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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民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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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规矩。认钱也认人,人死了,这东西就算砸自己手里,也不可能凭井上和彦的三言两语就把东西拱手相送。
更何况,舒密特先生无意中发现,井上和彦虽然明面上客气有礼,背地里却是早就做了两手准备。舒密特先生存放军火的秘密仓库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人,不用调查,也知道是谁安排的。显然,如果自己不接受井上和彦的条件,井上和彦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那批军火的。
如果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舒密特先生损失的不仅是一批军火,还有他所有的秘密仓库,极有可能都会被日本人连根拔起。井上和彦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做好了跟他撕破脸的准备的。
可井上和彦每次来见他的时候,仍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让见惯了两面三刀的舒密特先生倒尽了胃口。更令他介意的是,井上和彦还联系上了德国驻海城领事克莱恩先生向他施压,这一举动令舒密特先生大为光火。即便最终不得不向井上和彦低头,可舒密特先生还是在心里,给井上和彦狠狠地记了一笔。
所以,那天看到井上和彦又来找涂谜,舒密特先生才会在他离开后,特意跑去提醒涂谜。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对涂谜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他不想让涂谜像他一样栽在井上和彦手里。
施密特先生很是担心涂谜,林锦年更是如此。虽然他知道,涂谜肯定会对井上和彦有所防备。可,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先生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啊!整天在这吃不下睡不好的,涂小姐又怎么会知道呢?”
长宁早就发现他家先生不对劲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家先生就很少主动去“荼蘼”了。上次那个高桥小鬼子欺负涂小姐,他家先生更是不在,也是气死了长宁了。等林锦年回来了,长宁就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个没完,结果,不管他怎么碎碎念,他家先生愣是没去“荼蘼”看一眼。
佑中那傻小子都觉得不对劲了,含含糊糊地问他,他家先生最近是不是特别忙。长宁用脚想,都知道佑中这是不满了,甚至,可能这话还是涂小姐让佑中问的,那这事可就更严重了。
长宁这些天苦口婆心地劝了不知多少回,却是一点用处都没。尤其是又有个叫什么井上的小鬼子整天搁涂小姐跟前晃悠,长宁更是愁的吃不下饭,眼见着下巴都少了一层。
现在瞧见他家先生虽然在翻书,可那眼睛却是一直往“荼蘼”那边瞟,长宁赶紧撺掇起来,然后,他就看见他家先生犹豫了再犹豫,就在长宁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到“荼蘼”时,林锦年总算是起了身。
长宁脸上立马露出了老父亲一般欣慰的笑容,却是笑容不待绽放,又立马蔫了。只见他家先生整了整长衫,一转身,上楼去了。
“胆小鬼,负心汉,泼皮混账王八蛋!”瞧着他家先生这不争气的样子,长宁恨恨地跺跺脚,小声地骂道。
“什么王八蛋?长宁小哥这是刚吃完早饭就想着午饭了?”
“管你什么事!又来找我家先生干嘛?”
“……”虽然林徽儿知道长宁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来找林锦年,可被这样对待,还是头一回。尤其是长宁看她的眼神,即便林徽儿已经习惯了被别人用各种嫌恶的目光打量着,但那些人都不是长宁,更不是林锦年身边的人。笑意被彻底冻在了脸上,能说会道的林徽儿仿佛失了魂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
“长宁!给林小姐道歉!”林锦年在楼上看到了林徽儿,正要下来,没想到长宁竟然这样无礼,高声训斥道。
“我才不道歉呢!哼!就是因为这个坏女人,先生才不去找涂小姐的。涂小姐那么好,这个坏女人哪里比得上她。先生……”
“长宁!道歉!”
“……先生不讲理!我、我、我去找涂小姐说理去!”
丢下这句,长宁撒腿往“荼蘼”去了。徒留林锦年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还有失魂落魄的林徽儿……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小孩子是最单纯但也最容易伤人的,作者君说她不想写什么悲剧人物,可这个时代注定了悲剧人物会很多,她已经尽量写得不那么悲惨了。对此,存稿箱君只想打死她!╭(╯^╰)╮)
第一百零六章 好女人与坏世道
长宁在“荼蘼”抽抽噎噎了快半个小时,听得涂让一个头两个大,很想立马一把揪起他丢回聚缘堂去。只涂让的手蠢蠢欲动了半天,到底还是摄于妹妹的目光逼视,索性眼不见为净,蹬蹬蹬上楼去了。
可他刚上了楼,正准备推开窗户通通气,结果,便瞧见斜对面林锦年的屋里,林锦年正跟林徽儿相对而坐。虽然隔得有些远,从涂让站定的角度望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是有分寸。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是作风有问题了。
更何况,林锦年把他家小伙计气走,他家小伙计转眼就来了他妹妹这儿,然后林锦年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跟别的女人说话,也是,涂让的暴脾气怎么都压不住了!
很想立马下楼,直接拎着长宁去找林锦年好好说道说道。只涂让还没走到门口,余光扫过涂谜房间里的沙发,脚步便慢了下来。
“二哥,我要是等到三十岁才嫁人,你和大哥会不会觉得没面子?”
“二哥,我说真的,不是赌气,也跟林锦年没关系,我就是想等咱们这个国家安定下来,再嫁人。”
一回想起上次有关嫁人这个问题的谈话,涂让便心有余悸。刚回来的时候,听杜兰德先生说林锦年对涂谜有意思,涂让还对林锦年有很大敌意。可这些日子他瞧着,除了上次承文书店出事,他妹妹好似是差点为林锦年背了黑锅,但再多的,他们两个人连说话的时间都很少,更何况是主动去找对方了。
涂让也不是没想过,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林锦年才和涂谜少了接触。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涂让更不能在此时去找林锦年了。既然林锦年都明显作出不愿意再跟他妹妹处下去的姿态了,涂让怎么可能上杆子去给别人羞辱呢!
于是,涂让回头看了对面一眼,又转身下楼去了。不管怎么着,总要先弄明白楼下那个小崽子干嘛来找他妹妹。
涂让下来的正是时候,涂谜和佑中已经安抚好了长宁,瞧着他咕咚咕咚灌了一盏茶,涂谜便开始问话了。
事情很简单,虽然家丑不可外扬,可长宁觉得他有责任把他家先生拉回正道来,而且涂小姐明显是喜欢他家先生的,所以,她一定会帮着他把那个坏女人从他家先生身边赶走的。于是,长宁便直愣愣地把他跟林锦年吵架的事,告诉了涂谜。
只他怎么也没想到,甚至是一直听着的涂让和佑中也没想到,还没等长宁说完,涂谜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
这是从小到大头一次,涂让看到他妹妹发脾气,自然佑中和长宁也是头一回见识到涂谜的脾气。
其实说起来,涂谜这根本算不得发脾气,因为她既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漠视不理,可她就那么摆出冷淡失望的样子,佑中和长宁便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长宁,你告诉我,什么是好女人,什么又是坏女人?”
涂谜不用看,都知道听到长宁如此说她时,林徽儿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她那样卑微地将自己对林锦年的感情深深地隐藏起来,从来不敢奢望这份心意得到哪怕半点回应。可现在,林锦年身边最亲近的人,却用那样的话来羞辱她。涂谜光想想,都心颤得厉害!
因此,即便长宁是为了她跟林锦年好,涂谜也不能接受他的这份自以为是的好心。就算长宁说那番话时,并不是有意羞辱林徽儿,但,涂谜还是对长宁非常失望。于是,听他说完,涂谜便极为冷淡地问了出来。
“……”长宁已经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怎么会惹得涂小姐如此生气。
“大……”佑中看着长宁半晌没吱声,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想为朋友辩解几句。只他刚开口,便被涂谜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长宁,你是觉得我是好女人,林小姐是坏女人是吧?”
“……”
“说话!”
涂谜的语气还是清清淡淡的,但就这么一声,仿若炸雷一般,吓得长宁一个哆嗦,然后他便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是。”
“为什么?”
“……因、因为林、林小姐,不、不是正、正经人。”
“哦,不是正经人啊!你觉得她不是正经人?”
“我、我不知道,可、可大家都、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就是对的了?”
“不、不对吗?”长宁虽然被林锦年打小带在身边,也算是见识过生意场上的大世面了。可他毕竟年龄还小,林锦年又护着他,所以长宁还是个小孩子的性子。他不清楚为什么涂谜会问他这些问题,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肯定是对的呀!
长宁疑惑茫然的表情落在了涂谜的眼中,她在心里无奈又苦闷地叹口气。这个世道啊,害了多少人,又害了多少女人呐!
好在,长宁还不是无可救药,于是涂谜便耐着性子,跟他说了下去:“我不知道其他人对不对,我只知道,他们都不是林徽儿。他们没有小小年纪父母双亡,他们没有寄人篱下温饱不继,他们没有禽兽不如想要将外甥女卖去妓院的舅舅舅妈,他们没有走投无路求告无门只能自卖自身。”
说到最后,涂谜已经有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而无论是站在楼梯口的涂让,还是站在涂谜面前的佑中和长宁,还是第一次知道林徽儿的身世。涂谜不过三言两语,可他们已然清楚,林徽儿曾经遭遇的,绝不是这三言两语能够概括了的。
“涂小姐,我错了。”长宁吧嗒吧嗒地又哭了起来,只是这次不再委屈,而是充满了歉疚。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更被林锦年教养得能明辨是非了。之前对林徽儿讲的那些话,不过是气急了,现在听完涂谜的话,长宁心里后悔得很。
可看着他如此愧疚,涂谜却没有立马放过他:“长宁,你要知道,没有哪个女人是想要做别人眼中的坏女人的。谁不想做好女人呢?可还是有那么多的女人,成了别人眼中的坏女人。为什么呢?因为不是她们想要变坏,而是这个世道坏了。她们想要活下去,所以不得不逼着自己变坏!
长宁,在你眼里,我是好女人,也不过是因为我比林小姐幸运罢了。我有哥哥、有义父义母、有文伯、有佑中护着,不然,我也是要变成你眼中的坏女人的,甚至,我可能还比不得林小姐,说不定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嫚嫚,不许这么说!”听着涂谜如此咒自己,涂让很是严厉地喝止她。
涂谜却惨淡着对涂让笑笑道:“二哥,我说的是实话,你知道的。这个世道啊,真的坏了呢!”
国不成国,家不为家,人难做人,可不就是坏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知道该说啥了,便不说了。又是一周例行求收藏和留言的时间,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明儿见!)
第一百零七章 姐姐与哭泣
涂谜领着长宁回聚缘堂的时候,林锦年正要送林徽儿出门。
涂谜看看林锦年仍然铁青的脸色,再看看林徽儿已然不复以往的明艳动人,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冲着长宁招招手道:“过来吧!”
长宁扭扭捏捏地上了前,也不敢去看他家先生的脸色,直愣愣地冲着林徽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很是诚恳地说道:“林小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您的!您是个好姑娘,是我口没遮拦,您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气着自个儿!”
“……”林徽儿显然是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里长宁会有如此变化的。直愣愣地盯着长宁的后背看了半晌,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拽住长宁的胳膊,就是想要拉他起身,口中反反复复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我都习惯、不是,我没事,不用这样的,不用这样的……”
可能除了在场的三个人,谁也不曾见过,明艳动人的花国皇后竟会有如此语无伦次的时候。林徽儿仿佛天生就该是,无时无刻不光彩照人、言笑嫣然、媚眼如丝的。可原本就不该有“本该”这个词的,林徽儿也是人,是个女人,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又怎么就必须要这样那样呢?
看着林徽儿手足无措的样子,涂谜更是心疼。偏头看向林锦年,见他仍是眉头紧锁,并没有因为长宁幡然醒悟而欣慰,涂谜知道,林锦年只怕是还在生长宁的气的。
“我已经训过长宁了,他也确实知错了。你经常不在家,他一个小孩子,再懂事,也是会受大人影响的。”涂谜说这话,并不是为长宁开脱,而是她觉得,长宁今天会突然爆发,林锦年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虽然林锦年身份特殊,有些事不能告诉长宁,也是怕万一出事拖累长宁。可长宁打小跟在他身边,即便林锦年瞒着,长宁心里也是会有想法的。现在外头人心惶惶的,租界里也不太平,林锦年又整天不着家,长宁肯定是会担心受怕。
越是担心,越找不着林锦年的人,长宁就是要往人多的地方,不是为了打探消息,也能多些安全感。这一来二去的,听到些什么不好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静静地听涂谜讲完,林锦年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深地看了涂谜一眼,嘴巴张了张,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涂谜截住了话头。
“你去跟长宁聊聊,我也有日子没跟徽儿姐说说话了,正好今天赶上了。”说完,涂谜没再看林锦年一眼,便拉着林徽儿出门往“荼蘼”去了。
“哎!干嘛呢?我这灰头土脸的,去了你那里可别吓坏了客人,赶紧停下。”瞧出了涂谜的意图,林徽儿慌忙止住了步子,不管涂谜如何生拉硬拽,就是不愿登门的。
涂谜瞧出她到底还是受了长宁那番话的影响,心疼又无奈地叹口气道:“看来不仅长宁该道歉,我也该给姐姐赔礼!”
“……姐姐?你叫我姐姐?你怎么能”叫我姐姐呢?林徽儿已然注意不到赔礼不赔礼的事了,她的全副心神在涂谜冲着她喊姐姐时,就被这两个字吸引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林徽儿却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涂谜的这声姐姐就这样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转反复,然后,啪嗒啪嗒,眼泪断了线似的从明眸中溢出,林徽儿就这样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哭了出来。
可她哭也是悄无声息的,就像她累了倦了,却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独自舔伤一样。
虽然美人流泪也是如梨花带雨,自有一股悲戚的美感,但涂谜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林徽儿!她更愿意看到她笑得张扬得意、肆无忌惮的样子。可涂谜也知道,林徽儿是难得在人前如此发泄的,她心里积了太多委屈无处诉说,那便让她痛快地哭一会吧!
于是,涂谜揽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林徽儿,动作有些滑稽地进了“荼蘼”。
此时,“荼蘼”的一楼已经没人在了。涂谜知道她们刚刚在外面一番拉扯,涂让肯定是看到了的。应该是为了避免林徽儿尴尬,他才拉走了佑中和李婶。
对于二哥的这份体贴,涂谜心里极为熨帖。拉着林徽儿上楼,经过二楼操作间的时候,涂谜轻轻敲了敲紧闭的门,然后继续迈着步子上了楼。等到进了她的卧室,涂谜将门合上的时候,楼下才又有了响动。
而此时,无论是她还是林徽儿的情绪都平复了一些。林徽儿回过神来,便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很是矫情!不过是被人叫了声姐姐,她又不是没被人叫过姐姐。米高丽舞厅里,不管是比她小的,还是比她大的,总是得给她面子叫她一声姐。
即便涂谜的这声姐姐意味不一样,可她就那样大喇喇地在大街上哭出来,林徽儿现在坐在涂谜面前,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捏着帕子狠狠地贴了贴眼眶,似是这样便能将对自己不争气的懊恼发泄出去,却是没想到这样一来,反倒是弄得更狼狈了。
“噗嗤”一声,涂谜实在没忍住,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没见人哭过啊?”
“见过啊,只是没见过姐姐哭啊!”
“你、你个死妮子!瞧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啊,姐姐饶、饶命,我、我错了,哈哈哈……再也不敢了,哈哈哈……”
两个女人都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事情过了就翻篇。哪怕刚被捅了刀子,心口还血淋淋的,但只要她们还活着,她们便会继续笑着活下去。
这便是来自二零一八年的涂谜,这便是活在一九三八年的林徽儿,她们是如此的不同,却又如此的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在林徽儿身上用了太多笔墨,存稿箱君一直都不是特别理解,然后,今天终于理解了,因为她准备下狠手了。存稿箱君现在很不想看见她,就把她关小黑屋了,哼!坏人!╭(╯^╰)╮)
第一百零八章 笑了与醉了
两个姑娘难得幼稚了一回,你胳肢我一下,我胳肢你一下,银铃般的笑声从“荼蘼”传出。来来往往的路人停下步子抬头看了一眼,被这样甜美的笑声感染,脸上也便溢出了笑意。
涂让静坐窗前,听着楼上传来妹妹的求救声和大笑声,长久堆积在心底深处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隔壁被吵醒的米勒先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着感叹道:“哦,亲爱的安妮,你真是个天使!不,你真是个魔鬼!”念叨完,捞起枕头堵住耳朵,米勒先生又沉入了梦乡。
正在为秘密仓库暴露而发愁的舒密特先生,听到笑声,放下了手中的一叠文件,摘下眼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刻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斜对面,正跟长宁大眼对小眼的林锦年,愣了片刻,抬步走到窗前。深邃的目光笔直地望进涂谜的房间,瞧着两个姑娘在大床上扑腾着,良久,也笑了。
世事本多无奈,能得享片刻的安宁与畅快,便该好好珍惜,方不负这大好时光!
于是,涂谜硬顶着涂让不赞同的目光,打发佑中去找米勒先生要了两瓶女士香槟。也不用酒杯,两个女人斜倚在窗前,碰碰酒瓶,边喝酒边聊起天来。
“你这性子,以后可得改改了!”虽然被叫了姐姐,林徽儿心里熨帖得很。可瞧着涂谜这样没丝毫芥蒂地跟她称姐道妹,林徽儿又觉得涂谜太心善了。在这个年代里,心善是极大的美德,但太心善,总是会吃亏的。想到这里,林徽儿很是不放心地嘱咐着。
“我知道。”刚被贺文天那样说教过,涂谜自然有了分寸:“我这不是瞧你合眼缘嘛!”
“你那是看我长得好吧!”
“嗯,你确实长得不错。”涂谜笑笑,没反驳。她确实有些颜控,但长得好看的女人大把,能入得了她的眼的,可还真不多,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就只是不错?”听涂谜这样说,林徽儿可是不乐意了,媚眼横了涂谜一下。
“何止不错,是非常不错!”涂谜从善如流地夸奖着。
“你啊!”瞧着成熟得很,性子里还是跟个孩子似的。林徽儿揉了揉涂谜的头发,眼底的柔情涌动着。
涂谜一时也不知该接些什么,便索性不说了。和林徽儿两个慢悠悠地喝着酒,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远处的天与山,然后,便醉了。
林徽儿瞧见她脸蛋红艳艳的,目光已经迷离,便伸手将涂谜手中的酒瓶拿了过来。看着涂谜那里的还剩了半瓶,而自己的已经喝光了,结果却是没喝完的醉了,喝完的反倒越发清醒。自嘲地笑笑,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呀!
林徽儿一仰头,将涂谜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然后回身将涂谜扶到床上,帮她把外套脱了,给她盖好被子,又拉好窗帘,便施施然准备下楼去。
“徽儿姐。”
“嗯?”
以为涂谜醒了,林徽儿正要回身,却听背后涂谜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句:“你很好的!”
“……”嗯,我很好的!林徽儿站在原地一仰头,狠狠地眨了眨瞬间酸涩的眼眶,直等到将泪意彻底压下去,才轻轻推开了房门,又轻轻地合上门。
“林小姐。”涂让正在楼下看书,听到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到是林徽儿,便起身迎了上来。
“涂先生,打扰了。”虽然之前哭得有些失神,但也察觉到了涂让的体贴。林徽儿浅笑着对着涂让点点头。
“林小姐客气了。家妹自小性子拗,朋友不多,林小姐能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之前涂谜的那番话,不仅是长宁,涂让也是感慨良多。
虽然有些担心林徽儿会带累妹妹的名声,可看着此时平和淡然的林徽儿,涂让觉得,妹妹看人还是准的。
这是个好姑娘,即便她在海城毁誉参半,但骨子里透出的是正气。只这一点,做他妹妹的朋友,便足够了。
林徽儿阅男无数,一眼便能看出涂让心里到底是如何想她的。心中也是感叹,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对的。
两个人聊了几句,都对对方印象极好。可到底不熟,林徽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告辞了。涂让让佑中给林徽儿打包了几样店里新出的点心,又替林徽儿叫了车,亲自将她送出门去,瞧见车子开走,这才转身准备回屋去。
只余光一瞟,便与站在聚缘堂门口的林锦年对上了。两个男人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静立了半晌,涂让眉心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仅是对着林锦年点点头,便转身进了“荼蘼”的大门。
到底不放心他宝贝妹妹,涂让轻手轻脚推开涂谜的房门,瞧见涂谜即使睡着了,眉心还是微微皱着的。抬手想将皱褶抚平,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涂让就转身出去了。
等到涂谜醒来,已经是朝霞漫天。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涂谜茫然了许久,才把断了的那篇给补了回来。挣扎着起身,裹了件外套,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
夕阳柔和的光线,争先恐后地照进了这一方小天地。涂谜伸手推开窗户,咯吱一声,斜对面的那里,一只修长的手也推开了窗子。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林锦年愣了一下。
“林先生,下午好!”涂谜歪着脑袋,冲着林锦年挥挥手。
还未等林锦年做出反应,“咻”的一声口哨声从楼下传来。只听米勒先生那大嗓门吆喝着:“哦,安妮,你们这是在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嘛?”
明明是句玩笑话,不知为何,林锦年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正要开口,便听对面的涂谜笑盈盈地接了话:
“约翰,按照剧本,明显你才是罗密欧。”
“是嘛?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安妮小姐共进晚餐呢?”
“你可以左转推门,问问里面那位亚瑟先生答不答应。”
“……安妮,你太坏了!”
“因为我是巫婆啊!会做苹果派的巫婆!”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觉得,一旦剧情走向有些悲,可以立马放米勒先生,真的是居家旅游必备啊!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儿见!)
第一百零九章 长命锁与震慑力
闹过一场、笑过一场、醉过一场,因着军火事件引发的郁结于心,也便消散得差不多了。公共租界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闹,仿佛日本人从来都不曾在这里耀武扬威过一样。
而“荼蘼”里,自从舒密特先生来找过涂谜后,井上和彦也便没了动静。对于这点,涂谜是极为舒心的。涂让也跟着安了心,每天照常接送妹妹上下班,其余时间终于担起了家和贸易行老板的责任。
一切都似乎平静了下来,只除了林锦年经常早出晚归外,松平和也的来与去,好像并没有在海城留下印记。
不,印记是有的。日本宪兵队在海城刑场,公开处决了十三名中统特工,一时间整个海城噤若寒蝉。
涂谜并没有去刑场“凑热闹”,却也能想象那种鲜血淋漓的场景。知道日本人这是在震慑抗日分子,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林锦年来。
因着中统海城站损失惨重,贺文天收到了重庆的指示,海城的军统人员全部进入了静默状态。可因着那批军火的事,地下党就算知道现在很危险,还是在小心谨慎地行动着。
所以,明知道林锦年最近对她有些不对劲,涂谜也没敢去打扰他。只是每次看到他步履匆匆地来和去,心一直吊在半空中。
为了避免涂让忧心,涂谜装着跟没事人一样。可偶尔瞧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涂让怎么会发现不了呢。恨恨地瞪了一眼聚缘堂的牌匾,涂让沉思了半晌,冲着涂谜说道:“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二哥给你办个化装舞会怎么样?”
“嗯?”涂谜茫然地回头看向涂让,眨了眨眼,总算是想起来了。哦,时间过得真快,这转眼便要到中秋节了。
说来也是巧,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生日都是农历中秋节这天。至于上辈子她明明是个孤儿,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
并不是因为她被丢弃在孤儿院那天正好是中秋节,而是当时院长妈妈捡到她的时候,涂谜的脖子上戴着一只银制的长命锁。长命锁是中空的,院长妈妈打开,里面塞着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涂谜,还有她的生辰中秋节。
于是,涂谜就成了孤儿院里最特殊的一个。她不跟院长妈妈姓,她也有自己确切的生日,所以,她小的时候没有朋友,因为她太特殊,大家便将她有意无意地排斥在小圈子的外面。
涂谜曾经为这件事难过了许久,甚至有些恨那对抛弃她的夫妻。既然都不愿意要她了,为何还要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们的印记。
每当这时候,院长妈妈总是会和蔼地摸着她的头顶,安慰她,爸爸妈妈一定是很爱她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能亲自抚养她,他们觉得愧疚,才留下信物,就是想着某一天能来找回她。
涂谜那时候还小,便信了院长妈妈的话。对于小伙伴们的排挤,也就不再在意,然后,她长大了,可那对夫妻还是不曾来找她。只是,那时候,涂谜已经不奢望了。
涂谜拉开领口,将原身一直随身戴着的长命锁拽了出来。
即便新旧不一,可涂谜还是万分确定,眼前的这只长命锁,一定就是她上辈子的那只。一样的款式,一样的纹路,还有海城老字号银楼特有的标记,所以,她是不会认错的。
刚一发现这只长命锁的时候,涂谜呆愣了许久,然后,她便知道,她能被老天爷安排到了这个时代,穿进这个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一定是有渊源的。
同样的姓氏,同样的长命锁,相隔八十年,不过是差了几代人,应该是有血脉传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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