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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藏娇[重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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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慈哪里去过北境,至多也就听旁人提过。
  而今发生的事,同前世完全不一样,她心虚得紧。爹爹突然生死未卜,戚北落这一去又不知吉凶如何,可她除了在家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多叮嘱些。
  戚北落凝望她面庞,目光深沉,什么都懂,却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将她搂入怀中。温热的液体落下,冷硬的铠甲都温软许多。
  顾慈一手抵在他胸前,声音透着软糯鼻音,“我也不求你多立战功,只三句话。第一、不许贪功冒进;第二、一定要平安回来,哪怕救不出人,也不可再把自己搭进去;第三。。。。。。”
  她咬着唇,恨声道:“不许到处沾花惹草,若是敢给我带回什么北戎公主,亡将之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戚北落起初还“嗯嗯”点头,听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贴着她耳朵轻蹭,“你放心,岳父、姐夫、还有我跟奚二,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
  号角声起,旌旗招展,声声摧心肝。
  戚北落用力亲了口顾慈,又俯身亲了下她的肚皮,指着里头的小人,故作凶状,“小子,爹爹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可要听娘亲的话,不准折腾娘亲,知道吗?要是你敢捣蛋,叫爹爹发现,等你一落地,爹爹就收拾你!”
  顾慈被逗笑,抚着肚子娇嗔地剜他一眼,“德性!”手还攥着他的手,不忍松开。
  “回去吧,别送了。”戚北落面朝她,倒退着往后走。
  顾慈点头,松开他手腕,指尖滑过他掌心,又勾住他指尖,抓住他衣角。一双秋水般的眼眸蓄满泪光,盈盈望住他,欲语还休。
  戚北落心如刀绞,也不催她,陪她安静站着。曙色破层云,映染在两人痴缠的指间,如玉皎洁。
  顾慈被阳光刺了目,微微眯起眼,望着他,视野越发模糊。吸吸鼻子垂眸,瞥见指下被拽变了模样的蟒纹,玉指一颤,衣袖轻飘飘滑落,她又赶忙抓入手中,留恋许久,终还是在最后号角声中,无力垂落。
  “早点。。。。。。回来。”
  “有你等,我一定早去早回。”
  *
  深宫岁月长,戚北落一走,顾慈的心便空了大半,终日窝在房中,要么看书,要么缝孩童穿单衣小靴,闲下来就忍不住梁上的燕子发呆,掰着指头细算戚北落眼下到哪儿了,可有吃饱饭,有没有生病?
  好在顾蘅和顾飞卿时常过来伴她说话,她分了心,日子倒也清闲神怡。
  裴行知虽志不在朝堂,可既然接了戚北落的班,便会尽心竭力辅佐宣和帝,绝不怠慢。
  许是受北境战乱影响,帝京城也不大安宁。南下的流民突然增加,城中一时接应不过来,流民无处安身,聚在城郊,久而久之便成了流寇,祸乱一方。
  就应对之法,朝堂上众说纷纭,有主武力剿除,有推怀柔感化,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吵得宣和帝脑瓜仁疼。
  最后还是裴行知毛遂自荐,不带一兵一卒,独自赴京郊,寻匪首谈判。
  朝中几个老油条嗤他不自量力,定没有好果子吃。谁成想不出两日,他竟真招安成功,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此锋芒毕露,无人不服,再不敢轻视其才干。
  宣和帝对他更是赞赏有加,有意授他官爵,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问及理由,他只遥望庭院中的一株海棠,抿唇不语。
  宣和帝心道可惜,但也没所做强求。
  转眼到了十月,秋风送爽,北雁南归。东宫后院里海棠都已谢尽,改让金菊折桂,夹杂浓郁的果香。
  姐妹俩的肚子都鼓成了圆滚滚的球,顾慈怀胎明明比顾蘅少一月,肚皮却比她还圆,恐有异常,心中不免担心。
  太医诊脉后,弯着眉眼,连声道恭喜,“太子妃莫要担心,这并非胎儿有异,而是双生之相,您怀了双生儿!”
  顾慈一惊,垂视自己肚皮,里头竟有两个小家伙,都是她和戚北落的孩子。
  “慈儿真厉害!这要是一男一女龙凤胎,得省多少力气。”顾蘅一手托腮,一手轻抚她肚皮,满目欣羡,“等太子殿下回来,可千万要让他好好奖励你。”
  让戚北落奖励自己?他会奖励什么。。。。。。顾慈脑海浮想联翩,脸颊不由泛起云霞,咬着唇瓣不敢接话。
  云锦前脚领太医出去,云绣后脚就闯进来,顾不得擦汗,兴冲冲道:“两位姑娘,北境来信了!”
  两人眼睛俱都亮起,迫不及待抢信细阅。
  信封厚厚一沓,沉甸甸的,都快赶上槅架上随便一本书。
  每张纸的右上角,都画着朵四瓣海棠。这是他们两人间的密语,海棠本该是五瓣,因着他们在家中都行二,加在一块便是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便有了所谓的“四瓣海棠”。
  第一张信纸赫然是报平安之语。
  “岳父和姐夫都平安。北戎夺走的三城都已收回,过两日待泷江水结冰,我便领兵渡江,直取北戎腹地,救回他们,一块回家。”
  顾慈长长舒出一口气,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些,往后继续翻。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些日常琐碎,没个具体主题。有时一整张纸密密麻麻都是字,没个空地方,有时写一段便空上两三行,断断续续,大约是空闲了就写,日积月累而成。
  一件件读来,清冽的声线犹在耳畔,仿佛戚北落眼下就拥着她絮絮说话。
  “北境已经入冬,天气一天变三回,比你的脾气还琢磨不透。”
  “这儿的妇人都会骑马,上回在猎宫,还没教会你骑马,你就怀孕了,待孩子出世后,我连着他的份一块教。等你踅回来,我带你来这跑马。”
  。。。。。。
  每张纸末尾,还必定拽两句酸诗。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顾慈两条细细的胳膊抖出一摞摞鸡皮疙瘩,忍不住捧着信笺发笑。
  云绣笑着打趣道:“还是太子殿下厉害,平时咱们怎么哄,姑娘都不见得笑一下。殿下写来封信,姑娘嘴上这笑啊,就停不下来了!”
  顾慈脸上发热,瞪她,“去,你个小蹄子,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
  心里却甜蜜蜜。
  前头传来咒骂声,她仰面,见顾蘅捏着家书,一会儿怒发冲冠,一会儿又仔细压平信上褶皱,对着信痴痴发笑,小脸红润透亮。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这份喜悦,动了下。
  顾慈心底柔软似水,抬手轻轻摩挲,将几十张信纸都捂在心口。戚北落临走前承诺,一定会在孩子出世前凯旋,不知等那呆子回来,知道自己肚里怀着双生儿,会高兴成什么样?
  光是想象,顾慈心里便暖洋洋,转目望向窗外。
  秋日的午后,阳光也疏懒,枝头树叶凋敝,满园萧瑟,她却窥见了蛰伏其中的希望,来年春日定是个好风光。
  再过两日,便是顾蘅的产期。顾慈不敢懈怠,将稳婆和太医都招进东宫,以备突然情况。
  随着小腹越发鼓胀,两人的腿脚也肿胀得厉害。掌灯后,姐妹俩躺在软榻上,云锦和云绣帮她们揉捏腿脚,缓解难受之感。
  话头扯到给孩子取名的事,众人兴致都颇高。
  “慈儿,你知我一向讨厌读书,这名字你可一定要给我把关,可不能像他爹似的,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儿,一辈子都毁了。”顾蘅捧着圆脸,真诚而专注地苦恼着。
  千里之外,名字很难听的某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云锦和云绣面面相觑,“鹤卿”这样的名儿都入不了大姑娘的法眼,那还能怎样取名?
  “这个容易。”顾慈呷口温茶,放下茶盏子,摇头晃脑道,“莫若‘珠珠’而字如何?掌中宝珠,可见你们爱子心切。”
  “爱子心切?”顾蘅拧了眉头,“既是子,为何取个女名?”
  顾慈扬眉不语,云锦和云绣掩嘴偷笑。
  顾蘅隐约咂摸出不对劲,细细思忖,想起嫁妆里的那刻满“蘅”字的金猪,顿时了然。什么“珠珠”,分明是“猪猪”!
  “好你个慈儿,如今做了太子妃,是越发猖狂了,竟还敢拿这事取笑我!”
  顾蘅气急败坏,抽出软枕丢去。顾慈捧腹笑了一阵,亦不甘示弱,拿起软枕回击。一来一回,屋里很快欢闹成片,火盆里“啪啪”爆着火星子,跟着凑趣。
  正起劲时,茜红鲛纱帘子忽然掀开,王德善趔趄步子进来,衣上沾满夜露,带进来一室寒气。
  顾慈和顾蘅都哆嗦了下,云锦忙起身去关门。王德善平时是个多细心的人,大家都知道,这等低级错误,可不像是他会犯的。
  云绣问道:“王总管这是怎的了?若有难处只管说,姑娘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边说边泻了杯热茶,正要递到王德善手中,他却突然扑通跪倒,朝顾慈连磕三个响头,泣不成声。
  “太子妃,大事不妙啦!北境最新战报,说泷江一战,咱们大邺军中了北戎人的埋伏,损失惨重。太子殿下和奚二公子全都、全都不知所踪!”
  砰——
  一盏茶倾倒入火盆,炭火“嗤”的一声翻起烟,成了白灰。屋子骤然变凉,外头的寒意便趁机渗进来,剜肌刻骨,黯然销魂。


第97章 
  惊天噩耗入耳,顾慈脑袋“嗡”了声,纤细的手紧紧攥住软榻边沿。
  顾蘅惊呼了声:“什么!”两手撑着软榻,猛地起身,一时续不上气,白眼一翻,昏倒在榻上。
  “姐姐!姐姐!”顾慈忙去扶她,转头对云锦道,“快去叫太医。”
  云锦“嗳嗳”点头照办,云绣开门唤人进来帮忙,不多时屋内便涌进来许多宫人内侍,脚步声杂沓聒耳,灯火幢幢映得人影缭乱,显出一种山雨欲来的飘摇之感。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过来给顾蘅搭脉,顾慈捏着帕子,在旁焦急等待,“太医,如何了?”
  太医朝她见礼,“太子妃放心,奚夫人只是急火攻心,昏过去了,身体并无大碍,腹中孩儿亦无甚损伤。待微臣开两副凝神静气的汤药送服下,夫人便可醒来。”
  顾慈松口气,让他下去开方子煎药,命云锦和云绣好生在旁伺候,自己则拉了王德善去屏风后头问话。
  “你方才说殿下中了埋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德善捏了把额汗,哈腰如是回话:“回太子妃的话,奴才也只知道个大概。听说是咱们大邺军被那赫连铮引入泷江边上的铁槛沟,里头全是伏兵,从外头根本看不出来,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顾慈扶着屏风,呼吸急促,无法接受这事。
  她曾在书籍上读到过铁槛沟,那里与泷江连成一线,是大邺和北戎的天然边界。山势奇突、岩壁层层,绕过一道还有一道,易守难攻,若是提前埋伏兵力,很难被人发现。
  况且穷寇莫追,连她这样久居深宅大院的女眷都懂的道理,戚北落这个久经沙场的老麻雀会不知?
  思绪混乱做一团麻绳,正确的线头就藏在里头,可顾慈心怎么也摸索不到。
  王德善亦在担心戚北落的安危,见顾慈面如菜色,勉强挤了个笑,“太子妃切莫太悲观,眼下局势还未确定,陛下那头也没发话,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定会逢凶化吉。您肚里还怀着小殿下,多思无益,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顾慈回眸望一眼软榻,右手捧紧肚皮,长叹口气,点头应允,絮絮嘱咐了遍姐姐的事,便推门出去,却不想才一脚才抬起,就被门槛绊了下。
  旁边伸来一只手,稳稳托住她小臂。顾慈仰面,便对上裴行知的眼。许是廊下烛火照映的缘故,原本乌沉的狐狸眼带起些许透明的釉质赤褐色,宛如岁月沉淀千年的琥珀。
  见顾慈已然站稳,不等她挣开,他就先收回手,笼进宽袖中,“为了小殿下,当心些。”
  语气平平,一如在姑苏时那样,当她有难处时,他便出现;在她平安后,又悄然退场,未曾真正僭越一步。
  顾慈颔首道:“多谢。”
  “我送你。”
  顾慈刚要婉拒,他先抢白,“眼下帝京不及从前,盗贼滋生,就算在皇城内,也该时刻小心。我送你到门口便回,莫要多想。”
  说完,也不等顾慈点头,便拂袖先行。顾慈犹豫片刻跟上,同他稍稍拉开些距离。一路上彼此俱都无话。宽阔的回廊,只窸窣阵阵虫鸣,足音格外深远,仿佛踩在心尖上。
  顾慈心里揣着事,一直低着头,垂视自己脚前窄窄一片地,到了自己屋子都不知,还得裴行知出声提醒。
  顾慈颔首再次道谢,正准备推门进去,他忽然道:“你姐姐她没事,放心吧。”
  顾慈一愣,抬眸对上他直视而来的目光,眼睫微微颤了下,鬼使神差地抓住他衣袖,目光灼然,“那他呢?”
  夜风袭来,檐下绢灯斜飞旋转,她投在墙上的侧颜烛影随之猛烈晃动。
  裴行知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唇瓣微动,默了半晌,还是垂了眼睛。
  顾慈胸膛像是被巨石碾过般,迟缓而沉闷地发着疼,“连你也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
  揪在他袖间的手因用力而不自觉发抖,渐渐,松落下来。
  夜色深沉,清晰地勾勒出这座桂殿兰宫的轮廓,风中带着几分透骨飒寒,看似万籁俱寂,实则暗藏杀机。
  顾慈后背渗出大片冷汗,中衣紧紧贴上肌肤,冷飕飕的不是滋味。
  身子倦怠得厉害,她匆匆道了声“晚安”,便进屋合上大门胡乱洗漱罢,仰面倒在床上,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快点入睡。
  可一闭上眼,戚北落战死沙场的画面就不由自己地充盈脑海,甚至还有浓烈的血腥味盘旋鼻尖,弥久不散。
  快到子时,外间淅淅沥沥飘起雨丝,吹拂过窗纱,发出细微声响,像孩子在扬沙。
  顾慈撑着床沿起身,披衣缓缓走到南窗前,推窗微开一缝,探手出去。雨丝携秋意落入掌心,钻筋斗骨之寒。可她仍旧不愿关窗,只想一直站在这,等他回来。
  乌云笼罩天幕,星辰皓月皆不知去向,就连秋日南天最明亮的北落师门也不见踪影。
  北落师门星掌一国战事兴废,本该明亮的时候却暗淡无光,真是处处透着不祥。
  顾慈收紧指根,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向白衣山人多讨教一点占星卜卦之事。她原是不信这个的,眼下病急乱投医,只要谁能给她带来一点好消息,哪怕是假的,她也高兴。
  可她不能哭,如今东宫和顾家都要靠她撑下去,越是艰难的时刻,她越要撑住。深吸口气,她重重合上窗户,回到床上,紧紧闭上眼。锦被蒙过头,随呼吸均匀起伏,忽地细细震颤,鸳鸯绣面缓缓泅开一片水色。
  “北落,快回来吧,求你了。。。。。。”
  冷雨轻叩尖细竹叶,游丝般牵扯得人心尖发疼。夜色中洞箫声随风踏来,如浮云迤逦,浩然空灵,闻者无不心生宁静。
  顾慈注意力被箫声吸引,歪头望向那扇半开的窗,脑海里浮涌出箫声描绘的世外桃源,不知不觉便昏睡过去。
  一连几日,她辗转难眠,都是这箫声伴她入梦,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屋漏偏逢连夜雨,北境战事尚还未明朗,帝京城中又有人趁乱作梗。
  王家自上次抄家罢爵后,便一蹶不振。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戚北落不在西山大营,便有人混水摸匀,借从前武英候在军中的影响,鼓吹东宫蓄意残害国之栋梁之事,又将近来京郊无家可归的流民召集到一块,扯旗起事。
  眼下大邺全部兵力都集中在北境,帝京空虚,乱贼趁机盘踞城外,团团包围帝京城,竟还真成了威胁之势。
  而那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废潞王,戚临川。
  帝京上空笼起一层厚重云翳,遮天蔽日,风吹不散。上至朝廷下至百姓,人人自危,夜里不敢深睡,生怕一闭眼就再没机会睁开。
  宣和帝勃然大怒,召集群臣商讨应对之策,只要抓住戚临川,死活勿论,都重重有赏。裴行知越发忙碌,时常鸡未鸣就起,灯尽灭才归,精神也有些跟不上,说话时子都带沙哑。
  惶恐的气氛飘入皇城,顾飞卿心中激荡,这几日入夜后都独自抱着戚北落临走前赠他的长剑,坐在东宫门口,说是要替戚北落和裴行知守护东宫。
  小小的身板端坐阶前,八风不动,宛如一座正在缓慢拔地而起的小山。
  顾慈劝不动,只好命人在旁多加照看。
  是夜,星垂四野,风声疏狂,廊檐下的绢灯被吹得左摇右摆,几乎挂不住。
  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顾飞卿拇指猛地挑开鞘端剑柄,回身呵道:“什么人!”
  那人被他一吓,小小的身子颤了颤,咽了下喉咙,瞪大眼睛望住他,“飞卿哥哥,是我。”
  “郡主?”长剑“呛”地收回,顾飞卿上下打量她,眉心慢慢折起,“这么晚了,你不拥被睡觉,跑这来做甚?快回去。”
  璎玑皱起小脸,嘴巴嘟得可以挂油瓶,“我不嘛,我要留在这陪你。”边说边颠颠跑到他旁边坐下。
  顾飞卿不同意,四面顾盼,想找人将她领回去,袖子却被一股轻微的力道拽住。
  “飞卿哥哥是不是又觉得我没用,所以才赶我走?”璎玑仰面看他,小脸气鼓成球,清澈的眼眸泛起水光,“你跟那些人一样坏!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就连我爹爹出事了,也不说,还把我关在这,连娘亲都不让见!”
  越说越气,小胸脯一阵起伏,睫尖一颤,眼泪便哗哗直下。
  顾飞卿懵了,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到帕子,便拿袖子帮她擦。
  他从记事起就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后来跟随师父云游,更是连同龄人都没接触过几个,目下冷不丁冒出这个大个难题,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哄。
  憋了半天,脖子涨得通红,才面前憋出一句,“别哭了,大不了你留下,我们一块坐在这里守东宫就是了。”
  璎玑闻言,立即破涕为笑,拉他在旁边坐好。连着几日阴雨天,今日总算放晴,群星悬空,璀璨点点。
  她托腮望了会儿,眼睫扇子似的垂下,扯开淡淡弧影,稚嫩童音染上些许哀婉,“飞卿哥哥,我爹爹他会平安回来吗?”
  顾飞卿侧眸看她,见她神色落寞,忽然有些不认识了。
  长大总是在不经意的一瞬间,这几日,自己也是突然间成长许多。
  顾飞卿抬手迟疑片刻,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放心,师父答应过我,会毫发无损地将我爹爹,还有你爹爹带回来,就一定会做到。如果师父做不到。。。。。。”
  垂眸沉默须臾,他再次攥紧怀中长剑,抬眸北望,“如果师父做不到,那我便去替他,将咱们俩的爹爹带回来,哪怕现在不行,等十年、二十年。。。。。。我也一定会将他们的尸骨接回。咱们大邺的英雄,不该长眠在那北蛮之地。”
  星光落在他墨黑的眼眸中,仿佛经过烈火锤炼,迸发出坚定蓬勃的力量。
  璎玑对他的话语虽还似懂非懂,但却被他语气感染,抱住他胳膊,双目灼灼,凝望于他,“我陪你一起等。”说着便板起面孔,严肃地看向前方。
  顾飞卿觑了会儿,忍俊不禁,伸手刚想摸她脑袋,就听身后屋子里有宫人忽然开门高喊:“来人!快来人!奚夫人临盆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火急火燎钻出门,忙活开,原本空旷的东宫忽然间热闹起来。
  帝京之危尚未接触,裴行知在御书房同宣和帝议事,还未回来。顾慈来不及穿戴,随便披了件氅衣便出来,亲自主持大局。
  院子里灯火一片片重新燃起,脚步纷纷,往来如震。
  热水、稳婆、太医。。。。。。一同混乱后,所有人终于都被达到明堂,顾蘅躺在床上,已经开始产诞,撕心裂肺的尖叫冲击耳房,闻者惊心。
  顾慈有孕在身,不便在产房多逗留,拢着衣襟站在外头探脖子张望。帕子捏在手心,湿了一遍又一遍。
  仰面正好瞧见头顶上的北落师门,她心头一喜,双手合十正待许愿,嘴巴猝然被人从后头捂住,她抓住那人的手,拼命“呜”声挣扎,紧接着后腰便抵上一细长尖锐之物。
  隔着厚重的氅衣,锋芒依旧刺骨,再往前一寸,就真要一尸两命。
  顾慈瞬间不敢再妄动。
  “顾慈,你可还认得我?”
  隔着朦胧夜色,顾慈微微侧过半张脸,一双眼睛登时睁得滚圆。
  身后这个作宫人打扮的女子,目光狂乱,面容狰狞,赫然就是失踪已久的王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月饼节快乐鸭o(≧v≦)o
  这么美好的日子,他们一家四口马上就要团结啦,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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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眼下众人都在为顾蘅产子的事忙碌,并未留意这里的变故。
  王芍从背后捂住顾慈的嘴,匕首抵住后腰,将她拖离这间院子,绕出隔壁庑房,藏到墙根阴影处。
  顾慈惦记腹中孩儿的安危,并未挣扎,老老实实随她过去。
  而今戚临川扯旗起事,致使帝京城大乱,风声鹤唳。既然戚临川无事,顾慈也料到王芍定还活着,只是没想到,她竟还留在宫中,这个于她而言可谓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并未和戚临川在一块。
  她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王芍先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何会在这?还是拜你所赐啊,顾慈。”
  “太妃出事后,我和戚临川前脚才刚逃出王府,戚北落就领着人追上,封锁城门。戚临川利用我和王家残余叔辈成功牵上线,又嫌我碍事,竟丢下我独自出逃。”
  她借着星光,四顾周围的碧瓦朱甍、雕梁绣柱,凑到顾慈耳边咬牙切齿。
  “我忍辱负重混入宫中做宫人,每日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做着最低贱的粗活。可你呢!呵,太子妃?连根绣花针都不用拿,每日往床上舒舒服服地一躺,擎等人来伺候就是。凭什么?”
  她捏紧匕首,深陷的眼窝缓缓绷起几道癫狂深刻的血丝,几乎是咬着顾慈的耳朵在说话。
  “姓顾的,我告诉你,”你这位子本该是属于我王芍的!明明当初是你先背弃太子殿下,而今凭什么还能霸占太子殿下的独宠?这些都该是我的!我的!”
  即便背对着她,顾慈依旧能清楚得感觉到她投向自己的怨毒目光。
  能隐忍这么久,等到戚北落不在,而众人又忙于旁事的时候再跳出来,挟持自己,足可见其深沉心机。敢在东宫行刺,大约也是做好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顾慈一点也不想死在这,为了孩子,为了戚北落,她都要活下去。
  王芍方才因情绪太过激动,话说到最后,声音不由自主变得尖锐高亢,引来外头宫卫注意,高声呵斥道:“什么人在那!”
  王芍执刀的手一颤,顾慈瞧准时机,使出吃奶的劲儿张嘴狠狠咬住她捂在自己嘴的手。
  王芍吃痛惊呼,松开手,顾慈又狠狠踩了下她的脚,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往月洞门跑,高呼:“救命!有刺客,快来人!”
  因这便便大腹,加之心弦紧绷,顾慈没跑两步便大汗淋漓,力不从心。王芍握着匕首狂笑奔来,绢灯滂沱出惨白的光,映亮她沧桑黧黑的面容,五官扭曲,几近变形。
  眼瞧就快被追上,顾慈焦急万分,一时没留神台阶,脚底绊倒,“啊”了声,人直挺挺栽倒下去。腹部磕到底,隐隐阵痛,她由不得蜷起身子,额上沁出大颗汗珠,手撑着地面还想站起来,双腿却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她使唤。
  “哈哈哈,顾慈,天要亡你,天要亡你!这就是报应!报应!哈哈哈——”王芍仰天长笑,高高举起匕首朝顾慈猛然刺去。
  还未举到最高处,一道劲风忽从耳畔疾驰而过,贯穿她右腕。她茫然抬眸,腕间直挺挺扎着一根羽箭,殷红的血透过血洞,沿小臂蜿蜒淌下。
  “诶?”匕首咣当一声落地,王芍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三声“嗖”,左腕、双踝皆被箭射中,身子瞬间支撑不住,纸灯笼般晃了晃,轰然倒地,厉声惨叫。
  顾慈被疼痛折腾得浑身无力,勉强掀开半幅眼皮。
  月光下,裴行知丢了那柄举世无双的玄铁弓|弩,径直奔到她面前,要扶她起来,余光瞥见她茶白色裙子淅淅沥沥泅开数点红,瞳孔骤然一缩,赶忙伸手去探她脉象,从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头一回显出惊惶之色。
  顾慈窥其神色,隐约猜出大半,强压住心头恐惧,用尽最后的力气攥住他衣襟,纤瘦的手指在寒风中细细颤抖。
  “保、保住。。。。。。我的孩子。。。。。。求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的孩子。。。。。。”
  裴行知眉头紧锁,眼眸晦暗,蓬着几分恼怒,“莫再说话,多存些力气。”吩咐人去唤稳婆和太医马上到北慈宫准备着,轻声道一句:“冒犯了。”将顾慈从地上抱起。
  没得到准确答复,顾慈不肯松手,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住他,泪珠悬在睫尖,欲坠不坠。腹部剧痛更甚,她唇瓣白透,却还咬着牙,几近绝望地道:“倘若孩子保不住,我也绝不独活!”
  此情此景,拿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很无耻,可顾慈一点也不后悔,即便时光倒流,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有多大,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戚北落如今生死未卜,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那这个孩子便是他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
  夜风骤起,檐下宫灯猛烈摇晃,人影灯影俱都纷乱零碎。
  裴行知咬牙,舌尖尝到血腥味,闭目不语。
  宫卫们随后赶来,将王芍扣押住。王芍四肢中箭,鲶鱼般匍匐在地,却还不愿束手就擒,双眼紧紧盯着裴行知的背影,强忍剧痛嚎道:“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裴行知正当心烦意乱,恶狠狠剜她一眼,目光宛如实质,王芍心里打了个突,缄口不语,旁边的宫卫也都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今日相处下来,他们深谙裴大人温润的性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气成这样。
  “想死?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几日没人会给你治伤,你就在天牢里待着,等太子殿下回来,自有你的好去处!”
  她暗杀顾慈未遂,戚北落能给她什么好去处?
  想起那双阴鸷的眼,王芍心肝大颤,拼命挣扎哭嚎,撕心裂肺,眼睁睁看着顾慈被宫人围簇着,宝贝似的带走,自己却只有被当作垃圾拖走,无声淹没于黑暗之中的份。
  北慈宫里一应接生用具都已准备齐全,云锦和云绣在门口翘首。裴行知抱着顾慈回来,二人忙伸手上去接,他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直接将人抱入屋内,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
  起身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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