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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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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是鬼……”
“可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佛经上明明说六道轮回,三善道:天人、阿修罗、人,三恶道:地狱、饿鬼、畜生,还有不在轮回之中的佛国净土,极乐世界……”
“还有,若是没有鬼神怎么解释鬼迷心窍?神出鬼没?这些招魂、转命之术,若是没有神鬼,为什么会用这些法术来达成凡人的愿望,是谁在帮我们实现呢?”
诺阿莫愕然,“你师傅竟然敢说没有鬼神,大不敬啊,他是谁?是不是已经被烧死了?你以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这要在我们吐蕃,不敬鬼神,一定会被烧死。”
“谁敢烧我师傅?他可是半人半仙,我们大唐的……”李云彤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也不说她师傅是什么人了,只道:“我师傅的方术可是连天子都推崇备至的,这天下间,能够胜过他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哪有人能烧得了他。”
诺阿莫撇撇嘴道:“你师傅既然是半仙了,为什么他还要说没有鬼神?”
他其实想说李云彤的师傅恐怕是个江湖骗子,但见识了徒弟的本事,想那个师傅也不简单,所以这话到底说不出口。
“我也不知道。”李云彤困惑地说,“等我长大了再问师傅,他就说我记错了,说他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说我是做梦胡言乱语。可我明明记得,师傅当时叹了口气,说不同的世界见识很难相同,也没有再跟我解释,只是笑笑,就把话引开了……所以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他跟我说过那些话了!”
禄东赞提醒她道:“李公子你的师傅,可能是中原难得一见的奇人异士,这样的人想法往往与众不同,但他的这个言语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免得引人误会,给自己和你师傅招来麻烦。”
☆、第67章 月色(阿琐10。14钻石加更)
想了想,禄东赞又道:“我们吐蕃人说‘虽然心中有怨恨,对敌也带三分笑’,就是讲不可轻易让人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免得被别人逮了你的短处来对付你。”
听了禄东赞的告诫,李云彤吐了吐舌头,懊恼地说:“师傅交代过我,说这些话不能跟别人讲。从前我也从来没给人说过,今晚,大概是月色太好……”
她笑嘻嘻地背手转身倒着走,面朝禄东赞说:“大相,我见你随时都带着三分笑,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啊?”
禄东赞一窘,旋即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哈,避而不答,“李公子小心看路,夜路难行。”
跟在他们后面的诺阿莫抬头看了看天上,小小的一轮弯月,照到地上连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他有点不大理解李云彤所说的月色太好是什么意思,正准备再问,已经走进门的禄东赞看了他一眼道:“还不跟上。”
隆冬的夜晚实在是太冷,再加上义庄的阴气,走在前面的李云彤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身后的禄东赞想了想,解下了自己的貂皮兜帽披风,递了过去低声道:“殿下披上吧,臣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么怕冷。”
不等李云彤推辞,他又道,若是将殿下冻着了,臣万死难辞。
李云彤确实冷得发抖,又见禄东赞说这些话时郑重其事的行君臣之礼,便没有再推辞,接过了披风,轻声道,多谢大相。
昏昏月光下,玄色貂皮冬帽披风李云彤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小的一张鹅蛋脸,皮肤雪白,眉目如画,禄东赞抬头时,正好看见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心神不由一震。
别的女孩子这个年纪这样的天气,应该是娇滴滴呆在家里抱着手炉,弹琴绘画做女红,偏她要像个男子似的,在外行走,学了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哪怕之前曾身陷困境,只要走出来,转身就是笑嘻嘻的,浑然全忘。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为着一个故事就要成全这张盛远的情意,全然不顾对方之前想害死她。
这样的心肠,还真有佛祖当年舍身饲虎的大慈悲心。
可你说她有大慈悲心吧,那白达霍尔的拉赫曼王子却被她整得恶梦连连,精神萎靡。
不光是性格多面,连她的美貌也是多面的,日光之下穿上男装的她,英气勃勃,英姿飒爽,到了夜晚,就多了些柔弱和温婉,连眼波似乎都像盈盈秋水,多了些柔媚和情意……
真是年轻啊,少女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新鲜,对什么都百无禁忌,好奇的什么都想看看。
不像自己,遇事永远是平安第一,利益为先。
这些想法不过是闪念之间,回神之后,禄东赞心头一凛,他当然不会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乱了心神,这义庄,真是有些古怪。
他的神色间慎重了许多,低声提醒李云彤道:“李公子,小心些,这个义庄有些不对劲。”
因为走得近了些,他的鼻端闻见一股似兰似麝的少女气息,禄东赞忙往后退了两步,方才轻吁一口气。
今晚,大概是月色太好了,百鬼夜行,以至于杂念纷起。
他的手握在了腰际的刀柄上。
☆、第68章 交易
“当然不对劲了,这义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竟然种了这么多的槐树。”因为进了院子,李云彤的声音已经压到最低,要不是禄东赞耳力好,几乎听不清。
“槐树怎么了?”禄东赞看了看四周,月光下树影婆娑,看不出是什么树,但棵棵高大茂密,想来就是在夏日里,也是遮阴蔽日,难以看到天光。
李云彤看了看四周,声音几不可闻,“槐是木中之鬼,所以能够养魂,这世间阴阳总是平衡的,阴盛就阳衰,阳盛就阴衰,这里的槐树这么多,因此阴气大盛,最适合养魂。普通人到了这里,会觉得心慌,惶惶不安。”
“虽然民间传统的说法,在门前种槐树,能够生财致富。《周礼·秋官》也记载,周代宫廷外种有三颗槐树,三公朝见天子时,站在槐树下面。后人将三槐比喻三公,认为庭院种槐能够富贵,但这是在阳气能够压住阴气时才行,须得家中男儿多,阳气旺……”
“从堪舆的角度上来说,坟地和义庄边上种槐树是大忌,因为以阴兹阴,会导致鬼魂被吸附在槐树上面……”说话间,李云彤脚步已经迈到了义庄停灵的房间门口,她便闭口不再言。
跟在后面的诺阿莫隐隐约约听了几句,只觉得四周鬼影森森,树叶被风吹着的声响,如同鬼魅窃窃私语,低低偷笑。他心头一凛,连忙快走几步,寸步不离地跟在禄东赞后面。
推门进去后,一排排棺木整齐地摆放着,不知道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进来后,那种腐朽的尸臭气反倒淡了许多。
驼背老头正将几个他所说“好的”棺木盖打开,露出里面的女尸让张盛远查看。
放在义庄里的尸身,或是客死他乡,等待家人运回家乡安葬;或是穷得无法入殓,亲朋、四邻只能先移其送到义庄再作打算,还有一些是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便被家人暂时寄放于此。
未曾找到好地方安葬,当然是种托辞,这种和穷得无法入殓一样,基本上属于没人管了,过期之后,就会由义庄替其亲友就地下葬,安葬于义庄所属的义山或义地里。
既然是没人管,有时候这些没人理会的尸身,也就成了义庄守灵人的“生财之道”,或是卖去配了阴婚,或是被张盛远这类有需求的道士买去。
最惨的,是遇上有怪癖的富贵人家,买了去凌辱。
越是美貌的女尸,越容易遭此毒手,因此像楼天香那般生前貌美的女子,纵被家人弃了,也会托瘟疫之名,托义庄早早烧了,免得死后还受一道践踏。
当然,马文博当初将楼天香的尸身烧毁,可不是为了这个,他是要借此掩盖自己让妻子“久病不起”的真相。
因为这个原因,义庄里相貌娟秀的女尸并不多,价钱也格外的高,这也是张盛远未进门就塞银子的原因。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密密麻麻的棺木摆放整齐,约摸有上百具,看得人头皮发麻。
听师傅讲过义庄种种,看着那一具具棺木,李云彤心头不由浮现悲凉之情,她揣好掩住鼻息的锦帕,拿了屋里的香点燃,双手合掌,默默为屋子里的亡灵念了三遍往生咒。
往生咒用于超度亡灵,可以消灭亡灵生前所犯的杀生、偷盗、邪/淫、妄语这四重罪,亦能消除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五逆罪,以及杀生、偷盗、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爱、憎恨、愚痴等十种恶业。
听了往生咒,亡灵们在现世一切所求都能如愿以获,魂魄也不会被邪恶鬼神迷惑,能够安然进入六道轮回,下一世投个好胎。
本来应该早晚吟诵二十一遍才有这样的效果,但李云彤是在娘胎里就听诵佛经,牙牙学语时就背念佛经,是善业多福报大;诸事顺利趋吉避凶之人,加之她跟着师傅学习了道门法术,知道三生万物,因而她念三遍往生咒便有同样的功效。
待她默念完三遍往生咒后,就连诺阿莫都感觉到屋子里阴煞之气似乎少了许多。
驼背老头正在推开最里面的一具棺木盖,抬起头来朝李云彤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眼里的神色凝重了许多。
那边张盛远朝李云彤招了招手,让她过去选。
李云彤却并没有过去,只伸手探进衣襟,从荷包里取出随身带着的三枚铜钱。
六爻八卦占卜法,源自周易,和堪舆、奇门遁甲、大六壬、梅花易数一样,听闻的人很多,真正会的寥寥无几。
三枚铜钱,也正是《道德经》中所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六爻起卦,是非常复杂的演算过程。
这种推算方式,需要记性极佳,一般的道门中人都不敢轻用,尤其这种在外面使用,不能看书查询的演算,就是在道门中也百中无一。
虽然之前被李云彤说得动了心,但心里其实一直有点半信半疑,见李云彤把铜钱抛至空中又用手接住,反覆再三做了六次,张盛远方才心定。
外行人不懂,他可是知道,三个铜钱抛掷一次为爻,铜钱的正反两面各代表阳及阴,三枚铜钱起卦,得出的结果看似只有四种:三个正面的老阳,三个反面的老阴,两正一反的少阳,一正两反的少阴,但共有六爻,还要结合天干地支……光是想一想,就足以令人头疼。
即使他研习了十三年道门法术,若是不翻一翻易经,也不敢肯定自己就能记下所有卦象。
这个小姑娘都如此厉害了,那她的师傅,该是何等的高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替自己引见引见,她有那样的师傅,用七星阵帮自己借命还魂之说,应该不是一句空话……
他看向李云彤的目光,不由热烈了许多。
李云彤当然不知道她手中的小小三枚铜钱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她在心里头默数刚才的占卜结果。
五十卦,火风鼎,是个上中卦,下巽上离相叠。有燃木煮食,化生为熟,去旧立新的意思,可推断此次出门有益,交易可成,官事无妨,诸事安宁。
按这卦象,屋里的女尸,是愿意做这一项交易的。
李云彤松了一口气,虚虚一点,指了正中的第六具棺木。
鼎足三分,正立不倚,第六具棺木,正是屋子的中心所在。
张盛远走过去瞧了瞧,棺木里的女子年约二十来岁,面容虽然娟秀,却只能算中人之姿,跟楼天香那种美貌根本不能比,只是她闭目安祥的模样却自有一股子温和气,倒像是睡着了一般,心里便欢喜了三分。
他一向因为楼天香生得姣好心里自卑,即使她转魂再世为人,也怕她会嫌弃自己,再被那马文博说动心。瞧着棺木里这个女子的相貌,虽然比他还是强,但到底要更般配些,还魂之后也不怕会被其他俊俏郎君瞧上勾了走。
他心里头对将来的花好月圆、天长地久,就更期待了几分。
因着这种心思,张盛远也不嫌弃,他先是恭恭敬敬施了礼,再双手一伸,轻轻巧巧地将女子抱出棺木,半倚半抱,朝门外走去。
临走,他还不忘给驼背老头再塞了一包银子,示意他多烧些纸钱和香火给屋里的亡灵。
这屋里的亡灵能够与这女子同居一处,也算是缘份,他做此举,也是做点善事,为自己和楼天香积德之意。
等大家都走出存放棺木的房间,李云彤方才道:“这里阴气太盛,不能放楼天香的魂魄出来,不然恐怕被人夺魂抢占了去,你扶她到马车上坐着,待回了你的院里,咱们再施法让她还魂。”
驾了马车来,是为了楼天香还魂之后好载她回去,这一来倒也便利,张盛远点点头,也不多言,将那女子抱在怀里,靠在肩头,走向门外的马车。
诺阿莫重重吐了一口气,走到禄东赞身边,“妈呀,这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里真是太吓人了。”
禄东赞看了他一眼,“心不会跳那是死人。咱们身后的那些才是。”
他虽然面带三分笑意,诺阿莫却被他这句话说得疑神疑鬼起来,连忙转过头朝后看。
就见一张堆满皱纹的脸,露出大黄牙朝他笑。
诺阿莫按按胸口,怪责道:“大爷,你站我身后做甚?吓我一跳,人吓人吓死人啊。”
其实他一个黑胖子,月色里露出森森白牙,吓人的效果不比驼背老头差。
驼背老头朝他伸手。
诺阿莫不解其意。
“把你身上的银子给我。”驼背老头嘴裂得大大,显然很高兴。
李云彤头也不回的说:“义庄出门不能回头,快把你身上的银子全给了他,他会帮着烧线给那些亡灵为你买命,不然,那些亡灵以为你回头是舍不得他们,就会追着你,让你下去陪他们玩。”
“啊——”诺阿莫一声哀嚎,“我说殿……李公子,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破财免灾,快把银子掏了给他。”禄东赞站住脚,背对着诺阿莫说。
诺阿莫委屈地将自己怀里的荷包拿出来,驼背老头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眼睛都亮了。
接过银子,他犹嫌不足,又伸手指指诺阿莫的腰刀,“还有这个,凶器留下。”
那腰刀的刀柄上上镶嵌着宝石,在昏暗的月光下,都能看出熠熠闪光,显然价值不菲。
驼背老头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
诺阿莫用手按住刀柄,拒绝道:“这个不行,这是我先前立了功,赞普亲自赐与我的,不能给你。”
“不给,死。”驼背老头阴森森地说。
☆、第68章 乌鸦(风风9。15皇冠加更1)
听了驼背老头威胁的话,之前胆小如鼠的诺阿莫却紧紧护着腰刀,瞪着他那双牛铃大眼说:“死也不给,这刀我将来要传给儿子的,绝不可能给你。”
驼背老头看了看他壮实如牛的身形,再瞧瞧顿下脚步的禄东赞和李云彤背影,衡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没有硬抢,只是反复地说:“不给,死。不给,死……”
诺阿莫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抬起一脚踢了过去。
那晓得那驼背老头话语虽狠,身子却不中用,被他这一踢,竟然像滚地葫芦似的,从门前的台阶滚了下来,一直滚到了禄东赞的身后。
他伸手去抓禄东赞的脚踝,像是想借力站起来。
禄东赞在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过来时,往前迈开了一步,正好错开驼背老头的手。
“年轻人,请扶小老儿起来。”驼背老头犹自伸着手。
前面这个男人若是要扶他,势必得回头。
偏禄东赞恍若未闻,径自朝前走去,嘴里还唤诺阿莫,“既然舍不得就快些走,免得被那些贪心鬼缠上了。”
驼背老头就眼睁睁地看着诺阿莫从他身边走过,还护住腰刀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他能感觉到,若是他再强行索要,前面那高大魁梧的男人就会有所举动。
虽然不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禄东赞要做什么,但驼背老头能够在义庄这样的地方活这么久,自有他的活命之道。
他就势往边上一滚,滚到一棵槐树下,叽叽嘎嘎地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
许是被他碰撞的缘故,槐树上飞出了几只鸟雀,其中两只朝禄东赞和诺阿莫俯冲下去。
禄东赞刀在鞘中,垂手而立。
诺阿莫也是刀在鞘中,但他的手握在刀鞘上,拔刀就要快一步。
但等诺阿莫的刀出鞘,禄东赞的刀已经斩了飞下来的鸟雀,收刀回鞘。
驼背老头喃喃道:“好快的刀,今个这买卖怕是不成了。”
他拖着步子,捡起掉在地上的风灯,往停尸的屋子走去。
诺阿莫斩了鸟雀之后,拿起来看了眼,愁眉苦脸地说:“大相,怎么办?我们杀了神鸟。”
禄东赞瞅了一眼他手里那只乌黑乌黑的鸟,想了想道:“没事,在中原乌鸦不是神鸟,他们视其为不吉,遇上了会觉得晦气。”
乌鸦嗅觉特别灵敏,久病垂危的病人临终前会释放腐败气味,人尚未死,乌鸦早已闻息而来,即使是隔得很远,它也能嗅到尸体分解出来的微弱气味,从而竞相飞至,因此被汉人视为报丧鸟,不祥之物。
但对吐蕃人来说,天葬是最高的丧礼,死后血肉能被秃鹫、乌鸦食尽是好事情,意味着最尊贵的布施,只有生前作恶的人,才会连鸟兽都不愿啄食,所以在他们看来,不食活物只吃尸肉的秃鹫和乌鸦都是神鸟。
因此,尽管听了禄东赞的安抚,诺阿莫还是闷闷不乐,他小心地将两只乌鸦放到一边,连连赔罪。
等他们出了院门,骑在马上的李云彤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这么久?那老儿勒索你们了?”
诺阿莫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他说到驼背老头要他的腰刀时,李云彤冷哼了一声,“他的胃口可真大,也不怕撑着。那种不用理他,身上的银子全许了,就没事。”
等讲到他们斩落了两只乌鸦时,李云彤脸色大变,一挥马鞭,“快走,那些乌鸦只怕是有人豢养的,被你们杀掉,说不定会有很大的麻烦。”
她快马加鞭,朝着张盛远之前驾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禄东赞和诺阿莫对视一眼,也连忙解了栓在义庄门前树上的马匹,翻身上马,疾追而去。
此时,将义庄所有停尸房门都大大敞开的驼背老头,也走到了义庄的院门前,他朝着禄东赞等人消失的背影发出如同夜枭一般的笑声,“阴灵已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你们能往哪里跑。”
眼看快要进城之时,李云彤勒住了马,看看天空中一路追逐他们而来的几只乌鸦,眯了眯眼。
若非点点月光,有只乌鸦的影子落在了地上被她看到,只怕被追到家门,他们也发现不了有乌鸦一路跟着。
待禄东赞他们追上来,李云彤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那几只乌鸦看到李云彤勒马不前,也没有再追,在天空不断盘旋。
李云彤从怀里掏了一张符纸出来,画了个迷魂咒在上面,又用火石点燃,迎风一扬,方才驱马继续前行。
那几只乌鸦顿时失去了方向,如同没头苍蝇般乱飞,再没有一只跟着他们了。
李云彤这才舒了一口气,驱马追上禄东赞他们。
禄东赞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她,他的目力极佳,即使隔着老远,也将李云彤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和她并驾齐驱时,好奇地问:“不过是几只鸟雀,用得着那么小心?”
“可别小看了乌鸦,我师傅说,他们有鸟中诸葛亮之称,如果有一只乌鸦在某个地点落入猎人的网中,即使猎人改用其他完全不同的圈套,也不能诱骗第二只乌鸦中计。它们抢狗吃的肉骨头时,往往会有几只去啄它的屁股,待狗反身攻击,另外几只就会迅速将它放下的骨头抢走……”
“论起记忆力和追踪来,猎譍和鸽子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只是因为不祥,所以鲜有人用它们做事而已。但对于一些喜欢养尸用阴灵做恶的人来说,乌鸦是他们最好的工具,试想一下,谁会注意到天空中飞着的乌鸦呢?”
禄东赞听了沉默片刻,“殿下的师傅真是高人,连这些也会教您,他日有机会,可否帮臣引见引见?”
李云彤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快到亥时了,若是子时之前,不将楼天香和段简璧的魂魄归位,阴气大盛之时,恐怕会被其他的孤魂野鬼夺体,我们得快些走。”
她一扬马鞭,口中打了个呼哨,她的座骑便四蹄奋起,飞奔向前。
禄东赞摇了摇头,轻笑道:“真是一个小滑头。”扬鞭追了上去。
好在一切都像李云彤之前占卜的那样,很是顺利,待张盛远将楼天香的魂魄从他挂在颈上的小瓶中放出,她帮着念了引魂咒后便作揖告辞。
她还得去把段简璧的半魂帮着归体,这边的事情接下来就是等楼天香醒了,张盛远给他解释缘由,哭也好笑也好,她都不用留下细瞧了。
虽然之前让春草带话回去,但这么晚归家,她少不得要听父母训导,明日白天,她还要准备七星续命阵需要的东西,待太阳一落山,才能为张盛远布阵续命,那七个时辰可是片刻也不能中断,她得找个好借口才能解释明晚不回家的原因……
等安顿了段简璧的魂魄归体,从纪国公府出来已经过了子时,禄东赞和诺阿莫自然是不放心,他们将李云彤护送到江夏郡王府门前,才打马回住处休息。
李云彤一进大门,看到院内灯火通明,心道不好,疾步朝内院的门走去。
看到门廊下的身影,她的脸上浮现笑容,两手提拽住披风就想往前跑——
披风!
她突然想起刚才急匆匆的,没将禄东赞的披风还给他,这会儿自个披风外还披了一件呢。
而且禄东赞的披风明显长,因为有小半截拖在地上,行走不便,所以她才想着提拽起来……这下,她身着男装所以披了件男式披风的借口就没法用了。
身着其他男子的披风,这要让她娘亲看见,不知得怎么训她。
李云彤的脚步慢下来,她边走边解披风,禄东赞的、她的一并解下来,团成一团,交给了迎过来的冬晴。
此时,她暗暗庆幸自己今天穿得也是一件玄色的披风,两件裹成一团,一时倒也看不出来。
冬晴是冬雪遇到那场变故后新提起来的大丫鬟,和李云彤的默契不及其他几个,她抱着老大一砣的衣物,身子不由往下坠了坠,一时愣住了。
倒是一旁的夏雨机灵,连忙托了下她的手,低声道:“郡王妃要同公主殿下说话,你愣在这做什么?还不把这些抱回去,准备给公主殿下更换的衣裳。”
听了她的话,李云彤顿时有了主意,她在离江夏郡王妃两步的地方站住脚,笑盈盈地说:“娘亲,今个去表姑家里看简璧,虽然她没什么大事,但到底沾了些病气,我得换件衣裳再跟您说话,还有,我饿了,您得让人给我准备些吃的……”
郡王妃想说什么,见女儿一脸疲惫,明显是强撑着在跟自己说话,便温言细语地说:“你去换了衣裳,也不用过我那边去,娘安排了饭菜,摆你那儿,你用饭时,咱娘俩说说话……”
见李云彤施礼转身,她到底没忍住,哽咽着说:“我的儿啊,眼看你还有几日就要离京,咱们娘俩见面的日子一日少似一日,这好容易求得天子在你在家待嫁,你还尽天的往外跑,娘连见你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李云彤只得转过身安抚她娘:“娘亲,我一见您,您就哭,我哪敢跟您说话啊!您别哭了,今个晚上我陪着您睡,好好听您说话成不成?”
☆、第70章 夜谈
担心太晚吃多了不好消化反倒影响睡眠,因此郡王妃让人备下的夜宵不过是一碗清淡的小粥,两盘爽口的小菜。
等李云彤沐浴更衣出来,白粥的温度恰好可以入口。
行过礼后她坐在桌前准备喝粥,郡王妃则坐在一旁瞅着女儿。
屋里的炭盆烧得火热,李云彤只穿着一件石榴红的罗衫,颈上带着镶珠嵌宝的璎珞项圈,耳边两粒黄豆大小的明珠莹莹发光,衬得她越发明艳可人,就连眉间眼角的疲惫,都带着少女的清新和慵懒,看得郡王妃不由心里发酸。
强忍住哽咽,她望着李云彤笑道:“就是嘛,像这样好生做女儿家打扮多好看,偏生要扮个男子。你又做不了学问,考不了状元郎,有什么用呢?成日里往外跑,也不在家陪陪娘。”
郡王妃的语气虽然温柔,眼睛里却是一层蒙蒙的水雾,就连身体也微微发抖,她看着触手可及的女儿,舍不得眨眼,仿佛她在下一个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就要去那个苦寒之地,万里遥遥的吐蕃,这一生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郡王妃眼中的水雾渐渐浓起来,悬泪欲滴。
她若无其事地拭了拭眼角,露出笑容道:“女孩子家外表还是要温柔些好,你去了那边不要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比家里头,父母事事都依着你。在外头要与人交好,但也不要全部说出自己的心意,你性子直,喜怒都挂在脸上,这样不好,万一遇到那心思阴狠的,吃亏的总是你……”
自从知道自己要去吐蕃和亲,面对母亲的絮叨,李云彤再不像从前那般不耐烦,她笑盈盈地听着,按照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将碗里的几口稀粥缓缓喝尽。
放下碗之后,李云彤走到郡王妃的身后,趴在她的肩上娇呢地说:“娘只管放心,从小到大,你见我几时吃过亏?倒是您性子太软了,姨娘们该敲打的就要敲打,别因为她们扮个可怜,装个恭敬,就哄骗了去。”
娘俩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郡王妃站起身,“你早些歇息吧,明个起,再不许出去乱跑。”
李云彤故作惊讶地说:“娘不是答应今晚和我一处睡吗?哦,我知道了,你舍不下父亲,他那么大的人,你还担心他一个人怕吗?”
她促狭地笑兮兮道:“对了,定是娘亲担心父亲被姨娘们趁机勾了去……”
郡王妃绯红了脸,“女孩子家家的,谁教你知道的这些?”
想了想,女儿临嫁在既,有些事该知道的也得教她,郡王妃便轻咳两下,拉李云彤坐下正色道:“男人都是图新鲜,若日日见的你,那股子新鲜劲过了,再好看也视若无睹,倒是隔三差五的,才能历久弥新。你去了那边,他既然是吐蕃的王,难免三妻四妾,你是大唐的公主过去,身份摆在那里定会尊你为王后,不要做那些捻酸吃醋的小妾模样。”
“男人的爱恋如晨露,在晨露未散之前,你要尽情享受,但千万不要认为这爱恋会如日月恒长,还记得《金刚经》中说的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人的感情也是如此,一定要活在当下,不要执着于过往,也不要担心未来。”
李云彤诧然,“娘亲何出此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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