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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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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把那套小人给了她。
  收了别人的谢礼总不好不说句谢谢,玉言抽空找着了金珪,却见他正换上马靴。
  “这大冷的天,大哥还要出去吗?”玉言笑道。
  金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日不出门就觉得闷得慌。可巧今日雪停了,我便想骑着马出去逛逛。”
  “那这样看来,我这份谢礼是派不上用场了。”玉言扬了扬手里的一双棉布鞋。
  金珪接过瞧了瞧,鞋面绣得十分精致,且尺寸也相符,想必穿起来也软和舒适。他笑道:“无妨,我在家里可以穿呢。是妹妹亲自做的吗?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玉言笑意爽朗,“哥哥送我那么好的礼,我怎么也要有所表示吧!”
  “噢,你是说那套小人呀,”金珪来了兴头,“我跟你说,那还不是顶好的呢,做这东西的师傅那里还有一套泥捏的宅第,与这个正好相配,我嫌它太大了,怕散了架,就没带回来,下次若有空,我再派个稳妥的人运过来,到时候将这小人依位次放进去,那才叫一个栩栩如生呢!”他的神色忽然黯下去,“不过,父亲怕是不会再让我过去了,那边也不曾学得什么,父亲只怕会下狠心把我拘在家里呢!”
  玉言并不十分在意,反正那小人她已经送给玉瑁了,要失望也该她失望去,她想着,还得把这件事告诉玉瑁,让她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那才有趣呢!她作出理解的样子,说道:“大哥,我虽回来不久,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其实照我看来,父亲有时候也太固执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定要拘泥于书卷之中,难道个个都学成书呆子不成?依我看,沙场点兵、建功立业,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呢!”
  金珪不意她这般懂得自己,惊喜有加:“正是呢!我看了那些书本上的字就头大,练起武来却一天都不觉得累。我时常想,大概我真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却是个天生的武夫吧!”
  玉言点点头,含笑道:“哥哥骑马射箭样样来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像哥哥这样的人才,本该做个将军征战四方,不该拘泥于这一方之境。”她又叹了口气,“不过父亲却不这样想,我一个女孩儿家,也难劝得动他。”
  “父亲执意要我考取功名,别人怎么劝也没用的,罢了,妹妹,你能有这份心,我就觉得很安慰了。”
  大约是觉得这府里只有玉言一人与他心绪相投,金珪从此便将这个新来的二妹视作知己,凡事也肯多照拂她一些,甚至胜过了玉瑁姊妹。至于玉言,她只想为自己寻得多一重的保护,毕竟在这府里,孤身挣扎实在过于艰难。
  这一日,玉言又来到应月堂,与苏氏叙话。娘儿俩坐在暖烘烘的火盆旁,其乐融融。
  玉言取了一枚新渍好的蜜枣塞进嘴里,笑眯眯道:“还是娘这里暖和,我那屋里总觉得冷冰冰的。”
  苏氏笑道:“你屋里没有火盆吗?偏要来蹭我的。”
  “有是有,就是不暖,没准那炭里掺了冰块呢!”玉言谑道,“再者,娘这里吃的东西多,吃饱了,身上才能暖么!”
  “怎么,他们还敢短你的东西吗?”苏氏认真问道。
  玉言忙道:“那倒不是,金银珠宝短了还有的说,吃穿上有什么好克扣的呢?”她又笑,“我是觉着,在这里有娘陪着我吃,吃起来也有趣儿。可在我屋里,总是文墨看着我吃,我让她,她总说怕发福了,您想想,一个人吃还有什么劲儿?”
  文墨笑道:“我从伺候老太太起,再到这里,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姐。一日三餐的不算,从早到晚就没见过停嘴的时候。小姐,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您的身量就要赶上大少爷了,到时可要成为全颖都的笑柄了,那时候看谁敢娶您?”
  “笑柄就笑柄呗,宁当撑死鬼,不当饿死鬼,自然会有那等不怕吃穷的人家要了我去,我怕什么!”玉言摆出一副无赖脸来。
  苏氏笑着打了她一下,“不知羞!”
  正笑着,忽见梁氏院里的夏荷喊道,“五姨娘在吗?太太请您过去呢!”
  玉言站起身来,平静地问道:“不知为什么事?”
  夏荷才瞧见她,皮笑肉不笑道:“哟,二小姐也在呢,正好,一起去吧。至于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两位去了就知道了。”说罢她便搴帘子出去,留下苏氏与玉言面面相觑,不知又起了什么风波。

☆、风波再起

  苏氏带着玉言又一次来到梁氏居处,自上次鎏金镯一事以来,梁氏损兵折将,且又目睹梅姨娘母子团聚,她心中郁结,且消停了一些时日,如今怕是又要大展拳脚了。梅氏那边早已根基稳固,她无从下手,就只好来找苏氏母女的麻烦。但不知,她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苏氏做好了打算,谁知并没有想象中的疾言厉色,梁氏仍是满面春风地招呼她们坐下。苏氏虽心性纯良,这些日子也经了些事,见梁氏不似往常,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不知太太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梁氏含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几日不见妹妹了,想跟妹妹闲话家常而已。颖都不比恽城,冬日苦寒,妹妹可还住得惯么?”
  苏氏赔笑道:“托太太的福,我们母女俩都过得很好。”
  “话虽如此,妹妹偶尔总还是会想念故乡吧,比如某些人,某些事。”梁氏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苏氏不知她是何意,“太太此话何解?我在恽城的亲眷大多已亡故了,实在没有什么可挂念的。”
  “是么?”梁氏笑意更深,“那可真是巧了,正好这里就有一位认得你的故人呢!”她拍了拍手,“将那人带上来。”
  邱妈妈巴不得这一声,得了令即刻下去,不一会儿就将一人带上来,却正是那日在府门外的那人。他早已换过了一身干净衣裳,身上脸上也着意梳洗过,看起来就很过得去了。
  他一看见苏氏,立刻恨不得冲上去,嘴里惊喜地喊道:“沐月!”
  玉言见他粗鲁,忙挡在苏氏身前。文墨怕冲撞了小姐,也在一旁拦着,叱道:“你是什么人?五姨娘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得的!”
  那人不理会她,只顾冲苏氏嚷嚷,“沐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长盛呀!”
  苏氏皱起眉头,“我从未见过你,怎会认得你呢?”
  吴长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沐月,怎么会这样?咱们才分别了几个月,你就装出一副陌不相识的样子来,未免太令人心寒了!想当初在恽城的时候,我俩……”他故意顿住不说了,给人留下无穷的想象空间。几个站得较远的老妈子已经开始悄悄咬耳朵,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苏氏。
  苏氏气得索索发抖,“你满嘴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般污蔑我?”
  吴长盛一脸无辜,“沐月,你好无情!咱们曾经那么要好,如今你一句素不相识就想全盘否认吗?”
  “你……你……”苏氏用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梁氏端坐其上,如同看猴戏一般,掩口而笑:“苏妹妹,看来此人与你关系匪浅呀!”她悄悄看了一眼座下的玉言,只见她目光平静如死水,神色并无一丝波动,不免微觉讶异,转念一想:这丫头片子恐怕也只是强作镇定罢了,心里不定乱成了一锅粥呢!便不再理她。
  苏氏正色道:“太太明鉴,这不知是哪里来的鲁莽匹夫,肆意毁人清白,污人清誉,请太太严惩此人!”
  梁氏为难道:“妹妹,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此人一口咬定与你有私,此事若不查清,传出去更会有损妹妹闺誉呀!为谨慎起见,还是问个妥当为好。”她向吴长盛道:“你想说什么,且细细说来,若有一句假话,绝饶不了你!”
  那人挺了挺胸膛,仰面道:“我与沐月同住一村,自幼年时便已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沐月十八岁那年,我们已经互定终身。我俩原本日日混在一处,谁知有一段时间我却找不见她了,仔细一问,才知村里来了一位姓金的老爷,沐月与他……在一处。我生气地去找沐月理论,她却告诉我说她只想从那位老爷身上捞一笔款子,以作我俩日后使用。等那位金老爷走了,我俩仍旧过我俩的日子。谁知几个月前,沐月忽然不告而别,我百般询问,才知她来到颖都……”
  “所以,你也就跟到颖都来了,”梁氏替他接下去,她转头笑向苏氏道:“妹妹,看不出你当时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能耐,将两个男子哄得团团转呢!”
  苏氏面色紫涨,“太太休听此人胡言乱语,他满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邱妈妈那张老脸上的皱纹纵成了一团,她挤眉弄眼道:“那可不然,老奴听上去倒觉得情真意切,句句属实呢!”
  正闹着,忽见金昀晖大踏步进来,厉声道:“你们这里乱哄哄地又在吵什么?这府里就没一日消停的!”
  梁氏知道自己派去的耳报神起了用场,她欠一欠身,婉声道:“老爷来的正好,方才闹出了一场小小公案,妾身正不知如何处置。”
  “是什么事?”金昀晖脸上似有倦容,想是这几日事务繁忙,操劳过度。
  梁氏朝那吴长盛努一努嘴,“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吴长盛不敢怠慢,忙伏倒在地,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金昀晖听了,那脸上的肌肉便隐隐抽搐起来,一双眼睛冷得像积满雪的冰窖。梁氏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也觉骇然。
  金昀晖四下环顾了一圈,只见梁氏一脸压抑着的笑意,苏氏则脸色惨白、眼睛尖得想要冒火,玉言却仍是一脸的淡漠。他心中烦乱,不觉走下座去,先将那吴长盛踢了一脚:“谁给你的胆子,敢跑到我府里来胡说八道!来人,将他拖出去!”
  吴长盛也不反抗,死死抱住金昀晖的腿,“大人要杀要剐都无所谓,只求大人将沐月还给我,不要将我俩拆散!”
  苏氏见他这样赖皮,实是无法,也跪下含泪道:“老爷,您千万别相信这人的胡话!妾身对您一片赤胆忠心,老爷明鉴呀!”
  金昀晖微微阖目,也不搭言,似是在辨别她话中有几分真意。邱妈妈见他起了疑心,不免得意起来,索性添柴加火:“老爷,依这人话里所说,他与五姨娘相识在您前头,此后又一直互有来往,那这样来看,二小姐还不一定是您的血脉呢!”
  金昀晖额头青筋暴起,怒声吼道:“大胆,这等话岂是你一个奴婢所能置喙的!”
  梁氏忙让邱妈妈退到身后,一面婉转道:“老爷,邱妈妈方才的话虽然欠妥,也有几分道理,玉言虽是个女子,比不得男儿那般要紧,但若真不是金家的血胤,传出去只怕会成为全颖都的笑柄啊!”
  吴长盛也适时地接口道:“正是呢,没准这位小姐是在下之女,倒拖累老爷抚养这些时日,真是抱歉了。”
  金昀晖的脸色果然更冷了。
  苏氏膝行到金昀晖身前,以手指天道:“老爷,我苏沐月敢对天发誓,我与此人毫不相识,更遑论苟且,玉言也的的确确是您亲生之女。若有一字虚言,管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而已,何必当真。沐月,当初咱们那么多山盟海誓,如今你不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吴长盛轻轻笑道,“不信,我也可以发誓给你看。”他作势便要起誓。
  一直在旁静观其变的玉言轻轻走过来,笑道:“这位长者,你口口声声对我娘一片真心,为何如今偏要让她不得安宁?若真有心,让她静静地在这府里过日子不好么?”
  吴长盛原本没怎么留意这个小姑娘,及至见了她镇定自若、字字逼人,却比苏氏更难对付。他索性发挥自己的无赖本色,“沐月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且与我两情相悦,她如今只是为繁华所迷,想必不久就会厌倦的,离了这锦绣牢笼想必会过得更好。”他反过来将玉言一军,“这位小姐……你叫玉言是吧,没准我才是你的生身之父,你如今只是对我有些抵触,我相信你终有一日会明白过来的。”
  玉言冷哼一声,“我父亲是鼎鼎有名的吏部侍郎,仪表堂堂,威仪赫赫,绝非你这个獐头鼠目的老贼可比。你也不照照镜子,我与你可有半分相似么?”
  吴长盛仍是笑:“子女不似父母的也比比皆是,小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了。”
  玉言懒得理他,屈膝向金昀晖道:“父亲,此人来路不明,您万万不可偏听他一面之词,定得仔细查证呀!娘亲对您一片真心,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您绝不可听信奸人之语而冤屈了她。”
  她这番话情意真挚,金昀晖似有所动容,拍拍她的肩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娘平白含冤的。”
  梁氏见状,不免又焦急起来,她悄悄向吴长盛递了个眼色。吴长盛会意,他望一眼苏氏,咬牙道:“大人,我有凭据。我知道,沐月身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玫瑰小痣,位于胸前,距左乳半寸处。”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苏氏当场晕了过去。

☆、峰回路转

  文墨慌了神,忙将苏氏扶起来,掐她人中,又吩咐小丫头取鼻烟壶来与她嗅。梁氏笑道:“五姨娘晕得还真是时候,正说到要紧地方呢,她就晕过去了。”
  玉言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条毒蛇盯着它的猎物,“太太觉得此人的话可信吗?”
  梁氏尚未答话,她身后的邱妈妈接口道:“二小姐,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人若非真与五姨娘有私,又怎会知晓这般隐秘之事?事到如今你还矢口否认,莫不是把众人都当成聋子?”
  玉言笑意狰狞,“邱妈妈,他这样说,就一定代表真见过吗?怕是某些人故意泄露出去的也说不定。”
  “二小姐,你莫非怀疑我与这人串通好来陷害五姨娘吗?”邱妈妈满脸涨红。
  玉言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你倒不打自招了!”
  邱妈妈跪在金昀晖身前,“老爷明鉴呐,我与五姨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她?二小姐给我扣这样一顶大帽子,我实在不敢当!”
  金昀晖心中烦恼,叱道:“行了,都别争了。”
  梁氏一脸为难,慢慢道:“老爷,如今可如何是好?”
  金昀晖在堂中踱来踱去,竟没个主意,他看着梁氏:“依你之见该怎样?”
  “老爷既然问我,我便大胆说上一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未免张扬,还是先按下去才好。五姨娘或是有冤,或是有罪,可以细细查证。但不管怎样,未免纷扰,还是请五姨娘这几日不必出门了。”梁氏诚心诚意地说。
  梁氏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先找个由头把苏氏关住,到时再想法子把这个叫吴长盛的家伙骗进去,她必定还会设法让金昀晖知晓。那时便是抓奸在床,死路一条。但,玉言决不让她如愿,她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时候也该到了吧。
  金昀晖沉吟片刻,好似下定了决心,“好。既如此,就先照你说的做吧。”
  苏氏才醒转过来,听得这一句,眼泪又滚滚而下。她正要跪下领罚,忽见堂外一人大步走来,大声道:“父亲且慢,孩儿有话要说。”
  梁氏见是金珪,不觉皱起眉头,“珪哥儿,你来做什么?”
  金珪笑道:“太太放心,我并非插手内宅之事,只是有人托我将一样东西转交给父亲。”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黄纸固封,递给金昀晖。
  金昀晖拆开看罢,脸色却舒缓了好些,他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金珪神色恭敬:“孩儿今日打马出去,才走到半路,可巧碰到一人匆匆朝金府赶来,孩儿便停下问他何事,他说他是容王府的奴仆,奉容王之命将这封信交与父亲,孩儿想着反正无事,便自己将信带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金珪低着头告退,临走悄悄朝玉言眨一眨眼睛,玉言也回以他一笑。
  梁氏见事情不大对头,大着胆子问道:“老爷,不知信里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哼!”金昀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走到吴长盛跟前,一脚将他踹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金府来兴风作浪!”
  吴长盛一脸惶恐,“大人此话何意,我说的句句属实呀!”
  “你还敢狡辩!你自己在恽城混得不如意,把一份家财掏摸空了,又跑到颖都来招摇撞骗!城郊的张员外怜你贫苦,请你好吃好喝,你倒好,抽空顺走了他一打赤金碗盏,又砸到赌场里去。你大约不知道,张员外恨透了你,一状告到衙门里去,现在衙门里放了海捕文书,四处拘捕你这个匪贼呢!”
  吴长盛听得此话,吓得魂飞魄散,他死死抱住金昀晖的脚,“大人饶命,我招,我招,我确实不认得什么五姨娘,我只是……只是受人之命!”
  “哦,受人之命?你且说说,你是受谁的命?”
  “我……”吴长盛不禁犹豫了,他悄悄望一眼梁氏,只见梁氏紧紧地抿着嘴,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邱妈妈咬一咬牙,站出来道:“老爷,是我指使的,与旁人无尤。”
  “是吗?”玉言笑道,“可妈妈您方才还说,您与五姨娘无冤无仇呢!”
  “我是与五姨娘没有仇怨,可我就是见不得我们太太受屈,自你们母女俩进府以来,我们太太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让五姨娘过得如此快活!”
  文墨叱道:“你也忒古怪!太太是当家太太,谁敢给她气受,怕是你自己心胸狭窄,才见不得别人好吧!”
  邱妈妈不理她,只管道:“总之,从那时起,我便恨上了五姨娘。可巧前几日在府门外遇上了这个吴长盛,他说他是从恽城来的,我就想了这个主意,教他说这番话,将那粒红痣的事也告诉他,编排了今天这桩事!本以为能水到渠成,谁承想还是功亏一篑!”
  文墨骂道:“心术不正,老天爷也不会帮你的,能成功才稀奇了!”
  金昀晖的脸是冻结了的岩石,他一字一句道:“他两人在恽城一个天南,一个地北,隔着千万里,也难为你能想到一处去!”
  邱妈妈似是已豁出去了,索性昂着头道:“老爷,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五姨娘在外独居十二年,任谁都会有疑心,纵然没有老奴今天这番设计,外头人的闲话也不会断!”
  金昀晖抖了抖手上的那封书信,“这上头写的一清二楚,且有恽城的街坊四邻为证,自与我分别以后,沐月一直闭门索居,轻易不与人来往,更不会有那等不才之事!”
  邱妈妈嗤笑一声,“当着人的面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可那背着人的事呢,没准多了去了!老爷您也不想想,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姑娘,外头的名声又不大好听,便是自己行的端做得正,那野狗也要去招她一招呢!”
  金昀晖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掌这婆子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胡说!”立刻便有几个仆役上来,噼啪给了邱妈妈几个响亮的耳刮子。
  邱妈妈口角流血,眼里仍含着轻蔑的冷笑,“老爷您心虚了是不是?也是,但凡是个男人,心里总会有点疑影吧。”
  苏氏见金昀晖似有所动,又是气苦又是难过,她再度举掌向天,郑重道:“老爷,我苏沐月在此对天起誓,此生除老爷外,我绝不会碰第二个男子,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如有违誓,有如此指!”她袖中不知何时袖了一把小银剪子,此刻蓦地抽出,众人尚来不及阻拦,她已经飞快地削下去,将半截小指齐齐绞断。
  那半截指头骨碌碌滚到地上,立刻洇出一滩血迹,手上也是血淋淋一片。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皆惊叫起来。玉言不意她这般决绝,忙派人去取棉布和伤药来,又紧着吩咐人请大夫,乱作一团。
  金昀晖也顾不得疑心了,忙挤上前来,拥住苏氏道:“沐月,你何苦这样?”
  苏氏痛得脸皱成一团,面上仍挂着凄楚的笑意,“老爷,如今您愿意相信我了吧?”
  “我信,我信。”金昀晖鸡啄米似的点头,众人看着好笑,却齐齐落下泪来。
  一时大夫来了,瞧了伤处,说是断面还算平整,尚且好医。那半截指头却是接不上去了,终究落了点残疾,好在苏氏平日里也无需做什么粗重活计,算不得大碍。他挑了一间净室,吩咐人将苏氏挪进去,便自去医治去了。
  玉言冷眼看着地下跪着的邱妈妈和吴长盛,向金昀晖道:“父亲,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金昀晖此刻心中烦恼,也懒得顾及太多,他淡淡瞥了两下,道:“吴长盛是官府要的人,将他锁在柴房里,改日交给衙门发落吧,至于这个婆子——”他厌恶地瞅了一眼梁妈妈,“找一间屋子将她关起来,不许与她吃穿,也不许与她柴炭,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父亲这惩罚虽然严厉,邱妈妈却也是罪有应得,不过——”玉言笑道,“邱妈妈是伺候太太多年的老人,只怕太太舍不得呢!”
  梁氏仍旧紧紧地抿着嘴。她若是求情,难免别人会以为她与此事有瓜葛;若是下令严惩,又像是刻意为自己撇开嫌疑。她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错,只好闭口不言。话虽如此,她仍不免恼恨地看了玉言一眼,她那眼光若是刀子,只怕已将玉言千刀万剐一百遍了。
  经过今天这桩事,金昀晖对梁氏大约也不像从前那样爱重了,他只淡淡道:“你母亲不会有异议的,我看她这些日子也累得够呛了,是吧,夫人?”
  梁氏不意他冷不丁问这么一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陪笑道:“是,这些日子我是有点乏,不过……”
  金昀晖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那好,这么大的金府,你一人总是独木难支,老夫人年迈,也帮不上什么,既如此,就让二姨娘从旁协助吧!她从前也帮你料理过府里的事,算是有些经验,如今就让她再帮你一回,可好?”
  梁氏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酸,浑身的骨肉都像失去了支撑似的,纷纷往下坠,她勉强坐直身子,想再挽回一番:“老爷……”
  “那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金昀晖说罢,带着玉言转身离去。
  梁氏终于软软地滑落在椅背上。

☆、新年伊始

  梁氏回去后便躺倒了,说是操劳成疾,请了大夫日日看着,一应琐碎事宜便托付给了梅氏,梅氏也不推辞,笑吟吟地接了下来。她从前刚生下金珪的时候,金昀晖为抬举她,也曾许她管家之权。后来还是梁氏据理力争,请了老太太相劝,又靠娘家施压,金昀晖到底顾及名声,怕人说他宠妾灭妻,才停了下来。
  梅氏熬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又风光了。她为人勤谨,御下温和,管理起府中家务得心应手,除此之外,她还每日命人煎了各色细粥送去梁氏院里,并不因此而失了分寸,众人见了无不称赏。
  文墨守在窗边,远远地听着梅香院传来的欢笑嬉闹之声,道:“这回的事算是便宜二姨娘了。”
  玉言凝神盯着院里的一株梅树,那花才开了几朵,白雪茫茫中嫩红的几点,分外触目。她漫不经心道:“是便宜她了,也只能便宜她,这一屋子女人里头,能和太太抗衡的、愿意和太太抗衡的,也只有二姨娘了。”她话锋一转,“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文墨知道她说的是谁,“那吴长盛老爷原打算送官的,谁知第二天一早却被人发现死在柴房里,旁边一把血迹斑斑的柴刀,便说是畏罪自尽。可是我瞧着,那人是贪生怕死之辈,好死不如赖活,却不像会自尽的主。”
  “像不像都无所谓了,太太说是病着,仍旧耳聪目明,未免留有隐患,不如料理干净的好。反正她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两回了。”
  “太太这样一手遮天,小姐要不要提醒一下老爷?”
  “你以为父亲不知道吗?”玉言笑道,“他便是知道,也不会理会的。此事闹起来终究不名誉,这样不着痕迹地了了也好。那个婆子呢,可死了没有?”
  文墨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瞧着也快了。这大冷的天,没有吃食还好说,没有火盆可真过不下去,那半夜里的寒风都能把人吹成冰柱子!老爷怕她死的太快,每日命人送一点凉水进去,慢慢吊着。难为邱妈妈还撑了这么些天!我听底下的春穗儿说,今儿她进去的时候,那婆子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怕是过不了今晚。”
  玉言冷笑道,“她是罪有应得,往常跟着太太作威作福惯了,也该尝点苦头!”
  “小姐,奴婢想,邱妈妈跟着太太这些年了,想必知道不少脏事,小姐何不从她身上下手,纵然不能动摇太太的根基,总好让她多些顾忌。”文墨提议道。
  “我何尝不想这样,但此事急不来。邱妈妈是太太从她娘家忠义伯府陪嫁过来的人,虽然知根知底,但一来,她与太太情谊匪浅,轻易不会背叛太太;二来,她一家子都被那边府里捏着,为保家人周全,她也只能缄口不言。”
  “是呢,我却疏忽了这层。”文墨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都是羁绊太多。咱们这些人呀,总是为自己活得少,为别人活得多,竟没一日能舒心畅意的,有时候想想,这般顾虑重重,日子活得还有什么趣儿!”
  她说的是真心话,但这世上有几人是真心为自己而活呢?譬如文墨,她总得牵系着家乡的父母兄弟;而玉言,也不能不顾念着苏氏。真正毫无顾忌,那得是没有牵挂、没有心肝的人才能过的日子。虽然她此生最大的目标是复仇,但她暂时还不想舍弃自己的心肝——她害怕自己那时真就一无所有了。
  日子渐渐过去,苏氏的伤也渐渐好起来,玉言去看她的时候便说:“虽然没出什么大事,娘你的性子也太急了,再怎么也不该伤残自己的身体呀!”
  苏氏听了女儿的教训,只能抱歉地笑笑:“我当时是一时情急,所以冲动了点,但若换了下次,娘还是会这么做的。一个女人最要紧的便是名声,若是名声没有了,那还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呵,名声,名声抵得几斤几两?经过这些年的遭遇,玉言算是看透了,所谓名声,不过是男人加诸于女人身上的镣铐而已,为了那一点点虚名,世上有多少女人嗜苦如饴、活得战战兢兢?到头来却得到些什么呢,无非是茶余饭后的一点称颂,全抵不上半世的辛苦经营!
  玉言也懒得与苏氏分辨,只道:“父亲这些日子来看过您吗?”
  苏氏抿嘴而笑,“你爹最近日日来呢,虽然没在这儿留宿,但每日必来嘘寒问暖,还亲自督着人给我煎药。不过——”她的神色微微暗下去,“我总觉得老爷不像以往那样对我推心置腹了,如今虽然客气,总是相敬如宾居多,全不似从前那般亲热。”
  这就是了,邱妈妈那番话虽是污蔑,终究戳中了金昀晖的痛处。而疑心,几乎是每个男人的通病。金昀晖纵然相信苏氏的清白,终究难以毫无芥蒂。
  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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