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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酒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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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边儿拉稀去,老娘教训这小娼妇,跟你有什么关系?”谭氏冲着他就是一通乱骂,转过头来气喘吁吁地对林初荷道,“你别以为有你哥给你撑腰,你今儿就万事大吉了!这狐狸皮你是从谁家偷的,又或是拿那两样首饰去换的,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你今儿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口!”
林初荷攥住拳头,恨得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自从来到简家,她一直告诫自己“小不忍乱大谋”,这忍来忍去,给自己忍出一天好日子了吗?她向来把谭氏当成前世的广告客户一般看待,在客户面前,做小伏低这是难免的,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目的,说两句软话或者受一点子委屈,这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反正再难缠的客户,总也有被搞定的那天。可是这个谭氏,她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
“你瞪着我干什么,咋的,你还想要吃了我?”谭氏嘴里“哧”地冷笑了一声,一把掀开简吉祥,将颈子凑了上来,“来来来,我让你咬,随便你从哪儿下嘴。你今儿要咬不死我,我就打死你!”
林初荷闪到一边,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骂声活活咽了下去,指着厨房的窗户道:“娘,我要是真偷了东西,你打我,我绝对连躲都不敢躲。但我没做过的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认!这块狐狸皮,是昨儿个我哥哥来看我,从家里给我捎来的,喏,就跟那窗户上挂着的麂子肉一起拿来的,还有那些个核桃、栗子,都是我哥的一点小心意。我哥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的时候,大姐就在院子里站着,你不信问她!”
“问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简如意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抬起手来欣赏自己的指甲,不阴不阳地道。
“大姐你……”林初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但恍惚中,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简如意想勾搭林家槐,当时她百般阻挠着,没能令她如愿,保不齐这大姑子便因此而恨上了她,这时候,怎可能帮她说话?更说不定,今天这整件事,就是她特意谋划出来要摆她一道的!
“我怎么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总不能编瞎话骗我娘吧?”简如意眼梢里带出一点冷光,寒浸浸地道。
林初荷干脆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只管对着谭氏道:“那狐狸皮原本就是我哥从山上带下来给我的,娘你就是把我扭去衙门,当着青天大老爷,我也是这么说。我自打来了家里,一向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走一步。娘咋让我干活儿都行,但你不能冤枉我!”
“我冤枉你?”谭氏气咻咻道,“放你娘的屁!不管这狐狸皮你是从哪儿偷的,你有这本事,我也不稀的管。但那两样首饰,你今天非得给我交出来不可!”
说完这句话,她手里的烧火棍就又落了下来,简直像是要杀人似的狠命往林初荷身上砸。林初荷躲闪不及挨了几下,疼得直冒冷汗,索性就在院子里绕着圈儿跑,谭氏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追,没追两步就体力不支,手里的棒子却是半点不饶人。
林初荷在院子里来回跑着,简吉祥、简阿贵、韦氏,甚至还有那西厢耳房里窗玻璃上映出来的简老爷子的脸,一个个从她眼睛里闪了过去。这一家子人,没有一个能帮得了她。
“好了!”简吉祥在旁已经急得咳嗽了好半天,这时候见再打下去实在不像样,便冲过来拦住了谭氏,“娘,你还真要打死她不可?”
“吉祥你走开,你现在护着她,可总有你护不到的时候!你……”谭氏正说着,忽听得院子角落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那首饰是我大姐……我大姐拿的!”
众人回过头,却见简元宝蹲在墙根底下,涨红了一张脸,咬着嘴唇怯生生道,“那天家槐哥来,大姐说要请他吃顿好的,跑进爹娘屋子里拿银子,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她手里还拿了一个匣子,慌慌张张搁进东厢房就跑出去买菜了。我偷偷溜进去瞧了,里头装的就是一对金耳环,一根银簪子。娘,你别啥都赖我姐,我姐没错!”
“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简如意还想嘴硬,简元宝却已经蹬蹬蹬地冲进房里,将那个首饰匣子拿了出来,递到谭氏眼前道:“就搁在大姐枕头下边儿,我要是说谎,我变成小猪崽儿!”
剧情大反转啊!林初荷也立住了,冷冷地朝简如意看过去,只见她脸上好像微微有些发红,扭捏着道:“我……哎哟,我还真给忘了!我就是想拿过来瞧一瞧,过后,就丢到了脚后跟儿,不记得放回去了……”
“是你拿的?”谭氏一听这话,愣怔了一下,道,“啧,那你咋不早说,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我就没当回事嘛!”简如意嘟着嘴撒娇道。
谭氏便回头瞥了林初荷一眼,抛下一句:“既不是你拿的,今儿这事就这么算了。”转身就想走。
简阿贵气得直发抖,扑过去拽着她胳膊道:“你冤枉了荷丫头,还把她打成这样,连句软话都不给?”
“咋的,还让老娘给她道歉不成?哼,老娘五两银子买了她,她的命都是我的,她私藏了这狐狸皮,要真计较的,也是一桩罪过!我现在懒得跟她说,还是便宜她了呢!”
“你!”简阿贵气了个倒仰,又见林初荷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心里也是有点发急。他朝四周看了看,指望着简如意帮忙是不可能的,韦氏又有身子,不能胡碰那些个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抬高了声调冲着院墙喊道:“春喜,春喜丫头!”
那春喜的脑袋立刻从墙头冒了出来,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叔,啥事?”
简阿贵咧嘴露出一个苦笑:“你家有棒疮药吧?劳烦你拿一点子过来,给我家荷丫头敷一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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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枕头风
春喜一听这话,立即巴不得一声儿地从墙头跳下去,很快便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跑进了简家。
“哎哟,咋把个荷丫打成……”她一进门就想嚷嚷,忽见谭氏脸色不太好看,后头的话就没敢说出来。
“春喜,你给费费心。”简阿贵长叹一声道,“我家荷丫今儿是受委屈了,她虽年龄还小,但我一个老爷们儿咋说也不方便,你帮着把她扶进屋里去,看看身上到底伤成啥样了。唉,作孽哟!”他仿佛在此地呆不下去,倒背着手朝转出门口,便去了酒坊。
现在你倒知道“作孽”了,方才老妖婆打我那阵儿,你是死过去了?林初荷盯着他的背影,咬着牙想道。那春喜却已十分殷勤地过来了,不由分说,将她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扶着她就进了东厢房,韦氏也怯怯地跟了过来。
林初荷的伤多数在背上,两人便让她脸朝下伏趴在床上,扒了棉袄掀起里头的小衣一瞧,那韦氏登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可真敢下手啊!你瞅瞅,六七条棒伤,又红又肿地坟起两指高。”春喜唠唠叨叨地道,“一脑门子的冷汗,小脸儿白得跟纸一样。秀兰姐,不是我多嘴,我婶子她,心硬啊!”
韦氏老实胆小,林初荷挨揍那会儿,她看在眼里虽然也心惊肉跳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即使现在,只有春喜一个人在这里,她也依旧是不敢露出一点不满的意思来,只是搭讪着道:“俺……俺去打盆热水来,先把伤口擦擦再说。”
“嫂子,不能用热水,打盆凉的。”林初荷连忙叫住了她。
“那咋成?大冬天的,你身上有伤,回头被凉水一激再给弄病了。”
“嫂子你信我吧,凉水能消肿。”
韦氏听她这样说,也便迟疑地点点头出去了,不过片刻,便端了满满一盆凉井水进来。帮着春喜将林初荷身上的棒伤擦拭了一遍,又在旁递拿东西,由春喜将棒疮药一点点敷在伤口上。
“荷丫你别伤心,你娘那是气急了,等她醒过梦儿来,还不知怎么后悔呢!身上有伤可不作兴哭,回头都把那股子怒气憋在心里头了。过两天我家杀猪,你们都上我家吃饭来,我给你留一块最大的肉。”春喜原本还想从林初荷嘴里套出些话来,见她脸色着实难看,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安慰了她两句,便和韦氏一起走出去掩上了门。
方才挨打的时候,林初荷满心里想的只是躲,倒没觉得怎样疼。这时候身上敷了药,那棒疮药又不能止疼,一点点顺着红肿的皮肤渗下去,她登时就觉得皮肉都像被人生扯开了一般,疼得受不住,满心里不停地咒骂,专拣最脏的脏话往外喷。
她十分笃定,在谭氏得知那匣子破烂首饰是被简如意拿走之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动作,这件事十有八九,就这样悄声没息的过去了。谭氏这人,简直不讲理到了一定的境界,她自己的儿子闺女,就算举止行为再不堪,也是世上最可爱的大宝贝儿,至于其他人,哪怕做得再好,在她眼里也不过是烂泥一块,凭什么?
很好,由此看来,战略方针必须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了。林初荷原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叶村,只要她勤快懂事,那谭氏就是块石头,也能给捂热了。但如今,她发现谭氏根本就是茅坑里的臭狗屎,捂上去除了沾自己一身污糟,再没有任何好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后对谭氏忍让,恐怕依旧是在所难免,不过,从现在开始,万事都得有个限度,她得让谭氏知道,她不是能被随意呼来喝去的,逼急了她,大家都没有好处。
只是,她还得有个突破口才行,上哪儿去找呢?
正想着,门外响起几声轻微的敲门声,与其同时,简吉祥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荷……荷妹子,你咋样?”
嘿,“突破口”自己送上门来了!
人都说,女人调教自己的男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吹枕头风。如今她虽然尚未和简吉祥睡在一个枕头上,但好歹也是他的童养媳。并且,从这段日子的相处,和刚才她挨打时简吉祥的反应来看,这病秧子对她真是打从心眼里地维护。那么或许,他便是她的“机会”?
林初荷在心里琢磨了片刻,便理好身上的衫子,抬了抬头,哑着嗓子道:“哥你进来吧。”
简吉祥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见那小丫头趴在床上一脸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心便往下坠了坠。这林初荷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他也弄不清,自己对她的那份好感到底是男女之情,抑或只是当她妹子一样的看待,但无论如何,眼见这种情景,他着实觉得有几分不好受。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这才走过去,挨着床沿坐下了,皱着眉问道:“妹子,你身上疼吧?”
“你说呢?要不然你去挨两下试试?!”林初荷一嗓子吼了过去。
简吉祥一下子愣住了。林初荷来他家两月有余,在他面前一直是笑嘻嘻乐呵呵的,这样凶巴巴地跟他说话,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看了看那双还含着泪意的圆眼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今儿受委屈了,你心里有火,我明白……”
“哥。”林初荷就小声叫了他一声,“我不是故意要冲你嚷嚷的,我实在是……如果我真个做错了事,娘要打我,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吭一声,可是,今天这事,压根儿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哇!我来了两个多月,虽然手脚笨,但一直尽心尽力的做事、照顾你,一点儿旁的心都没有,娘还是那样,连个好脸儿也不给我。我就算是面团搓出来的人,我心里也过不去呀!”
“我知道,我知道。”简吉祥抓了抓头道,“我娘她就是那样,你看她对我爹,还不是成天呼来喝去的?也就是我病着,她才不往我身上撒气,要不然,我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你知道的,我爹从前一天到晚在外头瞎逛,我娘一个人撑着酒坊,还得照顾我们几个孩子,她累得慌了,难免火气就大点儿,你别往心里去。”
她哪怕是块爆炭,我也得把她吃下去,烫死自己也只能算活该倒霉?林初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咬着嘴唇道:“那为啥娘就不说大姐?今儿这事,明明就是大姐自己拿了那首饰匣子……去看,娘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我大姐……”简吉祥心里明白谭氏有那护短的毛病,却不能当着林初荷说出来,只吭吭哧哧地道,“我大姐刚被人休了,我娘,那不是怕她想不开吗?”
林初荷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我勒个去的,这人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相啊!她挣扎着爬起来,带着哭腔道:“哥,你对我好,我都明白。当初我娘卖了我,我虽然不情愿,可来了你们简家,我就没打算离开。我总盼着有一天你病好了,咱的日子也能好起来。可是,娘成天不是打就是骂,我真受不住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就从这儿跑出去,再也不回来,哪怕是再被捉住了往死里打,我……我也认了!”
这一番软硬兼施,到这时候终于起到了效果——简吉祥慌了。他连忙摁住林初荷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口中一叠声道:“别瞎说,你这么小,跑出去叫拐子拐了可咋办?你……你让我想想,我找机会跟我娘说,让她别那么偏心眼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啊,你别再说这话了,听见没有?”
这只是偏心眼儿的事吗?林初荷暗自摇了摇头。不过她也清楚,这简吉祥是个孝义到骨子里的主儿,病了这么些年,他自觉给爹娘添了不少麻烦,就更加不愿多话。如今他肯跟谭氏“说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了。至于今后……任重而道远啊!
正文 第43章 敷衍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简吉祥便出去了,林初荷正要趴下歇一阵儿,忽听得门外“咯咯”两声笑,紧接着便见简元宝哧溜一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姐,你疼不?”小孩儿跑到她面前,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神秘兮兮地道,“你猜我给你拿啥来了?”
方才多亏了他的一句话,才算给林初荷解了围。能不顾他亲大姐的面子,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正义,可见,这简元宝当真是个懂道理的好儿童,这会子,多半是拿了什么好吃的来哄她了。林初荷忍不住就笑了一下道:“我猜不出,是啥,你给我看看呗?”
简元宝得意洋洋地把右手朝前一伸,林初荷立即就是一声尖叫。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死小孩手里拿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耗子,四只脚爪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吱吱嘎嘎”不断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你干啥呀,我都这样了你还吓唬我,还嫌我不够惨啊!”林初荷赶紧就朝后躲。
“姐,这可是我专门逮的耗子,今晚上睡觉前,我悄悄把这耗子塞到我大姐被窝里去,你说好不?”简元宝脸上露出几乎可以称之为“奸诈”的笑容,挤出两个大酒窝,眯着眼睛道。
“你逮的?那你刚才是不是还摸我脸来着,你洗手了吗?”林初荷差点炸起来,“那可是你亲姐,你就这么捉弄她?”
“我姐自打回家,还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呢……”简元宝眼睛一暗,便低了头道,“她不搭理我,还欺负你来着,我给你报仇。”
娘咧,这一堆姓简的老老少少,只有这简元宝最像个人,可是老天爷,他为什么偏偏只是个孩子啊!
林初荷心里不是不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宝,你对姐好,姐心里都明白,但是,那天姐做鱼汤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来着?”
简元宝挠了挠脑门做冥思苦想状,过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道:“你说你很高端!”
“对,可不是?”林初荷就道,“塞耗子这种把戏,太低端了,不适合我,而且,把大姐吓出个好歹来,咱俩也脱不了干系,更得不着任何好处,你说是不?”
“嗯……”简元宝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可是她害得你白挨了一顿打,我光是看着,都觉得可疼可疼了。”
林初荷笑而不语,老实不客气地捏住简元宝的小脸蛋,狠狠揉了揉。
要对付谭氏,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想好对策,一步步地来。至于简如意么,自然是有仇不报非君子!那大姑子的性格缺陷如此严重,又有那样特别的“爱好”,要抓住她的痛脚,绝不是什么难事。林初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一天,她用不着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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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那一顿棒打下手虽重,所幸并未伤及筋骨,林初荷敷了春喜送来的棒疮药,不过三两日,便已行动自如。简阿贵对于她的受伤存了愧疚之心,眼见她一天天好起来,却依旧不愿叫她干活儿,只嘱她好好歇息,林初荷正好乐得轻松,便在床上舒舒坦坦地又养了几日。
她当然知道韦氏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做家事,简如意又是个懒货,若她再不帮忙,简家里里外外便都只得由谭氏一人打理。可那又如何?不管是谁,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不是吗?累?哼,累也得忍着!
转眼便是腊月初八,正是河源镇徐大老爷宝贝闺女的大喜之日,过了今天,谭氏和简阿贵便能上门去,将另外那二十五两银子也领回来,踏踏实实过个好年。而更重要的是,每年的这一天,小叶村每家每户都会做腊八饭,庆祝这一年的劳动成果,同时,也企盼着来年能五谷丰登。
谭氏早早便定下要在今日请孟大夫上门吃饭,因此,天没亮她就已经起床开始为中午那顿丰盛的大餐做准备。去河边找卖鱼张买了条鱼,又破天荒地切了半斤酱肉,回到家,便开始将泡发的干海带、糯米、豆腐干等物搅和在一起,搁进锅里蒸。简阿贵给她打下手,因为做不惯这些活儿,手脚难免笨了些,便被她劈头盖脸又是一通乱骂。
林初荷心安理得地睡到自然醒,起了床也不去帮谭氏的忙,洗漱干净便去陪韦氏做针线。直到晌午,听见孟大夫来了,她才慢吞吞走了出来。
这孟大夫来简家之前,不知已在哪里喝了酒,浑身都是浓重的酒气,走路直打晃。简阿贵连忙将他让到堂屋里在桌边坐了,又吩咐简兴旺泡了杯酽茶来,搓着手满面堆笑道:“孟老哥,我家这两年全赖着你照顾了,前儿要不是你,我那大儿媳妇肚子的娃,那十有八九就保不住了!我不会说话,啥都在心里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一顿粗茶淡饭,你别嫌弃……”
“老弟,甭说那外道话!”喝了酒的人嗓门特别大,孟大夫挥舞着手臂含含糊糊地道,“咱都是一个村儿的,互相帮衬着,那不是应分的吗?再说,我又不是不收你诊金,你说是不?哈哈哈!”
谭氏将碗筷和酒菜一一端上桌,便领着简如意和简元宝进了厨房,只留简阿贵和简兴旺在外相陪。林初荷先给简老爷子和韦氏送了饭,就手把简吉祥吃的粥也给熬上了,这才走回厨房端起自己的饭碗,竖起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外头说话。
一开始,几人自然只是聊些客套寒暄的闲篇儿,不外乎孟大夫生意兴隆,往后还要他多关照云云,酒过三巡,谭氏在厨房里咳嗽了一声,简阿贵便将话题逐渐引到了简兴旺的病上头。
“孟老哥,按说,咱今儿过腊八,我不该跟你絮叨那些个糟心事儿,可咱都不是外人,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家吉祥一病就是这些年,好好的一个人,成天在床上躺着,把啥都给耽误了。你是知道的,我媳妇是个硬朗的性子,可再咋的,吉祥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啊,背着人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孟老哥,你今儿能不能给我个全乎儿话,吉祥他得的到底是啥病?”
听到这里,林初荷便忍不住偏头看了谭氏一眼,见她垂着脑袋默默地往嘴里刨饭粒,时不时喂简元宝一口,眉梢眼角似有几分悲戚。
这女人是偏心,也的确凶悍不讲理,但不管怎么说,她对自己的孩子,却是真心疼爱的吧?
孟大夫啧了一声,便搁下了原本已经端到嘴边的酒杯,长叹一声道:“老弟,我知道你心急,可治病的事儿,急有啥用?车轱辘话,我跟你说了千遍万遍了,你再问我,不也是白搭吗?吉祥打小身子就弱,沾上一点风,就能咳嗽大半个月。咱不说旁的,就说如今这病,便是由当初一场风寒引起,自那之后就再也没好过。那能有啥好办法,还不就是小心看顾着吗?我估摸着你怕是觉得我不上心,我给你交个底儿吧,要让这病从根上没了,先得调养好身子,现在这样,我纵是有猛药,我也不敢往他身上使,你说是不?”
这番话看似滴水不漏,却还是没说清楚简吉祥究竟是什么病,简直是敷衍人。简阿贵抹了一把脸,吸溜着鼻子道:“孟老哥,你是没听见村儿里人那些话,三言两语的,就往那个‘痨’字上靠,我能不怕吗?吉祥打小就是个懂事知分寸的孩子,我和他娘一直觉得,他往后会是我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人,这话当着兴旺,我也是这么说。可如今他这副情状,我还能有啥盼头?只要能治好他的病,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心甘情愿啊!”
“简老弟,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觉得我耽误了你家吉祥的病?”孟大夫拉下脸来冷冷道,“你要是这样想的,我也没话说,小叶村里只有我一个大夫,但咱河源镇,咱青怀县,那能人多着哪!你们信不过我,就另请高明,这顿饭,我也没脸再吃下去了!”
正文 第44章 商量合计
孟大夫说完这句话,霍地一声从椅子里站起来,作势要拂袖而去。谭氏见势不妙,忙扔下碗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蠢货,满嘴说的都是啥狗屁倒灶的东西?活该你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她上赶着往简阿贵身上狠狠拍打了一下,又转过身拦在孟大夫面前赔笑道,“孟大夫,你消消气。简阿贵他就是个泥腿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满肚子诗书,名声也响亮,甭跟他一般见识!今儿请你来,原就是为了表示谢意,要是连顿饭都不让你吃好,传出去,我们都成了笑话了!”说着,便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递到他面前。
“哼!”孟大夫摆足了款,听见谭氏这两句软话,自觉捡回了面子,便接过酒杯复又坐下了,朝简阿贵斜睨一眼,一脸沉痛道:“我是大夫,吉祥的病你们着急,我心里却也不轻松。我拿了你们的诊金,还能不踏踏实实办事?你们把我孟汝良当成什么人了!敢情你们叫我来吃饭,是专门拿话挤兑我的?一句句戳得我心窝子疼啊!”
这便是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了,谭氏和简阿贵又忙上赶着说了几句好听的,总算劝得他平了气,重新扶起筷子。
林初荷在厨房内,听了这番对话,便忍不住探出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孟大夫一眼。
如果当初她只是怀疑这孟大夫医术不精,如今在她心里,这“庸医”二字,就彻彻底底安在了孟大夫头上。这老头摆明了压根儿不知道简吉祥的病灶在何处,更别提对症施治了。这二年,他也不过就是用些治不好也吃不死人的药勉强拖延着,说白了,还不是舍不得简家送上门那丰厚的诊金?做大夫做到这地步,真真儿算得上可鄙。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又隐隐生出了一层怀疑。
会不会这简吉祥得的,真是这个年代的不治之症?
饭后,送走了孟大夫,简阿贵就在院子里坐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叹气。谭氏在墙根底下拾掇一簸箕晒干的野菌子,便回过头来难得平心静气地道:“不是我唠叨,当着人孟大夫的面儿,你咋就能那么说话?他原本就是个心窄的,不炸起来那倒奇了怪了!要是因为今儿的事,往后他对咱吉祥就不经心,你说咋办?”
简阿贵愁得直挠头,龇牙咧嘴地道:“我那不是着急吗?吉祥病了两三年,始终没个好转,啥啥都吃不了,年纪轻轻的,都养成药罐子了!那孩子心重,病总也不见好,最难受的是他自己,他不愿意让我们操心,啥都搁在肚子里不说。我这当爹的,真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谭氏抓起一把野菌子,凑在鼻子下头闻了闻,便又扔回簸箕里,拍拍手,走过来蹲在简阿贵身边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没被窑子里的马猴精迷得没了魂儿。我琢磨着,再这么下去可不行,那孟大夫死活不肯给个准话儿,咱得另外想个辙。”
“还有啥可想的?”简如意一边剔牙,一边从堂屋里走出来,操着大嗓门嚷嚷道,“要我说啊,咱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孟大夫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但有一句话,他可是说对了。小叶村只有他一个大夫,但在河源镇,能人可多了去了!咱与其在这儿愁白了头,倒不如趁早把吉祥领到镇上去,另找人给瞧瞧,说不定这病,一下子就全好了呢!”
“别放屁了!”谭氏偏过头去没好气道,“孟大夫再不济的,至少诊金咱还能付得出来,就算偶尔手头紧巴点,跟他说两句,暂且赊着,他也不会计较。我早就跟人打听过,那镇上好点的大夫,给人瞧一次病,不算药钱,光是问个脉就得收一两银子,这钱是咱能出得起的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咋办?吉祥成天咳得像个风炉子似的,要是哪天‘嗝呜’一声没了,我看你们后悔都来不及!”简如意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林初荷本在厨房门口给简吉祥煎药,听到这儿,立刻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把药盛出来,蹬蹬蹬顿着脚走进里屋。
简吉祥这会子正坐在床边看书,见她进来了,便抬头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大姐又在那儿编排我啥呢?”
“你理她干啥?”林初荷气冲冲地道,“她那脑瓜子只有核桃仁大,指望她说出一句好听的,还不如盼着明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那只怕是还实在些!”
简吉祥这两天精神头还算不错,打从孟大夫上门,他就一直醒着,多多少少也将众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简如意说话素来没轻没重,他也知道没必要跟她计较,只是终究有些气闷。如今见林初荷如此生气,他心中忽然没来由地软了一下,抿唇道:“咋的,还跟我大姐怄气呢?”
“我可没那闲工夫!”林初荷耷拉着眼皮回了一句,一面端起药碗来,吹开表面氤氲的热气,“哥,我觉得那孟大夫不是个有本事的,但咱如今只能指望着他。你别心急,咱家虽说现在不宽裕,但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到那时,咱去找那真正有本事的大夫,一下子便让你药到病除,你信吗?”
“信。”简吉祥想也没想就点点头,“你……”
他本来想说“你说啥我都信”,话到了嘴边儿,终究是没敢吐出来,顿了一顿方才改口道:“我知道我能好起来,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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