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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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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不是一直将他们这些皇子视为棋子吗,今日他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他老人家斗一斗,哪怕玉石俱焚,他盛阆顼也要挣脱出个人样来。
废诚王妃一身布钗,凄楚的站在门前看着丈夫远去,她清楚的知道结局是什么,可她拦不住也不愿去拦,他是王,是天皇贵胄,苟且的活着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折磨,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尽竭所能的保住世子,保住他在这世间仅剩的血脉。
第222章 四王弑君(上)
宫中钟楼一响,禁军便拉开九门; 放城外那些百姓入京; 乾封帝已经在民间鼓吹出了圣君的名声; 太庙大祭对他来说无异于泰山封禅; 怎么能缺的了万民朝拜的盛景。
乾清宫的打算是将观礼的百姓拦截在太庙三里开外的龙凤坡,那里地势平阔,紧挨北宫,远远的只能望到天坛上旌旗飘扬,司礼监早在人群中安插了内应,太庙叛乱一了,百姓们便呼声相合; 唱颂吾皇千秋功业。
百官临庙; 太子却未按照礼法登上天坛; 反而拢手矗立于玉阶下方,神色淡淡。
果然,乾清宫在太后那里设下了防备,竟将身怀龙裔的太子妃挡在了寿康宫外; 史书上常说无情最是帝王家; 这句话还真是至理!
乾封帝从不愿与人共享权柄,所以盛阆瓒这个在位二十年的储君已经成了碍眼的绊脚石,东宫兵马不济,倘若遇到叛贼刺驾,谁能保证太子全身而退,就凭那被禁军扣在东宫、动弹不得的几千宿卫吗!
太子心哀面未毁; 在袖筒中,他死死的攥着赵秉安传来的血书,他盛阆瓒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明诚已经偷得信物,前往游说黄沙军团,只要这两万铁血精锐赶到,太子就有翻盘的底气。
南郊那些武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东宫宿卫可是塞满了他们的后嗣,太子就不信他们还真能眼睁睁看着禁军动手,只要两方兵马起了冲突,那些武勋不想站队也难。
永安侯及一系黑云军团的老人脸色极差,谁能料到太子如此卑劣,竟将所有人拖下水,明明说是入宫暂做仪仗,结果强令戎装加身,固守东宫,骁远将军蒙喆现在就在东三所,他麾下的八千禁军可都是从北疆战场上拼杀下来的虎狼之师,对付自家那些小崽子,还不跟屠猫杀狗一般容易。
江夏侯最是心急,他膝下子孙众多,但都不成才,唯独嫡次孙,于军事一途上颇有天赋,碍着府上传承,他舍下脸面拜托赵家小子将人送进东宫,谋得就是储君看重,将来能混个浅邸之臣的身份,可不成想,现如今恐怕人先要折进去了。
“老哥哥,您拿拿主意,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黑云出身的武勋自觉围绕在老永安侯身旁,赵家没有兵权,反倒怎么做都不会出错。
赵汝贞此刻也是进退维谷,他很想说,先别担心那些小崽子,咱们自个儿今日能不能过去这个坎都还不知道呢。
“如今太子眼看是要鱼死网破,无是拖着大家同归于尽,尔等若不想参与争斗,便只能对东宫之事,视而不见……”
想保子孙就要上太子的贼船,但若是觉得东宫今日难以幸存,那送进去的那些后嗣就算捞出来也没什么前程了,还不如狠狠心弃了。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原本以为熬过夺嫡,他们这一代就算安稳了,跟着太子将来不愁有肉吃,可谁能想到乾封帝这个丧心病狂的,连自己最看重的储君都不放过,奶奶个球的,他还真能万岁咋的,天天盘算这些缺德事,也不怕薨了以后被儿子扒坟!
“干他姥姥的,老子这就传信回南郊,调兵!”
“你疯啦,无圣谕擅动兵马,你这可是——造反。”最后两个字说的极小声,显然开口的人很是顾虑,可话梢处缀着的一点小颤音又透露出内心隐隐的兴奋、期盼。
“哼,难道什么都不做他就会放过我等吗,别忘了,当初东宫组建宿卫是我们南郊一手促成的,太子要是瘪犊子了,他绝对会借机铲除我们这些‘余孽’。”
“对,蒙喆大剌剌的守在东宫外面,他要是真没对我们黑云军团下手的心思,就不该把孩子们放进宫,狗日的,明摆着就是冲我们来的!”
“唉……”几位老爵爷望着天坛上方的祭鼎,很是悲愤的叹了口气,“南郊满打满算不过两万兵马,就是全动起来又能成什么事,别忘了,宫里至少还有三万金吾卫!”
“不是三万,是五万!沉都藏着的两万守陵勇卒也被调回来了。”
这是赵秉安清算户部银库时发现的。沉都往年开销巨大,明面上五千兵马的军饷支出去的银子却往往多出六倍有余,更难得的是这笔银子的出处虽是国库,却有宫中内努打下的白条存根。乾清宫那位悭吝成性,哪舍得为先帝背债,这么一大笔银子,非要以他老人家的名义走,倒很像是养私家军。
再加之当初姚鼎诚带回来的蛛丝马迹,使得赵秉安确信,乾封帝在皇家陵园里豢养了一支暗军,沉都兆尹早年也是御前得用的红人,突然被贬到冷板凳上一坐就是好几年,现在想想,人家只怕是早就在为今日布局了。
“嘶……”定海侯倒抽一口冷气,这敌我兵力悬殊,真要拼将起来还不是送死啊。
“也就是在几位兄弟跟前,老夫才说句实话,秉安已经被老夫秘密送出京城了,今日赵家要是能逃过一劫,那和大欢喜,若是不幸遇难,好歹还有怀珏、秉安传承后嗣,只盼着人家能不赶尽杀绝了。”
永安侯府在世人眼中可是东宫的头号死忠,武勋们又不知道乾封帝对于赵家叔侄俩的安排,可不就信了老永安侯这番忽悠。
“兀那畜牲,贼是凉薄!”
“嘘,你找死啊!”
“永安侯,您老别是蒙我们吧,赵秉安的本事谁不知道,硬杠苏袛铭都能全身而退,他会灰溜溜的逃出京城?”怀远伯世代掌着骁骑营,比南郊这些落寞的武勋知道的更多些,怀远伯世子更是不止一次和赵秉安打过交道,兵马司里头那些猫腻他可是听闻颇多。
老永安侯眼珠滚动了一下,似是有些躲闪。
“好啊,赵汝贞,你见死不救,枉大家兄弟一场!”江夏侯刚还想安慰一下老友,此刻却只想掐死赵狐狸。
“永安侯,我们黑云一系向来唯您马首是瞻,您老可不能关键时候尥蹶子,抛下我等独自求生啊……”
“胡说,老夫不涉武事多年,早就与军中没,没有干系了。”老永安侯“做戏”失败,抽出袖子就想跑,却被定海侯与江夏侯合力扣住,怀远伯给旁边这些老伙计使了个眼色,便佯装闲聊,将人“请”去了天坛背面。
定国公陆翼江一直盯着永安侯这边的动静,发觉有点不对,刚想上前打个招呼,探探虚实,就被南郊的众多武勋拦住了去路。
“老赵,我们兄弟四个可是过命的交情,当年在北疆没谁不为你挨过刀,就算这几年,咱几家没站出来声援你,可哪次出事我们不站在你这边。当初苏家闹出那档子丑闻,是不是咱黑云的老伙计打上门给你孙子站场子的;你们侯府想往南郊插人,六品的偏将,老夫自己的孙子都不舍得给,唰唰就给你腾出了三个名额;你们赵家能耐不假,咱哥几个也不想沾你光,可就求你看在过去那些年的情分上,拉把手也不行吗?”
“不是老夫不通人情,见死不救,实在是,是老夫也拿不准秉安到底能不能成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小狐狸确实有准备了呗,江夏侯很想一拳砸在赵汝贞脸上,可想着还得求人躲灾,便生生把胸口的怒火憋回去了。
“合着刚才要不是咱哥几个把你拉过来通信,你就这么一直藏着掖着,看咱们这些老兄弟送命是不是!”
定海侯没成想一直不声不响的怀远伯先爆了,当即也顾不得赵汝贞了,赶紧扑上去把人摁住了。
“老夫不是薄情寡义的人!秉安带着大军回京,且不说他能否挽回败局,单论名义,那就是叛逆!反贼!拉上你们?你们敢拿九族赌吗?”
怀远伯从定海侯虎钳中挣脱出来,狠狠的呸了口唾沫,然后从怀里掏出骁骑大帐的令牌,用力摔在了地上。
江夏侯神色微变,有些犹豫,不过转头想想二孙子若是没了,自家那点基业也撑不了多久,呔,豁出去赌这一把,赵狐狸从没输过,这一次定然也会延续以往的好运气。
南郊五块令牌齐聚,经由东宫小黄门秘密传送,很快就到了陆冉与赵家两兄弟手里。
陆冉一早接到了太子密信,却迟迟未动,直到赵秉峻、赵同铮手持调兵令牌,集结重骑兵朝他大帐移动之时,他才算下定了决心,干这一票。
定国公府对他不仁在先,怪不得他不义!
赵秉峻与陆冉分掌驻军,而赵同铮却领着满副武装的骑兵赶去离北郊最近的通济门,阿兄与大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朝阳跃过天际,太庙沐浴在暖黄的日光中,响鞭辟道的声音远远传来,乾封帝,终于是要现身了。
看着圣驾队伍中被撵到最前头的两个人,太子双目圆睁,说不出的惊恐。
俪王!清河郡王!他们为何会与圣驾同行,从上林苑到太庙至少要大半个时辰,乾清宫能把人带在身边,就说明早有准备,那明诚潜入上林苑,是不是落进了一早设好的圈套,他还能取得信物,率领大军赶来救驾吗?
从这两个人一现身,柱国公的脸色便只能用灰败来形容,铁河军团三千精锐围攻上林苑,全军覆没!
先机已经被乾封帝夺走,现在只能看苏泽衡的本事了。
柱国公与武成侯对视一眼,皆明了彼此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黑白交替的短短几息间,太庙周围便涌进数股兵马。
长宁郡王被身旁的宗卫拉扯着跪下,可惜他已经没有康王的尊荣,否则便能跟在帝后的车架后面,盛阆祯哼哼的嘬着手指,斜眼望向遥远处天坛阶下的太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夏氏最心疼的不就是太子吗,一会儿他一定会好好捅上这位二哥几刀,以报答他对穆家的所作所为。
登天的宫街很长,乾封帝端坐在帘幕后面,百官们匍伏跪迎,不敢抬头略其龙威。
诚王在正首大朝阳门前与苏泽衡回合,北郊驻军、屯疆军团还有宫内的武贤妃里应外合,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攻破了这道外宫门。
诚王一身血迹,手执利刃,在皇宫大内一阵冲杀,发泄着满腔怒火。
“王爷,该去寿康宫了,文武百官的家眷都跟在太后身旁,挟持住她们,太庙那些迂腐的蠢货才会听话。”
“苏先生说的是,本王也确实很久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了。”
苏泽衡临时改变了行动方案,太庙既已是注定的败局,那他就不去掺和了,先等着长宁郡王动手吧,这位可是踌躇满志要弄死所有人呢。
寿康宫老太太有大用,可不能让长宁郡王那个疯子给祸害了,武贤妃到底还是个女人,冷宫里才待了几天精神就有点不正常。指望她控制后宫,只怕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根本保不住。
苏泽衡欠孟家一份人情,临死前还在太子妃身上,算是了了所有恩怨。
帝后銮驾缓缓驶过,宗室亲王逐个站起,唯独长宁郡王化跪为蹲,盯着石砖就是不起身。
裕老王爷瞧着这突然发病的皇子很是无奈,只能让身旁的宗卫好声好气的将人哄起来。璐郡王与景郡王瞧着这位王叔似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时很是好奇,璐王被表哥看着,又记得母妃的叮嘱,所以没敢动弹。倒是景王,生性好玩,旁边纪王爷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就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跑到了这位五皇叔身边。
长宁郡王猛然起身,将人用力举起,似要狠狠摔下。
“二弟!”
“阆祯……”
第223章 四王弑君(中)
长宁郡王神色懵懂惊慌,一只手将年幼的景郡王死死钳制于腋下; 另一手却扼在幼童那柔软的脖颈上; 一点一点的加着力气。
宗室人丁凋零; 数得上号的都是老弱病残; 长宁郡王挟持人质横冲直撞,一时间还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再者,景郡王乃是东宫爱子,宗卫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圣驾已至天坛,乾封帝侧首回望,面色不虞。阆祯为何此时突然发病; 这里头是否大有文章?
虽说亲手摘了老五的王爵; 但乾封帝在心里已经将穆家这一页给掀过去了; 毕竟贵妃都走了,穆勒也得了应有的惩戒,他再执着于这些蝇营狗苟又有什么意义。
内阁里六位阁老齐齐现身,沈炳文老神在在的看着底下正在上演的闹剧; 对于长宁郡王第一个跳出来; 首辅大人一点也不稀奇,这位五殿下向来行事激进,能憋到此时此刻也是不容易了。
倒是苏泽衡那个后辈,迟迟未至天坛现身,到底在谋算些什么。沈炳文自负算无遗策,偏偏在赵秉安身上跌了个大跟头; 那个混小子,居然赶在关键时候把苏煜弄死了,苏袛铭也是,亲手出卖了次子却又冒着阖府丧身火灾的危险放跑了夏家那个丫头,他也不想想,乾清宫往苏宅里安插了多少双眼睛,岂能给她们苟活的机会!
沈炳文眼神扫过圣驾旁落的夏皇后,不由得想起了至法道观里藏着的那位老山精,昨夜到底是不是他出的手,夏家与苏家一直暧昧不清,按理说除了他也没人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胆量敢在宫中窥伺下劫人,可是,夏榔图什么呢,苏家眼看就要步入绝境,还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东西?
“苏阁老,请移步。”司礼监分司宦首赵喜终于寻到机会与苏袛铭搭上了话,年轻的公公面上端着一如往常般谄媚的笑容,牵引间便将消息从垂荡交叠的宫袖中传递了过去。
次辅老大人枯木般的神色有些皴裂,不过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成了刚才平静无波、死气沉沉的颓丧模样。
“……老二心里到底还是有苏家的。”
苏泽衡这支一断,苏家的根基也无人可传,苏袛铭太清楚膝下那些子孙的货色,硬将江南士族的担子架在他们肩上,只怕一早就会被张顾二人碾死。
江南魁首的位子指定不能要了,可苏家也不能落魄下去,苏燃不是早就与永安侯府有所勾结吗,索性让他背了骂名,给苏家在京中讨得一线生机。乾清宫的打算是让苏袛铭在户部的位子上再熬三年,在邵顾二人壮大势力之前暂且牵制沈炳文,可是次辅大人现在有了新的主意,谁说户部一定要传给赵怀珏的,邵雍可是教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不物尽其用怎么行……
沈邵早晚有一天得掐起来,苏袛铭端看他们永安侯府届时怎么收场!
闹也闹够了,总不能让太庙所有臣工接着看皇室的笑话,刘谙收到圣意,亲自领着几个身手不凡的太监朝着宗室那边去了。
今日除了九、十两位年长晓事的皇子在场,其余诸王皆被乾封帝以年幼难规的名义留在了宫中,两位殿下被为数不多的宗卫护着,都有些惊慌失措。
长宁郡王在人群中冲撞,手上的力气越使越大,连带着脸色都有些狰狞。小小的景郡王已经哭不出声了,面目紫涨,扯在郡王冕袍上的小手也无力垂落,看这情景,恐怕再不施救就来不及了。
“盛阆瓒,盛阆瓒!”
刘谙疾步朝宗室这边赶,可无心算有心,长宁郡王还是彻底发了“疯”。
文武百官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宗室这边的动静,一开始众人有所顾忌,谁也不敢多看多议,可是长宁郡王行状失控,歇斯底里的嘶喊着东宫储君的名讳,这是明摆着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场大典的开幕真可谓是“别开生面”。
司礼监身手了得的宦官一个鹰扑,将长宁郡王压在宫道上,幼小的景郡王被两股外力挤压,甩出老远,跌落之时头颅重重的磕在石砖上,鲜血晕出。
这情景一丝不落的看在太子眼中,他飞奔过去,颤颤巍巍的将次子搂入怀中,血一直流一直流,童儿脸色煞白,嘴唇绛紫,小手死死攥着太子梁冠下的系绳,太子来不及说一句话,幼子的眼睛已经合上了。
“盛阆祯,孤杀了你!”
太子身前的四爪蟒龙在亲子血迹的渲染下极其狰狞,这位储君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狠戾的一面,他夺过禁军手中的朴刀,直直朝长宁郡王劈了下去。
刘谙无奈,只能示意手下人拦住东宫,老公公脊背发凉,今日,他可算是把太子给得罪死了。
“太子息怒,长宁郡王行为失措,罪不容赦,圣上一定会严加惩处,给小殿下讨回公道,不过,太庙乃是祭天祭祖的圣地,如今先帝灵柩在上,您是否暂作忍耐,以大局为重!”
这不是商议,刘谙脸色凝重,直视着太子毫不退让。
东宫被禁军架着,整个人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储君的威仪,他就像囚徒一般被夺去兵刃,硬缚着押回了玉阶下方。
南郊一众武勋胆颤了一下,那可是皇子龙孙,那么憋屈的没了,东宫却连个哭出声的权力都没有,乾封帝也太娘的狠了!
老永安侯不顾一众亲旧阻止,大步走上去,将压着太子肩膀的禁军扭开。
“殿下,节哀。”
老永安侯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时候东宫已成是非,居然还有人敢上前接触,永安侯莫不是老糊涂了吧。可跌破众人眼球的事还在后面,江夏侯、定海侯诸多声誉斐然的老勋贵都向东宫致哀,虽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这让太庙的气氛霎时一变。
乾封帝被自己信重的老臣当面抽了一巴掌,神色极为不郁,疏阔的剑眉高高挑起,明显就是动了肝火。
九龙墨锦冕袍随风浮动,至尊之手指着远处的长宁郡王,示意将其带到御前来。乾封帝觉得五子今日疯癫至此,可能是回想起了什么,东宫次子死的冤枉,穆贵妃不是也没得安寝吗,一报还一报,太子也不是全然无辜。
相较于夏皇后,乾封帝对宋穆二妃是确实有过感情,所以不管诚王康王如何“胡作非为”,他都不会伤及这两个儿子的性命,他们的后路向来都排在太子身前,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不过是庶女所出的庶孽,难道还想让他膝下亲子赔命不成?长宁郡王最重的发落不过是贬谪出京,到了云州,照旧富贵无忧,将来乾封帝留下谕旨让太孙照拂一二,便就算结案了。
司礼监小心翼翼地“托”着长宁郡王上阶,婉言哄着人跪在一旁,一点没有刚才动手的狠辣。
说来也奇怪,一到御前,长宁郡王就安静了下来,傻乎乎地咧嘴笑,眼见无人回应,便又失落的低下头,歪歪扭扭的匍伏在地上。
与长宁郡王同一水平线的还跪着俪王、清河郡王叔侄俩,这两人不知道先前经历过什么,直到现在还抖得跟筛糠一样,看着高高大大的个子却恨不得缩成个鹌鹑。
太子无力抗争,可夏皇后却不会衡量得失,景郡王再怎么说也是东宫子嗣,她的亲孙,老五这个孽畜害死了人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嬉笑,简直罪该万剐!
这个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不长脑子的人,因为你永远猜不透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就如此刻,堂堂中宫皇后,竟在如此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直接开打,啪啪抽了长宁郡王两巴掌。
乾封帝、内阁乃至文武百官一片静谧,不知该作何反应。
柱国公与武成侯对视一眼,真是天赐良机!
“中宫失仪,不慈不忠!”
甭管长宁郡王干了什么,他名义上都还是乾封帝的皇子,夏皇后当众施暴便是铁板钉钉的不慈;而且身为皇后,职责就是养育皇嗣打理后宫,夏氏当着乾封帝的面僭越,足以视为不忠。
铁河一系的武勋煽动百官言论,对天坛上的皇后发起攻击,柱国公借机引出已故的孝元烈皇后,认为圣上礼法上既已成先帝嫡子,那就该趁这次大典的时机为先后敕封太后尊荣。
武成侯甚至要求将现如今楚太后的名碟移到先后之下,嫡庶不可乱,圣上名义上已经不是楚太后之子,便不该逾矩太过。
柱国公、武成侯当着全天下的面将乾封帝以庶充嫡的丑事戳破,一时间天地哑声,所有人望着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心里俱是惊涛骇浪。
“若朕不答应呢?”
“那老臣也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兵死谏!”
图穷匕见,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要反!
太庙之北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禁军之中猛然冒出无数弯刀甲卫,这些人满面尘土,一看就是刚从北疆调回来的精锐。
晋国公大力扯去身上的斗牛服,露出掩在里面的武备,他知道上面那位早有提防,可惜他今日豁出老命要做的可不是弑君。
铁河军团没有向天坛发起任何猛烈的攻击,相反,两万兵马分散成数股外冲,将场面搅得是混乱不堪!
武成侯老当益壮,带着心腹精锐数度冲击宗室,将这班皇子龙孙骇得要死。
“不对,屯疆军团为何还未现身。”
李卓凝眉扫过下面的乱局,这兵力根本合不上,“圣上,叛军主力不在此处。”
突闻此言,内阁里所有老狐狸都顿了一下,随即不着声色的扫了苏袛铭一眼。
太庙杀声震天,掩盖了皇宫方向传来的动静,乾封帝仰头眺望,不屑的勾起了唇角,难不成那些叛逆以为他会只把兵力贯注在太庙吗,简直愚蠢!
寿康宫外八层防线,两万禁军,三万金吾卫,那筑的就是铜墙铁……
“轰,轰,轰——”
第224章 四王弑君(下)
苏泽衡从踏入官场开始就没任过正职,蹲在钦天监擦完几年星盘之后就调进了光禄寺; 随后便凭着阁老之子的身份一路高歌猛进; 夺下了没人要的光禄寺卿; 整整十二年; 受着司礼监与礼部的夹板气。
宫内祭祀、朝政大典,光禄寺就是专职打杂的受气包,若非苏泽均不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欺压胞弟,只怕光禄寺早就被宫中拖欠的白条给压垮了。
不过,这座皇宫十余年来一直对苏泽衡开放着,每当他深夜里回想起咸亨元年丧生在午门外的那些至友亲朋,就会隔段时间往大内夹带一些东西; 日积月累; 只怕苏泽衡本人都不清楚他到底在六宫禁苑埋了多少黑火。
诚王额角紧绷; 转头回望着自己身后死伤惨重的兵马,他还是将父皇看得太浅薄了,刚才若非苏泽衡突燃利器,只怕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屯疆精锐尚存; 王爷不必丧气。”
“先生说的是……”事到如今; 诚王也早就没有了退路,北郊兵马孤零,刚才那一拨雷火让他与禁军两败俱伤,现在苏泽衡才是场上牌面最大的人,他撵着诚王往前淌,诚王不敢不从!
“盾阵蚕行; 天雷助阵,今日不管挡在前面的是禁军还是金吾卫,通通杀无赦!”
“诺!”屯疆军团不负精锐之称,他们的实力原就比京中兵马高出一截儿,现如今手上又掌着神兵利器,这场战争的风向简直就是一边倒。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寿康宫外三层防线尽数被破,禁军损伤惨重,昭毅将军这一支位于正中防线上,几乎是被火药犁了一遍,满地断肢残块。
八大将军府,开局便折了一位,姚宏建等人守在在后三苑只觉得心惊肉跳。
一小会儿的功夫,屯疆军团已经在禁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剑锋直指寿康宫大门。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抓住楚太后、皇太孙,挟持这两个人质让昏君割土封王。
至于苏泽衡方才所言的百官家眷,屯疆的士卒未必愿意费那个功夫……
黑火不是无穷无尽的,苏泽衡开了豪口,底下的军士便无节制的肆用,所以在将至宫门之时,火药就“刚巧”用尽了。
金吾卫第一时间发觉敌方前线兵卒的窘迫,火速转换方阵,与外围残余禁军形成包围圈,开始围剿叛逆。
屯疆原本是刺进敌方本营的利剑,此刻却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危局,武成侯麾下统兵的三员大将发觉情况不对,意图寻找苏泽衡质问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了;连带着重伤的诚王,也已经带着北郊那帮杂碎潜逃了。局面立转直下,逼得屯疆军团不得不破釜沉舟,好在方才一场大战,禁军已经被打残了,寿康宫外只剩金吾卫一股战力,三万对三万,敌我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屯疆军团还真不把金吾卫这帮后生放在眼里,一开始的惊慌过后,北疆士卒的凶狠就开始展现出来,金吾卫勉力应战,打得很是艰难。
此时通济门外,赵秉安正执着千里镜观看皇宫上面飘浮的缕缕硝烟,轰隆的爆炸声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按照原定计划,该是他登场的时候了。
两万黄沙死士,五千骁骑精锐,在护城河外停驻了一个时辰之后,竖起了东宫宿卫大旗,刀戟直对宫门,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高墙之上,姚鼎谯勉强稳住神色,镇远将军麾下一众心腹老将此刻也是左右为难,因为底下正在叫门的可是他们将军府的二公子——姚鼎诚。
姚鼎谯目前尚不清楚宫内局面如何,可从一系列动向来看,圣上的布局明显落空了,宫内现在杀声震天,他不在乎最后谁赢谁输,可是父亲的安危不能不顾!
不管赵秉安从哪里拉拢来的大军,姚鼎谯挡不住也不想挡,三千禁军回撤,徒留一道空门,任你来闯。
姚鼎诚回望大军中车,眼见赵秉安点头示意,便率着两千骠骑直冲而过,拿下了这座宫门。
寿康宫外生死相搏,苏泽衡却已经将伤了面颊的诚王拎到太和大殿。
往日重臣煊赫的朝堂此时空无一人,诚王捂着还在渗血的脖颈,眼睁睁的看着苏泽衡这个叛逆面色嘲讽的坐上龙椅。
他知道苏泽衡居心叵测,可他没想到此等小人也敢窥伺帝位,简直笑话!
“王爷心有不甘吧,明明不久之前你才是最有可能坐上这把椅子的人,可惜一朝梦碎,啧啧,落得个连猪狗都不如的境地……”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本王懒得听你这奸贼聒噪。”
“哦,王爷舍得去死了,那为何还要在宗人府苟活那么久呢?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夏氏磋磨你的母妃王妃,逼着年幼的世子卑躬屈膝当牛做马,甚至不惜将侧妃侍妾送与他人床榻……”
“住嘴!”
“大皇子,你该恨的不是夏氏,而是将你摆在手上玩弄了二十余年的昏君,你以为宗人府里的动静他全然不知吗,别忘了,宗卫也是禁卫!”
“我让你别说了!”
“想想死去的宋娘娘,想想为你阖族含冤的杜家,想想你没在宗人府的那些子嗣,盛阆顼,你就不恨吗!”
“啊!……”怎么能不恨,诚王撕心裂肺的疼过,自然也就铭心刻骨的恨过!
可他终究不似太子,整整二十五年,他都是圣眷优厚的皇长子,那个人曾当着文武百官说过“诚王文韬武略,最肖于朕”,那个人曾在明辉殿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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