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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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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骑速度甚快,罗青松所部已竭尽全力。虽没有被甩开,要追上却也极难,而环县的百余骑则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二十余骑纵横清水河,乌鞘领,早已练出了一身精绝的骑术,党项轻骑也莫之奈何,不料,在环城外,竟无法摆脱突然而至的黑甲骑兵,又跑了两里,二十余骑冲进了一个山谷,头领模样的络腮汉子大喊道:“加把劲,过了这个山谷就是青龙草地。”

话音未落,山谷中突然鼓声大作,数百名步军手持步兵方盾,牢牢的堵住了山谷通道。

第184章 庙堂之高(十二)

山谷容的下十马同行,算得上很宽阔的通道了,几百名步军把宽阔的谷底堵的密不透风,前面是已排步兵用大方盾,大方盾后面是弓箭手,弓箭手已经拉弓上箭。

一名步兵小校喊道:“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络腮胡须仰头笑道:“你骗三岁小孩吧,放下武器,只怕死的更快。”步军方形盾阵极为坚固,绝非二十骑所能攻破,络腮胡须一边长笑,一边掉转马头,向着身后的黑甲骑手扑去。

步军小校深吸一口气,道:“放箭。”密集的雨箭在深谷中形成一道黑雨,直扑二十余骑。

逃跑的骑手作战经验极为丰富,转身狂奔之时,身体尽量伏在马背上,左手套着骑兵用的小圆盾,放在后背阻挡铁箭,饶是如此,也有四五名骑手被射下马来。

罗青松率领亲卫队堵在山谷入口,手中长弓早已拉开,亲卫队皆为神箭手,若两面夹击,二十余骑在劫难逃,罗青松正欲发箭之时,黑甲骑手身后飞奔过来一骑,他是侯大勇身边的传令兵,喊话时声如战鼓,因此被取名为雷公,真名反而没有几人知道。

雷公大喊道:“塑方节度使有令,不得放箭。”雷公之声名不虚传,一句出口,山谷中四处回荡着巨大的喊声。

步军小校听到这一声喊,又见到强盗被堵在山谷中,插翅难飞了,急忙命令道:“停止放箭。”

络腮胡须虽身处困境,却甚为豪迈,“哈、哈”笑道:“原来是黑雕军,难怪追的这么紧。”

雷公提马上前,道:“络腮胡子,下马,随我去见将军。”

络腮胡须环顾左右,道:“今日被困,绝无幸理,大家下马去见节度使,或有一条生机。”络腮胡须极有威信,他发话之后,十余骑全部下马,数人过去把中箭落马的骑手放在马背上,跟着黑雕军,走出山谷。

这二十余骑衣着甚杂,有几人穿着破旧铁制铠甲,有的穿着皮甲,还有几个身上罩着党项人的翻毛大皮袄,那几件铁制铠甲虽说破旧,却是清一色大周制式铠甲。

侯大勇上下打量了一会络腮胡须,心中一动,道:“你是凤翔军?”

王景军令极为严酷,违令者必斩,凤翔军战斗力也着实不弱,逃兵数量也居西北各节镇之冠,段无畏就是因为失了军粮,不敢回营,被迫逃入了山中当起了山大王,黑雕军在秦州一带至少收留了数百名凤翔逃军,因此,这些骑手身穿破旧的大周军制式铠甲,十有八九是凤翔军逃兵。

络腮胡须正是从凤翔军逃出来的指挥使向山行,当日他擅自出寨迎敌,违了王景的军令,被王景绑至操场问斩。向山行作战勇猛。关心部属,甚得人心,其部下拼死把他救出了军营,逃出了军营之后,向山行也无处可去,就在乌鞘岭、陇山、谓水、清水河一带游荡。渐渐在乌鞘岭黑云峰聚集了数百名败落山中的各部军人,成为一股颇有势力的悍匪。

山贼也并非一个理想的职业,经济、气候、地理、驻军、民风民俗等等都是制约强盗生存的重要原因。西北战事结束之后,党项牧民被赶处了清水河,陇右、固原、同心城先后落入大周军手中,军粮运输也大大减少,众多商家也从凤州迁到了灵州,商队线路由固原路线改为马岭水线路,因此,显德四年冬天来到之际。乌鞘岭黑云峰地日子过的也颇为艰难。他们不得不扩大活动范围,来到环县、庆州等地抢夺粮食、财物。

环县驻军原本有一千人,同心城大战之时,被吴松枥走了五百人马,这五百人马再也没有回到环县,环县五百驻军就由指挥使孟中人带领。

入冬以来,环县就不断受到一股来自乌鞘岭黑云峰山贼的骚扰,这些山贼人数不多,可是骑术精绝,孟中人数次带兵追击山贼,却被山贼轻易甩开,让心高气傲的孟中人气恼不已。为了剿灭这一伙山贼,孟中人布下了一个陷阱,他故意派出了一支运输队从庆州方向到环县,吸引山贼前来,孟中人把驻军中的一百骑兵安排在商队必经的小村里,二百步军则埋伏在山贼最爱走的山谷中。

果然,乌鞘岭黑云峰的山贼落入圈套之中。

络腮胡须向山行见侯大勇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脸上闪出了一丝惊异之色,恭敬的道:“末将原是凤翔军指挥使向山行。”经过一年多鏖战,黑雕军之名早已威震西北,向山行见到大名鼎鼎的黑雕军主帅,不由自主的收敛了骄狂之气,神情、语气全部依足了部下之礼。

侯大勇扭头看了亲卫队一眼,道:“李六,你过来。”

李六是段无畏手下亲兵,因箭术高超,被选入了侯大勇的亲卫队。向山行官职不高,因作战勇武,在凤翔军颇有名气,李六跟随段无畏驻守粮库,就曾经多次见过向山行,李六行过军礼,低声说了一会,侯大勇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李六翻身下马,来道向山行身边,拱了拱手道:“向指挥使,我是段将军手下亲卫李六,以前驻守在粮库,不知是否记得小人。”

听到李六提起段将军,向山行愣了一会,“段将军,是段无畏吗?”

“正是段无畏将军,他现在已经是黑雕军蛟营都指挥使了。”

向山行和段无畏颇有交情,听闻段无畏已经当上了都指挥使了,成为大周朝将军,而自己则沦为了山贼,向山行手抚络腮胡须神情颇有些黯淡。

侯大勇注意到了向山行的神情,道:“向山行,当山贼没有出路,我劝你及时回头,莫要害己又害人,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就到亲卫队给我当一名亲卫。”

向山行一阵狂喜,他跪倒在侯大勇的马前,道:“向山行愿意追随节度使马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向山行抬起头又道:“我手下兄弟皆是失落在山中的军士,望节度使一并收留。”

“你手下一共有多少人马?”

“这次跟我道环县皆为骑军,另外乌鞘岭黑云峰上还有二百多名步军,这些人大多是凤翔军,还有一些逃入山中的西蜀军士,我们当山贼都是迫不得已。”

“这二十多名骑军全部编入我的亲卫队,黑云峰上的步军就到灵州去投黑雕军。”侯大勇对身后的传令兵雷公道:“把环县军统领叫过来。”

孟中人身穿玄色铠甲。骑着一匹毛发乌黑的高头大马,探头探脑的望着名震西北的节度使侯大勇。一匹快马从黑雕军中闪出,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士来到军前,沉声喊道:“环县统领,侯相召见。”孟中人只觉耳中一阵震响,暗自咂舌:这传令兵真是声如宏钟。

孟中人随即愣了愣,心道:“侯相,侯大勇已成为当朝宰臣?”

孟中人急忙上前行过大礼,并把如何设计捉拿这一伙马贼向侯大勇做了简要禀报。孟中人和向山行交手多次,互有损伤。孟中人禀报之时,向山行鼓着眼睛瞪着孟中人,孟中人也偷眼瞪着向山行。

侯大勇对于环县驻军颇有好感,“孟指挥使,看你指挥作战还很有一套,你参加过什么战斗?”

环县驻军属于庆州军的一部分,像这种留守部队均是各军战斗力相对较差的部队,在靖远、西会州等地,留守人马皆为团结兵。环县骑步军作战颇有章法,骑兵虽然远不如黑雕军和向山行的人马。却也进退统一,并未在追逐中混乱,而步军做为伏兵守在山谷中,等着向山行自投罗网,整个行动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一支守城部队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容易。

孟中人是大将军孟汉卿的侄子,也是原庆州军的一员猛将,孟汉卿获罪之后,他由副都指挥降为指挥使,率领一群老弱驻守环县,这一守就是四年,职位一直没有得到提升。

孟汉卿在庆州任防御使之时,庆州虽不时节镇,但是庆州军之强悍。延州军、凤州军、凤翔军均不敢小视。孟汉卿获罪置死后,庆州军树到猢狲散,精兵强将不是被其它节镇调走,就是被获罪贬官,韩伦当上庆州防御使以后,每天声色犬马。不理军务,孟汉卿之死和韩伦之患,让强悍一时的庆州军成为一盘散沙。庆州骑军的现状反倒便宜了侯大勇,他在任西北面行都招讨使之时,以庆州骑军为主,成立了西北独立军,战事完毕后,庆州防御使韩伦还在洛阳养病,趁着庆州军群龙无首之际,侯大勇打通枢密院的关节,把庆州骑军留在了黑雕军中,成为黑雕军一部。

庆州军被黑雕军收编之后,骑兵统领杨天畔出任投石营的主官,已是黑雕军都指挥使职务了,杨天畔当年是孟中人的副手,孟中人听到此消息,难受的一天没有吃饭。

孟中人听说侯大勇素来爱惜人才,借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毛遂自荐道:“末将投军七年,从广顺初年起,就和回鹘军、党项军作战,大小战数不清了。”

侯大勇点了点头:“很好,很好。”又道:“庆州防御使现在是吴松枥将军吧?”

孟中人见侯大勇对自己并没有兴趣,心中略有些失望,道:“吏部的任命十一月到达庆州。”说完之后,有些羡慕的瞪了一眼因祸得福的向山行。

吴松枥在同心之战中救援王彦超,立了大功,战事结束以后,侯大勇和王彦超分别为吴松枥请功,陛下对吴松枥的战功也高度认可,若不是吴松枥驰援,王彦超部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和小小党项房当族打仗,若阵亡两名节度使,实在是丢大周朝的面子,因此,吴松枥实乃挽救了大周朝的颜面。

侯大勇想起了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韩伦,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问道:“韩伦到哪里去了?”

韩伦被侯大勇逼走,对庆州军来说是一件喜事。孟中人笑道:“听说在洛阳养老。”

侯大勇笑容一显即逝,指着向山行道:“孟指挥使,乌鞘岭黑云峰山贼已向黑雕军投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是一桩美事,此事你就不用再管了。”

收服了向山行后,黑雕军亲卫队就进入了环县县城。

柳江清看见侯大勇极擅笼络人心,行军途中也能收服勇士,不禁暗自赞叹。

柳江清一行十四人,皆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有九名在里奇军中任过职,他们在草原上长大,骑术皆佳,全部穿着黑雕军亲卫的铠甲,扮做黑雕军亲卫,跟随侯大勇到大梁,准备参加大梁城内的考试,他们的所有身份文书,参加礼部大考资格文书全部由灵州衙门备齐。现在,他们算得上正宗的大周朝百姓,柳江清拿到这所有文书之时,看着文书上的姓名,柳江清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混杂,流浪百年,终于又成为中原百姓。

环县是一个极小的县城,城墙约八九米,面积不过二三平方公里,冬日城内极为冷清,除了少数杂货店开门营业以外,多数人家皆禁闭着房门。黑雕军进城后,孟中人把黑雕军带到军营,随后命令环县军士开锅烧水煮饭。宰杀军中喂养肥羊两只。

侯大勇住进了上一次钦差大人凌实住过的小院子。

环县县令听说塑方节度使侯大勇来到小院子,赶紧过来拜见,上一次凌实路过环县。县令狠心杀了一条大狗,这条大狗是夫人所喂,是夫人的心爱之物,杀狗以后,县令夫人和县令吵了足足五天,直到县令弄来一条小狗,夫人这才作罢。

县令听说节度使来了,脸皱成一团:怎么这些大官总是在这么寒冷的冬天路过环县,今年这条狗刚刚长大,莫非又要宰杀不成。

县令心中尽管满腹牢骚。但是,节度使还是不能怠慢的,就让公孙老爹偷偷把夫人的狗杀了。

装一罐老酒,煲好狗肉汤,弄一些干羊肉,再到猎人李二处寻一些腊好的野物,县令让公孙老爹和几个没精打采的衙役提着这些下酒菜,来到侯大勇所住的小院。

“公孙维扬县令。”听到这个名字,侯大勇就想起了杜甫著名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性》,虽说全尸只记住了“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两句,但是公孙大娘矫健轻盈的舞姿却深深的引在了侯大勇的脑海中,县令公孙维扬脸如干枣,身材高瘦,且有些佝偻,虽姓公孙,却全无公孙大娘的半丝神采。

行罢礼,公孙维扬站在一旁,小心地道:“环县偏僻之地,实在没有好东西可以招待节度使。”

侯大勇上次带兵北上灵州,从环县外经过,没有时间进城,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位公孙维扬县令,见到县令这个模样,也不忍心让其尴尬,就俯下身,闻了闻桌上的大罐狗肉汤,道:“好香的狗肉汤,真让人食欲大开。公孙名府、柳郎、孟郎,都围过来,把老酒满上,大家别这么拘束。”

黑雕军亲卫队中有二十多人来自庆州骑军,他们都曾是孟中人的部下,孟中人才由此得知侯大勇回朝任宰相一职,孟中人不过是一位不入流的小官,和当朝宰相坐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虽说外面北风呼啸,他却汗流浃背。

公孙维扬并不知道侯大勇为何路经环县,他默默的陪坐在一边,侯大勇问一句就答一句,侯大勇动一次筷子他就跟着动一次筷子。

“公孙名府,你在环县几年了?”侯大勇见公孙维扬实在不善于应酬,主动问道。

公孙维扬放下筷子,恭敬道:“下官是天福十二年进士,到环县已有十四个年头。”

天福十二年是后汉高祖刘知远的年号,公孙维扬中进士时不过二十六岁,可谓年少得志,心雄万丈,谁知后汉数年便亡,大周建立之后,尽管吏部考评年年皆为优,可是庆州先有孟汉卿牵连之祸,后有韩伦昏庸之累,阴差阳错之下,公孙维扬在环县一呆就是十四年。

侯大勇军中也有四名进士:灵州刺史梁守恒、军情营掌门人钱向南、黑雕军外交官刘成通、嘴心建筑的霍知行。这四人已成为黑雕军不可获缺的人物,因此,侯大勇对于进士出身的人物颇为看重,不过,在没有了解公孙维扬的政绩之前,侯大勇也不愿意随意许诺,只道:“在这苦寒之地当了十四年县令,真是辛苦公孙名府了。”

十四年来,没有一位上司说过这样的话,公孙维扬不禁老泪纵横,“有节度使这个评价,下官死而无憾。”

柳江清吃了已惊,在石山读书,常见:“山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句,考取进士也就有了当官的资格,民间俗称为“跳龙门”,在柳江清心目中,中进士之后就无比风光,不料,今日竟看到如此窝囊之进士。

屋中气氛显得凝重起来。

突然,院外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公孙维扬,你不是个东西,去年杀掉我的黑熊宴请狗屁钦差,今年我的飞虎还没有长大,你又杀掉飞虎招待不知那里来的神仙,公孙维扬,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第185章 庙堂之高(十三)

这一连串的咒骂高亢嘹亮,吐字清晰,屋内喝酒的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屋内众人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公孙维扬,公孙维扬面色灰败,一言不发的看着大门。

“澎”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一名女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此女穿着青色的厚袄子,体态娇小,未施粉黛,随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正是公孙维扬的夫人公孙娘子。公孙娘子进屋后,本来想进屋把桌子掀翻,看到有孟中人和两名陌生人在场,似乎也愣了愣,就没有上前掀桌子。

公孙娘子在房中教完小女儿做女红,在院中很快就发现爱犬飞虎不见踪影,追问之下,才知被郎君宰杀了。

公孙维扬官场也不得意,却具有诗人气质,特别是钟爱五言绝句,在他身边,聚焦了一帮落魄诗人,这些诗人以公孙维扬为首,因此,常到环县来打秋风,头几年,公孙娘子每次都热情招待,可是每次到来,公孙家的存货就一扫而空,有一年年关,家中居然没有一点肉食,让公孙娘子不胜其烦。

今年冬天,公孙娘子就把家中的腊肉全部藏了起来。免得被诗人朋友扫荡,谁知公孙维扬竟然把飞虎杀了招待客人,让公孙娘子怒火中烧,不由自主的闯将进来。

大祸已闯下,公孙维扬反倒镇定下来,站起来,装模作样的喝斥道:“今天有贵客此,娘子太过无礼了。”公孙娘子并非蛮横无礼之人,见房内并非庆州师友,脸色稍缓。嘴上却并不认输,锋芒直指孟中人:“孟指挥军中自有肥羊,若有心招待贵客,何不请孟指挥宰杀,何必非要杀一条看门的瘦狗。”

孟中人和公孙维扬境遇相仿。也算是难兄难弟,平日也时常走动,他素知公孙娘子泼辣,见屋内众人都望着自己,连忙解释道:“军中原本有三十只肥羊,一个月前吴松枥将军击破山贼,宿在环县。目前军中只剩下两只肥羊,这两只肥羊也宰杀了,在军营煮了一锅大汤,让亲卫队军士有点肉味。”孟中人看着公孙娘子,又道:“进了环县,历来是由明府出面待客。”

现代社会,河东狮吼成为普遍现象。侯大勇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去师长家中,那日恰巧师长家中保姆有急事外出,威严无比的师长在家中身穿围腰,忙个不停。侯大勇军校毕业之时,师长当时还是营长。侯大勇则是其手下中尉军官,师长在南疆战场上,带部在丛林中打了数场硬仗,也算得上杀人如麻,回到家中地师长却沦为家中的三把手。侯大勇到了古代以后,还没有见到敢凌驾与郎君头上的女子,公孙娘子算是第一个,侯大勇就饶有兴趣的看着公孙娘子如何收场。

公孙娘子出身青州世家,颇有见识,听到孟中人说起侯相。迅速的就把当朝权贵在脑中过了一遍,看到侯大勇气度沉稳,猛地一机灵:”难道他就是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公孙娘子抬起两手整了整头发,敛容来到侯大勇身边:“小女子乃偏僻村妇,有眼不识泰山,侯相千万末怪。”

公孙维扬反应没有娘子快,娘子行礼后,他才明白侯大勇已是当朝宰相,他站在娘子身边,道:“请侯相大人不计小人过。”

侯大勇有心开玩笑,就正色道:“公孙明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是公孙娘子的爱犬,你怎么能够随便宰杀,回家以后,好好向娘子赔罪。”

公孙娘子在低着头,偷看着侯大勇的脸色,见其并无愠色,浅笑道:“明年初,奴家的父亲要到环县来,奴家是小女子心思,就藏了两罐好酒和一些风吹的爷羊肉,奴家这就取来。”

侯大勇客气道:“谢谢公孙娘子好意,今日菜品也着实丰厚了,还是把酒肉留下来孝敬老人吧:”

“侯相是贵客,能到环县来,是环县百姓的福分,只求你走时,留已首绝句,让庆州的大小诗人别在孤芳自赏。”公孙娘子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

此语一出,大家随后扭头一起看着公孙维扬,大家心思一致:这个公孙娘子真是厉害,踢开房门之后,先是将了孟中人一军,随后又给侯大勇出了一个难题,如此之妻,也算是万中挑一。

写诗是侯大勇绝对弱项,他那里能写出什么绝句,除非盗用后人诗句,可是侯大勇除了记得几首唐代边塞诗以外,宋、明、元、清的五言绝句一首也不记得。侯大勇实话实说道:“在下一介武夫,写绝句只能贻笑大方,不题也罢,柳郎是个中高手,就让柳郎来题写一首。”

柳江清身穿黑雕军军士的军服,却受邀参加了这个晚会,而侯大勇和他谈话颇为客气,公孙维扬和孟中人都猜不透这个柳江清是什么人。

侯大勇自揭其短,柳江清自然也不能表现的比侯大勇更为枪眼,他微一思索,沉吟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吟完之后,稍稍停顿片刻,道:“惶惶大唐早已把绝句唱完,这首《哥舒歌》是无名诗人所作,初看平常,我等却写不出此意境,不作也罢。

公孙维扬向来已五言绝句自傲,五言绝句也就成为他对自己处境的安慰,听到柳江清之言,脸色微红,低头不在做声。

侯大勇暗自叹气:诗词歌赋,自己绝纯外行,回到大梁之后,免不了要吟诗赋词,真是让人实在不爽。

公孙娘子出门以后,屋内四人突然没有了话题,大家坐在房间内大眼瞪小眼。等着公孙娘子取来好酒肉。公孙维扬尴尬无话找话,又如在自言自语:“不知王钦差睡醒了没有。”

就在公孙娘子为爱犬飞虎兴师问罪之时,王钦差正在隔院心烦意乱。

钦差王清官职不高,只是从六品,不过比县令略高一些,因为有钦差的头衔,就和侯大勇享受着同样的待遇,在侯大勇院子的隔壁单独享受一个小院子,从灵州出发以后,六天行军,让略有些肥胖的王清身心具疲,只是为了在侯相面前留下一些好印象,强撑着行军,进了院子,王清就顾不得吃饭,到头就呼呼大睡。

醒来之后,天色微黑,知觉前胸贴后背,肚子不断“咕、咕”直叫。亲卫连忙端过来一碗面汤,还有一些硬邦邦的干肉。王清一路上皆吃香喝辣,现在吃了六天粗粮,嘴里早就淡出鸟来,进了环县,原以为能吃些好东西,不料还是这种食物,王清来时,要为宰相范质带一封信到延州、灵州,因此没有经过环县。王清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竟然用这种粗食招待本钦差。”

正是恼火之时,隔院传过来一股一股浓香,细品之下,竟是烧狗肉的味道。王清知道隔院住的是侯大勇,倒不敢造次,踱到亲卫所住的房间,问道:“有没有人找我。”

听到无人来访,王清失望的回到屋中,肚子饿的更加厉害。只好抓起一块干肉,狠狠地嚼了起来,或许是饥饿难忍,这粗劣的干肉竟颇有滋味,正在生着闷气,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亲卫低低的声音:“大人睡醒了没有,节度使请他过去。”敲门声响起之后,王清就竖起耳朵在仔细听,得知侯相有请,顿时兴高采烈,当亲卫进来禀报之时,王清早就把肉干放回盘中,淡淡的道:“知道了。”

王清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走进了侯大勇所住的院子,在黑暗处使劲咽了咽口水,才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院落。

落座不久,公孙娘子就亲自端着红烧的风吹野羊肉,另一位小厮则提着一罐好酒,王清坐在背光处,公孙娘子没有看清他的相貌,落落大方地介绍道:“这是环县特产,风干野羊肉,这些野羊生活在大牛关以西的草原,奔跑迅疾,所以肉味特别有劲道,若不是侯相在这里,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公孙娘子迥异于一般女子,在侯大勇这等人面前谈笑自若,公孙维扬脸上野也露出一些佩服之色。

王清坐在背光处,公孙娘子出来之时,他全身如受雷击,筷子滑落在地面,好在众人都在听公孙娘子介绍风干野羊肉,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

公孙娘子又亲自提起酒罐子,打开泥封,一股浓浓的酒香迅速弥漫在房中,”此酒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做夜来香,是乡人形容酒味之浓,比的过夜来香。“

公孙娘子提着酒罐,依次给客人酌酒。来到王清面前之时,公孙娘子微笑着问:“这位大”说到此,突然停了下来。孟中人恰好坐在一旁,接口道:“这位是钦差王大人。”

王清颇为尴尬的道:“崔娘子。”

公孙娘子冷冷地道:“这里没有崔娘子,只有公孙娘子。”说完之后把酒罐递给小厮,道:“你给大人们酌酒,我有些不舒服。”

事情的变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公孙维扬上下打量着王钦差,道:“大人可是青州王清。”王清点点头,道:“正是。”公孙维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说不处口,只道:“钦差大人,我敬你一碗。”

王清一句“崔娘子”,让快人快语的公孙娘子掩面而去,也搅乱了酒宴的气氛,让美味的风干野羊肉也失去了滋味。

众人散去后,侯大勇让王清留了下来。

“崔娘子是青州人,和下官是家乡人,崔娘子也是我的表妹。”王清字斟名酌回答侯大勇的提问。

侯大勇来到大周数年,行军打仗之余,也常常看书,对唐史颇有研究。听了王清之语,马上打断道:“青州崔、王皆为世家大族,你也出自名门吧。”

王清苦笑道:“唐太宗重修《氏族志》,尚官不尚亲,也就是说已官爵高下来确定氏族高低,数百年来。青州崔、王早已式微,不复有当年之势。”

“不能这样说,崔、王两姓在朝中人数也不少。”得知要回到朝廷的消息之后,侯大勇就命令飞鹰堂弄来了朝中重要官员的姓名、履历、家族背景等等材料,因此,对朝中的官员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朝中崔、王两姓的官员是不少,但是青州崔、王人数极少。而且族谱已乱,大家各祭其祖,和异姓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你回去吧”侯大勇挥了挥手,让王清退了下去。

公孙娘子落落大方,快人快语,身上的气质和现代女子很接近。这让侯大勇很是亲切,在屋内坐了一会,出门对新来的亲卫林大郎道:“把公孙维扬和公孙娘子请来。”

公孙维扬回到家中之时,公孙娘子犹自坐在床上垂泪。公孙维扬酸溜溜地道:“娘子,你还在想着这个负心之人吗?”公孙娘子摇头道:“自从嫁给郎君,我心中只有郎君。这个你是知道地,还用我说吗?”

“那你为什么变色而走。”

“见到此人,让我不禁想到了青州,我们来到环县已经十四年,日子过的好快。”公孙娘子握着公孙维扬的手抚着眼角,道:“我眼角都有皱纹了,父亲带信说要来环县看我们,也不知道父亲头发白了没有。”

公孙维扬内疚的看着公孙娘子,当初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跟着自己来到穷乡僻壤,离开了所有亲人,一住就是十多年,道:“都怪我没有本事,只会作几首诗,其他什么也不会做。”

“郎君不要这样说,在环县提起公孙县令,谁不交口称赞,每年大风雪,环县甚少冻死人饿死人,这在西北是首屈一指的,远地不比,延州每年就要冻死不下百人。”公孙娘子又道:“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侯相这人倒很和气,今天原本想哄他高兴,求他调郎君回山东,谁知遇到王清,败了兴致。”

公孙娘子是青州崔家娘子,崔家虽已中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青州仍有田产无数,在社会上仍有余威,王家也是青州大族,不过比起崔家来说,王家败落的更加彻底一些。崔、王两个世家历来有通婚之俗,崔娘子和王清这一对表兄妹也顺理成章地订了亲。

不料,布衣出身的门下侍郎黄丙为了提高社会地位,主动倒王家来提亲,王家为了攀上高枝,寻了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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