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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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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的确如此。”静宜叹道,“不然不会不肯见他。”
  “你是来替他做说客的吗?”
  “你知道我一向避世养病,谁都不肯见的,更遑论陛下?可我虽远在山外,这宫里的一举一动仍不免传到耳里,我知道你不快活,若非当你是个挚友,也不肯轻易来劝你。”静宜有些悲悯地道,“你和陛下相知已久,他的为人你怎会不清楚?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反倒是你当局者迷了。”
  玉言梗着脖子道:“或许我是一时糊涂,那么他更糊涂,糊涂到做过的事还不敢承认,我不要这样没担当的男人!”
  “你所谓的担当是什么呢?是忠诚,还是爱?”静宜容色浅淡如远山秋水,“论起忠诚,他一直对你忠诚;若论爱,他心中除了你别无旁人。至于此番的事,皇后的为人咱们暂且不了解,丽妃的野心却是昭然若揭,焉知不是她们姊妹二人的诡计?”
  玉言冷笑道:“纵然是诡计,也要有人肯上当才行。”
  “他是否上当只是你的揣测,仅凭如此你就要定他的罪么?”静宜看着她道:“假使我说我设计引诱陛下,甚而有了陛下的骨肉,你是否相信?”
  “绝无可能。”玉言斩截地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而我很了解你。”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你我认识的时间并不比陛下更久,你对他的了解也不会比我少,仅仅因为事涉于己便看不清了吗?”静宜看着摇车里的小手小脚,“珏儿还小,他需要一个深爱他的母亲,也需要一个深爱他的父亲,你与陛下一时置气不要紧,若长久闹僵了,受苦的将不止你们两人——还有你们的孩子。”
  言尽于此,静宜缓缓朝门外退去。玉言轻抚着锦被中柔软的肢体,这是她的骨肉,也是宁澄江的骨肉,她无法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他何尝不是如此?心念一转,玉言开口叫住她,“静宜,我答应你。”
  静宜如愿回头,浅浅一笑。
  她素来是有决断的人,一旦拿定主意,她决定去跟宁澄江说个清楚。补了点脂粉,又换了身衣裳,玉言便准备出发。谁知一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古梦雪立在门外。
  古梦雪不好好在宫中养胎,来找她做什么?玉言的愕然几乎写在脸上,连行礼都忘了。古梦雪却也没怪责她,凡是眼圈一红,双膝一屈便要跪倒在地。
  玉言忙上前搀住她,“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堂堂皇后给妃嫔行礼,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古梦雪苍白的面颊上泪珠险险滚落下来,“玉言,我是真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玉言顺势扶她到椅上坐下,“有什么话娘娘明说便是。”她隐隐猜出几分来意。
  “你知道我如今的境地,虽然有了身子,陛下却从没来看过我,外头不知多少人背地里嚼舌根呢……”
  玉言作出为难的模样,“臣妾能有什么办法?这些日子,臣妾也很少见到陛下……”
  “不,你有办法的,陛下一向最宠爱你,他定肯认真听你一言。”古梦雪急急地握住她的手,羞赧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对你不住,但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也不求多的,只想陛下偶尔看上一眼,不让我腹中的孩子为人看轻便是……”
  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位母亲。玉言看着她脸上凄苦的微笑,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玉言来到紫极殿,但见宁澄江仍在埋头批阅奏折,这段日子他仿佛格外勤苦。玉言悄悄走过去,留神不让裙摆发出窸窣的响动,惊扰那忙碌的人。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感应,宁澄江恍然抬起头,见到她,立刻惊喜地直起身子:“玉言,你来了!”
  玉言柔语含笑,“是,我来看你。”
  宁澄江见她一团和气,难免喜不自胜,欢欣之余亦有惊讶,“那么,你是相信我啰?”
  相信也好,原谅也罢,事已至此,她只想取得暂时的和解。玉言半真半假地埋怨道:“我倒是无可无不可,不过珏儿想念他的父皇了。”
  几个月的婴儿懂得什么,宁澄江以为她借物传情,乐得找台阶下,“是是是,都是我的疏失,我把这些折子批完后就去陪你们。”
  他仍旧回到位上,玉言却站在一旁轻轻道:“其实,臣妾还有一事请求陛下。”
  “你说。”宁澄江头也不抬。
  “皇后如今凤体违和,恐影响腹中胎儿,尚需陛下陪伴。”
  宁澄江的脸色如山雨欲来的阴霾,“是皇后让你来传这些话?”
  “话是皇后娘娘提出的,这差事却是臣妾心甘情愿揽下来的。陛下,皇后终究是皇后,而非其他您可以弃之不顾的女人。”
  宁澄江深深望着她,“我以为你我之间已无嫌隙了。”
  玉言坦然面对,“我会尽可能当做没有,可是澄江,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在外人眼里,皇后腹中之子都是你的骨肉,我可以做一个专宠的祸水,你却不能做一个狠心的父亲——这是我的不得已,也是你的。”
  她语中有着浓重的无奈,宁澄江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哪怕违背心意也罢,不过,再多也不能了。”
  他果然说到做到,当天便令贴身内侍往凤仪宫送去了许多赏赐,并且答应今后会时常去看皇后。自然,留宿是不必了。除此之外,宁澄江以皇后需要静养为由,再次晋了几位高位妃子的位分。而玉言,以皇长子生母之身,理所应当地晋为贵妃,成为四妃之首,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并代为处理后宫事宜。
  在她之下,依序是淑妃梁慕云、贤妃古幼薇以及德妃温静宜。
  册封的旨意下来后,玉言向静宜道:“论理你的资历比贤妃深厚,原该在她之上。偏那古幼薇仗着自己姐姐是皇后,且有了身孕,软磨硬泡,不止皇后垂怜,陛下也拿她没有办法。”
  静宜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道:“压一头就压一头吧,我现在这个病病身子,什么册封,什么晋位,你以为我还放在心上吗?”
  玉言颇为担忧地看着她,“你这病拖了这些日子,怎么总不见好?宫里的太医也是不中用,我看,赶明儿不如请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进来,兴许还有些真本领。”
  静宜连连摆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要说宫里的太医不好,外头的乡野大夫更信不得,还是别给我找这些麻烦了。”
  玉言深知她心病更甚于身病,偏又不敢说破,只能委婉劝道:“你也是看不开。”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静宜望着红墙外一角的天空,有几缕白云轻巧地从蓝天上滑过。她出神道:“病了这么久,我早想明白了,生死不过一线事,能活下去便活,若是活不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也未尝不好。”
  玉言怕她起拙志,忙扳着她的肩膀道:“你可不许有这种糊涂想头。”
  静宜回头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有轻生之念,连死我都嫌麻烦呢,这样顺其自然过下去便是了。”她再度垂眸,“说到底,这一生不过就这样了。”

☆、梁氏灭

  自丽妃一跃成为正一品的贤妃,古幼薇的气焰又与先前不同了。这荣耀是依附于她姐姐得来的也好,自己挣来的也罢,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终于又能扬眉吐气了。比起虚无的恩宠,她更青睐这样真实可靠的风光。
  美中不足的只有一件,那就是梁慕云仍旧压在她上头,这一点缺憾始终叫她如鲠在喉。而梁慕云也深以此为傲,见了她,每每假意好言相劝:“我知道妹妹心有不甘,可是没办法,谁让我资历在你之上呢?妹妹且耐着性子多熬几年,终有出头的一日,切记戒骄戒躁,别行差踏错叫人抓住了把柄,损伤了皇后的体面——要知道,你能有今天,全仗着皇后的提拔,这一点你自己想必也清楚。”
  她面有得色地觑着古幼薇,古幼薇心中暗恨,却也只能咬牙道:“是,妹妹谨记姐姐教诲。”
  待梁慕云去后,她才狠狠地将一个羊脂玉瓶摔到地上,“什么东西,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小荣呆呆地在一旁看着,又想劝,又不好劝的,但见自家主子娇美的容颜渐渐扭曲:“等着瞧,我绝不会放过她的,好好看着!”
  有了宁澄江偶尔的照拂,尽管不多,古梦雪已经心满意足了。比起皇后的权位,她更在乎这一点稀有的恩情。因前些日子情志不舒,难免微恙在身,太医叮嘱其好好保养。古梦雪便乐得在宫中养胎,而将一应琐事交托给玉言。
  玉言此前未曾处理过宫务,好在她生性聪慧,渐渐也便熟习起来了。一边照顾幼子,一边料理这些杂务,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充实。这样也好,她可以避免自己去想许多不必要的事,她这样告诉自己。
  宫中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宫外却是波涛汹涌。先是听闻废了的雍王辛苦从西北逃回,意图再度举兵——自然,他的计谋没有得逞。只是不知怎的,却牵扯出忠义伯府,似乎意指勾结。于是宫里宫外俱皆流言如沸。
  这一日宁澄江来看珏儿,玉言便问起此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当闲话听听也无妨。
  宁澄江面色凝重:“不是谣传,确有其事。朕已派人搜查过忠义伯府,检出好几封六哥与忠义伯世子来往的书信,且事涉隐秘。”
  “那么陛下作何打算呢?”
  “如今罪证确凿,自然该依律惩办。”宁澄江按着她的肩膀,“六哥自然是罪无可恕,至于忠义伯府——玉言,早前忠义伯府设计陷害金氏一族,现在也该让他们自己尝一尝苦果了。朕答应为你报仇雪恨,就一定会做到。”
  宁澄江金口玉言,圣旨一下,梁氏诸人纷纷下狱,几番审问之后,受不住刑尽皆招了,于是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圣上雷厉风行,未肯留一丝情面。
  至于梁慕云,她或许是不敢求情,或许知道求了也没用,只是终日缩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虽然如此,外间的消息她必然知晓,却不知她心中是何滋味。
  文墨悄悄儿地道:“这回的事,古家也出了不少力。听闻古贤妃还特意跑到紫极殿求见陛下,要求严惩梁淑妃,以同罪论处。”
  玉言摇头道:“陛下不会答应的,梁慕云既已入宫为妃,便是宁氏妇,而非梁家女。更何况,她一介深宫妇人,哪里知晓外宫杀机?为了宽仁起见,也该饶她一条性命,免得叫人说宁氏无道。我看古幼薇这回得失望了。”
  她料想的不错,宁澄江果然没听古幼薇的谗言,梁慕云仍旧得以保全。只是如今她父兄皆亡,家族更是分崩离析,即便自己身居高位,她也再没有得意的资本。梁慕云只有收敛起从前的脾气,一味谨小慎微起来。
  文墨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宫里发生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一日她从外边回来道:“娘娘知道么?方才古贤妃和梁淑妃在御花园中狭路相逢,不知怎的,古贤妃手里的一尊观音玉像落在地上摔碎了,她硬说梁淑妃绊了她一跤,竟罚她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
  玉言不禁皱眉,“她两人同在妃位,古幼薇怎么这样大胆,也不怕人说闲话么?”
  “她可不怕呢!古贤妃可说了,那尊玉像是要送给皇后安胎的,淑妃此举分明是咒诅皇后,自该严惩。且娘娘您想,梁淑妃如今这等落魄,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只好忍着罢了。”
  玉言沉思了一会儿,“除了你,还有旁人瞧见吗?”
  文墨摇了摇头,“当时经过的人,且古贤妃命侍女团团围着,想来应无旁人发觉。”
  “以梁慕云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当然也不敢抱屈,这样,你我也便装作不知罢了,省得多生事端。”不得不承认,玉言心头自有一丝快意,她现今代执后宫,自然不能滥用权柄。古幼薇愿意替她动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缓缓步至摇车边,看着宁珏熟悉的睡颜,犹记得当时,梁慕云是如何利用黄伊人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黄伊人已死,她无从追究,可是这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
  床被温暖,宁珏额头上出了一层微微的细汗。玉言一边替他拭去,一边抚摸着他柔软而潮湿的黑发,许是手上重了些,将宁珏吵醒了。宁珏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哇哇哭将起来。
  玉言唤道:“文墨,这孩子约莫是饿了,去请乳娘过来。”
  果然是饿了。宁珏趴在乳母窦氏丰润的胸脯上,贪婪地吮吸着,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地颤动。
  许是喝得过急,宁珏忽然别过头,大声咳嗽起来,玉言不觉心中一紧,立刻问道:“这是怎么了?”
  乳母想是见惯了,轻轻拍着宁珏的背,温然道:“大约呛着了。”
  没过一会儿,宁珏果然好了些,仍旧伏在乳母身上吃食。
  玉言却已经起了些许疑心,“珏儿经常这样咳吗?”
  窦氏道:“倒不是经常,只是这几日总会咳个一两声,娘娘放心,小孩子不晓事,偶尔呛着也是常有。”
  玉言便不作声。一时宁珏喝够了奶,玉言仍旧将他抱回来,搂在怀里哄着。她心念一动,轻轻将孩子贴身的薄衫掀起一点儿,却看到宁珏背上有几个异样的红点,玉言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指着那一处道:“这是怎么回事?”
  窦氏看了一看,笑道:“只是寻常的疹子,娘娘无需忧心,取些药膏擦擦就行了。”
  玉言哪肯这样敷衍,偏着头吩咐文墨道:“你去请太医院的张太医过来,就说本宫有要紧的事找他。”文墨匆匆答应着去了。
  窦氏见她这样郑重其事,面色却是惊疑不定。
  一时张太医过来,草草请了安,立刻为宁珏诊治起来。他在太医院名号不是头一等的响,医术却是一等一的好,这也是玉言最钦佩的地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太医才面色凝重道:“亏得娘娘发现得及时,否则小皇子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玉言急道,“怎么说?”
  “娘娘有所不知,小皇子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诸如咳嗽、皮疹这些表象,因幼儿常有而不易重视,但小皇子的症状却并非寻常的疾病所致,而是毒在肌理的表现。”
  玉言瞠目结舌:“珏儿的衣食起居具有专人料理,看管更是严格,理应不会有何错漏……”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文墨道:“去将乳母平日的饮食端来。”
  文墨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
  张太医将乳母所食的饭菜细细检视过,最终道:“果然不错,问题出在这里头,有人在饭菜里头掺了一种名为扶离草的东西。此物毒性甚微,人少食无恙,但若通过乳汁灌注到婴儿体内,婴儿体质娇弱,如此日积月累,却会有性命之虞。”
  玉言咬牙道:“果然想的好主意,竟用这等法子来害本宫的孩子。”
  她冷冷地看向窦氏,窦氏一阵哆嗦,忙叩首不止:“娘娘明鉴,此事与奴婢无关哪!奴婢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小皇子,况且、况且此物虽于成人无大害,终究有毒,奴婢也不敢冒这个险哪!”
  她所言似也有理,文墨忍不住道:“那么,平日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与你接触?”
  窦氏委委屈屈道:“奴婢身在下人堆里,来来往往俱是闲杂人,一时也难查证。况且奴婢的饮食也是每日由厨下送来,奴婢自己是瞧不见的,要深究也难。”
  玉言不觉皱紧眉头。张太医提醒道:“扶离草产自西域,与此地气候不相宜,要养活也难,定不会是常有之物,娘娘且细想想,是否有什么人与此相关的。微臣这里尚有一幅扶离草的图鉴,娘娘或者可以拿去仔细辨一辨。”
  西域,西域……玉言的瞳孔猛地收紧,她记得,梁慕云的父亲忠义伯从前曾奉旨出使过西域,想来也不会空手而归。
  只是,梁慕云的家族才遭离乱,她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行此厉举吗?

☆、淑妃逝

  结局却是明摆着的,玉言将此事上达圣听,宁澄江勃然大怒,立刻派人遍搜各宫,最终在梁淑妃宫中搜出了那盆扶离草。可巧,她身边的一个宫人出来自承其罪,招认受了主子的指使,于是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梁慕云被打入冷宫,只待罪书拟好,便将赐予一死。
  她却也不曾辩解,用沉默的方式变相招供自己的罪大恶极,并且愿意接受惩罚。
  宁澄江将宁珏抱在怀中,有样学样地哄着,嘴里哼哼唧唧的是不着调的曲乐。
  玉言失笑,“不会唱就别唱,连我都听不下去,更别说珏儿了,你瞧,他脸上可有一丝喜色?”
  宁澄江低头一瞧,果然看到宁珏两道淡眉毛皱得紧紧的,若非两只手裹在锦被里,他恐怕真要把耳朵堵住。宁澄江自己也觉得不过意,只得仍旧交还给玉言,口中道:“珏儿的身子该无大碍了吧?”
  “经张太医费心诊治,已经无恙了。”玉言心平气和地道。
  “那就好,梁氏犯下此等罪行,真是无可饶恕。”宁澄江的语中难掩厌恶,他对梁慕云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如今只会更加痛恨。
  不过,也正因为他很少在其他女人身上投注精力,因此也很难看出其中的暗流波动。玉言想,她终究得去见梁慕云一面,不管能否得到答案,她终究得试一试。
  冷宫的气息永远是冰寒凝滞的,不单单令肌肤感到战栗,那种冷几乎浸透肺腑,整颗心如同泡在加了冰的寒泉里。
  玉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磔磔的一声笑,像夜枭锋锐的幽鸣。
  玉言立刻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梁慕云,她衣上恍如蒙着一层陈旧的灰,像从棺木里爬出来似的,云鬓蓬乱,整张脸黯淡无光,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狞恶的笑意,“贵妃娘娘还是头一回来这等地方罢?难怪受不住。”
  “你错了,本宫早就来过这里。”玉言很快镇定下来,“还记得之前的黄才人么?她死之前,本宫也来看过她,就像现在一样。”
  “娘娘还真是慈悲为怀,以为自己有和尚道人的本领么,可以超度亡魂?”梁慕云嘲讽道。
  “本宫从不超度亡魂,只超度冤鬼。”玉言平静地、一步步走到她跟前,“黄才人之前对本宫和腹中之子所做的种种,皆是你指使的吧?”
  梁慕云毫不畏惧地与她仰面对视,她轻轻撇起嘴角,“怎么,难道黄才人自己没有认罪么,娘娘如今还把这些陈年旧事挂在嘴边?”
  “一个人认罪不代表真正有罪,也可能是别人逼着她认罪。更何况……据本宫所知,黄才人打入冷宫的那一晚,你的侍女曾悄悄见过她……”
  片刻的沉寂,梁慕云苦笑道:“是了,是我自己太过谨慎,没想到你早起了疑心,反而着了你的道。”她幽幽道:“不错,的确是我指使她的,事已至此,我也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以我很奇怪,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我?仅仅因为你姑母和表姐的事,你把她们的账算在本宫头上?”
  “原来你还惦着那件事哪,告诉你罢,我都已经忘了!”梁慕云大笑起来,“为什么你会觉得害一个人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还不至于这样虚伪!我害你,是因为我讨厌你,仅此而已。”
  “疯子!”玉言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便欲走开,她本以为梁慕云是代为打抱不平,谁想到她的脾气如此乖僻古怪,简直不可理喻!
  走出两步,她还是转身问道:“本宫生辰那晚遇蛇,还有后来那只鲜血淋漓的兔尸,也是你干的吧?”
  “什么?”梁慕云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笑道:“随便你怎么想,你说是就是吧。”
  死到临头,她无须费心遮掩,或许……真的不干她的事?但若不是她,还会是谁?玉言压下满心的烦闷,问道:“那么这回的事确是你所为吗?”
  梁慕云反问道:“即便我说不是,娘娘会信吗?”
  “本宫相信。”玉言颔首。
  这一下大出梁慕云意料之外,“为何?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正因证据确凿,才更令人生疑。你家里才生了变故,你还有心思行这些鬼蜮之事,本宫也是服气。况且,什么东西不能害人,非得拣那独一无二的扶离草,也太明显了些。”
  “这不过是娘娘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反正沦落到此等地步,我早已活不下去了,多揽一个罪名也无妨。”梁慕云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你可知是谁暗中捣鬼?”玉言忍不住问。
  “我自认心智不及娘娘,连娘娘都查不出,我如何能知晓?更何况,我素日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梁慕云百无聊赖地撅着一根草茎,在手里慢慢碾着,它好不容易才从坚实的砖地里生出来,现在又要埋葬在这个女人手心里了。
  看来已没有待下去的必要,玉言再度缓缓转身,却听梁慕云若有所思地道:“皇后娘娘的胎将近七个月了吧?看来不日就将生产了。”她自言自语地转过身,面向墙咯咯笑起来:“真好,咱们的皇上又会有一位子嗣,只可惜不是他亲生的。”
  听得这一句,玉言三脚两步上前,猛烈摇撼着她的肩膀:“你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后生辰那一晚陛下走后,有一个眼生的侍卫悄悄溜进了凤仪宫,你说,他想干什么呢?”梁慕云用力甩开她的手,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妩媚而冷毒。
  玉言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虚软得坐到地上,“你可识得那人是谁?”
  “宫中严禁妃嫔与男子接触,即便是侍卫也不例外,我哪里会识得?”梁慕云慢慢理着鬓边一缕青丝,却拿眼轻轻瞟着她,“我也只是偶尔瞧见几次——他与贤妃在一处。”
  “这些话你为什么早些不肯说?”玉言觉得上下牙齿打着架,话都几乎说不完全。
  “因为我要你难受,”梁慕云轻蔑地道,“可是现在我快死了,总不能将这个秘密带到地底里去——况且,即便告诉了你,你还是会一样难受下去,这一点我很清楚。你这个人,既不够心软,又不够心狠,总要事到临头才肯做决定,这是你最大的弱点。”
  仿佛从重峦叠嶂中发现一条明晰的路,玉言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她的手起初抖得厉害,渐渐也不抖了。她终于起身朝外走去,“傍晚会有行刑的宫人来送你上路,你安心候着吧。”
  梁慕云没有答话,她呆呆地倚在墙角,一线阳光透过屋顶的裂隙照在她身上——是正午的太阳,可是进了这冷宫,已经微弱得如夕阳一般了。它那颜色也美得有些古怪,金黄中带了一线橙红,被它映照着的梁慕云简直像一具金色的木偶,是沾了血的。
  小孩子最贪睡,珏儿却是天生的活泼,每天总要使足劲儿闹腾。用过晚膳后,玉言好容易才哄得他睡着,一时也不放心,仍旧在旁边看着。
  文墨蹑手蹑脚地进来,玉言命她留意冷宫那边的动静,这时便问:“完事了吗?”
  文墨点头也不好,摇头也不好,只为难地道:“宫人们去的时候,梁氏已经走了。”她补充一句,“是吊死的。”
  冷宫里没有刀剑等物,吊死是最容易的一种死法,随便撕一条衣裳,往房梁上一扔,一切便一了百了。玉言不愿再想下去,只轻声道:“有个结果便好。”
  “也是,至少以后她没法再害小皇子了。”文墨亦踱到摇床边,“照娘娘的吩咐,窦氏已经被送出宫去了。”
  玉言轻叹道:“窦氏这个人不坏,只是不够聪明,所以才会着别人的道,看来就连这乳母,也得找聪明有识见的才好。”
  文墨提醒道:“那太聪明的也该提防,万一没用在正道上,咱们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这个本宫自然理会得。”玉言看着宁珏睡得香甜的小脸,“这个孩子,本宫以后一定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谁也不能。”  
  “有娘娘福泽庇佑,小皇子一定能平安长大的。”
  这样最好。玉言转头问道:“皇后的胎尚且安好吧?”
  “娘娘放心,一切无恙。”文墨的语气却不怎么高兴。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玉言暗叹。但不管怎样,古梦雪腹中的孩子正在渐渐长大,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梁慕云死前告诉她的那个天大的秘密,她暂且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宁澄江也好,文墨也好,静宜也好,都被她排除在局外。她不知自己怀着怎样一种焦灼的心情期盼古梦雪尽快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只有到那时她才知道自己该作何决定。

☆、皇后薨

  她料想的这一时刻实际上来得更快。玉言一边匆匆更衣,一边向文墨道:“太医不是说还有十来天吗,怎么这会子就要生了?”
  文墨低语道:“已经惊动胎气,没法子不生了。”
  玉言的面上有浓重的疑虑,“胎气?怎会惊动胎气?”
  文墨看了一下四周,确保无人留意,才细声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常卧在床,懒怠动弹,原是贤妃说的,母体要多走动,孩子生下来才能强健,今儿便领着皇后到御花园散散心。经过百花坡时——娘娘您是知道的,那地方生得高,皇后一时没站稳,便从石阶上滚下去了……”
  玉言投去颇有深意的一瞥,文墨摇了摇头,道:“贤妃倒是伸手去救,可是没拉住,自己也遭了罪,胳膊也扭伤了。”
  玉言沉吟道:“那好,咱们先去凤仪宫。”
  两人匆匆赶到时,只见凤仪宫已集聚了数名太医和稳婆。内室传来一声声锐叫,外殿则见宫人们端着水盆来来往往,玉言匆匆瞟了一眼,只见鲜红一片,可见古梦雪的情况很是不好。
  可巧有位太医自里头出来,玉言拉着他便问:“皇后现下怎样?”
  那人诚惶诚恐地瞧了她一眼,犹豫着不敢开口。
  玉言的目光森冷如冰,“你实话实说,本宫便恕你的罪。若有半句不实,本宫立刻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一凛,忙跪下道:“娘娘明鉴,微臣绝不敢作假。据……据微臣之见,皇后娘娘这一胎怕是险哪!恐怕……恐怕会有性命之虞……这也是命中注定,娘娘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玉言勃然大怒,“大胆,什么命中注定,本宫看是你们无能!”
  那人冷汗涔涔,“是,微臣无能,可是太医院诸人都与微臣一样无能,娘娘若一定要回天之力,只有请海外仙山上的高人来了。”
  这人的性子倒很倔强。玉言忽然觉得几分疲倦,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们尽力而为吧!”
  那人如蒙大赦,忙一躬身重新进入内室。
  须臾,忽见一个小宫女匆匆出来,在玉言跟前福了一福,为难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怕是有些不好,还是得请皇上过来……”
  她没有明说,却可见是古梦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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