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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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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敢发脾气,只能整日憋在帐中嗟叹。
  师芎、郭涔得到了内阁无与伦比的欢迎与慷慨,苏袛铭大笔一批,就挤出了一百二十万两军饷,三十万石粮草,真金白银,差点晃瞎了两大军团的眼。
  但这些东西不是无偿的,东宫宿卫编制尚在,黑云、辽河两大武勋体系要出人填补虚席,为太子殿下效命。
  这就踩在泰平帝的底线上了,他已经打碎牙和血吞,默许了两大武勋朝东宫靠拢,如今沈炳文那个得寸进尺的老不死的居然要在东宫设军,他怎么不直说废帝算了。
  皇帝一忍再忍,却被人撕破脸抽耳光,干脆就自暴自弃,一夜在龙帐内连幸三位朝臣之女。
  定国公府,郭府,沈家从吴兴硬塞过来的远支!
  这三家可没有什么得幸于天子的喜悦,相反那是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黄花大闺女啊,就这么被人糟蹋了,偏偏你想说理也没人听,围场上上下下都等着看笑话呢。
  三个女子只有定国公府的陆九娘得了名分,郭家的庶女回了帐子就被嫡母给勒死了,沈家那位原就是宗族预备试探皇帝的棋子,折在这儿出乎意料,但沈家上下保持了安静,就当没这回事。
  赵秉安黎明时分赶到龙帐的时候,泰平帝一身亵衣,邋遢颓靡。
  他一路上踢开好几个酒壶,俯腰捡起了蟒龙玉带,递给跪在塌边哭肿了眼泡的荣宝。
  泰平帝迷瞪着眼皮看了一眼来人,嘲讽的把酒壶里的酒往喉咙里灌。
  君臣两个人不说话,许久,站着的那个悠悠叹了口气,转身想离开。
  荣宝一见最后的指望也要离弃主子,当即嚎啕大哭,死死的抱着赵秉安的腿就是不给人走。
  “公子,公子……”
  “我去找靳啸隶,谈条件。”
  “啊——”
  “伺候圣上梳洗,气归气,身子骨是自己的,别糟蹋了。”
  “啊,是,是!”荣宝攥起袖子鼻涕眼泪一把抹去,随后团起身子滚到龙榻边上开始收拾。
  泰平帝阖着眼,手指扣在酒壶上发抖。他不敢睁眼,生怕一睁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苟俪旬与邵太傅旧怨再起,已有意回京匡扶朝政。”
  苟俪旬与唐耀山是一个路子,明哲保身的功夫已修炼至臻境,他肯回京搅合,肯定不止想踩顾椿一脚那么简单,皇帝琢磨着赵秉安这句话,心头涌起希望。既然内阁现如今沆瀣一气,那他就赌一把,留下苟俪旬,让这群老匹夫狗咬狗。
  “对不起,朕不会了……”大帐里悄然无声,皇帝醉中呢喃的一句话也不知出去的人听到了没有。
  荣宝拧拧鼻子,又差点哭出声来。


第269章 扳回一程
  围场里三大军团的阵营个性鲜明,黑云取墨色; 稳重巍峨; 辽河钟爱土褐之色; 便于隐匿山川; 唯有靳家是新贵,好以烈焰之色衬托兵威,但据赵秉安一路上的观察看来,桂西军团的装备却是在北疆几大军团中垫底。兵卒悍勇有余,军纪不足,能拿得出手的迎宾勋爵更是少得可怜。
  其实这也不怪靳啸隶,大朔从孝宗年间就开始裁减兀官兀勋; 光宗、真宗两代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武勋; 凭战功封爵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最近一二十年,军中实权逐渐过渡到将军府手中,桂西帐下只有几个数得上的大将身上挂着轻车都尉的世袭武衔,其余的不值一提。
  内阁买通了师芎、郭涔; 担惊受怕的不止泰平帝一方; 被排除在外的桂西军团在军饷粮草上颗粒无收,可以预见,今年冬防,靳家在北疆的势力会大幅度龟缩。而且,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终有一日; 北疆再无靳家立足之地。
  可以说,赵秉安这根橄榄枝伸的恰是时候,桂西军团已经方寸大乱,这时候不管赵秉安开出怎样严苛的条件,靳啸隶都会一口应下,因为在生存面前,其余所有的一切都不足道哉。
  靳啸隶率部众亲自出了大帐百步相迎,给足了赵秉安体面。当然,花花轿子人抬人,赵秉安此番来可不是来拿乔的。
  皇帝的境况不容乐观,这是整个行营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靳啸隶此番举动,不啻于一场豪赌了。
  赵秉安的态度甚好,这让靳啸隶提着的心稍微放回了肚子里,他就怕永安侯府这小子携私报复,偏袒师芎老贼,如今看来,赵氏一族是打算在军中保持中立姿态了。
  大帐中备好了酒水野炙,靳家诸子皆在,赵秉安特意多看了两眼靳家老二,这种看似隐晦的动作看在靳啸隶眼中异彩连连。
  “大学士,靳某人久仰盛名,今日有缘同聚一堂,必当开怀畅饮。来,本帅先干为敬!”
  “大帅抬举,明诚愧不敢当。”
  酒非佳酿,但宴是好宴。靳家除了草根起家的靳啸隶城府见深,其膝下诸子皆无长才,唯有老二靳蒲永眉目锐利,体格魁梧,手掌中骨骼突起,一看就是个悍将。
  这么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最近却被京中高门奚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尤其几位大长公主,那是在宗室里扇了不少邪风,生生把人捏造成了一个貌丑无颜,暴虐嗜杀的屠夫形象,日后若是没有特殊机遇,靳二想在京中结亲是难。
  “近日荣王一事想必靳帅也有所耳闻,沈首辅咄咄逼人,圣上不堪其扰,已有意提前献俘大典,明日的行猎,兀鲁斥要作为靶首出现在林场,让王公贵族们大展身手,届时几位公子大可下场一试,奖赏颇丰哦。”
  “敢问大学士,这奖赏到底是指……”
  “呵呵,少艾思慕,不可言说啊。”
  帐中坐得虽都是武夫,可这句浅显的话还是听明白了,这奖赏十有八九就是赐婚。
  靳蒲永与其兄对视,眼神中火热非凡,这下好了,比骑射,他们还真没怕过谁。
  “前日酣醉,偶听刑部马大人透漏,说是圣上已有意招师府小公子师泰为柔福郡主的郡马,不知这流言真假啊。”
  “靳帅消息好生灵通啊,不错,御前早先是有这个打算,但此一时彼一时,柔福郡主花落谁家还得看明日林场里的真功夫,圣上对这个表妹疼爱非常,终身大事岂能马虎,仅靠出身一条可不足以获得郡主芳心,还得看圣上与长信大长公主的在其他方面的斟酌呢。”
  师芎都跟内阁一个鼻孔出气了,还想让皇帝把宗室贵女嫁给他儿子,这脸得有多大。师泰实质上不过是留京的质子,平素玩弄些风花雪月尚可,让他弯弓射雕,只怕箭没搭上,他就先让弦给绷伤了。
  赵秉安不屑的语气意有所指,靳家上下都在其中嗅到了自己的机遇。靳蒲永与靳啸隶父子对视一眼,眼中蹿出蠢蠢欲动的小火苗。
  “赵大人方才提及荣王一事,本帅倒是以为沈首辅僭越了,盛夏甘霖,这怎么看都该是吉兆啊,真不知是哪个小人作祟,竟把脏水泼到了皇子身上,若是被本帅知道了,定为圣上一刀斩下他的头颅,震慑三军!”
  “靳帅忠肝义胆,实令下官钦佩。其实,圣上对此番内阁军备的划分也颇有微词,无奈沈首辅等几位阁老据守己见,圣上无奈只能作罢,还请靳帅见谅。”
  牵扯到圣意,靳啸隶就不那么悠然了,慌忙起身往龙帐方向拜了一拜,随后又与赵秉安对执了一礼才谨慎落座。
  两方都知道重头戏来了,靳家摆在明面上的就是桂西军团三万兵力,而赵秉安的底牌却还一张都没有掀,故而主导权一直都牢牢握在赵秉安手中。
  “圣上即位匆忙,对京城四方驻军混乱的编制纵使有心整改也苦于朝政牵绊一直抽不出身来,不过,秋狩之前,圣上已诏十三省总兵入朝,共商军方内政整顿一事,靳帅统兵多年,熟掌军务,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这,京郊四方驻军由各大武勋对应划分,赵大人您问本帅一个局外人,不合适吧。”
  “话不能这么说,自我朝太祖始,京畿兵马便由勋贵与武将同掌,只不过年代迁延,军中派系渐成,而勋贵势大,排挤异己,所以形成了眼下各大将军府与勋贵势成水火的局面。”
  “就我等所知,京中几大将军府都已凋敝,现如今勋贵独掌兵权,这可是已经明显分出胜负了。”
  “非也,禁军、御林卫、骁骑营三大精锐皆已填充完备,兵力部署丝毫不若于四郊,而且,在下方才已经说了,十三省总兵入朝,这意味着圣上有意调地方守备入京,汰换驻军防线,一旦此举成功,京中大批勋贵会被打散,届时悬空出来的高位……”
  “呵呵,靳帅是聪明人,该是明白下官的意思。”
  “况且,这也是圣上的恩赐。”
  靳家向来是漂流在外驻守一方,而现在赵秉安流露出的意思却是让桂西军团抽调中高层回京掠职,且不说能否成功,就是最后人回了京,摘得了官位,可北疆这头肯定难以两全,花了几十年打下来的基业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而且靳家在京中又毫无根基啊,压这一注赢面儿怎么看都不大。
  “大帅,三思啊。”
  “父帅,守在北疆寒风苦雨的能捞着什么好,京都多么繁庶,您若是能带着兄长们回京任职,咱们靳家兴旺指日可待啊。”
  “就是,若是父帅回京,圣上至少也会在五军都督府酬以高位,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靳家门第。”
  靳家几位小少爷在京城的蜜罐子里泡大,一点苦都吃不得,靳啸隶要是不回来,他们连个啃老本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年龄一到还要被拎去北疆受苦,他们的手是拿来写字抚琴的,可没谁扛得起那血淋淋的大刀。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种情况下靳啸隶若是不动摇就忒不符合他一贯贪婪的行事作风了,而且,靳家下一辈稀缺风骨,留在北疆,注定也是难以支应门户,现在投奔新帝帐下,若是赌赢了,三代富贵不愁,靳啸隶捏着拳头,内心有些煎熬。
  只差这临门一脚,赵秉安怎会容许他再退缩。
  袖中兵部的勘合此时拿出,无疑是个绝佳的定心丸。
  “靳家诸位小将军若是返朝,为圣上效命,御前自不会亏待,五品郎中,禁军郎将,但有所想,必偿所愿。”
  “圣上信重,臣岂敢辜负,请赵大人回禀御前,就说桂西军团但凭圣上驱使,刀山火海,无有不从!”
  话说到这份上,靳啸隶也明白自己没什么退路了,皇帝好歹愿意开出优厚的条件接纳他,而内阁与师芎等人却未必愿意留着他在北疆碍眼,现在抽身回京,还能占个先机。
  “同殿为臣,日后还请赵大人多多照料。”
  “哈哈……,靳帅言重了,桂西兵卒勇冠三军,靳家两位世兄战功赫赫,此番得圣上看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怕是明诚将来还得承诸位的情。”
  “赘言少叙,话都在酒里。就让我等满饮此杯,日后为圣上披荆斩棘,共襄盛世!”
  “好!……”
  靳家的投效让泰平帝在一边倒的局势中稍微扳回一程,而此时,西郊也在陆璋的操纵下公然投靠新帝,定国公陆翼江恨不得手刃孽子,可惜陆二一早就躲得不见踪影。
  赵秉宱更是抓住时机施展合纵联盟,拉拢了大批被陆庭欺压的定国公府旁系,这些人在陆毅被废之后没做任何抵抗就投靠了陆璋麾下,况且,张焘已将陆二征辟为四品司库主事,前程大好。
  陆翼江面对既成的事实,不得不让长子委曲求全。至此,西郊格局大变。
  虽然陆翼江对赵家恨之入骨,但不得不说,京中这一场乱局将定国公府压抑已久的隐患以最低的代价破解,陆璋不是陆庭,他在泰平帝跟前的观感要好上许多。


第270章 血色林场(一)
  永安侯府这几年在朝中大放光彩,从上到下; 无不是簪缨戴翅; 地位之高; 就算在这并不宽裕的西山也能在平坦地带独自占据一片营帐。
  赵秉安从桂西军团回来的时候; 二房的两位堂兄已然等候多时。
  “顾氏子弟都被藏在刑部大牢,蒋大人已经拿到了口供。顾太傅闭府养疾,暂无动作。不过据探子回报。顾家二爷顾彦郴从事发至今,一直在京中奔走,太常那边他也开始着手修补,以十弟所见,咱们要不要挑明意图; 直接让人与顾家接触。”
  赵秉安拿起帕子擦去自己嘴边的药渍; 不在意的摆摆手。
  “以顾彦郴的城府早该洞悉咱们的用意; 他如此动作,不过是引你上钩而已。让他且煎熬着吧,顾氏宗房犯下的是死罪,罪证确凿; 任凭顾家如何找补; 想翻案,那是难比登天。”
  “好,既如此,那我返京之后便推了顾家的帖子,刑部的权力斗争我们侯府还是要尽量避嫌。”
  “嗯,二哥思虑周全; 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聊完正事,二房兄弟并没有立即离去,相反他们脸上神色犹疑,眼神中还略藏着一丝恐惧。
  “有什么话,两位兄长不妨直说。”
  赵秉宇是二房嫡长子,这事情又是他头一个发觉的,所以事到临头还得他跟赵秉安摊牌。
  “这几日磨坊街那边人员进出频繁,为兄留意到河北分家军伍中人皆被调出京城,秉安,侯府已经放弃兵权几十年,祖父也以联姻一途为你在武勋与将军府之间打好了结盟的底子,为兄希望你在下决定之前三思,如今你既已搭上了内阁这艘大船就万不该染指军事,这可是朝堂大忌啊。”
  “对啊,秉安,秉寅手里有五千兵马司,这还不够吗?”
  “是二伯让两位兄长来劝我,还是五叔下的命令?”
  “不过也无甚分别,河北分家会安插进各大军团,蚕食北疆,这是我与祖父一早定下的发展方针,不会变。二位哥哥这两年的功夫也见识到了朝局上的波澜云诡,有多少家族前一刻还是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转眼间就沦为阶下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兵权傍身,我们赵家在京城能睡得安稳吗!”
  “兵马司,那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弟弟跟两位兄长交个底,九城之内,哪怕是四郊兵马齐发,我也能与他们搏一搏。姚家、蒙家,那都是自己人,明白了吗……”
  赵二赵三此刻后悔来这一趟了,秉安早有密谋,军中势力耸人听闻,想也知道,劝他此时放手就是个笑话。
  而且,祖父怕是早就知道秉安的野心不拘于内阁,若非如此,他老人家当初怎会推却南郊的邀请,转而交换姚二执掌骁骑营,明摆着都是为兵权过渡做掩饰啊。
  “接下来,北疆军团会与京郊驻军调防,而且地方武备也会借这个机会分一杯羹,京畿的兵力防布将经历前所未有的混乱,赵家需要齐心协力,抓住这个机会,在军中夺下不容小觑的地位。”
  “当然,侯府作为主脉,最重要的还是要守住朝上那一亩三分地,军中倾轧,就交由同铮与秉峻来完成吧,河北分家繁茂,只用来固守一隅太可惜了。”
  “十弟你在京都政敌颇多,如此规模的举动很难不惹人注意,一旦事有不秘,你该怎么消去圣上与内阁的猜疑,文武之防甚于山川啊。”
  “无碍,接下来,没有人会有闲工夫关注赵家,因为这天说不定就要变了……”
  九月十日,西山经过一场风雨的洗涤青翠欲滴,林场外众马嘶鸣,京中有名的高门贵子集结此处,只等皇帝引箭得鹿便一马当先,去西山里争一个头筹。
  现在行营里无人不知,秋狩的彩头便是赐婚。靳家二子视其为自己的囊中物,看着师郭两府骑队的眼神十分阴毒,师泰本不想下场,但为了那姿色殊绝的柔福郡主到底还是被底下人撺掇来了。
  午时将至,皇帝姗姗来迟,内阁几位阁老坐镇大后方,眼瞧着那日前还大受打击的人又蹦跶了起来,心中皆是五味杂陈。赵明诚对于泰平帝的影响简直到了令人生怖的境地,沈炳文摩挲着腕上的寿禄核雕手钏,阖起眼眸,不忍再与沈栗对视。
  皇帝是九五至尊,哪怕他一世荒唐,内阁也只能规劝,最多不过是像如今这般钳制,可皇帝不会永远像现在这般好糊弄,赵秉安更加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放任下去,这两人早晚会将朝局搅得天翻地覆。
  内阁与皇权的斗争必有一方要退让,泰平帝正值壮年,他可以无穷无止的斗下去,可沈炳文不行了,顾椿也不行了,他们竭尽一生稳固的朝堂根基不能被一位本不该上位的昏君败光,原本沈炳文打算以张焘为筹码拉拢北疆军团,可不想皇帝小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孟氏的神来之笔让沈炳文喜不自胜,他唯一的难题——兵权,竟彷如天上的馅饼,砸到了他原本摇摇欲坠的政治权兜里。
  与苏袛铭不同,夏榔入宫的那一刻起沈炳文就知道他要图谋不轨,当初光宗是何等通透睿智的一位君主,最后还不是被夏榔哄入鬼神之道,巫咸那个妖人就是经由夏榔那个悖逆入的宫,泰平帝将此人留在身侧,即如藏蛇于怀,早晚必遭反噬。
  而后发生的一切都验证了沈炳文的猜想,皇宫内风云再起,保皇党与湖湘迟迟不融,赵秉安斩断湖湘经营多年的根基,辗转刑部,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消某个人的猜疑。
  而后,永安侯府对兵权避之如虎,赵汝贞救驾、从龙两大功勋,新帝竟然毫无封赏,只赵怀珺身上那个面子光的伯爵还不如封邑来的实惠,永安侯府世子引退,嫡长一脉官荫大减,可说赵氏一族的宗房已经落寞,现如今赵家权柄移交赵秉安,其父赵怀珺却在朝上神隐,刻意淡化其在工部的影响,这其中的意思实在是耐人寻味。
  赵秉安一早提防着新帝过河拆桥,干脆自己对赵氏一族下手,该辞官的辞官,该隐退的隐退,等到十月赵怀珏期满离京,永安侯府这块招牌将直接交棒第三代小辈,而那时所有人便会发现赵家三品以上高官仅剩赵怀琰一支庶房,赵家权势滔天的假象不复存在。
  洞悉了这些的沈炳文立即发觉了心腹大患的要害,赵秉安与泰平帝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君臣一心,赵家已经感受到了新帝的猜疑,并且持续的在退让,可惜沈炳文对赵秉安了解的很透彻,他很清楚这个人的底线在何处,所以他挑唆顾裳针对赵府女眷献上了一条愚不可及的毒计。
  结果很成功,赵秉安终于对皇帝撒手不管了,失去赵秉安的新帝一如拔去尖牙的老虎,空支着一份架子,面对内阁的刁难根本无从招架。他昏聩,却昏聩的不够彻底,明明缺乏海纳百川的胸襟却偏要效仿尧舜禹汤,故而只能被内阁逼至墙脚,予取予求。
  但沈炳文没有料到,他精心炮制出来的嫌隙效果竟如此之短,不过几天的功夫,赵秉安便“释怀”了,他翻盘的时机让内阁猝不及防,桂西与西郊,这两股势力的倒向让西山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焦虑,内阁清楚,军伍之人不会与他们这些死敌讲信义,一旦,一旦皇帝正式接纳靳陆两家的效忠,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黑云与辽河立刻就会反水,师芎与郭涔一直被动接受内阁的价码,他们可从没回报以相应分量的承诺。
  此刻,沈炳文衷心希望邵柏博的计划能万无一失,皇帝已经成为各方势力的绊脚石,只要能挪开他,大朔的朝廷很快就能风平浪静,为此,沈家有所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传闻赵大人身手不凡,今日难道不下场一试吗?”
  “吴侍郎见笑了,下官偶感风寒,连马镫都上不去,要是进了林场,只怕连个影子都猎不着,最后两手空空的回来岂不是嗅大了。”
  露台上一众官员适时的哄笑起来,都是有眼色的人,谁敢驳赵秉安的话。
  吴肇汉歪起嘴唇,发出轻轻的一声“哼”,他才不信赵秉安因为区区风寒便被困坐在大营里,当初他挨了那么重的廷杖不照样跑到太庙去搅合了吗,这个竖子定有所图。
  苟俪旬眯着眼缝扫过场上的格局,不由得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大朔朝廷到底还是属于年轻人的,赵秉安能把沈炳文逼到这份上,他这个老头子也得竖起拇指讲句佩服。山东原是党争净土,他苟俪旬脸皮厚点,赖在那里养老不难,可为人总要讲几分信义,当年既承了关阁老的恩情,那今日就不能将关玉村弃之不顾,况且,他与顾椿之间的争斗得有一个结局,不把顾氏摁死,他身后难以安寝。
  今日行猎名为逐鹿,但士卒们推出来的头个靶子却是解开捆缚、伤痕累累的鞑靼降逆——兀鲁斥。
  这位骁勇善战的左相之子已被暗中挑去了脚筋,拔去了舌头,他距离泰平帝的龙驹不过百步之遥,虽饱经折磨但眼神依旧骄傲。
  这阶下囚的骄傲让泰平帝深觉冒犯,他使劲将弓拉满,脸憋的红红的。
  “咻!”
  一箭扎入兀鲁斥的腹部,可这蛮夷野人极没有眼力见,顶着这一箭竟还往皇帝迈进了一步,这一步很小,但重重的打了皇帝的颜面,所以他毫不留情的接连搭弓,足足在这降卒身上留下十几个箭洞之后才打马跃过,开始今日血色弥漫的狩猎。
  沈栗接诏伴驾,他的马路过地上那堆血泥的时候,停了半刻,随后像那些武勋宗亲一样,压了过去。


第271章 血色林场(二)
  一场夜雨让森林中弥漫着草植的芬芳,这时候大批人马突然涌入; 让整座林场都沸腾起来。
  处处都是猎杀; 前沿的奴哨把路线上的活物往各自主子的跟前赶; 这一会儿; 已有不少箭矢中靶。
  靳家的旗帜下,狐尸成丘,靳蒲永抬头观察着树叶间隙透露出来的日色,判断此刻师泰该行进到的位置。此处再入一里便是深山野林,早先禁军虽然耗费大批人马勘探过,但树密丛深,这偌大的西山想要藏点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桂西军团编制下只有三万兵马; 但靳啸隶这些年在边塞栽培的家奴暗卫又何止上百; 这些人皆是无根浮萍; 身上血案累累,若落到禁军手里,拷打之下也就是一帮江洋大盗,师泰丧身在这些贼匪手中; 只能怨他自己时运不济; 朝廷追查不到靳家身上。
  至于师芎,呵,那老贼现在登错了贼船,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拿靳家怎样。
  重金买通的内应会把师泰带到暗卫埋伏好的陷阱,靳家兄弟现在要做的就是寻个人证,陪他们演一出好戏。
  东边灌木丛里射出一支绵软无力的裹金箭矢; 刚要落在草甸上,就被眼疾手快的靳二翻身抓起。
  另一头的人马听着对面的动静也发觉不对,郡王箭矢可都是登记在册的,少了一支也有可能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章怀郡王没想到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裕王府的道,裕王世子这个狗东西贴上来就没存好心眼。
  此时还是长颐亲王的长史撑得住场面,赶紧安排人翻过去探查究竟,同时暗戳戳的准备好替罪羊。
  裕王世子还是那个混不吝的模样,这一年更因为扳倒了陈旭宁的缘故而在京中声名大噪,他倒不稀得搭理长颐兄弟两个,但想想母妃的耳提面命,他还得唾着自己的脸皮粘着老十二。不过这小子面上瞧着憨厚,私下里却是阴坏阴坏的,世子爷老神在在的坐在马上装呆滞,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
  这林场中多得是达官显贵,似章怀郡王这等闲赋在野的宗室根本不算什么,他那一箭若只是响了空儿那倒没什么,但若是伤着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裕王府可不能被牵连。
  靳家兄弟对视一眼,没想到入瓮的竟是两位宗室贵子,这也好,置身事外说的话才更加可信。
  密林中变故迭起,就在师靳两家逐渐步入仇恨的深渊之时,泰平帝一行也分兵数路,围猎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熊。
  宗室与武勋作为先驱已经贡献了一波攻击,可那畜生戾气非常,顶着一身伤痕愣是扑棱到了这沼泽区,禁军都统强硬劝诫圣驾安危为重,可泰平帝今日不知为何,心思十分烦躁,一定非要见血不行。
  况且三百禁军铁血精锐在此,这林场中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皇帝犯轴,底下人却不能放任如此胡来,尤其御驾前环绕着的都是朝堂重臣之后,谁也不想在围场里出什么意外。
  算起尊卑来,烟袋街出身的沈栗、苏燃是这一辈的佼佼者,也就他们两个能在御前说上话。但苏燃又是个谄媚迎上的软面团,让他顶着皇帝的盛怒直谏那是白日做梦,沈栗攒着缰绳,心急的传了好几个眼色,俱没得到回应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后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圣上明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沈卿的高见朕已经听够了,朕乃天子,奉天承运,难道还降不住区区一个蛮兽吗!”
  “尔等无需赘言,朕意已决。”
  “拿下熊首者,赏千人将!”
  皇帝一声令下,禁军精锐齐发,这神秘莫测的沼泽甸霎时成了功成名就的富贵窝,骁勇的禁军士卒前赴后继,开进日光渐暗的密林深处。
  沈栗劝阻不成反被当众奚落,脸面上火辣辣的疼,他深觉羞臊但又无可奈何。负责圣驾安危的禁军都统乃是当年先帝残存的老底子,对泰平帝忠心耿耿,这会儿看着泰半兵力散去,一颗心就跟被人扔进油锅里煎烤一般,驰骋沙场多年的人感觉总比一般人灵敏,都统将领面对那黑黝黝的一片林海,手心里已经攒满了汗液。
  龙旗飘摇,这一行人马的气氛愈发诡异,权贵们不敢触皇帝的眉头,俱都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其中不少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让泰平帝恼火更甚,以前他以为许以荣华富贵就能换取与之匹配的忠诚,可结果呢,这群忘恩负义之徒,巧言令色之余丝毫不耽误他们搁下碗来就骂娘,眼下不过是小小一只猎物,竟就让人心浮动,真是蜉蝣败絮,留之何用。
  “重军出击,朕定要擒下那畜生!”
  沈栗眼看着护卫精锐被抽干,心里急得直上火,前方探查的人还没有回音,此时贸然再加重军,实在不妥,无奈自己人微言轻,所进的建言圣上根本听不进去啊。
  “圣上容禀,千金之子尚需高坐垂堂,圣上万金之躯,岂容闪失,就是赵学士在此,他也定会阻止圣上如此率性之举。”
  苏燃挑在这个时机搬出赵秉安,恰好把泰平帝沸腾的怒火浇熄了不少,毕竟沈栗是所有人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他可不能死于皇帝的一时激愤。
  泰平帝只是因先前几番受挫,所以心里积压了一些怨气,借着行猎的时机想把火撒出去。漫说他如今动不得沈栗,就是真到了他与沈炳文生死相搏的那天,他也不会着眼于沈栗这颗无足轻重的小棋子,太跌份儿!
  至于苏燃把明诚推出来挡枪,泰平帝不屑的抿起唇角,若是明诚在,根本用不着他大动肝火,底下人一早就会把那头黑熊收拾得服服帖帖,剥皮取掌,献到御前。说到底,还是这些庸碌不得用罢了。
  “尔等若有心亦可下场一试,猎得熊首者朕重重有赏!”
  宗亲皇戚们久疏弓马,靶场上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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