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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成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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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
第一百零四章 铁山新坟
叶护大人年事已高,不胜劳累。众人在帕夏大人和契苾道元的分派下,安抚百姓,重整家园,加固城防,并加强了城中戒备,以防不测。城中各地商人货物逐项清点,有损失的登记在册。今后三到五年内凡是来云海做生意,皆可以根据损失的多少免费在官府驿馆休息和停放物资一定时日,算是减免了税费。帕夏和契苾道元对秦水墨提出的这个建议赞不绝口,这既避免了官府支出,又可以稳固商队再来云海,对云海国贸易恢复大有好处。
叶城大营也已回原地驻扎,以防哥勿异动。
为了方便照顾,本来将阿木尔、阿金安排在皇宫静养。这样和棘默连同处一处,方便御医看护。御医看过阿木尔伤势,倒无大碍。阿木尔便回了家。此刻棘默连与阿金都因失血过多沉沉睡去。
秦水墨便出了皇宫,四处走动。满城忙碌之中,倒也井然有序。
前方大街上几个士兵正在争执。
秦水墨上前去,只见一张席子,似乎盖着个人。
“什么事?”秦水墨问道。
几个士兵并不认得她,懒得搭理,仍是自顾自地争论不休。
一个说:“我觉得应该水葬!”
另一个说:“被淹死的,还能水葬?”
第三个说:“刚才不是下了命令,让找个地方埋掉吗?”
秦水墨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人淹死了?”
那几个士兵,方才回过头来,看到这少女穿着倒是不一般,便行了礼道:“有个小乞丐,大概平日没地方住,便藏在枯井里。谁晓得没有逃出来,就——”士兵看面前少女脸色苍白,住了口。
秦水墨数日劳累终于爆发,摇摇晃晃,被一双手从身后扶住了。
契苾道元正骑了马准备出城,眼见秦水墨在路边神色有异,便上来扶住。
“契苾将军——”几个士兵行礼。
契苾道元点点头,刚才也听了个大概,此刻看一眼席子便明白了。
“速去,葬在城东的铁山,那里没有狼。”
“是!”几个士兵拖着席子走开了。
“我要看着他下葬!”秦水墨突然尖叫一声。
契苾道元点点头,扶了秦水墨上马,自己牵着缰绳跟在那几个士兵身后。
一路无人说话。
到了铁山,几个士兵很快便挖好了坑,将那八九岁的孩子埋了进去,然后冲契苾道元行了礼便走了。
秦水墨一声不吭,坐在高高的山梁上看着他们挖坑,看着孩子半大的脚被沙土掩埋,彻底不见。
契苾道元叹口气,从马背上取了酒囊,递在秦水墨面前。
秦水墨伸手,一饮而尽,指着那新起的坟头道:“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契苾道元自己取了另一个酒囊,喝了两口道:“你也还是个孩子。”
秦水墨仰头,仔细看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道:“原来是契苾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契苾道元苦笑道:“托皇后您的福,回清河郡交接兵权。”
秦水墨道:“原来是新任清河公,想必可汗过两日便会有封号了。”说罢,又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坟头。
契苾道元坐在秦水墨身旁。
“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不会!”
“可他还是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命。”
“他是替全城千千万万的孩子没了命。”
秦水墨苦笑:“你一定没孩子。你若是这孩子的父母,定不会这样说,你会恨不得杀了我。”
契苾道元:“这人世,若是再没有战争,这孩子也不会没了父母,成了乞丐!”
契苾道元顿了顿说道:“请问一句,姑娘为何来到云海?”
秦水墨摇摇头:“没地儿去!”
“姑娘之才可动乱天下,也可安邦定国。以今日看来,姑娘费尽波折才能既破了云海城,又保了百姓性命。这份心思,这份难得,可汗和云海百姓会记在心间!”契苾道元又喝一口酒。
秦水墨道:“我既是你云海皇后,这些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契苾道元笑道:“你既然是我云海皇后,就不要摆出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样子!你可知天下多少人觊觎我云海的国土,又有多少人恨不得杀我云海百姓而后快,回你的皇城去,拿出你云海皇后的样子!”
说罢,契苾道元翻身上马,两条修长的腿,紧紧夹住马匹。“驾——”一声,骏马奔驰而去,将秦水墨撇下。
“契苾将军不送我回去吗?”风中飘来秦水墨的声音。
“云海皇后若还要人送,也当不了几天皇后!”契苾道元不敢回头,疾风中咽下几口烈酒。只有将那女子拋得远远地,他才能不去想那胸口传来的痛。那日北雁南归楼的一舞倾城之后,他曾多方打探,也曾拜访过花魁文武七,无奈却再也找不到那双寥落星辰般的眼睛。谁料,今日再见,她将要成为云海皇后!
上苍为何要让他们遇见?让他看到她坚强果敢后的迷茫脆弱?那是为了深深折磨他吗?让他永世永夜不得安宁?烈如刀的酒,穿喉而过,草原男儿牙关紧咬。
秦水墨捧起一把新土,堆在小乞丐的坟上。
步行回了云海城,进了皇宫。
已到掌灯时分,一轮明月在天空中洒下清辉。
棘默连还在沉睡,秦水墨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未发热,心下稍安。正要转身去将桌上的烛台吹灭,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
“水墨!”棘默连苍白脸上浮起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醒了?”
棘默连点点头。自从认识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温顺的时候。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倒盏茶。”
他紧紧拉住她,摇摇头。
“就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他固执地像个孩子。
“你这又是何苦?”秦水墨问道。
“嘘——”他一根手指点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听我说——”
棘默连眼中泛起层层水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秦水墨点点头。
“那时的你,大口喝酒,我本以为你是那主人家的,却原来和我一样是个骗酒喝的!”棘默连爽朗一笑,却牵动伤口,嘴角一咧。
第一百零五章 再饮一坛
秦水墨一急,他却摆手,示意她没事。
“第二次见你,是在秦府门口,你一身粉衣,夺了我的照夜狮子,奔驰在天安城的大街上。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只有你才能是我棘默连的妻子!草原的皇后!谁知你,却是秀女。我原本想着,老子只有夺了那隆德皇帝的大兴,才能娶你了。谁曾想你成了郡主,雅集夺魁,后来又有了小五他们庄子的事——”
秦水墨递过一盏茶给棘默连。“你当真会为了我与大兴开战?”
棘默连一口茶呛住,咳嗽不停,秦水墨忙给他拍拍背。
棘默连脸涨得通红,摇头道:“不会,我怎么会让草原男儿为我棘默连娶老婆丢了性命?”
秦水墨点头。
棘默连接着笑道:“但我会一个人夜入皇宫,偷了你出来,哪怕死在一起。”
秦水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深情睿智,矫健聪慧,天生的王者之风。
棘默连却收了笑容道:“所以我认定了你,不管你做什么选择。这云海国的皇后永远都只会有一个!”
秦水墨欲说话,棘默连却冲她摇头道:“水墨,不要说,永远不要说出你的决定。给我个希望好吗?至少我会带着希望一天天等下去,好过绝望。”
秦水墨半晌无语,点点头,一滴清泪顺着腮边留下,就像此刻皎洁的月光。
“你知道吗,一个比小五还小的孩子,被水淹死了。都怪我!”
棘默连伸手,拭掉秦水墨腮边的泪珠:“那怎么会怪你?”棘默连眼光投向远处,“要怪,只能怪我这个可汗,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唯有天下休战,刀兵入库,放马南山,百姓才会真正过好日子!”
棘默连抓住秦水墨的手道:“所以,我的皇后,哪怕是不住在一个屋的皇后,”棘默连脸上顽皮的笑容收起,正色道:“请你一定要帮你的可汗,断不能让他的子民再受刀兵战火之苦!”
秦水墨郑重地点头。棘默连说了番话十分疲惫,沉沉睡去。
秦水墨替他盖好被子,吹熄了烛火,出了屋子。
此刻,月上中天,满天星子都黯淡了。细碎月光洒满云海皇城。
秦水墨抬头,屋梁上一抹白衣,白的就像月光。
“唉——”秦水墨叹口气,看来今夜的酒还没喝完。
月下白衣少年,如寒玉雕工,冷雪捏成。
瘦长身躯卧在屋脊之上,刀刻般的鼻梁,清亮悠远的眼神。
秦水墨鼻中一酸,为何之前未曾留意,丹青竟消瘦成了这般?
白衣少年伸手,拎起一坛酒,喝一口,却又忍受不住那辛辣,猛地咳起来,吐了大半口。但他又将酒壶拎起,灌了两口下去。身侧五六个空酒坛七零八落,一副被人虐待的样子。
月色映在他清亮透彻的眼睛里,凝成了一段挥之不去的月光。少年瘦长手臂再拎酒,手上却空了。
秦水墨手捧酒坛,皱皱眉:“上好的西域葡萄酒,你小子就给我这么糟蹋?”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拿来!”
秦水墨一仰脖,咕咚咚喝了个干净,一摊手:“没了!”说罢,坐在少年身边。
两人并肩而坐,看着远处闪闪的繁星。
草原的夜,格外的透亮清澈,星星就像顽皮孩子眨着眼睛!
从屋脊上看去的星星,就如两人幼时从天屿山树洞中并肩看的星星一模一样。
浮光掠影,十年间。星斗变换,昼夜交替,不因任何人慢一分,也不因任何人快一点。
悄然而过的时光,就是堆砌成了眼前这十六岁年华的两个人?
陪伴玩耍的那些山中飞禽可曾在烈火中劫后余生?陪伴练剑的那些鸣泉飞瀑现在是否如初?陪伴成长的那些张张笑脸远去不见,只剩了相依为命的我们。
“丹青还记得你说的吗?‘我护你一生一世!少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丹青扭头,眼中月光闪闪:“皇后呢?”
秦水墨抿嘴一笑:“傻小子,当了皇后也和丹青在一起呀!”
丹青眼中的酒气散开了,散成漫天星光,揉碎在一片湖水里。
浑身轻松的少年拉起秦水墨的手一跃而下:“困了!”
秦水墨今日的酒喝得多,觉也睡得踏实,一沾枕头,便到了天明。
第二日清晨,快马自城外而来,一个消息被带进了云海皇宫。
秦水墨听完传令兵的汇报,眉头皱一皱缓步走到床边。
床榻上的棘默连睁眼道:“什么事?”
秦水墨说道:“盐田那边传来消息,柔云病了。”
“病了?”
“嗯。”
“你怎么看?”
秦水墨苦笑:“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棘默连正色道:“谁叫你是我的皇后。”
秦水墨略一沉吟道:“那日柔云已经苏醒,御医诊脉并无大碍。此时突然病了,事情倒是蹊跷,我的意思是我亲自去一趟。”
棘默连道:“说了你是皇后,哪有可汗不陪着的道理。何况,柔云那丫头我也放心不下。”
秦水墨皱眉:“可是你的伤,再说如今云海千头万绪——”
“不妨事——”棘默连道:“有叶护和帕夏大人,有思磨、铁力昆等一干武将,云海城我们大可放心。这次夺云海,倒是历练出了几个人。”
“而且——”棘默连悠悠笑道:“那盐田郡倒是离青叶神山很近呢,我巴不得早一日大婚!”
清晨的草原,淡淡薄雾轻纱一般笼罩着草地。牛羊还在睡觉,半点声音也没有,一切甜蜜而安详。只有早起的的牧民,帐篷顶上升起一缕炊烟。
轻纱般的薄雾里,偶有一角探出头来,那是若隐若现的高耸雪山。太阳虽未出来,但草原并不黑暗。柔柔的光线与薄雾纠缠在一起,就如一桶乳白色的牛奶,将草原浸泡在当中,透出一丝甜蜜的意味。
驼车铃响,一辆车在薄雾里出了云海城,直奔盐田而去。无人知道,云海国的可汗正躺在车内。
依着棘默连的意思,此次事情不便张扬。云海可汗坐镇与哥勿更近的云海城与清河郡互为照应,可以震慑哥勿大军。叶护大人本来极力反对,但是知道有那武功深不可测的白衣少年同行后,方才勉强同意。故而此次盐田之行,只有三人,连云海城内也仅有数人知晓。
第一百零六章 盐田胜景
驼车内秦水墨苦笑:“从大兴来的时候,是丹青躺着,你坐着。如今是你躺着,丹青坐着。你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我照顾呢——”
棘默连笑道:“所以,最辛苦的其实是皇后你呀——”
秦水墨摇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柔云此次的病,不简单。”
棘默连道:“柔云是草原的女儿,哪里有那么娇气。何况有你这神医妙手在,还有什么怕的。”
秦水墨看一眼坐在车厢一角的丹青道:“也就你们两个傻瓜,愿意给我这‘蒙古大夫’练医术。”
棘默连问道:“‘蒙古大夫’?这是什么意思?蒙古在哪里。”
丹青却笑了,寒冷冰山似的少年如春水映开了桃花,眼中一抹得意之色闪过。
棘默连恼了,指着丹青对秦水墨说道:“快告诉我,凭什么他知道,我不知道。”
秦水墨叹口气:“我和他一起长大,同吃同住,这是比不了的。”
棘默连摇头:“只要没有一起洗过澡就行!”
秦水墨眨眨眼。
“不会真有吧?!”棘默连直起身子。
“小时候,有几次。”
棘默连一张脸黑的象碳一样,眼睛能喷出火,瞪向丹青。
冰肌雪骨的少年却不理他,闭目养神。
盐田郡除了有西域最大的盐湖,还是云海出产瓜果的最佳地区。
湛湛蓝天之下,澄碧色的盐湖一望无际,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白云雪山倒映其中,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偶尔清风拂过,细碎波浪轻轻拍着雪白的岸边,发出微微的声响。清风吹过,湖面恢复了平整,再次成为一面魔镜,倒映着蓝天。
驼车轮子碾压在洁白的盐路上,发出咯吱的声音。
秦水墨隔窗望去,细碎洁白的盐花就像舒缓的沙滩,细密地延伸到天尽头。
盐湖之上,一道晶莹剔透的桥横亘在湛蓝水波之上。驼车上桥,稳健异常。秦水墨和丹青却趴在车窗上看的目不转睛。骆驼四蹄踏着几乎透明的桥面,桥下水波几可见底。
小狐狸探出头,“吱吱——”两声。
丹青摸摸它:“没有鱼!”
棘默连坐在车内,笑笑道:“你们两个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我云海的盐桥吧?”
“若非亲眼所见,确实匪夷所思!”秦水墨道:“这盐湖所产的哪里是盐,分明是黄金!”
棘默连点头道:“我云海数十年前,国力雄厚居七国之首,依仗的便是这盐田和清河郡的铁山,只是——”
“只是如今受制于人,盐和铁都与大兴交换了货物。”秦水墨接口道。
棘默连点头:“盐与铁不仅是云海,也是大兴的命脉。如今云海所产十之八九都与大兴换了丝绸、茶叶、瓷器等用物,自己反而连兵器铸造也拮据起来。上天予我云海不可谓不丰,无奈——”
秦水墨道:“盐、铁、马匹是断不能再与大兴予取予求,将来反而养虎为患,但这贸易又不可断,须想些替代之法才好——”
棘默连道:“这当中的利害关系,我也明白。但如今须得击败哥勿,方能有所喘息。”
“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哥勿休战。”秦水墨沉声道:“云海如今急需休养生息,男丁已所剩无多,倘若与哥勿死战,侥幸得胜,也是元气大伤,只能被他人瓜分。”
棘默连眼睛亮了起来:“水墨,你可有法子让我云海千万百姓免受战火之苦?我棘默连代草原百姓感谢你!”
棘默连说着就向秦水墨弯腰拜倒。
秦水墨连忙扶了他道:“我不是这云海的挂名皇后吗?我只是想让我的子民过点好日子罢了。”
棘默连眼望着秦水墨道:“你可以不挂名的,可汗大帐天天为你留着——”
棘默连嘴里被塞进一把葡萄,噎得说不出话。
白衣少年抱着白狐狸从眼前飘过。
秦水墨笑道:“我们丹青少爷可是很少伺候人的,你有福气。”
三日后,驼车缓缓驶到了盐田郡。棘默连强健的体魄当真恢复起来神速,人已好的七七八八了。
三人到了城下,下了驼车,看这盐田风光又是不同。
阡陌之中的大块农田里面飘来阵阵果香,细细望去有瓜田,桃林,梨林,间或几块水田还有片片水稻。杨树柳树在田埂上抽枝吐绿,倒真是一派中原风光。秦水墨心下想:当真不到西域,不知西域之大。山川河流,地理气候一地一样,多彩纷呈。
驾车的车夫跳下驼车,去城门那里出示通行令牌。
三人望着他空荡荡的右袖子,心中一阵难过。
那车夫正是阿金,断臂之后便在云海皇宫内休养,那日得知棘默连要去盐田,阿金便也闹着要来。
他重伤之后如何能受这等颠簸之苦,棘默连一口拒绝,要他好好休息。
阿金跪地信誓旦旦道:“可汗,如今阿金已是废人一个,难道连给你赶车都做不成吗?那阿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罢,长跪不起。
棘默连无奈,只得应允。
一路之上阿金一条左臂,将驼车驾的又快又稳,笔直背影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秦水墨看着棘默连和阿金,心道草原男儿当真是铁打的,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听到那独臂少年吹奏的欢快嘹亮的叶笛之声?
一行四人进了盐田郡便冲盐田公的府邸而来。
到了门上,阿金将自己的腰牌着看门人传了进去,不一刻便有人接引四人进入内堂。
内堂之上,一个中年人穿着白色缀着金丝花边的过膝长袍,眉眼之间与柔云有几分相似。
那人一伸手屏退左右。
“阿叔!”棘默连大踏步向前,弯腰行礼。
那人一把扶起棘默连,上上下下打量半天方才含泪说道:“一晃二十余年,当真是棘默连吗?”
棘默连眼中带泪道:“阿叔!是我呀!”
盐田公道:“参见可汗——”说着就要行礼。
棘默连忙拦住道:“阿叔!身体可还康健?柔云怎么样了?”
盐田公一听到柔云的名字,眼神暗了下去,道:“多谢可汗挂念,柔云——”盐田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可汗远道而来,先用了饭再说吧!”
棘默连心中急躁,正欲再问,一旁秦水墨扯了扯他的袖子。
第一百零七章 郡中探病
盐田公的宴席,不可谓不丰盛,各色瓜果合着新鲜炙烤的羊肉。只是在座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棘默连几次欲言又止,满脸的焦急之色。盐田公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席间,有人急匆匆地走来,伏在盐田公耳畔说了几句。
盐田公点点头,神色凝重,走到棘默连身旁道:“可汗恕罪,并非我有意隐瞒,实在是柔云那丫头——”
“柔云究竟怎样?!”棘默连慌得站起,衣襟带翻了桌上一口未动的酒杯。
“唉——”盐田公叹口气:“几位也不是外人,就请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说罢,盐田公向后院走去,四人连忙跟上。
进了后院,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廊道上的葡萄藤缠枝累累,垂下串串晶莹的果实。
廊道越走越深,浓密葡萄藤将外面的阳光遮挡住,最后来到一扇大门跟前。
盐田公掏出一串钥匙,要开那门上的锁。
盐田公的手哆哆嗦嗦,几次钥匙都对不准锁眼。
秦水墨与棘默连对视一眼,难道柔云竟然被锁在里面?
棘默连的手紧紧攥着。
盐田公终于打开了大门,几人连忙进去,却见这屋子空无一人,空荡荡地一间厅。
盐田公继续往里面走。
棘默连眉头紧皱问道:“阿叔,这——”
“这是存粮的库房——”盐田公走到墙根,掀起墙上的门帘,原来后面还有一道门。
盐田公深吸一口气,拿出另外一把钥匙,这次倒是立刻打开了门。
“你们进去,一看便知。”盐田公伸手推开木门,进了里面。
棘默连赶忙一步跟上。
屋子里面光线昏暗,众人眼睛适应了以后方才看清,室内陈设极为简单,当中一个木质圆桌,靠墙角放着一张大床。
床沿上坐着个女子,一身白裙,脸色比裙子还白,散乱长发下,一双眼睛闪了闪。
“棘默哥哥,是你吗?”柔云的嗓音依旧甜美。
“是我,柔云,你怎么样——”棘默连忙冲上前。
“别过来——”柔云尖叫一声,那声音凄楚凌厉,将众人吓得不敢再上前一步。
棘默连却冲到床前,一把握住柔云的手道:“柔云——是我,棘默哥哥呀——”
柔云像刚从梦中醒来似的,定定望着棘默连,半晌方才一把抱住棘默连的腰,哭喊着:“棘默哥哥,柔云终于等到你了——”
棘默连摸摸柔云散乱的长发,看她除了消瘦苍白的厉害,漂亮的大眼睛下面一圈青色,并没有想象中的奄奄一息。
“柔云,棘默哥哥带你出去——”
听到棘默连这句话,柔云却仿佛被吓到了似的,手脚一缩,整个人向后一闪便蜷缩在床的一角。随着柔云一动,哗啦啦一阵金属碰击的声音。
棘默连细细望去,原来柔云手上脚上都栓了拇指般粗细的铁链,铁链连着四条床腿。
棘默连眼中喷出火来,怒道:“谁敢锁着你!”一边内力一震,就要将那铁链扭断。
“可汗!”盐田公老泪纵横道:“不可,是我将柔云锁起来的!”
“什么?!”众人皆惊。
棘默连一呆,手中铁链落下,与那床腿相碰,发出“嗡——”的一声。原来这大床也是精铁打造。
“柔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为什么——”棘默连怒气冲冲地望着盐田公,看盐田公流泪不止,只得咽了下半句。
“棘默哥哥——”
棘默连忙低下头去,只见柔云直呆呆地伸出手来,方才清亮的眼中似乎升起了一团雾气。
“柔云——”棘默连抓住柔云的手,那双细腻洁白的小手此刻冷的像冰一样,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的眼睛怎么了?”棘默连望着柔云在迷茫中四处游弋的眼神。
柔云定了定神,眼睛方才聚起了光,惨白色的脸上一笑:“我看到你了,寂寞哥哥——”她忽然又像见了鬼似的一把掀开棘默连,喘着粗气,大喊着:“走开——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柔云——”盐田公背过身去,拭着眼中的泪。
“啊——”躲在墙角的柔云像是一只困兽,突然跃起,又被铁链牵扯住,重重地落在铁床上。她木然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扑上来扯住了棘默连的手臂。
修长指甲早已被剪去,但指缝还是在棘默连健硕的手臂上抓下十道血痕。
“柔云——”棘默连尚未喊出声,柔云就像失了魂魄似的倒下去。“砰——”地一声重响,柔云轻飘飘的身子将铁床也砸出了声。她像离了水的鱼儿似的在床上不停翻滚,颗颗冷汗从脸上流下来,将长长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
“难受——难受——”柔云双手扯破衣衫,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朦胧中瞅见身侧的棘默连。柔云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寂寞哥哥——杀了我——杀了我——”她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一双手狠狠掐住自己的咽喉!
棘默连忙伸手抓住柔云的手腕。
“柔云——醒醒——”棘默连满心焦急,感到柔云拼命挣扎,手上不自觉用了力,又怕伤了柔云,额上也沁出汗来。
柔云雪白的牙齿狠狠咬上了棘默连的手臂,鲜红血液从她失了色的唇边留下,十分恐怖!
黄衫飘过,十指如电,柔云晃了一晃倒下去。
“你——”棘默连望着突然出手的秦水墨,眼中满是疑惑。
“她这不是病——暂时让她睡两天。”秦水墨拉过床边的锦被,盖上柔云的身体,也遮住不整的衣衫。
秦水墨指尖一弹,一缕黄色烟雾贴上了棘默连手臂上被柔云噬咬的伤口。
棘默连顿时觉得一阵清凉舒适。
秦水墨看一眼伤口:“不会留疤痕。”
棘默连大手一挥:“谁还在乎这个?”
“我在乎——”秦水墨语气平和,但说的坚定。
棘默连抬头看一眼秦水墨,心中一暖,原来她在意这个?
秦水墨瞧他神色有异,想说什么却终是闭了口。
“可汗——”盐田公眼中满是忧色,“如您所见,柔云从回来后就是这样子,无药可医啊!”
秦水墨问道:“柔云是否不发作时,心中清明,而发作时痛苦难熬?”
第一百零八章 神山之雪
盐田公瞅瞅秦水墨,这黄衫南朝女子,也不见多么美艳动人,却自有一份清冷和孤高。盐田公想到棘默连就是要娶这个女子为皇后,也不知此女究竟有何等惊人的手段,便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这究竟是何病症?”
秦水墨摇摇头:“这——委实不像是病症——倒是——”
“可是中了邪?”盐田公问道。
“中邪?”秦水墨皱眉,“云海也有这种说法?”
盐田公忙道:“不瞒可汗和姑娘,这几日我也请了无数的名医,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功效全无呀!”清河公叹道:“若说是中了邪,我原本也不信的,但如今——”
“如今怎样?”阿金急脾气忍不住问道,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鲁莽,忙道:“盐田公,阿金冒犯了。”
盐田公一颗心全系在女儿身上,又知阿金素来与棘默连关系密切,摆摆手道:“如今云海国千年圣物丢失,也难免会有些——”盐田公眼睛瞅瞅棘默连,心下寻思如今新可汗尚未正式继位,此言恐怕不妥,又看一眼沉睡的女儿只得咬牙道:“难免有些妖魔作祟,臣唐突了。”
“千年圣物?”秦水墨看一眼棘默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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