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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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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大厨。
    自从有了未央,柳大婶的小店门庭若市,客人越来越多。有人劝柳大婶多开几家分店,把这个产业做大做强。但柳大婶却摆摆手,摇摇头,说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只要够用就足够了。
    未央终于在柳大婶的小店里成功地留下,她终于在自己的故乡夏州踏实地住下来。她安定下来不久,就给千叔寄去了一封信,顺便让千叔寄来了许多治换魂的药。她没事时,会走到城门处,抚摸着城门的一砖一瓦。由于时间太久,城门的有些砖块已经有些破旧,甚至开始脱落。但这种带着历史痕迹的沧桑感,让她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爹娘。

  ☆、第65章 身世之谜03

一直以来,未央的心里装着心事,装着程希。很久,她都不知道笑是什么滋味了,她仿佛日日带着愁思,总是心事满满的样子。那日,未央坐在庭院中看着椰子树出神。柳大婶仿佛也看出了未央的心思,她缓缓走到未央的身边,问道:“是想父母了,还是想心上人了?”
    未央看着柳大婶,辩解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心上人。”
    柳大婶笑着坐在未央的身边,说道:“我以前也经常坐在这里,看着椰子树想我的夫君。”
    “你的夫君?”未央问道。是啊,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柳大婶的夫君,只是柳大婶有个五岁的小男孩。
    柳大婶点点头,娓娓道来:“越国还在的时候,我的夫君在越国当差。后来那年越国和宁国打仗,我的夫君就战死了。我也时常在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死,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曾经我以为没有他,我一定活不下去。可是这么多年,我还是好好地活下来了。几年前,我在街边捡到了小亮,就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其实,没有人能替我们生活,也没有人能替我们坚强。最后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们自己振作。因为生活是我们自己的。”
    未央觉得柳大婶这一番话像是一剂强心的药,给了她深深地震撼,“生活是自己的。”
    “是啊,”柳大婶继续说道,“人生总是有各种不如意。我的夫君刚死的时候,我天天以泪洗面,沉浸在悲痛中。后来我想,如果他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我就开了这个小店,整天忙忙碌碌,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你的国家灭亡了,你的夫君战死了,你会恨吗?恨宁国吗?如果没有宁国,你的夫君就不会死,你们会有孩子,现在就可以一家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是宁国,破坏了你的家庭,破坏了你的幸福。”未央一口气地问道。
    柳大婶笑笑,摇摇头,“我不恨。”
    “为什么?”未央疑惑不解。
    柳大婶说道:“我的夫君是保卫国家,为国而死,我为他感到骄傲。但是人生不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我的夫君还没有死,也许我们在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中吵吵闹闹,磨平了生活的热情。也许他早把我休了也说不定。但是现在他不在了,我心里留下的都是曾经的美好,我对他的感情永远停留在十几年前。之前的越国公昏庸无道,好美色,天天不理朝政,百姓生活十分贫苦。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百姓种粮,收了三旦粮食,有两旦要交税。官员们天天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根本就生活不下去。越国公还好大喜功,总是和别的国家发动战争。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但是宁国不一样。宁国公一直广施仁政,不仅减轻赋税,还鼓励百姓多种粮。种的多的还有赏。程世子代理朝政后,政治更加的清明。官员也不再像过去一样,而是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办实事。所以啊,我为什么要恨!我感谢宁国救了我们。程世子他真的是个明君。”
    柳大婶说的这番话,是未央以前从未想过的。她不知道原来父王以前竟然是个昏君,越国的百姓竟然生活这样困苦。现在夏州能够如此政通人和,竟然都是程希的功劳。
    “姐姐,程世子好。”小亮走到未央的身边说道。
    未央回过神,看着小亮笑笑。小亮又继续问道:“娘,橙柿子好吃,那红柿子好吃吗?”柳大婶抱起小亮,“程世子可不是吃的啊。”未央被小亮的天真逗笑,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以后,她有空就拉着柳大婶,让柳大婶跟她说说越国以前的事情。柳大婶说,以前越国国君赋税很重,百姓生活很苦。有一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可是越国公还是要求大家按规定上交粮食。不过好在越国公娶的越国夫人倒是体恤民情,经常会做好事,给百姓发些口粮之类的。越国国公还好大喜功,经常建这个宫殿建那个宫殿。亡国那年的年初,越国公还下令在城东建一座观光塔,这种劳民伤财的事让百姓怨声载道。后来宁国攻入了越国,不仅没有屠城,反而优待百姓。宁国公下令连续三年免越国百姓的赋税,而且每个月还能到官府领取一定数量的口粮。所以越国的百姓高兴还来不及,都说碰上了明君。
    未央听着这些遥远的往事,心里一天比一天宁静。如果越国国君是这样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的话,那亡国是迟早的事。未央想,如果她自己是越国的子民的话,大概也希望越国早点亡国吧。
    来夏州一个月,她已经完全融入到夏州的生活中。每天做菜让她忙得没有闲暇去想别的事情,她把全部的心思花在了研究新的菜式上。柳大婶的小店名气越来越大,很快传出了夏州。但因每天的菜式都是限量供应,天天一大早就有慕名而来的人在店门口排队,就为了一品那别致又独特的风味。
    后来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未央觉得有必要给小店起一个名字,柳大婶对此表示赞同。但是柳大婶说她自己没读过什么书,起不出什么好名字。这个起名的重任就交给了未央。未央思索了半晌,说道:“不如就叫君再来吧。愿君再来的意思。”柳大婶拍手称赞。于是这君再来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从夏州传遍了宁国,似有冲出宁国传遍大宇的意味。
    她来到夏州的第三个月,有天夜里,她突然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她,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并不是梦。
    那天夜里,她累了一天,早早便入睡了。她迷迷糊糊地睡去,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蓝树林。她徒步走在蓝树林中,却听到一声“未央”传来。她觉得这声音耳熟,四处张望,也没有瞧见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那个声音又说道“抬头看”。她抬头,才瞧见任安寻正坐在蓝树林的树杈上看着她。
    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任安寻摇摇头笑着,飞身跳至未央的面前,“是你叫我来的啊。”
    未央不解,“我?”
    任安寻点点头,“这是你的梦,若不是你想我了,我怎么会出现?”
    “梦?”未央不敢相信,她看着四周,果然四周的蓝树林都是透明的幻影,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而她自己和任安寻却不是透明的幻影,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任安寻的脸,却被任安寻一把抓住那只伸出的手,“几个月不见,你倒是本事见长,敢调戏我了。”
    未央在被任安寻拉住手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任安寻手掌的温度,她问道:“既然是梦,为何你不是透明的幻影?”
    “我说了是你叫我来的啊。”任安寻笑道。
    未央仰头,“我哪有叫你来?”
    任安寻道:“你当然没有叫我来,但是你潜意识里想着我,我就出现了啊。”他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如此思念我,我怎可不来!”
    未央不屑地甩开任安寻的手,她走到一棵蓝树下,伸手抚摸树干。树干像水幕一样流畅柔软,她的手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潮湿。她缩手看,手上却是干干一片。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摸,这次手却陷进了树干,她吓得赶忙收回手。
    任安寻笑着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说道:“跟我来。”未央还没反应过来,任安寻已经拉着她飞身上树。她站在树杈上,眼前呈现出更加开阔的风景。她一眼望去,全是点点的蓝光,伴着透明的树、花、草,亦幻亦真。
    任安寻在一旁的树杈上躺下,“你也试试。”未央学着任安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树杈上躺下。在她躺下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这是个多么明智的举动。因为展现在她眼前的是漫天的蓝光,像是天幕里的星星,一闪一闪。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坐起,问道:“地瓜呢?”
    任安寻翻了个身,看着未央,又翻翻白眼,“它没来。”
    “你说这是我的梦境,我想它,那它怎么没出现?”
    “也许你潜意识里并没有真正的想它。”
    未央似有所悟地再次躺下。突然她感觉身下的树杈发出“嘶嘶”的声音,好似要断裂。她紧张地起身,听任安寻的声音在空中有些缥缈:“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说完,未央身下的树杈断裂,她从树上摔下。
    她“啊”的一声从梦中惊坐起,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从那天以后,任安寻经常在她的梦中出现。梦中的他们时而在蓝树林,时而在瀚国大殿。无论在哪里,任安寻总是想着方法逗她开心,陪伴她。只不过每次任安寻都在梦中匆匆离去,而她在梦里的最后,也总是经历各种灾难。不是从树上掉下,就是地震,要不就是发大水,最后总是在受伤或死亡挣扎中惊醒。
    梦中的任安寻给了她许多勇气和快乐的元素,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不再孤单。

  ☆、第66章 思念成疾01

天气由热转凉,然后又由凉转热。夏州城门上的岁月痕迹似乎又更深了些,风还是那阵风,海还是那片海。
    但未央的心境已经一日日发生了变化。
    她的愁思都化成了坚强,她变得更加勇敢更加独立,生活的苦难和挫折都成为她生命中养分,滋养着她的生命之花,越开越盛。她有时也会去看看旧王城的宫殿遗址,透过宫门,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热闹的越国大殿。她遥想当年发生在里面的件件往事,不过除了一声叹息,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来到夏州的第二年,又是一个秋日,夏州的秋日依旧的艳阳高照,丝毫没有寒意。夏州没有盛放的淇芊,只有椰林的阵阵幢影,随着海风轻轻摆动。
    八月初七,是她的生日。她想起今天也是她母后的忌日。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她的母后在生下她后与世长辞。她不自觉地走到了越国大殿的宫门外,她没见过母后,却从千叔和柳大婶对往事的诉说中感受着母后。
    她缓缓地走在宫墙外,仰头看,只见砖砖瓦瓦整齐地排列着。她触不到墙头,却见墙头上已经长满了草,在风中摇曳。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城墙,却感觉浑身打了一个颤。这就是她的家,这本应该是她的家。她感受到从指间传来的某种力量,她带着敬畏带着缅怀带着欣喜,沿着城墙漫步。
    “娘,你还好吗?我来看你了。”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她的手指划过一块块砖块,像在抚摸着历史,抚摸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走过转角,却不知身后的另一个转角,轻轻出现程希的身影。程希一身棕色长袍,面色淡然,沿着未央走过的足迹,似乎也在缅怀着什么,又或许他在思念着什么。
    他们两人就这样沿着城墙而走,却没有遇见。他们的步伐惊人的相似,当未央走向下一个转角时,程希又出现在了这个转角。他们是如此的近,却又是如此的远。隔着空气,却无法触碰。她不知道,心中思念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思念着她。而他也不知道,只要他走快些,就能见到他心中的那个她。
    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声声海鸥的叫声,偶尔有一两只渔船在海面上顺着海浪飘荡,就像是他们一样,心想靠近,却总顺着海浪渐行渐远。
    她在夏州的这些年,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无法摆脱对程希的爱。她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他,而她也学不会不去想他。即使她的生活充满了琐碎的事情,但她的内心的爱依然满溢。后来,她终于找到了让爱和思念排解的方法,她把这种爱和思念分享给他人。她每个月都会去看住在贫民区的百姓,给老人送上热菜热饭,带着冰糖葫芦和其他的好吃的送给那里的穷孩子。她弹筝给他们听,做菜给他们吃,和他们一起唱歌跳舞。有时,她一直在贫民区待上一整天,用满腔的热情和爱温暖了一个又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和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最后,所有夏州的贫民区都知道有这样一位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她越来越喜欢夏州这个地方了。有时,她会跟着隔壁的大叔出海打渔。看着收网的那一刻,鱼儿在网中活蹦乱跳,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那一刻,她的笑声霖霖,笑容像是要化在海中。
    有时,她会带着小亮去集市上买东西。夏州的许多东西都带着浓郁的越国风情,面对如此不同的小吃、饰品,她觉得生命处处都是惊喜。她换上夏州的服饰,编着夏州的头髻,和夏州百姓一起光着脚在海边嬉闹。她觉得身心得到了解放,那种轻松和快乐,是来自对生命的感谢,对自然回馈的感恩。
    冰火石依旧日日发出妖艳的光芒,她将冰火石日日带在身上,那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言说的秘密,深埋在她的心里。她没想过,有一天,冰火石会再次照亮她的生命。
    这天,未央正在厨房中忙活着,柳大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柳大婶一走进来,就说道:“未央啊,别做了,快洗洗手出来。”
    未央摘下围裙,问道:“怎么了?”
    柳大婶满面笑容,说道:“今日夏州城主带着一位高官来品菜,那位高官说是都城采育来的高官,是来视察民情的。夏州城主带着他来品菜,他对你做的菜赞不绝口,非要见见你。”
    未央面露难色,迟疑道:“柳大婶,我就不去了吧,我就是个做菜的,还是不要见了吧。”
    柳大婶摇头道:“诶,人家可是都城来的大官,这话都说出来了,不见不好。就见见,没事的,城主他人很好,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未央勉强同意,“我这洗洗手,换件衣服就来。”
    柳大婶笑着走出去,“好,快点啊,就在楼上的包房中。”
    未央洗洗手,换了件衣服,又梳理了头发,觉得可以了,才走到楼上的包房门口。她轻轻叩门,就听到门内传来柳大婶的声音:“来了。”柳大婶前来开门,拉着未央走进来,“来,这就是那位大人。”
    未央跟着走进包房,却抬眼看到了眼前所谓的高官就是程希。
    五年了,她已经在夏州待了五年。说不清是夏州改变了她,还是生活改变了她,亦或是两者同时改变了她。这五年,她没有一天不想起他,她从一开始对他的爱恨交织,到后来只剩下爱,只剩下绵绵无期的思念。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深深爱着他,想着他。这份感情像是暗夜中的枝桠,总是在不经意间长出一朵花骨朵,然后慢慢盛开,却从不凋零。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酝酿成满树的花朵,开满了枝桠。
    这五年来,她只是从柳大婶的口中听到又颁布了什么新政令,然后柳大婶对程希赞美一番。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听过程希其他任何的消息。他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的生命中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只在她的心里越开越盛。其实,她知道,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定位程希,知道此时他在做什么。但是她从来没这样做过,她有点怕。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面孔。她想,也许他从未想过她,甚至已经忘了她吧。毕竟已经五年了。而他,也从来没有派人来寻过她。
    五年来,他不是没想过她,而是日日都在想她。
    在那夜,未央跑出去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想追上去。可是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他迟疑了片刻,转身默默地离开。他想到了亡国之仇四个字。这几个字太沉重了,别说是她了,恐怕连他自己也承受不起。也许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也许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未央是越国公主。未央会做各种越国的菜,说是千叔教的。他派人去查千叔的来历,终于查到他曾是越国宫廷药师。而越国攻城那日,刚生下的公主下落不明。
    他开始只不过是猜测,直到那日,他知道未央是位族的后人。越国夫人就是位族的最后一位后人。一连串的事情在他脑中串起来,他终于确定她就是那位国破之日被匆匆送出去的公主。他一直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也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他想逃避,却还是无法自拔地陷入和她的爱情中。
    每个月的换魂之日,那碗汤药都像是一碗毒药,蚕食着他的心。他不是没想过,只要他不喝,他就可以跟她换魂,他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每个月的那天,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慢慢将那碗汤药一口一口喝下。
    有一次,他生气地将汤药摔在地上。他气她不告而别,他气她是越国的公主,他气她就这样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气他自己的懦弱,没有勇气去找她,他气自己的迟疑没有在那一刻追上去。他气她,也气自己。可是没过一会,他又让下女重新再煎了一碗汤药来。他想着这些苦涩的回忆,伴着汤药喝进他的心里。
    管修问他:“世子,她究竟好在哪里?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她的好,没见过她的人不会懂。”
    是啊,她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比她对他情深?
    这些年来,他也曾梦见过她,不过却是寥寥几次。他盼望着能天天在梦里和她相见,但她似乎却十分地抗拒到他的心里。他疯狂地想念着她,却发现她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他。哪怕是一支笔、一页纸,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在空气中捕捉她留下的味道,回想她的身影和笑声。回想她在她怀中的样子,回想她在树下看书的样子,回想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别碰我”。他把和她曾经的回忆翻想过了无数遍,到最后,他记忆都有点模糊,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他的想象。
    她离开后的第二年,程佑和妾室的孩子诞生了。他多希望这是他和她的孩子,那该有多幸福啊!他把那个孩子抱在怀中,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孩子朝他笑,他的鼻子突然有点酸涩。他的心在嘶喊,她在哪里呢,她到底去哪儿了?会不会已经嫁人了,会不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他不敢想。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知道她已嫁作他人妇,他的心会不会碎。
    她离开后的第三年,程玄驾鹤西去,他登基成为宁国的国君。高处不胜寒这句话说的就是自己吧,他时常这样想。位子越高,却越发觉得孤独。他时常在傍晚登上城楼,借着夕阳,看着他的国土。那时,他在想,自己得到的一切如果可以跟她一起分享该有多好。
    虽然他才将近不惑之年,但有时他嘲笑自己是不是老了。他嘲笑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嘲笑自己竟然会这样想念一个人。当年澈影离开人世时,他似乎也没这样过。他笑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而以前,他从不允许自己脆弱。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了软肋,而那却是心中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每年,他都会去夏州看看。那里是她的故乡,他觉得,那里带着她的气息,带着她生命中流淌的血液。他在那里,就仿佛觉得离她近了一些。可是,五年了,他却从来没有在那里遇见过她。五年好像有点长,却又那么短,一晃而过。
    这五年来,他也从未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听从管修的建议,修建水渠、广种农田,轻赋税薄徭役,重视工商业。宁国在他的管理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宁国霸主的地位更加稳固。
    “你会成为一个处处为百姓考虑、事事为百姓谋利的明君。不仅仅是宁国的,还是天下的。”
    她曾经对他说的话,犹在耳边。他努力去做,他一直这样敦促着自己。他知道,她会看到。
    他坚信她会看到。那样的话,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再对他笑一次,再为他制一次香,再为她弹一次筝。
    而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67章 思念成疾02

程希看着未央,五年来,她的容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澈,却显现出一些更加成熟的风味。若不是有他人在场,在那一刻,他真想抱住她。那种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他已经快忘了。
    柳大婶见未央没有反应,她笑着对程希道:“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厨娘。她的手艺,那没的说。如果她是第一,没人敢说第二。”说完她拉拉未央的衣袖,未央这才从汹涌的回忆浪潮中醒过来。她作揖道:“大人喜欢小人做的菜,是小人的荣幸。”
    一旁的夏州城主对着程希笑道:“就是她啦,这君再来是夏州最有名的店了。”
    程希定了定思绪,说道:“菜做得很好吃。”他见未央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又说道:“你先下去吧。”未央听此,给程希作了个揖,便匆匆退下。
    她回到厨房,却再也没法镇定下来。她心神不宁,掀锅盖却不小心烫到了手。她把手贴在耳垂上,慢慢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满腹心事。后来她频频出错,盐加了三遍,菜还没放,就拿起锅铲炒起来。柳大婶见她心神不宁,就让她先回去休息。
    她走到海边,看着宽广的大海,心里不停地问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曾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从此各散天涯。曾以为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她已经在心里和他道别多次。谁想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匆匆一见,依然可以轻易地拨动她的心弦。
    日落海面,明月初升。吹了许久的海风,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她缓缓离开海边,踱步回到住处,却一眼看见早已在门口等待她多时的程希。
    她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良久,她才缓缓走上前。程希站在门口的树下,五年了,他的风姿依旧。依然是微带笑意的脸,依然是那即清澈又深不见底的双眸,还有那温柔低沉的声音:“这些年,还好吗?”
    她也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又问道:“你呢?”
    他说好。然后就是沉默,沉默之后还是沉默。他们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却道是心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吹拂着大地,风中似乎还有点苦味。恰是他们的心情,潮湿得有些苦涩,又带着重见的欣喜。海面上波澜四起,似乎涨潮了,一轮又一轮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明月投影在深邃的海面上,似真非真,倒像是触手可及。
    终于,他打破了这凝结的气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身躯。这一个拥抱,久违了。也许是海风有些湿潭,他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在他的怀中,嗅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她想起来,这个味道是曾经她给他制的香。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想伸出手回敬他的拥抱,但伸出的手却始终没有抱下去。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再次拥入怀中,这次,他不会再放她走。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跟我回去吧。”
    好这个字在她的嘴边徘徊,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她犹豫半晌,却始终没有将那个字说出口。她松开他的怀抱,低着头,终于开口说话,却不是他要的答案,“我还有事,我先回房了。”
    她没抬头看他,匆匆跑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在她紧紧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的泪从眼中滑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却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字。为什么明明是那么的近,却感觉一种无声的距离将他们隔开。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全身,像一只蝉蛹,然后闭上眼又睁开眼。
    那天,她一夜无眠。
    他见她没有回答,转身回了房,可他拥抱的姿势还停留在空中。他怀中还留着她的温度,鼻尖还是她秀发的香气。他愣在原地,看着她房中的烛火许久都没有亮起,才缓缓地离去。那天,他也一夜无眠。
    接下来几日,他都没有来找她。他又像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她整日魂不守舍,甚至怀疑那天的拥抱可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美梦的梦。柳大婶瞧出她的异样,便让她这几日休息,不用做菜了。临了,柳大婶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未央,有句话大婶想告诉你: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幸福,珍惜眼前人。”
    她似懂非懂地走回住处,坐在桌前发呆,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曾经的事。第一次在昂名山上见到他,他第一次吻她,那个听他吹曲的夜晚,他在弦断时给她的眼神,他送她香篆,他在月下和她合奏,他为了她的安全转身离开,他带她策马奔腾,他在打完仗赶到醉雨谷给她的那个拥抱。
    她想着想着不禁笑起来。她从衣袖中掏出那两个香篆,一个“未”字,一个“央”字。这两个香篆她一直随身带着,她看着香篆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形,却转瞬变成了程希的笑。她终于想起柳大婶说的那句“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幸福”,恍然间明白了内心的一切。
    她打开门,想要跑到夏州城主那去见程希。她不知道程希还在不在夏州,可她知道自己一刻也等不了。她刚出门,却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一刻,那个熟悉的香味又窜入了她的鼻中。不用怀疑,这个香味只有一个人会有。
    “你这慌慌张张的要去哪里?”他带着笑意问道。
    她略带着委屈,眼中一热,说道:“我怕你走了。”
    程希有些激动,缓缓地露出笑意,看着她道:“还没带上你,我怎么可能走?”
    她突然觉得心里涌动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似乎幸福就要从眼中流下。他拥她入怀, “傻瓜。”她泪留下来,却又忍不住笑出来。她在他的怀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头上。她身体仍在他的怀中,却用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脸上,摸摸他湿润的眼睛,说道:“发洪水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在夏州吹着海风,沿着海边散步,讲着彼此这五年来的经历。十天之后,她向柳大婶告别,依依不舍。然后她跟着程希坐上了驶向采育的马车,离开了这片生活了五年的土地。此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夏州。而从她和程希重聚那日开始,任安寻再也没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那年的瀚国,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房檐挂满了冰柱。雪后太阳出来,照射的光芒像是一道神迹,从天中落在地面上。冰柱慢慢融化,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写意捧起一片雪,放入口中,“今年的雪挺甜的。”
    任安寻一身白衣,背对着她,说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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