼他。
  “十弟,祖父他老人家是一心为你打算,六哥,他不像我,不会安生过活的,有了这东西,起码他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虽然都是跟着兄弟讨饭吃,可要是爵位落到赵秉宰头上,那日后赵七不得一辈子忍气吞声啊。再说了,老六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脸皮比城墙厚,心眼赛墨水黑,赵七堂堂从四品指挥使,一路上被人当奴才使唤,心里可不得有些怨气吗,他有时候都巴不得老六吸死算了,家里也少了个祸害。
  “你见过祖父了?”
  “嗯——,一进府就去华厦报信,大伯与父亲当时也在。”
  “什么!爹也知道了!”赵秉安猛地站起,莫名焦躁。
  “父亲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临出门的时候听见父亲与祖父商议,要把六哥身边的下人全部换掉,过些日子送去京郊别苑养病,不让他在都中露面。”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七哥以后莫再提及。”
  “我明白。”赵七虽觉得祖父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孙有些狠辣,可事涉爵位传承,他也可以理解。他刚才没有告诉秉安,一路上大总管喂了老六不少药丸,却一个大夫都没请,他不知道老六能活多久,不过大抵是长不了的。
  赵秉安一时不察,竟着了祖父的道,他当初让铁卫去边城把人接回来,就是真心实意的想把爵位让给长兄,因为五石散,他一直愧疚在心,想着用爵位来弥补老六身体上的亏损,况且他志在内阁,日后必是诗书传家,怎得还能被爵位拖累。
  可他忘了,在祖父与父亲眼里,只怕再大的官职也不如忠义伯这个爵位来得金贵!
  恍然大悟之后,赵秉安倒退几步,疲惫的仰在靠椅上自嘲,他竟也当了回伪君子呢。
  一母同胞的哥哥,因为他而被要斩尽前途,圈成废人。可笑他方才还振振有声的替人家打算,看在父亲眼中是不是显得特别虚伪。娘亲那边若是知道赵秉宰因他而死,日后还会像现在这般毫无芥蒂的疼爱他吗。
  他抱着脑袋越想越疼,眼前堆着的一摞摞公文恍的他眼晕!
  “哗——”
  书房外面的下人听见动静不自觉的弯了腰,主子今日心气不顺,他们可得小心伺候着。
  赵秉安从未有过如此混沌的感觉,他不怕外人明刀暗箭,唯独受不了家人的厌弃,父母一直是支撑他拼搏的动力,此刻这根支柱却显得摇摇欲坠。
  该做什么呢,去跟父亲解释他当时不是故意的?可他既然选择留下田二的性命,这件事便早就说不清楚了。而且,他不敢去做那个戳破窗户纸的人,说不定父亲只知晓了皮毛,压根不清楚大哥是怎么染上五石散的呢……
  一整天,三爷都未在府中露面,哪怕长子归来,他也不过是派了身边一个小厮代迎,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晚膳时分,蒋氏犹豫着该不该把春暖院的事跟老爷说一声,结果赵怀珺挡住了她的话头,言明许久未到工部当值,贻误了许多要事,幸而唐老尚书不仅不怪罪,还替他兜揽了不少麻烦,合该上门致谢,让蒋氏备上些厚礼,他这几日要去唐府走动。
  赵秉安眼圈有点红,不敢抬头,默默扒饭。
  饭桌底下,妻子伸手握住了他,捏了几下。
  赵秉安抬头,察觉满桌人都在偷偷打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恍神了。
  蒋氏开始了絮叨,“政务再多也没有吃饭重要啊,这天天不着家,一回来连用膳都不上心,那陪媳妇老娘就更指望不上了呗,媳妇坐胎可都满七个月了,你这个当爹的能不能上点心,天天盘算着升官升官,你官职再大能蹦出儿子来吗……”
  “好了好了,他都娶妻生子,出朝入仕了,你当着儿媳妇的面可不能这么训他,讲出去多不好听,堂堂大学士是个耙耳朵,会被人笑话的。”
  “他再能耐不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世上也就我能这么说他。”蒋氏最自得的就是儿子有出息,比他老子都强,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给儿子夹菜,瞧这小脸瘦的,在宫里指定没吃上好东西。
  明月当空照,玉函院里的一切静谧安然,三爷入睡前听到了田家的死讯,心里踏实了。


第236章 
  唐耀山等人上门已经许久了,黎焕中的名帖分量太轻; 还不足以让他心动。
  只是; 出乎老人家意料的是; 邵家那个小子还真能把赵怀珺拉出来。赵家小狐狸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孝顺; 能让他老子亲自出马,说明邵家小儿可能出了血本了。
  赵三爷不能说笨嘴拙舌,但做说客显然是不合格的,他与老尚书的关系太过亲厚,彼此之间根本无法掰扯利益。
  两人临溪垂钓,倒都坐的住。说实在的,唐耀山一直提拔赵怀珺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平衡工部权利架构; 他清楚这个后辈是个难得没有野心权壑的淡泊人物; 可架不住他儿子太能争; 不声不响就把他撵到了这一步。
  成了勋贵,有很多关系就随之变化,两人已不能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而赵三爷也识趣; 他这番来; 就是交还工部权柄的。
  工部两位侍郎,赵怀珺掌控着营缮司、水利司两大巨头,这些年活过的稀泥数不胜数,可如今,幼子卡在户部银库的豁口上,三爷再不退下来; 早晚会被人参劾父子勾连,贪渎谋私。就算畏惧赵家权势,大家不当面谈论,但这种爹批条儿拨款的行为也会引人无限遐思,于幼子的官声终究不美。
  三爷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他本人也没有为相作宰的志向,从三品大员的位置上退下来,已经很体面了。再者,他有爵位保底,庶子手里也有兵权,早早回府,与夫人过上含饴弄孙的和美日子,岂不比继续在官场上盘算着这些阴谋诡计来得舒坦。
  唐耀山察觉赵怀珺的退意,惊愣了片刻,随即偏头叹了口气,说不出是可惜还是羡慕,赵三是个好的,虽能力平庸但心性豁达敞亮,不拘于俗人境界。他这把老骨头倒是也想退,可惜到了他们这份上,身后早就没了退路,不撕咬到最后一刻,就会被别人连皮带骨,吞的渣都不剩。
  赵怀珺的诚意摆的很足,老尚书没有理由拒绝,不过,想让他对沈炳文出手,这些还不够,他必须亲耳听到乾清宫的意思,至少也得是有分量的人给他一份保证。
  三爷打好了前桩,赵秉安也不能拖了后腿,他这几日与泰平帝密切观望着朝中局势,老尚书刚松软了口风,加恩谕旨就追到了唐府上,新帝手笔不小,蒙荫了三个要缺,甚至还在工部大调上放了水。
  宫中这番举动看在朝野眼中,意味分明。
  唐老爷子看着家中后辈欢欣鼓舞的模样,嘴里一句娘西皮的叫骂还是憋了回去,他没想到赵家那小狐狸竟然来这一招,这离间计使得,可真有沈炳文的风范!
  拉拢到唐耀山,泰平帝松了一大口气,同时自信心大涨,看吧,他对内阁也不是毫无办法。
  赵秉安倒没有他这么乐观,因为据手头上的消息,近来江南各大士族频繁进出沈顾两府,他怀疑这里面有沈炳文的手笔。
  沈首辅接纳宗族建议,同意过继新科探花沈栗为后嗣,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城上下。
  不过几日,烟袋街与沈氏宗族关系破冰,江南士族悉数登门拜访,首辅党下势力激增,这时候,顾椿的摇摆不定让人很是不安。
  赵秉安倒是藏着苏袛铭这张王牌没用,可是经过苏泽衡的“殉国”,苏家元气大伤,早就从江南魁首的位子上跌了下来。苏袛铭现在明哲保身,行事十分低调,未必愿意顶着众多压力在这时候站出来。再说了,苏氏庞大的根基他尚且吸纳了不到百分之一,这时候苏老头要是有什么差池,他得亏死!
  把话掰碎了摆在御前,赵秉安直言这事该怎么办还是要圣上拿主意。
  对付顾椿有一个百试百灵的大杀招,端看泰平帝舍不舍得。
  事实上,赵秉安太过高估太子在新帝心中的分量,当夜,乾清宫即下圣谕,挪太子于东宫,着内阁重整詹事府。
  次日,顾椿清晨入宫面圣,全权接掌东宫,此后,这位阁老久留禁苑,并借由吏部的便利,大肆扩充新任东宫党的班底。
  泰平帝好似开了窍,竟对顾椿十分倚重起来,不仅加封太傅,而且时常留宿乾清宫,彻夜商讨国事。一时间,顾氏在京城水涨船高,隐有大朔第一世家的架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六月夏至,何府突然爆出了丧信,何懋林于十一日深夜发病,不治身亡。
  朝堂上下已经铺垫了好些日子,可乍一听死讯,还是有无数人抱拳含恨,只要半个月,只要何阁老能再拖上半月,江南的局势就不会那么被动。
  十三省总督入朝述职的诏书迟迟不发,任谁都知道圣上在打什么主意,可现在顾阁老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沈首辅掰腕子,压根不顾大局。
  内阁连夜开会,商讨何懋林的身后事。
  加恩赐字这都是小节,关键是阁老继任人选上吵得不可开交。
  沈炳文冷眼看着顾椿上蹿下跳,勾连各部,就是不为所动,他确实大意了,何府那么要紧的地方居然出了篓子,还被邵家小儿抓住了先机,委实是个败笔。
  以沈首辅的阅历,不会看不出来黎焕中就是个傀儡,旧东宫党现如今把持在两个年轻人手里,邵柏博这个小子藏了数年,一出手,丝毫不逊色于赵秉安呐。
  沈栗侍立在叔祖左右,没有错过那略带遗憾的眼神,他攥紧拳头,心中很是不甘。
  朝中六部有威望有阅历的老大人都死在了党争中,内阁想擢人上来,除了黎焕中还真的没有别的人选。
  首辅座下数位门生,纷纷上书,力荐河北总督蔡川廷入阁,论政绩,黎焕中连给他们大师兄提鞋都不配,哪来的脸忝居阁老之位!
  对于这种情况,泰平帝也早有准备。大朝会上,邵柏博以翰林掌经的身份谏言,河北总督蔡川廷功绩卓著,然隆宝三年秋闱大考,北直隶境内数名士子科场丧生,这件事是否证明蔡川廷不重教化,怠慢科举国政,不堪为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邵柏博一刀封喉,他不仅想绝了蔡川廷入阁之路,还想让人在士林中再无立足之地!
  吏部高层齐齐哑声,他们想辩解,可去年苏次辅麾下那场大地震他们也都参与其中,那件案子是先帝坐实了的,甭说他们就是圣上也不能改。不管蔡川廷与科举士子案有无联系,事情发生在河北境内,这锅总能甩到他身上。
  工部唐老尚书适时的出来打圆场,不要闹,不要急,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嘛。吏部就把阁老之位让出来,人家也不会穷追不舍,死咬着蔡川廷不放。一个注定抢不着的阁老重要,还是一个根基深厚的总督重要,这算盘怎么就扒拉不过来呢。
  内阁里几位哪个不是人老成精,唐耀山这句话偏向很明显了,吏部两位侍郎听了恨得直咬牙。
  工部也不是吃干饭的,经历过数次党争之后,工部的底子是最瓷实的,他们平素不开口,一开口能把人气死,不管你怎么辩驳,人家就一句,“反正蔡川廷没资格!”
  泰平帝看着沈炳文黑沉的脸色,心头都乐开了花,好不容易抿住了嘴角,示意荣宝宣旨,内阁擢才向来是皇帝的权力,他看中了黎焕中就得是黎焕中,有些人自以为把持着朝政就能让他低头了,那是妄想!
  沈炳文接旨后不发一言,散朝之后,伫立在太和殿外,遥望着邵赵两家小儿在六部中流窜,逢迎串联。他转头叹了口气,问沈栗,“你入职翰林已有数月,可曾有他们一成架势?”
  “栗儿无能……”
  “不是无能,是没长心,此次邵柏博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与黎焕中的根基皆在翰林,筹措这么大的事情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你却丝毫不知,可见平常根本没有用心经营。翰林是储相之所,不是死读书的地方,你不出去走动,难不成等着各方势力送上门吗!”
  沈栗向来少年老成,不假辞色,这会儿却也被叔祖批的面红耳赤、羞愤难当,他也想指点江山、翻云覆雨,可他手上没有任何势力听凭调遣,叔祖远在吏部,根本不知他在翰林遭人排挤的日子有多难熬!
  身后多位重臣在不远处跟着,他们倒是挺理解小沈大人的,想当年他们初入官场那几年,哪个不是摸爬滚打趟过来的,如赵邵二人一般的,大概是娘胎里就通了心窍,生来便是混朝堂的料吧。


第237章 
  黎焕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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