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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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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起身,静立于殿堂中央,向李复瑾含歉一礼,“陛下,舍妹年幼,才会出此荒谬之求,望陛下见谅。”言罢他冷睨了一眼拓跋茗,拽着她便要下去。

“兄长!”拓跋茗微恼,忽地扬袖挡开了拓跋冶,屈膝跪地,“陛下,茗儿仅此一求,望陛下恩允!”

“茗儿!”拓跋冶的面色顿时难看至极。

周侧的诸臣面面相觑,暗中私谈,无论怎般,都觉此求实在荒谬。若是宫妃献技便罢,又要当众相较,此番局势,赢了不是,输了更不是,着实令人进退两难。

李复瑾薄唇微抿,沉吟着一直未曾言语;顿了顿,李祁景忽地撂下酒盏,扬声沉道:“昭阳公主年少语直,可这一开口便是要我大凉宫妃上殿作艺,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

拓跋茗却笑了,远远看过去,反唇相讥,“敬北王说笑,何为强人所难?在我代国,身傍上佳技艺者,无论皇族庶民,妇孺老幼,只要身怀绝技,必定类为上卿,享众人尊崇。白昭仪既有此佳艺,为何不可献于人前?还是这绝技之谈,其实不过幌噱,不敢献人罢了?”

被一个女子当众讽刺并不是什么快事,李祁景面色顿时一僵。

往日的散漫逐渐化成了一丝怒意,他方要发作,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自殿外传来。

“我来和你比。”——

·
 
潇洒明亮的声音淡淡落下,众人皆讶,一瞬偏眸望去。

大殿的门扉赫然徐张,一道身影逐渐隐露,从容步进殿门。

身姿窈窕,容颜绝代。火红的衣裙如焰烧灼,映亮了所有人的眸。她微仰着颌,长眉轻扬入鬓,冷亮的眼微微飞起,平白带着种妩媚的不驯。

拓跋茗眼神顿时一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晌,问道:“你可是那位名动天下的,白氏昭仪?”

沈妙逸颔首轻哂,即便矗立殿堂之上,依旧恁般淡定。她略一躬身,施礼道:“臣妾充容沈氏,见过代国昭阳公主。”

“充容沈氏?”拓跋茗的眉目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

明亮的目光一黯,她的神情瞬时染了几分失望,倨傲地撇开了目光,“我要寻的,乃是白昭仪。本公主曾听闻你乃白昭仪手下败将,我不和你比。”

“茗儿!”她这一言听去奚落非常,极为不客气。拓跋冶面容一僵,忍不住出声斥责。

沈妙逸的目光冷了一冷。旋即又扬起了唇,笑容疏凉,“公主舞技确佳,但若相较,臣妾相及尚且有余,何须白昭仪亲及?”

“你——”她这话无疑讥刺她技不如人,拓跋茗面上挂不住了。

沈妙逸嗤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动了动手。命令侍从执起佩剑,足尖一踮,翩旋掠于剑上。

于不曾习过舞蹈之人而言,剑上作舞不易。但以沈妙逸这等自小习舞之人而言,剑上舞不过技巧稍杂,实则并不费力。她常年练艺,气息教常人颇有不同,作舞时屏息匀气,气蕴丹田,重心并不在脚下,只需保证身姿平顺,步履均匀,便可娴熟控剑。

火红的裙袂骤然飞旋,如一朵刹时绽放的花,亮烈灼人。她稍微纵力,步伐稳稳立于剑上。双掌并拢,一朵晶莹的白花奉于掌中,圣洁而迷胧。

雪白的花衬映着火红的衣摆,这本是绝美的一景。然而她稍一错步,剑锋受力一沉,竟蓦地自剑上滑了下来。

沈妙逸完全不可思议,凝神一思,明白了问题所在,“你以软剑做剑上舞?”

拓跋茗得意笑了,“寻常舞女作剑上舞,必以硬剑做台。而今我这软剑一舞,沈充容以为如何?”

沈妙逸的面庞红了,胸口骤地一伏。凭着经验思索少顷,愈加觉得不可能,面色逐渐有了恼意,“你舞弊?”

“沈充容自己技不如人,便出言诬蔑她人舞弊,可是艺者风范?”

拓跋茗凝眸冷讽,脚下一点轻跃而起,飘于剑上。轻松做了几个动作,很快又跃步下来,姿态妙丽洒脱。

“听闻沈充容的技艺虽在白昭仪之下,但在大凉,也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今一见,想来这整个大凉国,也不过尔尔了。”

她似说者无心,话锋却自艺技隐然牵引到国政之上,在场之人的容色不禁同时一沉。

“够了。”忽地一道斥声远远飘传,宛如玉石相碰,清清冷冷。

拓跋茗一错愕,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素白的身影清丽纯净,尤若不染纤尘的谪仙。灯光辉映,未施粉黛,却有种摄人心魄的澄明。

拓跋冶的目光暗暗一凝,视线一瞬紧锁住她。拓跋茗亦是一怔。

朝向上位的李复瑾微微一礼,她平淡转身,望着拓跋茗,“切磋舞技本是佳事,昭阳公主出此言辞,可是有些过了?”

“你是谁?”

“本宫昭仪白氏,见过代国昭阳公主。”

“你是白昭仪?”拓跋茗顿时一喜,视线一扫,向前拉住她,“你来和我比!”

慕容素却不曾动作,悄然一拂,躲开她的手。她略微垂睫,却是悄无声息地自袖间摸出一颗细小的墨色球珠,隐藏在掌间,“本宫从不同行弊之人比艺,望公主见谅。”

拓跋茗神情一凝,面色顿时厉了,怒道:“你说谁舞弊?!”

“昭阳公主心知肚明。”她淡淡瞥去了一眼,面对对方的愠怒淡定如初,声色清冷,“或是公主将靴履中的磁石取出,本宫或可同意,同公主一较高下。”

同一时间她松开手,掌中的磁珠悄声落地,微微一滚,倏地自拓跋茗足边停住。

啪——

磁石相吸的声音本不大,可此时在这寂静空旷的殿中,却令人闻得一清二楚。

拓跋茗的脸上腾地红了,羞恼越来越烈,“你……”

“习艺者自以诚信技善者为上,公主莫再执着,你已经输了。”

慕容素不再看她,偏首望了望沈妙逸,唤她一同向殿外行去。

“你站住!”

拓跋茗哪肯罢休,一瞬追上前。然而任她呼唤,慕容素却不曾理会,径自朝着殿门口走去。一向矜娇傲纵的小公主何尝受过这等意气?她心火一涌,顿时恼羞成怒,顾不得场合,刹时自腰间甩出一截厉鞭,夹着疾风一扫而去。

“茗儿!”拓跋冶见状大骇,目光一凝登时起身,“住手!”

要阻止却已经晚了,长鞭挟着猛烈的气意,破空掠过来。慕容素身形一顿,下意识抽出一侧侍卫的佩剑。她方想出手,却忽地想起李复瑾还在,此刻出招,恐怕露了破绽。

一咬牙她还剑入鞘,正待硬受,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猝然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劈裂一般。时间仿若刹那静止了,直到数个声音同时响起。

“陛下!”

“茗儿!”

……

混乱间慕容素抬起眼,却只见那个拼力互助她的男子脸色异样的白。他紧紧护着他,猛烈的冲力令二人一同跌出数丈之外。鲜红的血逐渐渗出,一滴滴垂落地面,灼目鲜红。





第104章 表白
事情很快惊动了整座宫城。

来使宴上争执,当众鞭伤帝王,这般状况,自凉复立起还是首次发生。无论缘由几何,此事都是因拓跋茗而起。这令拓跋冶极其愤怒难堪,亲自向李复瑾请了罪,直到确认无恙,才黑着脸硬拉着拓跋茗离去。

御居殿外聚满了人。处理过鞭伤,诊过腕脉,太医转至前殿。那一鞭形势虽猛,但好在李复瑾身体强健,仅是些皮毛外伤,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无虞。

待到一切落定已是深夜,确凿了帝王无恙,一直守候前殿的朝臣纷纷告离。又过了少顷,广常自内殿行出来,定至慕容素身前。

“昭仪娘娘,陛下想见您。”

慕容素怔了怔。

李祁景从不远处投过视线,欲言又止,最终叹道:“你进去吧。”

细指暗暗揪住了裙摆,慕容素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
 
走进去的时候,李复瑾已上过伤药。静倚在榻上,脸色宁静苍白。

她自一侧悄声站定,静默很久,低低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复瑾默默望着她。

她一直不曾回视,望着自己面前一尺的地方,叹息声很轻,“你本不需要这么做。”

他亦缄默了很久,静静垂下眸,摩挲着手中一枚陈旧的荷包。

“我也不知道。”良久,李复瑾低声道:“我不想看你受伤。”

“……”

“你可还好?”

她微微抿唇,弧形的长睫低垂,低声道:“还好。”

“坐吧。”抬头看了看她,他漾出一抹笑容,“陪我说说话。”

迟疑片刻,慕容素走上前。

殿中烛灯如豆,幽染的烛烟静静弥漫,令整座屋室显尽静谧。沉默少顷,李复瑾最先开了话头,“你知道吗,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子。”

慕容素长睫轻轻一颤。

他翻开手掌,现出手中一直紧握的一枚旧荷包。云青的锦缎上银丝缭绕,勾勒着一抹精致的月形标。

她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望清的一瞬,胸口赫然一窒——

这是……

……

——“你拿着它去郡主府,自会有人把玉给你。”

——“何必这么麻烦,”他凝视着那一枚掌大的佩帏,“我用那枚玉救了姑娘,如今玉又在姑娘手中,可见姑娘与那玉有缘,那玉佩也非什么名贵之物。既是有缘,赠与姑娘便是。”

——“我才不要!”慕容素毅然摇头,“我慕——苏慕!才不平白欠他人人情!”

……

…………

“她和你一样,又不一样。”未曾感到身侧之人的异样,他慢慢抚摸着荷包的银线,自顾呢喃,“那时她还小,率性恣意,我本不该爱上她,但是我却又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喜欢她。”

“我原以为,只要我保护好她,只要我一直隐瞒她,她便会永远那般耀眼天真下去。可是却忘了,正是我自己,毁了她原本的那份纯良。”

“……”

四周很静。

十指紧紧地掐着掌心,慕容素心中隐隐涩杂,“定国公主福泽温厚,可得陛下垂睐,想来,必不同寻常。”

“你知道?”他问道,却似乎并不意外,音容平静如水。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静静抬起眼,“我们长得很像。”

李复瑾凝视着她,“是。”

她笑了一下,分不出笑意是嘲是喜,没有再接口。

“可是你们不一样。”望着荷包,李复瑾叹息。

慕容素一怔。

“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将你当做是她的替身。”李复瑾静静道:“因为你们实在太像,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总会让我想到她。我甚至以为,你就是她,所以想方设法,在你身上搜寻她的痕迹。但越是这样,越让我失望,因为,你终究不是她……”

可是——

是自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执着地去寻找,不再刻意试探,不再觉得失落,甚至不曾在她身上去回忆?

他知道他是棋子,曲意逢迎,入宫为妃都不过是她为达目的的权宜之计。那些顺服乖从,温柔笑意之下的,只是这样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她对他从未有过感情。

可是他却心疼了。心疼她隐忍坚毅,心疼她冷漠疏离。更想知道,她过往都经历了什么?他知道,她与他本不想关,可他却极想与她有什么关联,再无法割舍的关联——

“阿芷。”低低的一声轻唤,如殿中幽扰的烛烟,隐着无数难喻的情绪。

慕容素怔怔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会相信。”李复瑾的声音很轻,似一缕微风,喉间有些喑涩,“但是我很庆幸,我知道我舍身救的,是你白芷。”

静静执握起她的手。他的手异样的温暖,化去她掌间一片冰凉。

他目光灼灼,少有的柔和恳求。
“答应我,就算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不管你入宫的目的是什么,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如何?他并没有明说,但她已了然他的话外之意。

只是,事成之后……

对她而言,又是怎般,才算作事成?

慕容素的心乱了。

·
 
回殿的路上,夜色深沉如墨。

慕容素一直沉默。

沈妙逸自她一侧漫然跟行,观察了她很久,笑着打破沉寂,“陛下对娘娘舍身环护,当真是疼爱入骨,真教臣妾好生欣羡。”

话虽如此,慕容素却未曾听出半分欣羡之意。她轻地一哂,不冷不热道:“若非你有意招惹那昭阳公主,状况也不必同现今这般了。”

说着她又反思起什么,凝重的话语似提醒又似谨慎,“那昭阳公主不同旁人,她既来自代国,无论她在代国地位如何,在凉国都属上宾,你若有何其他的心思……”顿了顿,压低的语意涵义莫测,“记得不要太明显。”

沈妙逸听出了她话中的潜意,闻言面庞黯了黯,转而轻笑,“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她再能耐,至多不过是个小丫头,王爷又不会真娶了她。”

慕容素默了默。

无论代国起先欲意如何,经过今日这样一闹,代帝所想的这场联亲怕是要失望了。昔日宫中不乏恣意飒爽的女子,然而初次面圣便出鞭伤人的还是首次。她甚至怀疑,这一场冲突究竟是拓跋茗自己策划的,还是李祁景暗派沈妙逸有意为之。

“不说我了。”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裙摆,沈妙逸再度开口,“你最近一直神不守舍,可是又什么心事?”

“有吗?”她略有些恍惚,闻言讷讷反问。

自祭典归来遇见拓跋冶,她的状态的确有些懈怠,然而再如何神思难宁,表面也一直抑制平静,可有这般明显?

沈妙逸自知自己问不出什么,也压根没想得到她的回答。她叹了一声,正色道:“你还是收些心思吧。按如今的局势,你该知道王爷下一步的目标,可有了对策?”

慕容素自然知晓。

丽姬陨落,阮美人折损,徐韶冉暗伏败露着贬为奴,谨书等暗细被一一寻出,沈妙逸虽一直受淇玥拉拢,但经过祭典一事,她的派向多多少少已露了边角,淇玥再如何心急,也断不敢轻易合谋。而今淇玥身边所有的明棋暗箭皆被相继拔除,那么仅余的一枚盾牌,便是——

乔虞。

可是……

慕容素叹息。

乔氏在朝中虽有名无权,但背后却有淇氏相倚,势大根深,断不是凭她便可轻易撼动的。如此也罢,而今除却乔氏,又有拓跋冶这枚暗箭蓄势待发。眼下拓跋冶是敌是友尚且不明,她却又在这个档口开罪了拓跋茗。即便这个公主势微不必忌惮,但到底有些棘手……

自从回了宫,她第一次觉得如此烦恼无力。心头的烦躁一重盖过一重,她疲倦地阖上眸。

·
 
尽管慕容素一直忧心忡忡,好在,她所担忧的一切终归不曾发生。

拓跋冶与拓跋茗自那日夜宴过后便再未频繁出现过。私下打探,李复瑾已命人将其安置在南宫的甘泉殿。尽管甘泉殿距离汝坟殿不远,但慕容素有意避之,且不曾听闻过关己的流言,到也令她稍微安虞了些。

又过了半月,冬季姗姗降临。

这一年的初雪来的较早,絮絮的雪瓣纷纷翩旋,裹了一地银装。天地间蕴荡着寒气,雪雾萦绕着汝坟殿的宫铃琉瓦,恍若皓月寒宫。

一只白鸽扑翅低飞,在琉画入殿的瞬间,悄然溜入内殿。慕容素正偎在火炉旁读卷,听闻动静侧过眸。

半柱香后,一枚短小的纸笺丢入火炉。火苗舔卷,吞没了笺上两个极小的草字:乔氏。

“王爷要对乔淑妃下手了?”琉画在火炉中添上几块新炭,低声问道。

“恐怕不止。”伸手置在炭炉边取暖,慕容素若有所思,“王爷此番所言‘乔氏’,绝非仅指乔虞一人。想来……王爷是想设法将乔氏一族一并打压了。”

琉画闻言一愕,手中的炭火坠下去,惊起一簇星火,“这……是不是太难了些?”

慕容素默然不语,凝神盯着自己的指尖,心思冗乱。

是太难了一些。

乔氏再怎般空权,终归位高国相,何况还有淇家这个助力。即便折断乔虞一人,也尚不可撼动一族根本。而今他这道命令,与她而言,自是难如登天。

但……

“王爷并非贪婪之人,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般急着想要铲除乔氏势力。”静蹙着蛾眉,慕容素冷静分析,“王爷向来稳重,不会妄下毫无把握的指令。他既敢如此,心中必定已有自己的考量。此番剑指乔氏,想来不是让我们亲为,而是从旁助之。”

那么……王爷是要做什么?

细指自桌上微扣几下,慕容素抬起睫,“琉画,王爷近来,可曾向你递过其他书信?或是一些话?”

琉画微愕,仔细思索了半晌,摇头,“没有……王爷每次的传信,奴婢定会第一时间给娘娘。但是上次夜宴,奴婢遇见岳侍卫,岳侍卫倒是……说了些奇奇怪怪的……”

“他说了什么?”

“他……”毕竟事过一月,乍然回想多少有些困难。仔细回忆了半天,琉画续续道:“太多的奴婢也忘了,就记得岳侍卫说……什么借刀杀人,不如借人杀人。还说什么……这世上很多东西并非独一无二,譬如什么……定国公主,又譬如琉璃樽……”

琉璃樽——

慕容素忽然深思一凝,“他这话什么意思?九曲琉璃樽并非独一无二?”

琉画摇了头,“奴婢不知。岳侍卫的话奴婢不懂,本也以为他在浑说什么,也便不曾告知娘娘。”

借刀杀人,借人杀人。

九曲琉璃樽……

室内一片静寂,慕容素皱眉凝思,始终无法窥透,蓦地一个思绪闪过,她似突然通晓了什么,倏然抬头,“琉画,淇啸天除却淇玥一女,是否还有一个儿子?”

琉画一愣,不明所以,“是。”

慕容素笑起来。

她知道了。





第105章 挑斗
淇啸天的确还有一个儿子。

淇啸天膝下一子一女——长女淇玥,次子淇琰。淇玥原乃淇啸天原配夫人兰氏所生,因是长女又是独女,自小便受尽宠爱。可惜兰氏命短,在淇玥幼时便暴毙身亡,算及已有十余年。

淇琰的生母吕氏原为淇啸天妾氏,自兰氏亡故后方才扶正。淇琰与淇玥关系微妙,虽是同父姐弟,但淇琰却一直不为淇玥所喜。据探从前在淇家,淇玥一直不曾待见吕氏母子,甚至可说是厌恶至极。央华宫的宫人曾见淇玥对淇琰破口怒骂,全无半分好声气。而若说起缘由,据传是因淇玥生母兰氏之死,是与吕氏有关。

然而猜测仅是猜测,尽管淇玥对淇琰再怎般厌恶,淇琰毕竟为淇啸天独子,想是颇为淇啸天所重视。两年前淇氏与乔家尚未结盟之时,淇乔两家自朝中本呈对立之态。直到后来左相乔邕亲自面圣请旨,请李复瑾为淇琰与乔家二小姐乔施赐婚,淇乔联盟方才达成。

琉画不懂慕容素的意思,心中盘桓许久,问道:“娘娘知道了什么?”

“借刀于人,再借人杀人。”慕容素的目光闪亮,指尖轻点,沾了些许清茶,自木桌上写下一枚“乔”字。

“乔家在朝中有名无权,真正难以妄动的缘由,不是因为乔家本身,而是因为淇氏。但若乔家失了淇氏的助力,再以此除之,便不会那般困难了。”

这个道理琉画自然明白,却依旧不大懂,“但两相连势乃朝中尽知,左相不会无由为右相抽力,何况短时之内摧毁一族之势,岂会那般简单?”

“以王爷或我的能力自然困难,所以倘若是淇氏主动为之,那便可事半功倍。”她盯着桌上迷蒙的水迹,水痕渐渐干涸,已失了几笔,“人只要有所求,便会有弱点。只要可以掌控住共同的弱点,万事皆易。”

水字越来越淡,渐渐不见了踪迹,慕容素轻笑,“放心吧,此番王爷要亲自动手。你我只需从旁相助,静观其变便好。”

·
 
乔泽是个年纪双十的男子。

他身形高健,浓眉剑目,本身便独具一种王侯贵气。身为这大凉国左相乔邕的长子且独子,这更令他的身份无比尊崇。放眼这整座云州帝城的贵胄之子中,几乎尚无人再能与他匹敌。如若当真要比,恐怕也只有左相淇啸天之子,淇琰。

想起那个淇琰,乔泽忍不住蹙眉。

他的父亲贵为右相,虽与淇家来往颇深,但实际上,私下的交涉却并不亲厚。淇家势力虽庞,但论财力,其实尚不及乔家厚重。他自知己家的势力并无表面看去那般强大,那些低级的官吏殷勤逢迎,实际为的,也不过都只是乔家的财富而已。

但,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乔家还在,父亲还在,乔家的荣耀便永远不会消散流失。

而今整座云州城内,各种富家贵子几乎分列为两派,一派自以淇琰为首,这类派族皆乃权势之族,家中兄父在朝中为官,权闲两俱,又诸多特权,自然乐得自在。另一类便是如他一般的巨富贵族,或是皇商之家,或是公府一族,凭借着雄厚财力震响一方。

他虽从不曾与淇琰正式照过面,但心下深知,如淇琰这般的世族之子心下自是瞧不上他们这类财权门阀。但淇氏权高势大,尽管他心中不满,两派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曾有过交集。哪知父亲为了固势,竟在两年前将二妹乔施许配给了淇琰。他不禁感叹,以淇琰的性情,恐怕二妹嫁过去后未来会受些白眼欺凌了。

“少爷,集雅轩到了。”

轿子稍微停了一停,轿外小厮的话音透进来,乔泽抽回了思绪。

这个集雅轩乃是云州较有名气的古董店。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平日闲来无事,皆爱逛玩些古店妓院,收藏些许古玩珍宝作为乐趣。这家集雅轩却与其他古董店不同,除却贩卖普通的金石玉器,还多爱从一些不知名的途径中收敛绝代佳品,专供这些偏爱宝物的世家子弟拍抢。他此次看上的,乃一柄名为“玉断”的宝剑,传说此剑曾为战国战王所使,削石如泥,流传千年仍熠熠如新,令他大感兴趣。

集雅轩的掌柜自前堂接待了乔泽,听明来意,不禁面泛难色。踯躅半天,含歉道:“乔公子来晚了,玉断剑……昨日已教淇公子重金买走了。”

“淇琰?”

又是他。乔泽蹙了蹙眉,心中莫名泛起了焦躁。自这个月初起,集雅轩共现出三件奇宝,却都被淇琰捷足先登。他不禁起了疑惑,这个淇琰,莫不是刻意针对他不成?否则这等巧合,也太奇怪了些。

集雅轩掌柜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默了默,笑道:“乔公子别急,本月底还有最后一件压轴之宝,绝对不同凡响,公子见之,比较公子喜欢!”

玉断剑来历久远,还能有何宝物,可比玉断剑更加珍贵?乔泽未太在意,直到掌柜命令小二取来一副画卷,解开卷封,徐徐舒展开来——

乔泽的视线顿时凝住了。

画卷中所绘的乃一座异常精致的樽盏,遍体琉璃材质,光彩熠熠纷呈。那一座樽盏仿若吸进日月的光华,晶莹剔透,绝美玲珑,纷呈映人。

饶是乔泽不曾亲见过九曲琉璃樽,此刻仅是望着画卷,已教他完全移不开视线。他兀自感叹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九曲琉璃樽天下唯有一盏,世人皆知现乃供于敬北王府的凤凰台,怎会在集雅轩?”

“乔公子有所不知,当年北狄族进贡燕国的琉璃樽确在敬北王府,而我们这一盏,乃狄族花费十余年所复制,普天之下,此物唯二,小店可是花耗重金所得,乔公子所见如何?”

九曲琉璃樽并非古迹玩物,却贵在稀有难得,且做工繁冗复杂,更是一般古玩不能相及的。错失玉断剑的恼怒被抛诸脑后,乔泽心情大好,他接过画卷,望得心驰神往,只恨不得此刻立即能将宝物收入囊中。

眼见着贵人面色平和,掌柜松下一口气,又滔滔夸耀许久,话至最后,道:“本月三十酉时两刻,集雅轩开宝九曲琉璃樽,乔公子若有意,届时欢迎莅临。”

他自然会亲自莅临,这等佳物,说什么都不能再次错手。迷醉间乔泽的心头忽然荡起一张熟悉的面庞,乔泽面色一冷,讽笑一声转身离去。

·
 
岳忠步入东苑,转进室内,见及主人,毕恭毕敬道:“王爷。”

李祁景正静静拭着一盏晶莹剔透的樽盏,完好无虞的九曲琉璃樽五彩流光,在晨光下折现出斑斓晶亮的光泽。片刻他抬起头,接过了岳忠递来的信笺。

细小的纸笺字体娟秀,仅书写了两行极小的字:

借人杀人,挑拨离间;

尚祈王爷借予九曲琉璃樽一用。

字迹入目,李祁景淡淡一笑,“她果然猜透了。”

尽管岳忠最初对慕容素再怎般不服,现下也不得不由衷承认,“昭仪娘娘果然厉害,王爷这般晦涩的暗语,也只有娘娘能看得懂。”

李祁景轻哂,手指一荡,细短的纸笺一飘,落入火炉中引起一簇火苗。“当初我命妙逸故意引她打碎琉璃樽,便知她不同寻常。可在那般绝境之下还保持头脑镇静,她是我一直要寻的棋子质料。”

望着纸笺慢慢燃成灰烬,李祁景转过身,“乔虞可先不计。今日乔泽如何?他可去过集雅轩了?”

“禀王爷,已经去过了。集雅轩的人也按照吩咐做了。”

“很好。”李祁景长眸微挑,轻抚着九曲琉璃樽,缓缓勾起唇,“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局已布好,我们只需静待收场。”

“是。”

……

可是事情却没有所想的那般简单——

当天晚上,岳忠气冲冲回到东苑,黑着脸禀报,“王爷,集雅轩的人方才派人来信,成集雅轩东主想请王爷前去云山如月亭一叙,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本月三十,集雅轩琉璃樽一展,计划恐怕生变。”

李祁景的目光刹时一冷。

岳忠愤懑道:“这集雅轩还真是不知好歹!王爷有求,已是天大的恩泽,换了其他店面,简直是求都求不来,他竟还敢谈条件!”

瞥眸望了望主人森冷的面色,岳忠试探地开口,“王爷,依属下看,我们不如换一家店。云州又不止集雅轩这一家古董行,怎就……”

“不行。”李祁景决然驳口,“九曲琉璃樽并非凡物,集雅轩既已公告天下得到琉璃樽,又怎会轻易教其他行点多去?况且这般多端变化,岂不令人生疑?”

岳忠怔了怔,“那……”

沉思了少顷,李祁景冷然一哂,“这位集雅轩的东主并非一般人,他既敢在这个时间有此要求,便是料准了我定会赴往,否则布局良久却功败垂成,岂不可惜。”

“王爷要去?”愣了愣,岳忠大抵听出了他的意思。

“去。”李祁景道:“集雅轩这位东主我有所耳闻,他乃江湖中人,绝非贪婪无厌之辈。他既有所请,必是有事所求,不过一邀,我去又何妨?”





第106章 如月
如月亭处在云州城百里开外的云山之上,周围古木苍翠,云雾沼沼。如月亭虽以“亭”命名,然实则却是做类似殿观的建筑,出在云山峰顶,临雾而立,远远相视,尤若云仙之邸。

云山地势高峭,周围丘壑连绵,除却如月亭,山间再无民户所居。云山脚下的农户不知如月亭内所局何人。只知如月亭屹立数年,其中确有灯火人烟,但行止神秘,极少见人出入。周遭村户只传言那亭中所居的是个归野山田的大人物,深居简出。至于是谁,便无人知晓。

而李祁景知道,那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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