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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暮-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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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第十一章 黄花草



四年后,燕国,建兴元年。
初春时节,树上零星的花瓣随风摇曳。忽然一阵风吹来,便又有几朵花轻轻地飞舞下来,地上铺着一层层雪白的梨花瓣,让人舍不得踩踏。
元婉蓁站在游廊前就这样望着,望着被风吹落的雪白梨花,轻轻拂于台阶上,那样轻绵的落花声声,却似击在心上。
或许两年前,她做了另一个选择,如今的自己应该还是在温沫宫中,而苻啸的人生也应该依旧畅然无阻。
心蓦地一痛,终至潸然泪下。
缕柔放下果盘抬头瞧见,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忧色满面,“娘娘怎么又哭了?”
她含笑:“见风流泪而已,没什么。”
缕柔垂眸暗自叹了口气,正说着话就见盈苏牵着小皇子慕容麟走来。
缕柔忙上前行礼,“贵妃娘娘。”
盈苏也向元婉蓁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元婉蓁慌忙扶她道:“说了多少次,你总这样,倒是生分了。”
盈苏笑着道:“即便再好,规矩也是不能没有的。”
两人牵着手在庭院的石桌边坐下,缕柔奉了茶来,元婉蓁看着慕容麟,笑道:“听说,麟儿昨日随父皇打猎去呢?”
他抬头,天真的眼眸里满是兴奋,“是啊,儿臣打了一只松鼠!”
“真厉害!”元婉蓁爱怜地抚摸他的面颊,盈苏拍拍慕容麟的肩膀:“自己玩会儿去,母妃与你母后说说话。”
慕容麟点点头:“是。”
缕柔待他走去一旁,盈苏端起茶盏喝一口道:“皇上将茹妃打入冷宫了。”
元婉蓁笑笑,目光如静湖无澜,“也猜得是这个下场。”
“幸得麟儿是复国前出生的,否则我也得伤神了。”她温静一笑,元婉蓁安慰她道:“你不掺合进去就是,无需太担忧了。”
“你可知嘉妃为何会小产吗?”盈苏放下茶盏,元婉蓁郁然吁出一口气,似是长长一句轻叹:“为何?”
“是因为茹妃让身边的丫头在嘉妃汤中放了一支黄花草。”
盈苏静静地说道:“今儿一早御医就回了皇上,这黄花草生长在西域极少人能识得出来,所以往往连许多医者也不知它的药理,这黄花草闻得多了会导致长期不孕,若是服用,不出几日便会小产。”
元婉蓁微微一震,神色间漫生出掩饰不住的惶然,“黄花草···”
花雨点点,她忽而忆起当年在温沫宫外种满了黄花草,越想越震惊,心底的酸楚与凄凉蔓生,原来她多年不孕的根源在这···
“蓁儿?”盈苏拍了拍她的手,“想什么呢?”
元婉蓁蓦然回神,僵硬地扯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你继续说。”
“人赃并获,还说什么啊!”盈苏笑道,随即又看向她,“这会来,我是有重要的事与你说的。”
“说什么?”元婉蓁眼中茫然微闪,盈苏的话虽轻,却落地有声:“今早我得了消息。”
元婉蓁眉目一凝,这四年来她只知道慕容策的确没有杀死苻啸,但自她从伤痛中醒来后,就再未见过苻啸一面,也不知他如今在哪?不管如何哀求慕容策,始终都得不到苻啸的一丝消息。
如此四年过去,她常常会猜疑慕容策其实是杀了苻啸,而骗自己的···
半响无言,她颤抖地手轻轻抚在盈苏手上,时间像是被寒气所凝,过得格外的缓慢,她哽咽地开口:“他在哪?过得可好?”
盈苏缓缓靠近她耳边,声线绵绵如寒针深刺,“他被皇上囚禁在武阳郡外的一处茅草屋里,穿得吃得倒是有送去,不过,听说他性子烈,无法容忍这份屈辱,几次都差点···”她有些说不下去,也担心元婉蓁受不了,她顿了顿回身看去···
空气里是死水一般的沉默,元婉蓁早已泪流满面,“说。”
盈苏静一静道:“为了不让他自戕,皇上命人将他日夜都绑在床上···”
元婉蓁按住心口,仿佛心上被狠狠插了一把刀,痛得无法喘息,她起身再不说话,默默地朝殿中走去,盈苏哀叹了一声,看着她因为恸哭而颤抖地背影,无可奈何···
夜色浓稠如墨,远远望去是连绵沉寂的深宫重重,无数灯火浮荡其间,似星海万里,绵绵无尽,元婉蓁紧一紧身上单薄的寝衣,想起曾经那遍地的黄花草,虽然已过去多年,依旧觉得阴冷寒气碜人心肺···
风吹得她鬓边发丝微微浮动,绝色倾国的面庞在一对红烛的光照下细纹毕现,无处逃遁,她抬手抚去脸上的泪痕,侧首便见慕容策依旧俊美无匹的脸庞,仿佛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温柔一笑,仍然是惊心动魄的魅惑。
她收回目光,安静跪地:“臣妾参见皇上。”
“蓁儿。”他双手将她扶起来,轻轻拥在怀里:“我说过,你不用向我行礼。”
元婉蓁沉静地不动,半响才温言道:“时非当初,你如今是帝王···”
“我希望在你心里,我不是,我还是你的夫君!”他微有怒气地打断,这怒气仿佛是淤积了许久,元婉蓁轻叹一声,闭眼疲惫地说道:“臣妾服侍皇上歇息吧。”
她缓缓推开他,扶着他的胳膊走到床边,慕容策面色黯然,一把搂着她亲吻她的唇,而她却是干涩毫无情分的回应,他皱了皱眉,只觉自己像落入了一片死水之中挣扎,徘徊···
“你不愿我也不想强迫···”他甩开她的手,四年来无数次的失望,已将他的心伤透到了谷底,元婉蓁默默跪在地上,听着他一声声浅浅地叹息,似绝望一般,许久的僵持后,慕容策终于开口对内侍道:“去,贵妃哪。”
元婉蓁静静道:“臣妾恭送皇上。”
他沉重而落寞地步子离去,元婉蓁颓然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陌生而华丽的凤御宫,金色的珠帘重重垂落,炉中的香烟如一脉游丝幽幽细转,内侍与宫女都在外守候,殿内空落落寥无一人,寂寞如斯。
她自秦国的婉妃,到如今的燕国皇后,不过短短十年。
她凄然轻笑,再多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披着华裳锦服的孤魂野鬼。
没有苻啸,一切都不再宁静。
她的心,被寂寞喧闹,闹得心肺欲裂。
一夜无眠,清晨,缕柔唤进宫女伺候她梳妆,完毕后,缕柔才悄悄在她耳边道:“贵妃娘娘送来的锦盒,娘娘看看。”
她打开锦盒,里面的珠钗下有一张字条,她展开一看,不由徐然起身,眼中泛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你去回了贵妃,告诉她,我会好生准备。”
“是。”缕柔应一声便出了殿。
回复(2)







 










  番外:第十二章 



花木扶疏,荫荫滴翠,掩映着一座湖石假山。山前一对狮子石座上各有一石刻龙头,潺潺清水从中涌出,溅出一片蒸腾如沸的雪白水汽。
元婉蓁穿着宫女的锦服,靠在假山后微微屏住呼吸,侧眸望去···
慕容策一步一步自她身侧走过,她看着他微有疲惫的身躯流下泪来,那种心痛,仿佛抽走了她所有的力量,她的泪眼紧紧盯着他,那年,我们年华正好,我是你的王妃,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往事茫茫倾覆,周遭安静极了,他的背影远远地朝着大殿而去,元婉蓁卷然微笑,慕容策,我与你是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无尽的往事,纷至沓来,琐碎而清晰。不过,终究只是一场梦罢了,自此,永别了。
她转眸抹去泪痕,远离燕宫的富丽华堂,日影渐渐向晚,她踩着晚霞的眩美照影,脚步轻快中又显得沉重。
宫门巍峨高耸,远远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等着,盈苏的热泪在眼眶中转动,她怔一怔身子,低头快步走到盈苏身前,伸手探出与盈苏紧紧相握,盈苏轻轻拭去眼泪,含笑道:“蓁儿,今日一别,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元婉蓁鼻中酸涩难言,“此番慕容策定会怪罪于你,只怕你会被牵连,我···”
“别担心我。”盈苏急忙打断,拍着她的肩:“你千万不要停留,黎昕会在东郡等你。”
元婉蓁眼中的悲痛之色愈浓,顷刻间就跪在了地上:“此生,我有你这个妹妹足矣,只是恩情无以回报,待来世再还。”
“快起来,别叫人瞧见了。”盈苏赶紧将她扶起来,紧紧抱着她:“珺衍一直爱着你,我心生妒忌,我将你送走,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梦。”
眼泪无可截至的流,她知道盈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她悲伤至极:“你善自保重,此生怕是无幸再与你相见了,你一定要好好过,就当我已经去了。”
两人再耐不住心中的不舍,抱头垂泪,盈苏含泪道:“我也是不愿见你这般苦楚,亦如当年的我,好在是苻啸爱着你,我不如成全了你,何苦让你在宫中凄凉一生。”
盈苏的话暖足了她的心,元婉蓁伤感地落泪:“深宫险恶,你一定要保全自身,切莫让她人欺了你。”
“放心吧,珺衍即便不爱我,也会顾及以往的情分,不会伤了我。”盈苏抹了泪,说着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此事筹划了两年之久,你安心去吧,不管听得什么消息,要记得切莫回头,我自会保重。”
元婉蓁死死咬着唇,悲痛地看着她,“我何德何能,此生有你这样贴心的姐妹,我···”
“我懂,别说了。”盈苏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在她手心里放了一张字条,缓缓止了泪,横心道:“快走。”
元婉蓁缓缓点头,狠一狠心,跨出宫门上车,令车夫逐尘而去。
元婉蓁掀开帘子,宫门里,盈苏依然遥立在晚霞中,目送她离开,她悲戚地大声哭泣,眼睛生生盯着盈苏,这个与她相识十三年的姐妹,深深刻在心里,一生最温情。
熟悉的燕宫已在身后,她终于走出来了,而迎接她的便是最向往的人,与生活。
她展开盈苏塞在她手里的字条:【记得王府当年事,写向榴花夜月前,诗香四溢飘千里,梦在心中赋雅篇。】
元婉蓁落泪欣慰一笑:“是啊,咱们的心虽然飞越了千山,遥远地却是牢牢地相连···”
一一
第二日,金华殿中是死气沉沉的安静。
盈苏散开头发,脱去华贵衣物换着素服,赤着双足,静静地跪在殿中。
“臣妾知罪,请皇上处罚。”
慕容策心早已凉到底处,失望之情直逼喉头,哽咽地无法言语,只冲着内侍挥了挥手:“都退下。”
一时间整个大殿只留得他与盈苏两人,盈苏的眼泪满满地浸湿了素服,痴痴地瞧住他很久,才道:“珺衍···让她去吧···你何苦执意于此,蓁儿的心早就不在了,与其留得她在宫里悲戚一生,不如放了她···”
慕容策静坐如石,惟有眼泪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来,连绵成珠···
他叹息一声,紧握着那枚月上石,还有元婉蓁留给他的信笺,缓缓展开:
【珺衍,经年里的红尘爱恨,无非是落花时节再相闻,你的眉目无暇依旧深情,而我的心却早已远去,莫怨我前尘往事不愿续,佛主定好了结局,如今,切莫再让盈苏等在渡口桥间,白了鬓角。】
他定格在龙案前,手指不能移动分毫,视线早已模糊的看不清了,那些锥心的往事在眼前一一鲜活,他仿佛看见元婉蓁微笑注视着他,笑容依旧迷人···
盈苏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珺衍,一切都已过去,她也远去了,回想着当初,你担心自己死去才将蓁儿送去秦国,而蓁儿也以为你死了才爱上苻啸,其实谁也没有错,她如今有苻啸···”她扳过他的头面对自己,一颗泪落在他眼脸:“你,还有我。”
慕容策软弱地靠在她身上,眼泪汹涌而出,那些曾经属于他与蓁儿的美好,如今回头看,原来最灿烂的时光早已逝去。
他叹息了无数声后,终于唤来了煊绍:“不必追了,让他们去吧。”
盈苏深深地松了口气,脸上却是无法控制的流泪,只是拼命压抑着,不许自己哭出声音来···
一一东郡。
马车上,元婉蓁尽力压抑着心中疯狂的渴望,随着黎昕拼命地朝密林深处而去,不知过去多久,才到达一个孤零零的茅屋前。
“进去吧,少爷在里面等你。”黎昕苦涩一笑。
她一步步迈进去,屋内一丝阳光照映,有人坐在窗前的木榻上。
她试探着叫一声:“苻啸?”
苻啸睫毛一颤,缓缓地侧首看向她,元婉蓁定睛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心痛万分,这还是当年霸气而意气风发的秦皇苻啸吗?
他的头发长长披在背后,双颊凹陷,胡子长过了下颌,一脸的憔悴,元婉蓁几乎认不出他来。
苻啸似乎也有些困惑,上下的打量她,手指间握着君上石,一遍又一遍的把玩着,玉石被抚摸的发出灿灿亮光。
她怔怔地看着他,在许久的相视后,苻啸终于开口:“你瘦了,不过,还是那样好看。”
声音沙哑低沉,布满了沧桑,元婉蓁走近一步,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那种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口,她陡然哭咽一声,这是梦里,是真的见到他了。
他就在我眼前···
她捧着他的脸贪婪地望着他,想寻找旧日的痕迹,可他的眼睛是陌生的,仿佛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消失,再没有以往的灵动与霸气。
眼前渐渐水雾弥漫,他的脸也消失在其中变得模糊不清。
“是不是我的样子让你害怕呢?”他颤抖地手为她抹掉眼泪,看着她温柔宠溺地一笑。
这一抹笑容,她才感觉他还是那个深爱她的苻啸,她无声落泪,紧紧地抱住他,仿佛是四年来最安心的一刻···
苻啸只梗了梗喉头,辛酸地闭上眼睛。
“蓁儿,许久未见了。”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苻啸错开视线,身体与话间尽是疏离与冷淡,“挺好的,明日我就离开这了,你保重。”
元婉蓁不解地看着他,鼻梁酸痛,眼泪再次涌上来:“我跟你走。”
“跟我走?你想跟去哪儿?我这一生怕也是飘泊不定,四海流浪了···”他的声音很轻,接着一声叹息,更是轻得像呼吸:“一介草民,给不了你富裕的生活···”他顿一顿,眼神极其地冷淡:“你能来看我,我已是心满意足,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她一个激灵,抓过他的手:“黎昕没有告诉你吗?我是逃出来的···”
“说了,我知道。”他的声音很平静,象说不相干的闲事:“快走吧,这会回去还能挽回,他会原谅你的。”
他将君上石放在她手里,元婉蓁浑身如浸在冰水中,拼命捏紧了玉石,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起身将她扯出茅草屋,他看她一眼,声音低低地说:“蓁儿,若有来世,我再娶你。”
他一把将她推在黎昕怀里:“将皇后娘娘送回宫!”
“为什么?!为什么?!”元婉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垂下目光,既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淡漠和清冷,声音也冷冷的没有一点起伏:“别随我,我什么都没有,他能给你一切,至少这辈子会过的安稳。”
元婉蓁心里似有东西在搅动,疼得呼吸困难,她失去理智一般上前,使劲拽着他的手不放,大声哭道:“我不怕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日子,即便是漂泊也好,只要是你怎样都行···”
“放开!”他语气极硬地说。
元婉蓁眼泪一颗一颗落下,不说话也不肯松手。
苻啸的手臂伸直了,用力要挣脱她,最后甚至狠心将她甩在了地上,元婉蓁坐在地上发疯一样落泪,看着他消瘦地背影走进屋内,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冷冷地说:“送她走!”
屋内,他坐在窗口边,穿过破旧地窗纸看着她撕心裂肺地痛哭,他的泪水无可止尽的落下,回忆起在武阳郡囚禁的日子,他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魂魄的尸身,脑子里常常想着,他这一生经历了无数个女人,如今都不复存在了,甚至都忘记了其他女人的样子和名字,唯有一人是清楚的···
他深深叹口气,闭上眼睛尽是在温沫宫的那段时光,六年,一幕一幕,清晰地可怕,而她的哭声在窗外更加让他害怕。
蓁儿,不要怪我,你怎会知道,其实我不想丢下你,我又怎会舍得丢下你···
他自陈旧地锦盒里取出那枚桃花钗子,我再不是当初能为你呼风唤雨地人了。
夜里凄凄沥沥地雨落下,她的哭声没有了,马蹄声消失了许久,想是黎昕带她离开了!
苻啸的眼前开始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心里酸得难受至极,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劝说自己,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吃苦,这个决定是对的···
“啊···呜呜呜···”他痛苦地泪如雨下,起身,脚下有些踉跄,他努力地走到门边,颤抖地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而只一霎那,他定住了神,因为元婉蓁的身影就跪在雨中望着他,紧紧地望着,单薄的衣裳早已湿透。
元婉蓁深吸了口气,恸哭道:“让我走可以,除非是死了。”
他的心一凝,眼前全是悲哀的模糊,心中的痛楚与心痛几乎让他吸不进去一口气,“你···何苦了···”
淋雨后的冰冷,元婉蓁孱弱地起身,奋力来到他身前,抬手就抚上他的脸:“若你离开我,我便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仿佛空气凝滞在这一刻,苻啸缓缓地苦涩一笑,终于,她又如同四年前那样投身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一直向上凝成了大滴大滴的眼泪。
“我,不能像以往那样给你所有···”他的声音哽咽颤抖。
元婉蓁紧紧抱着他,摇头道:“只要有你就够了。”她说着抬头温婉一笑:“我向往的生活就是与你一起,多苦多累我也愿意,你不知道,这十年来,这样的梦无时无刻都在做着,十年,我想了整整十年,如今终于来了···我只想要一次,就这辈子,你愿了我的梦,好吗?”
苻啸的身子微微一震,落泪吻上她的唇,“我···”
“别说了,千山万水一路走来,都是千辛万苦,到最后,我才终于明白,这一生原来是你,注定是你。”
她的气息中,还留存着遥远而芬芳的记忆,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茉香味道···
他的声音像是梦呓一样,清唱:“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狻ぁぁぁ
她将脸埋在他怀中,他紧紧的的箍着她,她的发丝被风吹起,痒痒的拂在脸上,满襟满怀只有她的芳香,耳边是她清唱的歌声:“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苻啸缓缓勾起微笑,眼里唯有一种温柔如水:“我们去东莞珺,在那里,我建一个给你,我砍柴,你呤曲···”
她嗯了一声,静静地闭上眼睛,这一切都像是在梦境,哪怕是现在明明相拥,可是因为等了太久,总觉得甜美得如同梦境一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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