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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芳华尽桃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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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大年夜后他一直回府很晚,几乎没有见着面也避免了尴尬,在书阁里歪了一整天脖子发酸眼睛发胀,此刻见到这飘飘落下的雪,也高兴的紧。

    和几个姑娘相携而去,一行人到梅苑时,小雪也慢慢变成了大雪。

    梅苑在北角,比较阴冷,外面铺不满路的落雪在这里居然都堆了半寸左右。

    满园的红梅尤自怒放,白净清凉的薄雪轻覆艳红的梅,极纯净有跳跃的两种颜色融合的相得益彰,姑娘们都被眼前的美景所撼动,深吸着气如同自己竟变成了画中的人一样。

    静静欣赏了片刻,几个手脚快的侍女便迫不及待上前掐下几枝开的最好的红梅,想带回屋子养,其余的人也纷纷上前效仿,原本静溢的园子此刻欢快了起来。

    萧静好拢着两手笑望着她们,只是心里在可惜着那本是傲于寒雪的红梅,竟被生生掐下偏置于温室去孤独的等待枯萎。

    见她们笑的欢快,她也在一旁傻兮兮的笑,不留神一个雪球从旁飞袭而来,打在她裙角一片残雪。

    眼睛四处搜索,见是小蜜儿不知何时赶来,正搓着手看着她笑弯了腰。

    见她得意的样子,萧静好玩心也起,忙弯腰捧雪搓的结结实实的朝她大力掷去,那丫头闪躲不及正中额头,顿时大怒,扬言要报仇,还迅速拉拢了几个帮手开始行动。

    旁边剩下的姑娘们也兴致勃勃纷纷加入战队,大伙很默契的分成了两派展开对战,此时园内笑语连连,飞弹连天。

    一笑一跳热气上涌,萧静好索性脱去外罩的斗篷,只余下一身白兔毛滚边的朱红色连襟小夹袄轻盈上阵全力迎战,不把小蜜儿打趴下她绝不罢休。

    “来呀,姑娘们二龙出水阵摆起,丫的灭了她们的蛇头鼠尾阵!”

    她兴奋高昂气势恢宏的摆出主帅的架势指挥着姑娘们丢雪球,却没留意园外雕花拱门边立了许久的修长身影。

    连日的应酬,虽说不耐到厌恶但却不能退却,早前对中宫的公开宣战即走出了第一步,容不得后退,一子落错则满盘皆输,如今形势明显,朝里各官,除被他握住把柄的不得已为他所用外,其余的只剩下萧焕领衔的中立派,若是能拉拢萧焕这个油抹布那便是最大的助力,这事皇上也不止一次和他提起。

    北渊的送嫁队伍将在四月抵南晏,此事他也不会让皇后一族坐收渔人之利,该部署的他已经在部署,虽说皇上看重这次的联姻,将所有京内安防指挥之责全面交由他负责,实则是钳制住他,让他不能毫无顾忌的搅乱这次的两国联姻。

    几日的劳累心力交瘁,今日特地忙里偷闲回府,不为别的只为明日上元节,他想吐吐这一身乌烟瘴气的气息,给她一个干净澄澈的一天,

    刚行至北园就听见一片笑闹声,想着梅苑的红梅在这难得的雪天应是别有一番景致,不由的转步而来,一眼就瞅见那欢快得像兔子的红色身影。

    停步看了许久,听到她不伦不类的指挥,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允她去书阁翻书看来对她也没多大帮助,谁知道这丫头成天到晚的乱翻了些什么杂书,连什么二龙出水阵都出来了。

    自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用了他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帮她调养,不得不说是颇现成效的。

    她脸色比前几月更好,寒症也没有复发的趋势,个子也见拔高。

    此时的她笑的正艳,双颊白皙透着朝气的薄粉色,漂亮的肤色配着亮红的夹袄,娇艳的就如那枝头的红梅,头发养的乌亮光泽,现在已经长到了腰际,随意编着两条大辫子,随着她跳跃的身子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线。

    她笑的眉眼弯弯,如年画上的玉女,黑瞳闪亮灵动,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在侧面弯出漂亮的弧度,冻得红红的鼻尖,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猫。

    沐沂邯含笑久久看着她,他就爱看着她的欢笑,她的笑能总能神奇的扫走他心里的阴霾,就像多年前的竹林,不过现在她是面对着他,而不是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知是谁发现了他,嬉闹片刻安静,姑娘们纷纷低眉敛目弯腰行礼。

    挥手示退,众人鱼贯而出,经过身旁时,沐沂邯眼尖的一把揪出那个混在人堆中试图猫腰逃离的娇小身子,旁边的小蜜儿见状也欲停步,被他冷瞪斥退,无趣的随着姑娘们退下。

    扣着她跨入梅苑,在一株红梅下站定,静待片刻伸手捻下带着细枝的花蕾,递向她。

    面前人低着头不自在的微让,被他轻扯回来,将花插*入她的鬓间,弯腰捡起地上的斗篷抖落残雪一把挥开将她裹住,细细系好带子,打量片刻满意的放开她。

    自从大年夜被他稀里糊涂的误导,她便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她时时躲着他,怕他又莫名其妙的想出别的点子引她上当,现在他就在眼前也不说话,只是自己几乎快埋到肚子上的脑袋清楚的感觉到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傻姑娘……我送你的银簪子怎么不见你带?”他气鼓鼓的质问。

    “今天没绾髻……不好带……”她说的实话但却觉得怎么自己都觉得像是扯着慌。

    “那明日便绾个能带的发髻!”

    他不容置疑的丢下一句话,萧静好抬头看他已经大步迈出了梅苑。

    明日?

    上元节,自己的生辰,十六岁的生辰还有机会在屋顶看那漫天的火树银花和听那早已刻在心里的曲子吗?

    每年官府放的焰火她都自当成是给她生辰的祝福,那照亮夜空的璀璨光芒如同在她心里开出了一朵朵绚烂的花。

    相府里的每个小姐,在每年的生辰都能穿上漂亮的衣裙,吃着寿面,收到父亲给的红包,唯独她,在娘去世后就没在过过生辰,她知道自己本就不受宠,更不奢望和她们一样过快乐的生辰,行及笄之礼。

    所以她会自己找乐子,把那全城人都能看到的焰火当做是所有人都在陪她渡过那一天。

    还有那好听的曲子,总是在热闹的焰火退却后缓缓传来,那本该萧瑟的箫声却被人吹的悠扬动听,空灵婉转如山谷的清泉潺潺流淌,又像夏夜的风轻扶脸颊,高亢处如坚实的翅膀带她乘风而起,凭空俯览山川,最终曲风缓缓落下如同温暖的手牵着她飘入美妙的梦。

    她每年都会在焰火过后静静的等着那美妙的曲子,那曲子也很默契的在每年那一刻不早不晚的响起。

    她想了很多次,到底是何人能吹奏出这样的曲子呢,想必是吹箫人有值得纪念或是思念的人,他们的纪念日碰巧也在这一天吧。

    不过那些早已经是过去,她早摒弃了身份,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在属于她。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梦落桃花

    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定定看着帐顶。

    今日上元节,她的十六岁生辰,她满脑子想着沐沂邯昨日在梅苑丢下个最后一句话。

    他要她绾上发髻,带上他赠的那支合欢花簪子,难道是想带她上街,赏花灯?

    兴奋的整晚没睡好,难得他有可能带她出去游玩,须得按他的吩咐做才好。

    迫不及待的起床洗漱,吵醒了本在酣梦的小蜜儿,她撑起身揉揉眼睛,看看窗外天还没破晓,有气无力的埋怨:“小姐,这鸡都没叫,你你你?”

    萧静好一把扯起她,催她快点起来:“快起来,帮我绾发!”

    小蜜儿被她大力拉起,没办法只得不情愿的下榻,咕哝着:“又不是出嫁,这么早绾发干嘛?”

    梳着她的头发,小蜜儿突然想起什么,坏笑道:“小姐今天这么早起来要梳头,可是昨天在梅苑和侯爷有约?”

    萧静好从铜镜中白她一眼,狡辩:“我梳我的头,干他何事?”

    “别不承认,你和侯爷那点事谁不知道,恐怕连后院那只大黄都知道了!”小蜜儿奸诈的笑着打趣。

    萧静好听她这么说,又急又羞,怒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梳子,骂道:“死丫头,那大黄是你亲戚吗?嚼舌根都嚼到它那了?”

    小蜜儿哈哈大笑,忙按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梳子为她重新梳,轻轻叹:“小蜜儿也是为小姐高兴,谁家姑娘不想寻个对自己好的意中人,再说侯爷人中之凤,对你也好,你没瞅见你失踪的那几日,他风尘仆仆的从北渊回来没回宫就先回府,听沐悉说他一连几日往回赶,几乎都未合眼,找你那两日也是不眠不休,府里人都说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好像要吃人一样,只到把你带回来才见他眉头舒展了些,你想他那么喜行不露于色的人居然为了你的事前后判若两人,还有,那山壁的清池你见过除了你以外的人去泡过没?侯爷体质特殊,用稍热的水沐浴就会起疹子严重还会发烧得喘症,所以他不可能为自己大动干戈的去凿个温泉,东边那块空地上种的药草你当是为谁种的?那些都是他辛苦培育的草药,还不都是用在了你每日吃的药粥里,我就好几次瞧见他在那锄草浇肥晾晒,那些不知名的药材他都不让人碰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就你瞧不见。”

    萧静好听的痴了,有些事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不敢想,她怎么会不知道清池除了她没人去,他为她的失踪而失色她也知道,能看到的她都知道,但他体质特殊不能用太热的水沐浴,严重时会发烧患喘症,别的人都知道独独她却不知道,东边空地上种有他心爱的草药,她知道,但她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小蜜儿都会无意见到他锄草晒药,怎么自己却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从未关心过他做的每一件事,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对她的照顾,习惯到把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自己在这个理所当然中一味的索取,却从未对他的好有过回报。

    看着镜中绾好的发髻,那只合欢花簪子斜斜的穿入微耸的发髻衬着镜中自己的脸竟带着妩媚的娇羞,真的如待嫁的女子一般,似怕似盼失了魂的神色。

    “小姐,你看你,这一年在这里改变了多少,美到我都快不认识了!”小蜜儿俯下身,羡慕的望着镜中的她。

    是吗?

    也许是吧,从那时的身不由己的被他掳,到讨价还价的搭成协议,到后来的磕磕碰碰顶嘴斗气,再到后来心神恍惚互相回避,现在的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彼此心里,感情既然来了,为何要拒之门外,“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他们能在这偌大的苍穹遇到彼此,也许就是上天给的缘分。

    她不想再去计较他的心有多大,要在这让人反感的争斗中浮沉多久,她只是一个女子,只想抓住就在眼前的幸福。

    小蜜儿给她绾好发髻,天已经大亮了,看着时辰也不到辰时,方才觉得自己也太心急了。

    不过小蜜儿是个大嘴巴,在给她去厨房做寿面时,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厨房的老王热心的给她们做了一桌子好菜开小灶,小蜜儿又叫来了春来和几个要好的姑娘,一起围着桌子吃吃喝喝,看见大家热闹的围成一桌,恍然想起以前每个孤孤单单的生辰,萧静好的眼泪不听话的往外冒。

    老王豪迈的哈哈一笑大声安慰:“俺们北方风俗过生辰要吃双黄蛋。”他把桌上盘子里煎好的蛋夹到她碗里,连声道:“丫头快吃,吃了双黄蛋保你每年生辰团团圆圆热热闹闹。”

    听老王这样朴实又暖心的祝福,萧静好更是感动到不行,从到这里的一年来,她再不曾感受到那种无处话凄凉的孤独,就像大年夜的大锅子,今天老王为她开的小灶,这就是关爱,无语言喻的温暖。

    萧静好抹去眼泪,夹起那煎的金黄的双黄蛋,狠狠咬下一口,傻笑着叫道:“真好吃,哈哈!”

    大伙一阵哄笑,都又争着给她敬酒,一顿饭吃的窝心又热闹。

    酒被灌了不少,萧静好被小蜜儿搀着回到潇沅小筑的时候,见到了可爱的床榻猛的扑了上去,小蜜儿心疼的叫着:“哎呦我的小姐,这发髻可是我辛苦绾了一早上的。”

    萧静好躺在柔软的榻上早把和什么人的约定忘到了九霄云外,不耐烦的囔啷:“别吵我,让我睡,谁吵我……我揍谁!”

    小蜜儿气鼓鼓的跺脚,见她已经睡着只得无奈的转身出去。

    于是在沐沂邯兴冲冲回到府里时,才知道某人醉的不省人事从晌午睡到现在天黑了还没醒,还扬言谁吵她睡觉她就揍谁。

    侯爷怒了——

    他一把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那可恶的家伙正酣的嘴角鼓泡。

    侯爷彻底怒了——

    他从被子里挖出她,那不识好歹的家伙居然还手脚乱舞,口齿不清的叫着:“别吵我……再吵揍你……”

    “枉我一心推掉所有应酬赶回来陪你,你便睡个够吧!”冷冷的话结着冰棱似的把怀里本酣睡的人敲的一个激灵。

    萧静好猛的睁开眼,对上那双直直冷眼瞪着她的黑眸。

    他毫不留情的一把丢开她,起身便要走。

    衣袖一紧,榻上人一脸无辜的睁大着双眼,满脸哀求。

    “我错了,错在不该晚上不睡觉还起早那么,不该得意忘形多贪了两杯,更不该喝醉了就睡一睡还睡到现在。”

    沐沂邯不动声色的笑笑,扁了下嘴,问:“你昨晚为何不睡?”

    “睡……了啊!”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睡不着是因为太兴奋。

    她打着哈哈两眼乱扫,眼睛扫过柜子上的铜镜时,她崩溃了……

    早上辛苦绾了一早上的发髻,此刻却满头蓬起,该耸起的塌下了,该垂下的竖起了,可怜的合欢花簪子颤颤巍巍只被一缕头发挂在肩上晃悠着。

    沐沂邯看见她失望又气愤的望着铜镜,片刻又蔫蔫的耷拉下了脑袋,不禁莞尔:“好啦,本候不气了,下来!”

    被他牵着下榻,按着她坐到铜镜前,他竟熟练的解开她散乱的发髻,就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给她轻轻梳。

    萧静好呆呆的望着他,自己的头发在他光滑的指缝中穿过落下,没过一会就被他神奇的理顺,满头青丝散发着诱人的馨香。

    他拿起木梳,把头发分成几股,慢慢理顺,慢慢绾起。

    见镜中人张大嘴巴一直呆呆的望着自己,他微微得意后又带着追忆神情道起他绾发的故事。

    “母妃的头发很长很美,乌亮乌亮的,她喜欢在洗发时加几朵杜若在水里,我常常趴在她肩上吸取她发间的香,我说这是母妃的香。”

    他停了会手,叹口气,又接着梳接着说:“幼时爱看杂书,我曾看到一句诗,‘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觉得女子三千青丝就是她最珍贵的嫁妆,母妃嫁于父王,却没见他为母妃绾过一次发,那时我为母妃心疼难过,心里想自己也是个男子,我为母妃绾发她必定也会高兴。”

    说着话,简单干净的发髻也绾好了,他给她插上合欢花簪子,瞧着铜镜里的她,满意的笑了笑。

    萧静好听着他的讲述,才知道他竟然对母妃感情这么的深,他身上淡淡的杜若香便是他时刻用来思念自己母亲唯一也是最直接的东西了。

    “那然后呢?”她催着他讲后来他到底怎样给他母妃绾发。

    沐沂邯笑笑,随手取下衣架上那日他送她的银狐毛斗篷将她罩住系好带子,拉她站起往外走:“哪还有什么然后,要说有就是母妃嫌我绾的不好,我苦练了十几年最后便宜了你。”

    被他拉着出了府,萧静好努力的吸了口府外的空气,还没吐气就被他塞进了马车,呛的她咳了半晌。

    沐沂邯白她一眼,帮她拍背顺气,还不忘冷言戏谑:“怎么着府里的空气就憋死你了?”

    萧静好懒得理他,挑开车帘望外面,此时华灯初上,马车不快不慢的行着,侯府离大街不远,所以街道上还是挺热闹的。

    这是他第二次带她上街,两次相隔不过半年时间,却感觉好遥远,那时候他们还时常吹胡子瞪眼相互看不惯,最后还遭刺杀,这次又会怎样呢?

    她感觉自己的心境变了,她开始喜欢和他在一起,盼着他能天天找她麻烦,会期待和他的约定,期待他带她上街,哪怕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只要有他陪,过上元节和过生辰都是一样的好。

    在热闹的地方下了车,车夫把马车拉到人少的桥边等候。

    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在人群中穿行,漂亮的花灯挂满了树枝,长街两边的店铺门前也挂满了大红喜气的灯笼。

    这样漂亮的夜,这样热闹的夜,让萧静好感觉眼前的美好透着朦胧的光,笼罩着他们。

    他的手很暖,大大的掌心紧紧的包着她的小手,他传递过来的暖意源源不断的汇入她的身体,穿入每根血管最后全部涌入心脏。

    这样的夜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身旁这位太招蜂引蝶,迎面路过的女子不是掩面偷看他就是几人小声的议论,走过去的还要依依不舍回头多看几眼。

    “那边有灯谜,你想猜吗?”沐沂邯回头问她。

    “猜中了有奖吗?”萧静好市侩的噘嘴问。

    沐沂邯也不理她,径直将她拉到摆着灯谜的大台子边。

    “你去猜,猜不对我全包,猜对了奖励全是你的,怎么样?”他自认为豪爽的挺着胸脯招呼她上台去,结果他这个傻屌的动作在别的姑娘眼里变成了诱人销魂的姿势,周围一片抽气叹息声,萧静好几乎听到了哈喇子滴到地上的声音。

    拍拍发麻的头,她硬着头皮登上了台。

    摆灯谜的老板见生意来了,忙迎上来,笑着招呼:“小姐是猜灯谜?可知道规矩?”

    萧静好两手抱臂,翘起只大拇指指向台下的沐沂邯,不屑的说道:“开玩笑!下面那位爷可说了,猜对没猜对他全包了!”

    人群一片惊呼,老板更是笑眯了眼,不住点头哈腰请她开始。

    萧静好挑衅的瞟了台下不置可否仍然一脸笑的人,拦住老板:“您先别急,我话未说完,他说全包那是他,本姑娘猜对了您还是要给奖励的。”

    老板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滴着血,敢情是遇到了爱调戏人的主。

    沐沂邯也在心里骂着:活脱脱一个惹事精。

    萧静好踱到花灯前,伸手捧起一个,上面画了一个人,两只手各捧着一摞土,旁边写了猜一字。

    她在心里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脱口而出:“佳字,对不对?”

    旁边老板意味深长的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

    萧静好一愣,忙问道:“那你说什么字?”

    老板摸摸光秃的下巴,眉毛一抬丢出一个字:“佳!”

    萧静好直觉上当了,立时反应过来,阴测测的笑道:“好,跟本姑娘完扣字眼,再来!”

    又拿起一个灯笼瞧,上面写着:精致的吃食(打一节气食物),萧静好哈哈一笑,想也不用想吐出两字:“巧果。”

    说完得意看向台下一直笑着看她胡闹的沐沂邯。

    瞧着台上人认真的猜着灯谜,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开心,开心到让他心疼,她就想被他养在笼里的鸟,她渴望冲向天空自由呼吸,可他却不得不将她禁锢在他的保护下,他恨自己太愚笨太手软,只到今天都还不能给所爱的人一个正常的生活,让她像寻常女子一样,上街,看戏,逛布点,买零嘴。

    萧静好收获不小,捧着大堆赢来的小玩意跳下台,得意洋洋的炫耀:“你看,花猫面具,七彩糖果,小兔子面人,还有!”她抽出一副羊皮手套,递给他:“这个是我为你赢来的,老板压箱底的宝贝被我瞧见了,好说歹说用了我好几样奖品换来的。”

    瞧她昂着小脑袋,一副急切的表情,沐沂邯笑着接过手套带上双手。

    旁边的人群见她这么好运气,纷纷跃跃欲试,好几个人都跳上了台子,老板哭丧着脸看着他们俩,心里在滴血。

    “走!”他牵起她的手,随意掏出张银票也不看数目,抛给了老板。

    “哇。。。。。。”身后台子上传来的老板夸张的惊呼。

    赶车的老李早上来接过了他们的东西放回马车,两人向前走着,穿行在如织的人潮中,萧静好满足的傻笑着,问身旁人:“你给了老板多少银子?他那样惊呼。”

    “不知道。。。。。。按数目应该是三千两吧。”他轻描淡写的回答,眼睛四处看着新鲜。

    萧静好心疼到无语,心里在算着三千两足够她带着小蜜儿围着大陆四国旅游两圈了。

    沐沂邯好笑的看看她:“你让老板快要吐血了,好歹我要安抚下吧,再说你喜欢他的灯谜,这是他应得的!”

    萧静好小手抓起他的衣袖腆着脸和他商量:“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能分一半么?”

    沐沂邯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小财奴!”

    握紧她的手,隔着温暖的羊皮手套,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手上的脉络,她小小的脉搏坚强有力的跳动。

    真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看尽繁华,梦落桃花……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两个人

    美好的时间总是流逝的特别的快,两人携伴几乎游览了整个永安集市,萧静好不住偏头看身旁的男人,他的嘴角几乎整晚都挂着笑。

    萧静好莫名心酸,她见过他太多种的笑,冷笑,狂妄的笑,阴险的笑,不屑的笑,凄苦自嘲的笑。。。。。。都是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他这样从心底漾出的笑才的最真的,如果可以,真想他能永远带着这样的笑……

    逛了许久,街上行人渐淡,摆摊的商贩也陆续收了摊,临街上的店铺也开始打烊,只有门前挂着的盏盏灯笼还跳动着朦胧在光在风中摇曳。

    “累了吗?”沐沂邯瞧着身旁神采奕奕的小人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咱们走回去,好吗?”萧静好兴致勃勃的征询。

    沐沂邯点点头,牵着她慢慢往回走,两人缓缓经过来时猜灯谜的台子,老板早已收摊,台子上散落着几个破掉的灯笼仿佛预示着不久前热闹的场面,穿过来时翻过的小桥,不远处就是相府大门,隐约能看到相府庄严耸立的门牌和高高的屋顶上的鱼龙吻脊,她顿下步,远远看着那个自己过了十五年的地方。

    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悲凉的回忆,但也有母亲留给她的暖暖的回忆,那个偏落的小院子,她曾在那房间的床上因为落水病的躺了一个月,院子偏僻的角落垒着两块大石头,她曾踩着它翻出院子上街卖绣活不止一次两次,那个大石头上的青苔早已经被她的鞋子磨的干干净净,院子外有片竹林,她小的时候常在那挖春笋,就那么一点点却鲜嫩的让她回味几个月,就是在那竹林第一次见到他,那晚他在淡淡的月光下好像天上被贬入凡间的谪仙,带着伤挟持了她。。。。。。

    偷偷看向身旁的他,发现他也正怔怔看着相府的方向,神情带着回味,嘴角轻勾。

    “走!”

    他拉着她的手大步向前,他的方向赫然就是冲着相府而去。

    萧静好惊惶失色,想拽着他转个方向,哪知他回头一笑,手指放向唇边:“嘘……跟我走!”

    跟着他在快到相府大门时转了个弯,穿入旁边一个阴暗只透着薄薄月光的小巷子,他猛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萧静好惊觉抬头却发现幽静的巷子里除了她自己早就空无一人。

    “沐沂邯……沐沂邯!”她四处看,压着声音叫,在这月光如凄的巷子里她的心好慌好怕。

    他怎么么了?是要丢下她?赶她回相府?难道他也觉得她烦了吗?原来他今日这般好却是为了丢开她。

    “嘭!”一声天空传来闷雷般的炸响,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小巷。

    萧静好吓的赶忙后退紧贴墙壁,抬头开天,绚丽的焰火正在头顶上怒放。

    她欣喜的昂头看着空中的美景,竟觉得今年的焰火比以往每一年的都壮观。

    绿色的,金色的,粉色的,桔色的,如千千万万五彩斑斓的流星一同划过长空,美的让人窒息。

    同往年一样,呆呆的看着那些焰火从热闹到安静,从绚烂到湮灭,却都装进了她的心里,脑里,眼睛里,记忆里……

    安静不过片刻,一个熟悉的调子缓缓飘来,萧静好寻声望去。

    他背着银色的月光吹着长萧自小巷深处缓缓行来,看不清他的脸,却看的见他的专注。

    他飘逸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舞借着月色闪着诱人的光芒,他柔和的轮廓带着固执的坚定,他缓缓的脚步不容一点点偏移的向着她而来。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映在她的脸上重合在一起。

    梦里千回百转,扑落一地桃花,方觉绚烂烟花,年年都是为她……

    ——借着月光给你写信,此刻一壶清酒,一支竹萧。

    ——月光拉长我一人的影子,映在雪地上,分外扎眼。

    曲子他吹了十二年,她听了十二年,她早就可以和着他的萧声一起轻哼,不过往年只是静静的听,她怕不小心哼了属于别人的曲子。

    她轻轻的哼着熟悉的曲子,面对他走过去。

    他放下唇边的萧,停下脚步,淡笑望着她迎面而来。

    “那年竹林,你给了我一个小小的背影,每年上元节我都悄悄看着你趴在屋顶上看焰火的背影,去年竹林,我瞧着你的背影忍不住想抓住它,在侯府你面对着我,在心里给我的却是你的背影,今年你终于面对着我,向我走来,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给我你的背影了,好吗?”

    “形单影只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她走上前去站定,看向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指着他们:“你说在雪地里一壶清酒,一支竹萧,月光拉长你一个人的影子分外扎眼,你看,现在地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可还扎眼?”

    沐沂邯低头看着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良久不语,他的脸上神色复杂,眉头微蹙而眼眸却噙着笑,他嘴唇轻轻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萧静好不怕羞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哈哈笑着调戏道:“美人儿,被本姑娘抓住了你就别想着逃了,哈哈,从实招来,你垂涎我的美色到底多久了?”

    沐沂邯收回看着影子的眸子,瞪向一脸痞气的她,狠敲一下她的额头,微愠着斥道:“哪学的这般无赖的样子?很好的意境全被你破坏掉了!”

    萧静好瞧着他一本正经带着孩子气发火,捂着敲痛的额头,笑的喘不过气:“还意境……哈哈……瞧你那怂样,怎么装都装不出啥诗情画意的意境……哈哈……”

    她笑的带劲,也能机灵的逃过某人忍无可忍挥过来的大掌,跳着跑出巷子,一路还不忘戳着某人痛处火上浇油:“才说两句就露出本来面目,忍了你很久了……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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