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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藏娇[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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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铭捻着小胡子,点头连声道“妙哉”,最后瞅眼姐妹俩,随他一块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的身影没入殿门,姐妹俩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顾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扯了扯顾慈的衣袖,“慈儿,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顾慈抬眸瞅着殿门外的宫灯,那两人猥琐的眼神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人作呕,亦有些打退堂鼓。
  可转念一想那戚临川,她又犹豫了。
  众人皆知,戚临川身子一向不好,从不参加什么宫宴,可今日却来了,还和赫连两兄弟走得这么近,若说没有猫腻,谁信?
  既然有危险,她就不能让戚北落独自面对。
  挣扎半晌,顾慈捏了下拳,“姐姐先回去吧,我代顾家去便是。”纤睫微垂,面颊隐约泛粉,“有殿下在,我不会有事的。”
  顾蘅如何能放心?
  方才那两人一看就来者不善,万一把妹妹吃了该怎么办?做姐姐的责任感压过恐惧,她咬着樱唇,将顾慈护在身后,一道进去。
  *
  翔鸾阁内,所有人都在欣赏歌舞。
  正前方的黄麾御座上,宣和帝和岑清秋端正坐着,一个玉骨清相,一个雪肤花貌,威仪隆盛,不可侵犯,宛如九重天上的天帝和天后。
  可天帝和天后不会在宴席上,为了一杯照殿红,偷偷在桌案底下互相踹脚。
  但他们会。
  王太妃坐其左上,以一张嵌满珠翠的幕离为障,遮挡容颜。余光偷觑这对打情骂俏的夫妻,心底一阵酸,白眼抛得都快抽筋。
  顾慈二人朝他们问过安后,便退至墙边,由宫人指引,向自己座位走去。转身前,她偷偷打量了眼皇子席位。
  今日宫宴,几位皇子皆着一身紫色锦袍,放眼一瞧,并无多出众。只有戚临川因肤色偏白,烛光一照,这衣衫就更衬他病态羸弱。
  正中的太子席位却空空如也,戚北落竟然不在?
  袖底的两只手交握在一块,顾慈深吸几口气,才让急促的心跳缓慢下来。
  对面肆无忌惮地投来四道目光,顾慈不回头,也知是赫连兄弟俩。
  顾慈低头,除了加快脚步,也没有别的法子。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
  她们的位子在大堂右侧的山水玉屏前,而旁边的席位,戚北落正端坐在那吃酒,肤白如玉,秀眉而长目,神色沉凝,一派储君凛然之风。
  同样是一身紫衣锦袍,穿在旁人身上平淡无奇,穿在他身上,却如初雪映澄霞,满堂才俊云集,都不及他一人耀眼。
  旁边的贵女们兴奋不已,盯着他旁边的席位想入非非,但碍于他的气势,只敢三三两两依靠着,说悄悄话。
  大约是觉察到她的目光,戚北落转目望过来。凤眼里的霜雪,便瞬间消融成了融融春日,眉梢一挑,朝她比了个口型。
  “过来。”
  顾慈心头的不安,被他这一眼悉数化尽。
  放着金贵的太子席位不享受,跑来这“吃苦受罪”,为的是哪般?
  顾慈低头揉捏裙绦,才安定下来的心,又蹦跳得乱了章法,红着脸踟蹰不前。
  顾蘅目光在两人间徘徊,嘻嘻笑道:“走啦,太子妃。”
  她不由分说地将顾慈拽过去,摁在座上,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跑去寿阳公主旁边,同璎玑挤一桌。
  落座的一瞬间,顾慈明显听见,贵女席上和北戎使团席上传来或大或小的叹息声,痛心疾首。
  即使相隔一条狭窄的走道,戚北落身上的气息依旧强烈到不可忽视。
  炽热的目光灼灼睇来,顾慈双颊生晕,低垂螓首,局促地将鬓发绕到耳后。
  歌舞犹在继续,她却仿佛听不见了。
  大约是外头的风雪,太喧嚣了吧!
  衣袖忽然动了动,她垂眸看去。
  一片绛紫衣袖小心翼翼地躲开众人目光,悄悄伸过来,里头探出一只手。掌心浑然如玉,美玉正中,托着一块樱花大小的枣泥山药糕。
  见她迟迟不动,他还连勾了几下手指,招呼她快些。
  顾慈一头雾水,诧异地看向手的主人。
  戚北落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端起酒盏挡在唇边,低声道:“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点心么?他们刚端上来就要撤,我怕你来晚了吃不上,就给你留了一块。”
  留了一块?瞧他这架势,难道不是偷偷藏了一块么?
  顾慈一愣,脑海里很快有了画面。
  ——宫人躬身上前收拾东西,一脸严肃的太子殿下趁她不注意,抓了块糕子,飞快缩到袖子里,藏到背后。
  宫人抬头,见盘子里少了东西,数了好几遍依旧不对,茫然抬眼。太子殿下一脸正色地喝着酒,法相庄严,不容亵渎。
  可偏偏用的是左手。
  宫人奇怪,探头去寻他背后的右手。戚北落便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继续喝酒。宫人脖子身多长,他身子便偏多少弧度。
  从始至终,面容冷峻如冰,寻不出一点破绽。
  只是一双耳朵越发赤红,都快赶上舞姬的红裙子。
  顾慈捧着袖子,笑得双肩耸抖,心头郁气彻底一扫而空。
  戚北落红着耳朵,瞪了她好几眼,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做什么,捏紧杯盏,压着声音气哼哼威胁:“你不吃,我可吃了!”
  手稍稍缩回来一些。
  顾慈没动,还在笑。
  戚北落连耳根都红了,“我真吃了!你可别后悔!”
  说着就猛地收手,毫不犹豫,却在最后一刻,被一双柔荑抓住,轻轻勾了下他的小指,他心神便散了一散,再没力气反抗。
  白嫩的小手,软若无骨,捉了糕点便鱼似得滑溜走。
  戚北落一下收回神思,张开五指一抓,赶在最后,将另一只小手牢牢抓住。
  顾慈一吓,手惊慌地颤了颤,忙扭动挣扎,却不敢动得太厉害,怕被人瞧见。
  可那大手不仅不放,还抓得更牢,一点点覆上她的小手,缓缓张开五指,同她十指交缠,谁也没法再挣脱。
  顾慈羞臊难担,侧眸嗔瞪他。他却恍若不知,目不斜视,低头慢饮。杯沿后头,细薄的唇角高高翘了起来。
  真是。。。。。。嗯!
  紧张地四下顾盼,好在没人发现,她稍稍松口气,将点心丢入口中。
  灯火和熏炉的热气让大堂温暖如春,嘴里的那颗点心,似乎沁了蜜,比从前吃过的都要甜腻几分。
  堂前觥筹交戳,是别人的热闹;袖底的婉转风光,只有他二人才知道。
  手心微痒,某人在写字,动作忐忑。
  “好吃吗?”
  顾慈笑了笑,正要回答,转头却突然愣住。
  海棠红宫灯底下,一美人正盈盈走来,长眉蝉鬓,霞姿月韵,衣裙款摆如回风流雪。
  正是王芍。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是晚上22点以后,么么哒~


第57章 
  “太子殿下,太妃娘娘给您备了上好的平江春,命臣女给您送来。”王芍深吸口气,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笑吟吟唤道。
  戚北落没有应声,目光只在她脸上定了一定,便收了回去。
  烛火映照下,他双瞳沉淀着雪夜的漆黑和冷淡,冻得王芍浑身起栗,脸庞红热,有些难堪,心生退意。
  离幕后头射来两道阴厉目光,王芍本能地抖了抖,手指不安地捏着漆盘盘沿,心一横,强笑着坐在戚北落边上。
  “这就同照殿红齐名,殿下多少尝一口,定不会失望。”
  戚北落敛眉,压着心头的不耐,沉声道:“不必。”端起酒杯欲换个位子。
  王芍却仿佛没听见,赶在他前头,夺走酒杯,自顾自斟满,笑吟吟递去。
  戚北落不说话,神色慢慢绷紧。
  恰好此时,歌舞停歇,殿内静默了一瞬,这处的气氛便如冰泉冷涩凝绝。
  王芍面肌笑得僵硬,手不由往后瑟缩了下。离幕后头的目光愈盛,如芒刺扎在她背后。既然都已经上了贼船,她心一横,将酒又往前递了递。
  “好歹是太妃娘娘的一点心意,殿下若是一口也不喝,终归说不过去。殿下就。。。。。。”
  戚北落面色罩上一层严霜,她手随之一抖,声音越来越小,几滴醴酒从杯中飞溅到手背上。
  这是怎么了?
  她茫然错开眼,目光越过戚北落,停在顾慈身上。
  顾慈今日穿得随意,奈何天生丽质,不过随随便便一穿,就随随便便把盛装出席的她给比下去了。而此时,她还摇摇头,望向这边叹了口气。
  像是在同情。
  王芍心头蹦了蹦,重新琢磨方才的话,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众所周知,东宫一系与太妃娘娘势同水火,她方才光想着让戚北落喝自己递过去的酒,情急之下,竟拿太妃娘娘的身份威压戚北落,摆明了就是往枪口上撞!
  隆隆心跳声中,王芍赶忙俯弯下腰背道歉:“殿下,臣女。。。。。。”
  “知错”二字还没出口,劲风便刀一般杀到她手上。
  咣当——
  杯盏滚了几圈,怯怯藏到角落。
  王芍愕着眼睛瞧他,不知所措。几缕发丝黏过了酒水,黏在苍白面颊上,滴答落下几滴在宫裙上,裙面湿了大片,娇俏的海棠绣花被酒渍浸染得毫无生机。
  “滚。”
  一个字,压着声音,从腹喉深处发出,无情无绪,却比任何有实质的利刃还扎人心。
  四面静了一瞬,后排几位贵女瞧完全程,各自围成小团体,窃窃私语,偷笑她不自量力。
  王芍面庞通红,恨不得将头埋入胸口。
  她是名门大家教养出来的闺秀,读书启蒙也是《女戒》打底,为自己这行为深感不齿。
  太妃娘娘昨夜拿自己当年和先帝“相识”的事,苦苦劝了她一宿,她才勉强放下心里包袱,过来做这些出格的事。
  原以为凭自己的姿色,只要放低身段,让戚北落喝一杯自己呈上去的酒是没问题的,可现实却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羞得无地自容,一叠声道“对不起”,不顾身旁宫人劝阻,横冲直撞往外跑。
  顾慈望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由不得又叹口气,想斟一杯酒,安抚一下边上这只炸毛的狼狗。
  手才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抓得更紧。
  “我是让她滚,你松什么手?安生些!”
  他犹似不放心,趁这会子没人瞧见,抓起她的手就往怀里揣,抱得紧紧的,跟揣着好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方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全去了九霄云外,又变回那个霸道的三岁孩童。
  顾慈:。。。。。。
  这个呆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同样的问题,岑清秋也在琢磨,枯着眉头,耷着眼角,一副不慎吃着姜丝的模样。
  自己生的儿子,她自己最了解,这副模样,当真是前所未见。不过是一个顾慈,有那么大的魅力把他变成这样?该不会被人调包了吧?
  边上传来一声看透了的轻笑,“没什么好奇怪的,男人遇上真心喜欢的姑娘,都会变傻。”顿了片刻,又转头望着她,深情又玩味地道,“朕也是。”
  岑清秋嗤之以鼻,慢条斯理地举筷挖了鱼眼珠子,丢到他碗里,乜斜凤眼,嘴角噙着优雅的笑,“那正好,陛下快吃这个,补脑。”
  宣和帝眉梢抽搐,平了平腹内之气,亦举筷,将鱼腰腹处的肉剜下来,搁在她碗里,笑容意味深长。
  “这鱼下锅前活蹦乱跳,腰力定然不错。吃哪补哪,皇后也补补腰,免得整天喊酸,还要埋怨朕不好。”
  岑清秋蹭的涨红脸,抬脚狠狠踩住他的脚,用力一碾。
  宣和帝身子猛地僵住,咬牙忍笑,待她没力气时,又把另一只脚也伸过去,勾摇着脚尖,贱兮兮道:“再来。”
  上头桌案官司打得正热闹,北戎使团这厢,气氛则略微凝滞。
  赫连铭捻着小胡子,目光在顾慈喝顾蘅身上来回穿行,“大哥,那两丫头的身份也太不一般,只怕这中原皇帝不会把人赏给咱们。”
  赫连铮摸着下巴,脸色难看,“你要是怕,那姐姐归你,妹妹归我。不就是戚北落吗?这儿又不是战场,他能把我怎样?美人和边界那几个城,我都要定了!”
  说完,他一拍桌案,朝戚北落抱拳道:“久闻太子殿下箭术超群,今日难得,可否与我比试一二,让我们兄弟俩开开眼?”
  戚北落放下杯盏,轻慢地掀开眼帘看去,勾了下唇角,懒怠开口。
  什么都不说,比说什么都厉害。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
  世上谁人不知,整个北戎都是戚北落的手下败将。就连北戎的不败将军,都不敢跟戚北落提什么比箭,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王族人士,竟敢说这个?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赫连铭原本还有些忌惮,见大哥被这般轻视,心头刷的拱起火苗,跟着拍案而起。
  “那日便是你伤了我三弟吧?莫不是怕我们从箭法上看出端倪,才不肯应战?既如此,那便赔给我们北戎十座城池,这事我们既往不咎,若是不赔。。。。。。”
  兄弟俩相视一笑,齐声道:“那就只好战场上见了!”
  论打战,有戚北落在,十个北戎也不是他的对手。可要紧的是,百姓该怎么办?无论输赢,最受苦的都是他们。
  满座陷入惊慌,戚临川哼笑一声,老神在在地歪斜着身子瞧热闹。
  顾慈攥紧帕子,忧心忡忡地望向戚北落。
  宣和帝收起玩笑,望着那两兄弟,神色凝然,“你们当真以为,大邺无人。若真要打,那朕便。。。。。。”
  “父皇。”戚北落起身,拢袖拱手,笑意轻松,“既然两位使者执意要比试,那儿臣自当奉陪到底。许久不曾碰这些,全当热身。”
  北戎人天生善战,同他们比箭,竟只是热身?
  宣和帝嗤笑,扬了下眉,“那热完身便好,点到为止,免得再弄伤个什么,又被人赖上。”
  父子俩说话,一个赛一个气人。
  满座笑得花枝乱颤,赫连两兄弟气得双颧晕红,命人取来自己惯用的弓箭。
  一番折腾后,大殿中央辟出一块空地,正中桌案上摆置一个柑橘,还不及拳头大。旁边是满满三壶烈酒,为输家准备的,便是酒圣来了,喝上一杯也会丑态百出。vx公号:books186
  赫连铮扫了眼,不屑地笑道:“摆在盘子里有什么意思?不如摆在人脑袋上。”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赫连铭颔首上前,毫不犹豫地将柑橘顶在头上。箭风呼啸而过,正中柑橘中心。
  橘汁哗哗淌下,赫连铭抬手一抹,混不在意,为自己大哥鼓掌。
  赫连铮倨傲一笑,转向戚北落,“殿下,请。”
  戚北落耸了下肩,让王德善过来。
  赫连铮冷哼,“比试讲究公平,我方才可是让我至亲至爱的弟弟来冒风险,殿下却叫一个太监来糊弄事,算什么本事?你若真对自己有信心,就让那位姑娘过来。”
  他赫然指向顾慈,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戚北落抓紧弓箭,想也不想便要将箭头对准这两人,宣和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勉强压住火气。
  顾蘅气急败坏道:“你们欺人太甚!你弟弟至少会武,慈儿她半点武功不会,凭什么要她来!”
  赫连铭捏着胡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要不姑娘你来?”
  顾蘅被盯得腹内恶心,别开头,“我来就我来。”
  她提着裙子绕过去,正要拿橘子,却被顾慈抢了先。
  “姐姐回去吧,这点事,我还是应付得了的。”
  顾慈避开赫连两兄弟恶心的目光,将顾蘅推回去。顾蘅抓住她的手不让,顾慈好一阵哄才安抚好。
  “头顶柑橘,说到底,还是静止不动的,即便射中,又怎能显示殿下与两位使者的本事?”
  顾慈捏着橘子回到殿中,看一眼戚北落。
  旁人还没听懂,戚北落已瞬间领悟她的意思,含笑点头。
  顾慈微微一笑,闭着眼睛,随手将柑橘往后一丢。
  橙黄的一点在空中才打了半个旋儿,便“咻”的一声,牢牢钉在了正门外的廊柱上。两个内侍过去,一块使劲拔了半天,硬是没能□□。
  众人瞠目结舌,赫连两兄弟齐刷刷变了脸色。
  “这把算谁赢?”戚北落漫不经心地抚着弓箭,懒洋洋道。
  赫连铮咬牙,头别到另一边,不情不愿的朝他抱拳,“算殿下的。”
  满座振奋起来,顾蘅小小松了口气,捧着脸得意洋洋地欣赏。宣和帝靠回椅背,见岑清秋还捏着手,淡淡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轻拍。
  戚临川冷哼,心底暗骂“没用的废物”,闷下一口酒,没眼再看。
  戚北落朝顾慈挑了下眉,邀功似的,同她比口型:“我厉害吧。”
  顾慈忍笑,嗔瞪他一眼,懒怠搭理。
  赫连铮看在眼里,腾在心里,扬手道:“二弟,把那一盘酸橘子都给我扔咯,我一个不落,全给它射下来!”
  他正要张开弓,却听顾慈道:“北戎勇士都是骑射好手,方才使者只射了静物,不服气是自然。不如第二回合,咱们就比这飞花如何?”
  赫连铭拧眉问道:“什么飞花?”
  “就是这个。”
  顾慈行到殿角,将花架上的一盆香雪兰推翻。
  花束摇摇欲坠,才刚歪下半分,银光一闪,花叶飘零,瓷盆尽裂。一朵茜色小花并一片嫩绿叶尖被齐齐钉在墙角。
  气势太足,边上几个小宫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
  飞溅的泥土,仿佛迷瞎了赫连两兄弟的眼。他们使劲揉搓眼睛,不敢相信,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目标,一起射中,这是怎么做到的?
  顾慈镇定自若地站在花盆边,心头一点也不慌乱。
  从前秋狩时,她曾见过戚北落一箭同时射下两只南飞的大雁,且都正中眼睛,相较之下,这些真不算什么。
  “同时射中花和叶子,这便是第二回合的规则。”
  赫连两兄弟面面相觑,一脸菜色,急吼吼嚷着要比第三局。
  戚北落扬手打断,指着桌上的酒,昂着下巴兴味道:“先把这两局的酒喝了,孤再同你们比。”
  赫连铮“嘁”了声,上去拿酒,赫连铭拦住他,“大哥,你箭术比我精进,在赢他之前,你不能倒下,这酒,我来喝!”
  说罢,他便抄起一壶酒,揭盖要喝。壶身上还有一抹嫣红,像是姑娘的口脂。
  他抬指抚了抚,由不得心神荡漾,眯着眼回头打量顾家两姐妹,心头血潮狂乱,几欲决堤,张口便开始狂饮,烈酒烫入心脾,销魂蚀骨。
  正当迷乱之际,腹内骤然灼起火烧般的痛意。血潮涌至喉咙,“哧”的一声,喷在地面。未等反应过来,他便先晃晃悠悠倒在血泊。
  “酒里。。。。。。有有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久等啦!
  我真的没有忘记你们,每个出现在评论区的我都记得,就是有时候没时间回,我错了qwq
  想对你们说的话,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就是我专栏里写的那句:谢谢你们来看我写的文o(≧v≦)o
  所有出现过的,没出现过的,哪怕只是过客,我都由衷感谢,么么哒,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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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二弟!”
  赫连铮几乎是疯了一般冲到赫连铭的尸首旁,轰然跪倒。
  太医随后赶来,诊治一番后,摇头叹道:“使者请节哀。”
  赫连铮仿佛被焦雷劈中,直着眼睛在原地呆怔住。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众人都有些惊慌失措。
  宣和帝和戚北落一道,召集锦衣卫和禁军一道封锁宫门,彻查此事。其余人等则暂时被安置到偏殿,安抚歇息。
  廊下风灯摇曳,无数身影来往穿梭,踢踢踏踏,带起一股兵荒马乱的肃杀之气。原本还热闹繁华的宫宴,瞬间笼罩上浓厚的乌云。
  戚北落低声哄着顾慈,让她随寿阳公主和顾蘅一道去偏殿,“你莫怕,锦衣卫和禁军都到了,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去吧。”
  顾慈紧紧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说什么也不答应。
  方才那三壶酒,是给戚北落和赫连铮准备的,若不是戚北落一直稳赢不输,那现在躺在那口吐鲜血的人,就该是他。
  这叫她如何放心?
  “你前两日才刚答应我,不会把事都闷在心里,怎的现在遇上事,还是什么也不说就着急把我往外推?我当真就这么没用,不值得你相信?”
  她纤长的睫毛一霎,晶莹便顺着她花瓣般的小脸滑落。
  戚北落心狠狠纠成一团,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
  目光落衣袖上,小姑娘的手还抓在上头,细细发着抖,上头的蟠龙纹被捏得皱皱巴巴,也不见她松开。
  他的心顿时柔软的不像样。
  从小到大,双亲对他要求格外严苛,他自己亦是如此,只想早日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储君。习惯了遇事自己扛,便是伤了疼了,也独自咬牙硬撑过去。
  前两日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说,要同他分担烦心事。他自是感动不已,长到这么大,她是第一个同自己说这些话的人。
  但感动过后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一时脑热,过两日就忘。
  直到现在,小姑娘对他这份毫不保留的关心,才终于让他心头震颤了下。
  时隔多年,那年星空下第一次映入他眼帘的那束光,终于再次缓缓照进他心底。
  戚北落望着她的眼,微微一笑,帮她揩去泪珠,握住她的手,轻轻啄了下她的手背,虔诚又爱惜。
  星眸似敛尽一春的温柔,笑着对她说:“好,留下来,我们一同面对。”
  顾慈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恐他反悔,牢牢抱住他胳膊,叫他想赶也赶不走。
  戚北落刮了下她的鼻子,心头盘踞多日的霾云,忽而消散许多。
  大殿另一头,内侍们奉命取来白布,要给赫连铭盖上,暂且抬下去。赫连铮却死守在旁,不准任何人靠近。
  内侍左右为难,宣和帝摆摆手,命他们先下去,转头看了眼这两兄弟,叹道:“逝者已逝,使者也该向前看。”
  赫连铮冷笑,“向前看?陛下说得倒轻松,凶手不除,叫我如何向前看?”眼风一转,扫向戚北落这边,锋芒毕露。
  顾慈心头蹦了蹦,下意识往戚北落身后站了站,便听赫连铮呵道:“就是你!你定是知道这酒里头有|毒,才会着急催我喝酒,我二弟帮我挡了酒,才会。。。。。。”
  他哽咽片刻,抄起旁边饿花瓶,朝戚北落冲过去,“我今日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我弟弟报仇!”
  好在侍卫及时过来,制伏住他。
  “放开我!我要为我二弟报仇!放开!”赫连铮被扣押在地,鲶鱼似的翻动,目眦尽裂。
  戚北落护着顾慈退到安全地方,确认她无事,方才扭头,冷眼斜睨,“你说孤是凶手,那孤问你,倘若是你,想下|毒害孤,可会当众催孤去喝那酒?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赫连铮哑巴了。
  众人仔细琢磨,觉得是这么个理,纷纷为戚北落喊冤。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直能把赫连铮淹死。
  戚临川抚着手炉,懒洋洋地掀开半幅眼皮,四下看了圈,漫不经心地哼笑道:“皇兄也莫怪使者会生气,谁让这酒,是皇兄命人准备的?”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气氛,再次凝滞。
  目光齐刷刷转来,虽没人敢言明,但其中怀疑的意味已经很明朗。
  顾慈由不得攥紧拳头,看着戚临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恨不得上去揍他,也的确迈出了一小步。一只大手却突然递过来,盖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顾慈抬眸,就见戚北落昂首挺胸立在咄咄逼人的目光当中,不躲亦不闪。深邃眼眸透着澹定沉稳的光,长风自窗外袭来,衣袍猎猎作响,他自岿然不动。
  顾慈心底油然升起一种安宁,深吸口气,挺直腰板,同他并肩站好。
  他既然信得过自己,肯让自己同他一块面对,那自己也该相信他。
  赫连铮寻到能说服自己的由头,再次扭身挣扎开,“酒是不是你准备的?你说啊!说啊!”
  “自然不是!”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高呵,众人循声望去。
  夜幕中,奚鹤卿拖着两个人,大步流星入内,两手一扬,两个粽子便“哎呦”一声,被丢到戚临川脚前。
  戚临川连忙后退,正要怒斥,待看清两人面容后,便呆住了。
  竟是王若和她的婢女侍画。
  戚临川拧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奚鹤卿拢着袖子,耸了下肩,“王爷不是在问,这酒是谁准备的吗?微臣这不就把人给你带来了?下|毒之人,就是您未来的王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狐疑地看向戚临川。
  朝中人不知,他觊觎东宫之位已久,方才又对太子明嘲暗讽,不正说明他心里有鬼?
  戚临川脸色变了又变,托在暖炉下的手缓缓收紧,刚想否认。
  奚鹤卿不知在侍画耳边说了什么,侍画双眼忽然瞪到最大,发了疯似的指着王若。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是她,是她指使我这么干的!顾家两位姑娘嫁得比她好,她自己却只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病秧子,她不服气,就想给顾家两位姑娘下|毒。真的都是她的错,与我无关啊!”
  戚临川呼吸一滞,脸上无光。
  侍画瞧见他,仿佛见到最后的救命稻草,忙扭着身子凑过来,“王爷救我,王爷!是她嫌弃您是病秧子,不愿嫁,我可没嫌您,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啊!”
  左一句病秧子,右一句病秧子的,骂谁呢?
  受了太大的刺激,她都开始语无伦次,眼神却尤为真诚,这就更加气人。
  四面响起窃笑,戚临川脸色更加难堪,一脚踹开侍画,自己却也遭反噬,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腰背几乎佝偻成圈。
  王若被这咳嗽声惊醒,眼皮颤了颤,木木地睁开,环视四面,目光定在顾慈身上,涣散的眼神瞬间聚合,凝出一股骇人的火。
  “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今日非要你好看!”
  她被绳索束缚,动弹不得,却还鱼似得摆动挣扎着要过去,蓬头垢面,面目狰狞,全无贵女风范。
  顾慈被她这模样吓了一下,本能地往后瑟缩。
  戚北落将她护到身后,一想起那酒竟是为小姑娘准备的,他就恨不得现在就将这毒妇碎尸万段!
  若不是父皇和母后一直拿眼神警告,他就真这么做了。
  可王若却犹自不知,有人上来拦她,她便扭得更加厉害,细嫩的皮肉被绳索勒得皮开肉绽,她也仿佛感觉不到。
  “她是孤的太子妃,你若敢再往前一步,孤便当场要了你的命!”
  殿外忽然风雪大作,霍然冲破轩窗,殿内千枝烛摇晃不定,映得戚北落的脸半明半灭,双目凝着寒芒,那一瞬,仿佛沙场修罗再临。
  赫赫狂风中,王若愣在原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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