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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暮-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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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钗子是陛下让宣总管送去修理的,想必陛下还记得···”
元婉蓁看琰诺夫人一眼,又委屈地撇了撇唇角,看向苻啸道:“昨日尚衣阁回了话说钗子已经修理好了,臣妾便让人去取,可不知为什么取钗子的内侍一直未回,臣妾觉着奇怪又让琉璃去寻,可始终没有消息,臣妾本是想今日告诉陛下的,谁知还未来得及说,就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
苻啸面上肌肉微微放松,命令宣赟道:“派人顺着尚衣阁的路去寻!”
“奴才这就去。”宣赟应声后便离开了。
昭妃勉强一笑,冷冷道:“婉妃这话细细辩折起来的确无疑处,可谁能证明你昨夜未去过长寞殿呢?”
苻啸沉沉叹一声,道:“朕,昨夜临时起意去了婉妃寝宫,婉妃一直与朕在一块,确实未离开过。”
昭妃一愣,脸色难堪地垂下眸子,“臣妾并不知。”
卉妃眼珠子一转,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有人故意陷害婉妃!”
苻啸压抑着心中翻涌地怒意,垂眸思绪,清河去了就去了吧,他不想因为她的死而提及当年的丑事,他扶额伤神,看向王孟道:“你认为该如何?”
王孟蹙了眉头,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以为有人想借清河公主的身份陷害于婉妃,若昨夜陛下未留在婉妃宫中,那么婉妃必然是要交出去给代国一个交代的···”
查,还是不查?
苻啸心中犹豫不已,这时,宣赟急忙跑进殿来,回禀道:“陛下,在温沫宫外的窦道附近发现了那内侍,人已经死了。”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见苻啸犹豫不定,多半是在意当年事,元婉蓁微一思索,忽而立起了身子哭道:“陛下,如今清河公主已死,陛下难以向代国交代,再者,书契所定,不可擅杀他国质子,陛下也难以向众国交代···”
“质子之死兹事体大,关系国家社稷,若只以臣妾一人的性命,可保大秦颜面,臣妾在所不辞!”她泪流满面地站起身,一把抽出身旁御前侍卫的长剑架在了颈子上。
“蓁儿!”苻啸吓得从龙椅上弹起来,大声怒道:“你敢!立即给朕放下!!”
元婉蓁紧紧压着长剑,苍凉一笑:“如今后宫既然有人一心想陷害臣妾,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倒不如索性如了她人愿,也能替陛下给众国一个交代!”
苻啸忙上前自元婉蓁手中夺走长剑,只是在夺走时还是在她颈子上划了一条浅浅的血口,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襟,苻啸顿时失了理智,将她抱在怀里:“你疯了!”他转头怒吼一声:“还不快传御医来!”
她攥住他的肩,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不想你为难···”
苻啸紧紧搂着她,眼中的愤怒在隐忍了许久,终于被逼的爆发而出:“查!给朕仔细查!”
卉妃眉目一挑,忽然哭着扑爬到苻啸脚下:“陛下,臣妾有要事禀报···”
“说!”苻啸低头怒吼,卉妃忙忙点头哭道:“今日一早臣妾出来转悠散食,看见玫妃去了那片竹林···”
“你胡说什么?!”玫妃五雷雷轰顶一般怒吼,冷汗涔涔从发根沁出,不由自主惊怒道:“陛下,臣妾今早一直待在宫中未出去过啊!更不可能去过竹林!臣妾宫里的丫头与内侍均都可以作证!”
卉妃不由惊怔一眼,旋即说道:“我只提及了竹林,你为何这般紧张?!”
玫妃一怔,才觉中了计,她慌张地看向卉妃:“你···!”
苻啸怒视玫妃一眼,随即又示意卉妃:“你继续说!”
卉妃脸色微微发白,直仰头望着苻啸哭道:“今早臣妾见玫妃去了竹林,回来时又碰见了她,臣妾便随口问了一句,她说是有东西丢在竹林处···”
苻啸疑惑:“你为何先前不说?”
卉妃立即说道:“陛下,臣妾也是才知婉妃有派了内侍去取过钗子···”
“陛下,她在诬蔑臣妾!”玫妃大吼一声,转身就扇了卉妃一掌:“贱人!许你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倒推在了本宫身上!贱人!”
两人顿时扭打起来,苻啸愤怒地大喝一声:“放肆!都给朕住手!”
卉妃松开手抢先一步,扑到苻啸脚下哭道:“陛下,她之前就将清河公主带到竹林,自窦道传声吓唬过婉妃,臣妾当时心想,她禁闭三月不得出,所丢之物大概是在三月前丢的。臣妾当时并未觉得有蹊跷,可适才听婉妃说派了内侍去取钗子,才将玫妃联想到一块去···”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真得没有去过···”玫妃也扑爬到苻啸脚边,拉着他的衣角急而愤怒地说道:“陛下,她是要害臣妾,陛下,臣妾的祖父和父亲都是···”
听她如此说,元婉蓁痛呼一声,“啊!”
这一声立即转移了苻啸的注意力,他扳住她的头,焦急地问:“怎么了?啊?!怎么了?!”
“我好难受···”她索性趴在苻啸胸上,不停地艰难呼吸,看着就像是要断气了一般,苻啸急得慌了分寸,一把就将她抱起朝内室里去,边走边吼道:“御医在哪!为何迟迟还不来!!”
殿内顿时乱成了一团,卉妃也与玫妃不断的争执扭打,王孟只有命人将两人押起来,等待苻啸的命令。
内室里,苻啸将她放在床上,元婉蓁一把就捉住了他的手,大口呼吸着:“别走,我害怕,我害怕···”
他将她搂在怀里,为她顺着心口,心疼难忍:“好,好。我不走,我不会离开的···”
这时,御医们匆匆赶来,苻啸赶紧命令他们查看她的伤势,一番诊查下来,王御医也松了口气,不严重只算得上轻微的划伤,他替元婉蓁包扎了一番后,又给她喂了定心丸,元婉蓁这才缓了口气,靠在苻啸身上孱弱地说道:“上回她就要害我,这回又是她,我究竟哪里得罪了她···”
“我会好好彻查,若真是她,一定严惩不贷!”苻啸肃声,眼中阴霾与心疼不曾减去半分,元婉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缓缓起身面对他道:“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苻啸疼溺地看着她,微笑:“不怕,你说。”
“上回见清河时,她给我说过当年事,她说自入宫以来迟迟未有身孕,很是着急,记得在除夕夜当晚,她曾给玫妃哭泣过,玫妃便说有一生子秘方要送给她···后来在出事那晚,就是玫妃约了她去秋仁宫附近取秘方···”
说到这,苻啸的心头澎湃起无尽的怒潮,脸色也越发难堪起来,元婉蓁手紧紧攥着锦衣,眼中有幽暗的星芒一闪,咬了咬牙道:“清河刚到就被人打昏了···会不会···当年之事也与玫妃···”
点到为止,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紧紧闭上了眼睛,忐忑等待他消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苻啸心头大震,手不由捏成了拳,根根青筋暴跳,“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她!!这个贱人!!”
元婉蓁吓得一抖,却也立即抓住了时机,说道:“如此大胆,想必是精心策划过的,不过,即便再精心也可能会有疏露···”
苻啸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不由冲着宣赟喝道:“去查岁羽殿,给朕仔细查!”
宣赟立即应声:“奴才遵旨。”
元婉蓁自然是装难受,紧紧抱着苻啸不松手,她不会给玫妃任何机会去反驳,更不会给她机会去提及她祖父与父亲对秦国所做的牺牲与衷诚。
不过半个时辰,宣赟回到了内室,面色十分难看地跪在了地上:“陛下,玫妃娘娘的寝宫里确实搜出了一些东西,有陛下的焚情香沫,还有清河公主写给陛下的信笺。”
听见焚情香,苻啸自然是明白了,他眯起了眸子,眸中尽是嗜血的杀气,“还有呢?!”
宣赟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奉到他面前说道:“玫妃锦盒中少了一只耳坠,想是丢在了竹林处,奴才又吩咐侍卫去寻也没有结果,思忖一番后,奴才命人去了长寞殿再次搜寻,在清河公主的手中寻到了玫妃的耳坠。”
话落,宣赟抬眸看向元婉蓁微微勾一勾唇角,元婉蓁眼中会意地迸出了满意的笑容,道:“看来卉妃所说属实,这玫妃是心虚了,自以为耳坠丢在了竹林···其实不是,我估摸着应该是她杀害清河时,清河挣扎着拽下了她的耳坠···”
“这个贱人···不仅杀了清河,御前侍卫,还陷害于你,数罪并罚,死不足惜!即便她祖父与父亲在世,如此心狠毒辣之人,也不得饶恕!”苻啸疲惫而郁结地闭上眼睛,平一平怒气道:“传王孟。”
“是。”宣赟走出去通传了一声,王孟便快步走进来跪下,道:“陛下。”
苻啸叹一口气,对宣赟道:“玫妃禁闭,其他人都退下,待朕与王爱卿商议过后再定其罪。”
“那,臣妾也先回去歇息了。”元婉蓁起身行礼,硬拖着苻啸本就不妥了,如今已达到目的,就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苻啸扶额温柔地挥了挥手:“去吧,记得夜里小心着,别压到了伤口,也别碰水。”
“臣妾知道了。”元婉蓁欠了欠身,宣赟便唤来了琉璃,扶着她退出了内室。
回复(2)







 










  番外:第七章 立后



宝鼎香烟,轻缓吐出龙香乳白的烟雾,随着扑入殿的几缕秋风,袅娜如絮弥漫在紫宫之中,大殿深处铜漏水滴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一滴,又一滴,似是要在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
苻啸双眸微阖,指着跪在玫妃身后的两个宫女道:“她们都已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玫妃凄然一笑,似含了无限恨意,道:“陛下,这样算不算屈打成招呢?!”
玫妃的叔父玫致远,站在一旁闭上了双眸,如今证据确凿他能说什么,不能说也不敢说,即便他们玫家再是有功之臣,战功赫赫,为国献身,那也还是君王之臣,况且父亲和哥哥都在不人世了,眼下唯有舍去玫妃而保全整个玫家的安危,不要受到牵连才好。
“若是屈打成招,招不出那么前后一致的供词。”苻啸冷冷瞥一眼玫妃,她的衣襟皆是泪水,他深重的怒气从唇角漫出一丝半缕,“你当初陷害清河与宁南王,叫宁南王冤死,如今你又杀害清河,诬陷婉妃,你所为,置朕于何地?!”
玫妃滚烫的泪逐渐变得冰凉,道:“陛下宠爱婉妃,她说什么陛下都会相信,既然陛下已经相信,何必再来质问臣妾,不如给臣妾一个痛快?”
种种罪证都指向她,玫妃无从辩驳,也无力再反抗,她以为清河的宠爱已经不一般了,却不想婉妃更甚,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从来没见苻啸那么宠爱过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城府之深、手段之毒可以想见,不过短短三月,就做得如此天衣无缝,不仅堵住了玫家的口,还给了她一个不得不死的罪名,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此,她的脸孔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得让人觉得可怖:“陛下,臣妾已然坐实了罪名,臣妾在陛下心里毒辣可恶到了极点,臣妾也不想再反驳了,但陛下,臣妾已是将死之人,正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想提醒陛下,小心婉妃。”
殿中一时极其安静,连龙香屑在香炉中融化的声音亦清晰无碍,仿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苻啸静静坐在龙椅上,只以沉寂而哀默的眼与她相对,玫妃不甘心地苦笑一声:“冤有头,债有主,元婉蓁你欠了的终究是要还的。”
苻啸眉间隐有愤色,却又叹息一声,道:“传旨,嫔妃玫氏,心肠歹毒陷害嫔妃,继不顾书挈所定残害质子,即今日起,废除位分,降为庶人,即刻打入冷宫,赐死。”
一一一
一月后,温沫宫。
琉璃抱着几束桂花插入瓷瓶中,随手拿起一把剪刀利落地剪去多余的枝叶,翠芯也跟着走进殿内,站在琉璃身边一同修剪花枝。
翠芯低低一声:“娘娘,陛下下旨立了卉妃为后。”
元婉蓁双手捧着一盏桃花蜜露,盏中醉颜一般的绯红衬得她双手瓷白,她心中惊得无以复加:“你说什么?”
“陛下立了卉妃为皇后了。”
玫妃死去才一月,她原就是想等风平浪静后,再向苻啸提及立后之事,况且因为玫妃的事朝中任然议论纷纷,加之玫妃的死又与自己息息相关,苻啸为了避免再起风波,也是一月未到温沫宫来了,可是,即便是不来,立后之事总应该要与她说一声,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了···
她坐着锦眉微微一凝,既然是卉妃,如此正合意,倒也免了她废口舌叫苻啸疑心,思绪片刻,她忽而又觉得奇怪,只是想来思去也探不出究竟怪在了哪里。
缓缓回神,她问道:“清河与玫妃的尸身,陛下还未安置吗?”
“也是今儿一早下旨安置的。”琉璃摇了摇头,道:“就在长寞殿后的树林里。”
怎么会安置在宫中?为何不送去代国?!
元婉蓁放下蜜盏,起身走到殿门外,还疑惑着就见苻啸正她徐步而来,她顿时收敛了心思,惊喜一笑道:“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淡淡一笑,他握住她的手,道:“想你都嫌不够,哪敢忘。”
元婉蓁欢喜一笑,挽上他的胳膊走进殿内。
桌边坐下,苻啸并没有说话,自袖口里取出锦盒,展开道:“那钗子不吉利扔了,我命人又重新做了一支。”
元婉蓁倒茶的手顿了顿,看着锦盒里的钗子,白玉镶金的面上一朵浅粉色的桃花,比原先那支还要精美许多,她欢喜地捻出来,道:“又是你亲手画就的?”
“当然。”他拿起将钗子插进了她的发髻中,笑容淡淡的,像晨起笼在瓦上薄薄的一层湿气,“这支更适合你,清新雅致。”
她的眼似看不够一般眷眷在他面上,苻啸的眼底却是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握着她的手道:“想必你已经知道立后之事了,你认为如何?”
“你旨意都下了,这会还来问我如何,岂不是多此一举?难不成我说不妥,你还会废了重立不成?!”她佯装不满,苻啸将她拉进怀中,揪一揪她的腿,“整个秦宫属你胆子最大!”
元婉蓁俏唇一笑,注视着他,“可挑了时辰?何时行册封礼啊?”
没有回应,苻啸目光只紧迫地盯着她,“我想立你为后。”
元婉蓁勾上他的颈子,微低了头道:“我只想做妻子,不想做皇后。”
“所以我依了你的意思,封卉妃为后。”他的声音淡淡,笑意任然深浓,可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依了我的意思?她压住心头过快的跃动,婉声笑道:“是你思虑周全,不论品性与家世,卉妃都是最妥当的人选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明显有极力隐忍着的情绪,虽然不知这种情绪出自何处,元婉蓁的手也跟着莫名的发紧,苻啸微微勾了勾唇,攥住了她紧张的手,紧紧握着,仿佛是在给她温暖与安定。
苻啸将头靠在她颈间,幽深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光芒:“我准备攻打代国。”
元婉蓁一惊,立起了身子:“是因为清河的死吗?”
“玫妃不过是给众国一个说法罢了···”他看着她,静默半响,道:“但她终究只是个妃子,而清河却是代国的公主,他们自然不会接受这个交代。”
他的声极轻,听在她耳中却如雷震一般,她有仔细斟酌过清河的死会给苻啸带来的后果,但从未想过竟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那,有把握吗?”她垂眸,心里的伤感难言,苻啸不语,片刻才道:“你不必忧心,待收复燕国之后国力会比以往更加充沛。”
她心中酸楚得要沁出血来,却也只能一句:“那就好。”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吩咐琉璃道:“取些茉香酒来。”
她心中一跳,抬眸看着他的目光,直直要看到他眼底去。他依旧是深情而宠溺的目光,和平常并无半分区别。
斟上酒,他握着酒樽迟迟不饮,只盯着微微浮荡的酒发怔,“蓁儿,你知道吗?清河的死让我颜面扫地,进退两难,唯有攻打代国才得已真正的平息。”他叹一口气:“我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顾,带着你隐居一处,自在的享受一份宁静与美好,可是,我想却不能做到···”
心惊地一跳,元婉蓁猛地从先前的迷雾中醒悟过来,她自他身上起来,静静地跪在了地上,却不知该说什么,苻啸微微一笑,眼圈却红了:“清河之事不过一战而已,在我心里留不得什么痕迹,唯独你,不过一口酒罢了,我却夜夜不得眠。”
她看着他,忍在眼角的泪珠猛地就滚了下来:“对不起···”
“未曾想有朝一日···”
他眼中泪光浮波,元婉蓁跪在地上垂眸哭泣,他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喉间也有了哽咽之意:“我会成为我妻子手中算计的一颗棋子。”
元婉蓁我闻言一震,心下更是难过,“我···”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日我想了一夜,玫妃再是嚣张跋扈,也不过是勾心斗角的那些小把戏,绝不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甚至整个后宫没有一个妃嫔敢如此大胆!思来想去,唯有你!”苻啸一口饮下茉香酒,轻轻地将酒樽放在桌上,“我想知道,你在给我下药时,有没有一丝的不忍?”
她死死咬着嘴唇,心中惶然却任然不敢开口说话,苻啸心中绞痛难忍,沉寂了片刻,道:“在你心里,我究竟置于何地?”
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
“你,为何要杀了清河不可?”他百思不解,元婉蓁心中狠狠一痛,骤然大哭起来,她的哭声似绞绳一般一圈圈缠上他的脖颈,叫他窒息···
片刻宣泄后,她仍然垂泪不已,哽咽道:“这一切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你若要罚了我···”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头无力磕在她劲窝里,更像是无可奈何:“我的心你不是不清楚,我只是伤心,你为何要算计于我···”
回复(3)







 










  番外:第八章 虽然会让我痛



苻潇的神色渐渐有些凄微,像被湿凉的晨露沾湿了花瓣的夕颜,“告诉我,为何啊?”
他微微侧首看着她,元婉蓁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她清清茉香的气息裹着她的吻铺天盖地地覆盖了下来。
他连呼吸都被剥夺,迷失在她的唇香里,他主动的回应她,龙性的气息叫她头晕目眩的迷醉,元婉蓁喘了一下,抵住他的额头:“我爱你,我害怕清河将你夺走,我自私了。”
苻啸的脸微微一滞,心间,却有一朵巨大的喜悦绽开,而欣喜之外,也多了心酸和痛,复杂的情绪逼着他疯狂地吻她,啃噬她的双唇,将情绪都发泄在她软香的吻里。
“我喜欢你的自私,虽然会让我痛。”
激烈的吻落幕,她抚摸他的发冠,凝眸问:“你不怪我,不觉得我心狠,不觉得我是个心思毒辣的女人吗?”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柔地钻进她心里:“我说过,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行。”
元婉蓁肩膀轻轻颤着,边笑边湿了泪,他亲吻她的唇:“你就是太任性了。”
“你我都不能永生,一生又如此短暂,我就想任性的爱一次,不行吗?”她在他下颌用力亲了一口,苻啸凝着眸子,“我准了。”话落,他指了指自己的唇,元婉蓁笑着奉上双唇:“不准也得准。”
“霸道!”他单手紧紧扣住她,元婉蓁皱了皱鼻子:“也是随你学的。”
他掬起她一把长发,迷恋地在唇前亲吻着:“你离开秦国那日,我就想,将来有缘再遇见你,若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把所有都给你。”
元婉蓁攥了拳,内心里涌起说不出来的感动与欢喜,“十年内秋毫无犯,你生气了吗?”
“生了,真的很生气,恨不得把你···”他没有说下去,元婉蓁怔怔地看着他,笑了:“把我怎样?杀了?还是吃了?!”
他邪笑着眯眼,低哑的嗓音带着期许:“想我吃了你吗?”
在他唇上啄了一记,她微侧着脸亲吻他的耳垂:“我想吃了你。”
苻啸僵直了背脊,呼吸变得沉重,眼里染上了浓烈的火焰,见这情形,琉璃忙欠了欠身子,走出去将殿门合上。
如一阵风般,他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独有的龙香包围着她,他猛然倾身压下来:“你就是个妖精,让我爱不释手的妖精。”
他将她的双腕压在头顶,疯狂的吻压住她的唇···
一一一
三日后,莲湖广阔,山风吹动树叶时有波浪一样的声音,这样温暖的秋日的午后,元婉蓁似一朵晒在和煦阳光下的花朵,心思愉悦而轻松。
耳边是他好笑的歌声传来,“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狻ぁぁぁ
她低头,见覆在水光波影中他颀长挺拔的倒影,忍俊不禁地轻笑:“你就只会这一曲吗?”
“以往挺多的,如今心里只有这一曲。”他呵呵一笑,龙袖被风带动,飘逸若回转的风,元婉蓁注目于他,轻声道:“怎么今日想起陪我去?”
“与你在一块久了,也喜欢清静的日子。”他负手遮住日光,她伸手去握他的手,在接触他手心的一刹那,只觉得他的手温暖干燥,似乎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搏动。
下船,他牵着她穿过树林走到,轻轻推开栏栅,元婉蓁似有些触景伤情,刻意不去看床上的衣裳,苻啸却拿起来递给了黎昕:“去洗净了。”
她黯然地好奇一眼,拥着他道:“你为何还要···不介意吗?”
“尊重而已。”他轻笑一声,吻落在她额心上,手刮她的鼻子:“你总说我是醋缸子,实际上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小气。”
她的愁帐就这样被他轻易地消散,轻轻点头算是认同,他一双眸子弥漫着温柔:“我想喝你做的鸡汤。”
风吹过她的发丝,撩在脸颊上苏苏地痒,她欢喜一笑:“我做给你喝。”
半个时辰过去,浓稠的汤已在锅里翻滚,香醇的雾气弥漫在眼前,她兴奋地切了一点小菜放入盘子里备好,见汤还需闷些时辰,她便擦了擦手走出屋。
院子的栏栅外侍卫笔直的站着,没见着苻啸的身影,她又往屋子侧边走,看见苻啸龙袍的披风一角在转角处露出,元婉蓁怪怪一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吓唬他一下,可刚走近了,就听见黎昕的声音:“慕容之如今是不足为惧,可慕容策怎么办?他又送来了信笺,请求陛下将娘娘送还予他···”
元婉蓁仿佛没有听清一般,身子一凛,顿了顿便走得更近了一些。
将她送还给慕容策?慕容策?!
苻啸不耐烦地一声,语气里尽是霸道:“当初明是他自己将蓁儿送来的,如今又想要回去,他妄想!”
“那,要告诉娘娘吗?”黎昕问得小心翼翼。
“你认为呢?!”苻啸眼中已然是怒火丛生:“你想让她知道慕容策还活着?”
“臣是怕纸不包住火,若娘娘知道了···”他的话未说完,就被苻啸的怒火压回去:“那除非他慕容策有本事闯进秦宫来!”
活着!她惊得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慕容策没死···他没死···
凉意却自脚底冷冷漫起,冰得她动弹不得,几乎连呼吸都被凝冻了,梗了梗喉元婉蓁难受地捂着胸口,转身想要进屋去,想要逃避这个真相···
苻啸似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紧张地蹙起眉头,黎昕心中一惊,忙侧头看去,一愣:“娘娘?”
元婉蓁忙掩饰着情绪一笑:“未见着人,还以为你将我留在这不管了呢?!”
苻啸微微皱眉,眼神复杂:“找了多久呢?就不知道唤我一声?”
“汤还未熬透,我也是刚出屋!”元婉蓁恍若无事地一笑:“你们在聊什么呢?”
握起她的手,苻啸注视着她:“没什么,就是商议着前方战事。”
“这么重要的事,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她说着就欲转身离开,苻啸却拉了她在怀里,英气地一笑:“不重要,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元婉蓁唇角弯了弯:“又在胡说了。”
见她神色如常,苻啸不由缓缓松了口气,在她耳边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讨厌。”她俏皮地推开他,径自朝屋里走去。
一一一
夜里,温沫宫中,她打发了琉璃与翠芯,独自坐在铜镜前,镜中的自己,容色亦如春晓映霞,仿佛有无限明媚与欢喜从肌肤里满溢出来,她叹息一声,褪去伪装的笑容,在欢喜之中溢出了悲哀···
慕容策还活着,她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在知道他活着的消息时,她已经爱上了苻啸。
欣喜和悲痛两种巨大的情绪镬住了她。
空气里长久的寂静,每一刻自身边流动的时光都在她的心里研磨着,都变成最残忍的酷刑。
她该怎么办?
若当初不是她,慕容策也不会被六弟算计落得这样的下场,没了身份,说不定此时连一个安慰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想夺回自己,可以想见他的处境,多么孤立无助,怎么办?她仿佛听见自己心里重生的爱恋一点一点揉碎轻响···
她低声哭泣,舍不得苻啸,却又不能对不起慕容策···
心口在剧烈的震痛着,每一口呼吸都震痛着,她用力吸了一大口气,觉得情绪已到达边缘。
虚脱地支撑着最后的力气走到床边躺下,双目空洞地看着床顶上的鸳鸯,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回忆,慕容策的,苻啸的,如雪片一般横飞而过。
元婉蓁用力抱住头,用了最大的力,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挤爆,想要将这些回忆彻底从自己的脑海中挤出来。
许久的纠结与挣扎,她做出了选择,她决定去告诉苻啸,允她离开,可这个决定,让她痛不欲生,她眼睛血红的,干涸得没有一滴泪···
这样的自己,她亦是不曾见过的。
第二日午后,她一步步走向紫宫,在跨进殿门的那一刻,苻啸脸上立即升起了无尽的欢喜,起身就来到她身前。
“稀奇了,你竟会来前殿寻我。”
元婉蓁垂了垂眸子,喉中亦是酸涩难忍:“我有事想与你说。”
“什么?”他搂着她走回龙椅,将她抱在怀里,头也埋进了她的胸口:“一日不见犹如万年,真想去看你···”
元婉蓁哽住了喉,侧首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见她不说话,苻啸抬头看着她,眼中茫然:“你不是有事给我说吗?说吧,我听着了。”
“我,我···”她抓紧了锦帕,欲言又止,苻啸深邃的瞳紧紧盯着她,眼底涌动着茫然与期待,“怎么了?”
仿佛是舌头打了结,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眼神飘忽,脸色差得不行,苻啸搂紧了她,拢了拢眉,“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的目光不断的在她眼中搜索,想要看出她的心思,元婉蓁暗自吐了口气,灿烂一笑:“本是想逗逗你的,结果还是忍不住笑了。”
“是吗?”他疑心,抬手抚住她的下颌:“那你来这儿做什么?只是想逗逗我?”
元婉蓁心口是痛的,脸上却笑得明媚:“我想你了,行不行!”
闻言,苻啸朗声笑起来,吻上她的唇:“行,你想怎样都行!”
“你想多了。”她笑一笑,将头睡在他肩膀上,手也勾上了他的颈子,紧紧地勾着,她默默流泪,内心里就像有两个思想在打架,难以抉择,要说的话也不敢说,更舍不得说。
回复(1)







 










  番外:第九章 赤雨亭客栈



时间就像手中的沙,越想握紧就流的越快。
建元八年初夏,苻啸出兵东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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