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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上舞-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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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初仰头看着那怪物,眼中却没有兴奋之色,“姑姑,这和角丽姬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绿意一愣,反应过来。角丽姬有一种毒水,给人食用之后,也会变成如此巨大的傀儡。
  “当然有区别!角丽姬的傀儡只能存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动爆炸!但是我的毒尸,只要不死就永远活着!它存在,它就能战斗,力大无穷,且还继承了原来宿体的力量。简单的说,比如原来的宿体是一个杀手,那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最强大的杀手。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记忆,没有思想,这就叫完美!”
  “现在笼子里都是我挑选出来战鬼一族最精英的高手!用他们制作毒尸,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他们也会死,是不是?”莲初继续问。
  “当然。”绿意得意地笑道,“他们死的时候,也会爆炸,同时散发出毒气。闻到这味道的人,轻者死亡,重者也变成毒尸。”
  “姑姑果然厉害。”莲初赞许道。
  “哈哈哈!”
  绿意看着前方,“我要将这座城,变成我的死亡封地!”
  莲初默默立在旁边。
  “今日第一批毒尸就要做出来。”说着,她将笼子打开,欲将里面的人都带出来一一灌入汤药。
  这是第一批毒尸,是否真的完美,其实她还不知道。
  外面传来太监僵硬的声音,“陛下,公主殿下进宫,说今日必须见你。”
  绿意动作一顿,回身看向门口,冷声,“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大麻烦!真是三天两头来烦我。”说着,将勺子递给旁边的莲初,“你将这里的人都喂了!”
  莲初默默接过勺子,看着绿意满身杀气地离开,然后拿着勺子一个一个地开始喂食笼子里的人。
  莲初动作机械,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来回许多次走过地上那白骨嶙峋之人时,他的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在门口暗自观望的绿意这才放心,转身悄然离开。
  在踏入皇宫的那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死亡气息逼迫而来。这座几十年来华丽却压抑的皇宫,在角珠看来,一直是一座孤坟,里面葬着无数死在权力阶梯下的冤魂。
  对她来说,既厌恶却又敬畏。
  可此刻,这座宫殿却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不同于之前那种沉闷压抑,这是一种腐烂的气息。
  宫道到处可见宫女来来回回,他们都在做着各自手中的事情,有人在清扫走廊,有人在修理盆栽。
  但是,哪里不对……
  她立在正殿门口,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背后却传来母亲冷冽的声音,“听说你非要见我?”
  角珠浑身一颤,这分明是母亲的语气语调,疏离而威严,冷漠还带着几分厌恶。
  “是!”她回身,恭敬地垂下头。
  十几年来,对这个母亲,角珠心中交织着无限的敬意和惧怕。
  在低头的瞬间,她看到母亲斜躺在挂着帘子的贵妃榻上,手里正托着一只水烟。
  烟雾轻吐,缭绕在侧,母亲的轮廓依然美丽还带着几分妖娆。
  “有事说吧。”贵妃椅上的她深吸了一口烟,声音里已有不耐烦。
  “城内所有的乞丐都来了公主府邸,说有些小乞丐失踪了。”
  “啪!”烟斗突然重重砸在旁边的小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角珠浑身一抖,听得母亲声音越加冰冷,“几个小乞丐失踪,你就要来见哀家?”
  角珠深深垂下头,颤声,“女儿……女儿……”
  “真是够了!”榻上的人突然坐起来,角珠感到母亲的双目冷冽如刀锋,“哀家一世英明竟然生出你这种懦弱之人。若非念及家族后继无人,你当日就该死在战场,省得回来让哀家蒙羞。”
  角珠浑身冰凉,咬着牙不可遏制地身体发抖。
  上方的女子见她如此,眼中轻蔑更甚,“你真以为前几日亲王之事,哀家不知道是你所为!战事连连,你如今却还有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现在这种小乞丐的事情都处理不了,还要来烦哀家。”
  “女儿知错!”
  “既然他们闹事,那就让他们全部安静下来。”
  角珠惊讶抬头,看到母亲的脸在烟雾中变得十分诡异,那精致描绘的眼里有杀戮的欲望在跳跃。
  “女儿明白了,这就让他们安静!”
  见对方摆了摆手,角珠起身退下,到门口,她却突然顿住,低声道:“母亲,六年前如果陪您去大洲的是我,而不是家姐,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厌恶女儿,不会觉得女儿这么懦弱无能呢?如果可以,女儿也想像家姐那样为母亲而死。”
  帘子后面寂静无声,许久,那熟悉的声音似有几分疲惫,“过去的事情,哀家不想谈!”
  角珠退出了正殿,下阶梯时,她险些一个踉跄从上面滚下去。脚下早就发软,但是能感觉到那双阴森的双眼正盯着自己,她强作镇定地缓缓行走,可止不住泪水滚落,不时地抬手擦去眼泪。
  在那人看来,角珠哭得是那样懦弱。可角珠知道,她这真是绝望。
  上了自己的马车后,她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马车里。
  外界都知道角丽姬男宠很多,在大洲还有私生子,但到底多少,有哪些,怕是除了角丽姬本人,其他人都不清楚。
  所以,方才帘子后面那个人听到角珠提起家姐时,心中并无肯定,不敢妄自回答,才说了不想提及过往。而角珠却清楚,她根本没有姐姐。
  因为战鬼家族里有一个只有继承人才能知道的秘密,女性世代为单数!
  因此卫十五说得没有错,那个人不是她母亲,那她真正的母亲去了哪里?


第85章 霜满白头(3)
  绿意坐在贵妃榻上,也陷入了深思。角珠虽然无能,可终究是个大麻烦。这个麻烦要怎么处理,对她来说,突然有点棘手了。
  角丽姬长年在宫中,几个月来极少接待朝中大臣,控制起来很容易。可角珠不同,她是目前整个战鬼的中心,也是将来的继承人,若她有什么异样,战鬼一族很快就能察觉。
  而现在,自己的虫尸还没有彻底传播开,毒尸到底是否完美,她心中也没有底。她也不敢打草惊蛇。
  “盯着她!”绿意扔下烟筒,朝正阳宫走去,到门口,一直负责监视的侍卫上前低声禀告,“小公子一直未接触那人。”
  那群被喂了药的人现在都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声声凄厉。
  莲初依然是先前那机械的姿势,从青铜鼎内装满一勺,撬开对方的嘴,强制灌下去,动作残酷而粗暴。
  这个时候他又舀了一勺,却是走近了地上白骨森森那个人,俯身,毫不客气揪起那人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但是那人似乎早被折磨得不行,被如此对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莲初顺势捏开他的下颚,撬开他的唇。
  就在这时,一道风声疾驰而来,打掉了他手里的勺子。
  浓稠的汤汁洒了一地,莲初抬起头,看着绿意阴沉着脸,听得绿意吼道:“你做什么?”
  “姑姑临走时吩咐阿初给他们喂药!”
  绿意看了一眼沐色,笑道:“你可知道,他吃了后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记忆的毒尸?”
  “知道!”莲初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你还喂他?”绿意惊呼,可很快她才想起,中了蛊毒的莲初除了认识她,谁都不再记得。
  “姑姑说这里所有人都要变成我的毒尸。”
  绿意一怔,忙扯出一丝笑容,“莲初说得没错,但是这个人不行。”
  莲初并未表现出异样,退了下去。
  绿意这才松了一口气,若她再晚一步,那沐色就变成了毒尸。这不是她希望的,她要他活着,要他亲眼看看她如何毁灭那个女人和这个世界。
  第一批毒尸已做出来,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封城,昨晚血祭失败,必须在十五阻止之前再试一次。
  绿意转身面向另外一个牢笼,看到里面的情景,怔了几秒钟之后,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笼子里的十几个孩子竟然被莲初全部灌了毒尸药水,但是因为他们年纪太小无法承受,全部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看样子,这群孩子随时都要死,活着的可能都会变成毒尸,如何拿去血祭。绿意回身盯着莲初,气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她抑制住体内的怒火,吩咐道:“这些祭品不能用,你们再去抓一些活的。”
  暗处的侍卫一听,犹豫道:“陛下,今天乞丐闹事,家家户户都将孩子藏起来,现在要找孩子,怕是……”
  “废物!”
  那人话没有说完,绿意怒吼一声,手臂突然很长,手指一下盖住那人的天灵盖上。
  “哪怕是抢,你们都要给我将祭品抓回来。”
  “姑姑。”莲初开口,“这事交给我罢。”
  “好。”
  最近情绪越发难以控制,她深吸一口气,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并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精心保养的脸,笑道:“这种事儿,阿初去做,姑姑才会放心。”
  青铜鼎下燃烧的白骨泛着幽蓝色的光,照在绿意脸上,让她左脸上那朵蔓蛇花显得有几分突兀。
  阿初垂下睫毛,然后转身离开。而角落里的人,也在此时,艰难地抬起头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夜色降临,十五依然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立在窗口,看着角珠推开门盯着自己。
  许是回来时一直开着窗户,飞驰的马车才会溅起雪渣将角珠的头发打湿。那双跋扈的双眼如今却如受了重伤的秃鹫,看着十五的眼神依然带着敌意,却又有几分颓败。
  她没有开口,可十五已经知道了结果。
  角珠双唇微抖,手里多出一把匕首,突然冲向十五。匕首冰凉,抵着十五的脖子。
  十五没有闪躲,神色平静地看着角珠,听得她吼:“是不是你干的?我母亲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这样?”
  她双眼赤红,已然语无伦次。十五没有解释,任由她怒吼。
  从皇宫到府邸外面,全都是别人的眼线,角珠一路压抑,此时自是要痛苦宣泄一番。
  也只有这样,她的脑子才会彻底清醒。果然,她紧握着匕首瘫倒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哭泣。
  这个不过十八岁、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公主,怕是从来没有想过,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她要面临的不仅是失去昔日的风光、尊贵的地位,甚至要面临着灭族。
  “那个人到底是谁?”角珠抬起头看着十五,“真不是你的阴谋?”
  十五目光沉痛,低声道:“我从不会将沐色置于任何会威胁到他生命的阴谋中。”
  “沐色?”角珠一怔,盯着十五,“你是说亲王?”
  十五唇角微动,沉默。
  角珠这才恍然,三年前那人出现时已经被母亲封为亲王,而自己却从没有胆子敢问他的名字。
  角珠挣扎起来,抓着十五的衣服,“你们果然认识!是你派他来我母亲身边做奸细?”
  “不是。”
  “不是?”角珠声音微微一颤,拔高了声音,“怎么可能不是?他一步步地将母亲的人脉拔掉,一次次救你出水火,一次次放你离开。”
  想起两城之战,他满身是血地找到她,却险些将她杀掉。一辈子她都忘不了当时他的眼神,憎恶却又痛苦。
  “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将这个皇位给你们卫家!”这一刻,角珠恍然大悟,已是不用猜测。
  亲王如此明显的用意,却因为没有得到过十五的证实,让她兀自猜测,他兴许只是喜欢这女子。
  十五没有说话,因为她无法反驳角珠。
  “呵呵呵……”角珠冷笑着看着十五,“卫十五,你可真会装啊。你竟然能骗过我们的眼线,让我们以为你和亲王并无关系。”那个时候十五看亲王的眼神是陌生、疏离的,甚至还有厌恶。
  “那个时候,我真没有认出他来。”十五呼吸微滞,扭头看向窗外。
  角珠盯着十五,“你还真会演戏!双簧不说,连苦肉计都用上,只是,一个甘愿放弃自尊委身他人的人,你竟然能在战场上如此重伤他。你可知道,前几日,他被人吊在广场处以凌迟,待我赶去的时候,他的双臂只剩下白骨……”角珠抓着十五的手,声音凄厉。
  “我知道。”十五的声音已有一丝颤意。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他如此为你,你就忍心他被人折磨。”
  “不能!”十五声音陡然冰冷,“那人就是要用他为诱饵引我出现。我一旦出现,就向她表明了我来的真实目的。最终的结果反而是沐色将遭受更残酷的折磨。”
  “你的真实目的?”比起知道那幕后的人是谁,角珠心中更想清楚十五来的目的。
  十五回视着角珠,“我并未想过攻城,此番来,只是想带沐色离开。”
  “呵呵……”角珠苦笑,“你真好意思说。母亲辛苦统一的九州,才几个月的时间,已有一半的领土归你。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偏远的西北和西南,还有这圣都。以救亲王为借口,想让我与你合作,再将我们战鬼一族一并绞杀,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来之前我已经将兵权和权杖交付出去。如今,我不过是一个急于挽救自己亲人的普通人而已。”
  “什么?你将兵权和权杖交出去?”角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十五。
  对方似乎没有撒谎。
  “生来就肩负家族赐予的责任,这是我们谁都摆脱不了的命运,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再者我并不是理想的领导者,我心中有所牵挂,无法做到像你母亲那样断情绝爱,所以我注定不会坐在那皇座之上。”
  提到母亲,角珠心痛难抑,脑子也豁然清醒了一半。方才竟因嫉妒乱了心智。是的,方才她是嫉妒得恨不得杀死卫十五,嫉妒那个叫沐色的男子竟为她如此委屈自己。
  可嫉妒的同时,却又更加心痛。
  “为什么找到我?我们两族百年来一直都是宿敌!根本不可能合作。”她颓废地走到桌子旁边,无力地坐下。
  “被困在北冥城内的,卫家只有我一个人,可你们战鬼全族皆在城内。”
  “你这是威胁我?”角珠抬头愤恨地盯着十五。
  “我提醒你而已。”
  “呵呵……别忘记了是你主动求我的。”这穿着乞丐衣服,脸上乱七八糟的人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凌然和霸气,明明是她在求自己,可自己却处处被动。这种被凌驾的失落感让角珠十分不喜,“你不是十分有本事,不是还有一个魔鬼军师吗?怎么不叫上他!”
  临窗而立的女子脸色惨白,那如黑耀石的双瞳里翻滚着浓郁的痛苦和悲怆。
  刹那间,她昔日明亮的眉目,竟是满目沧桑。她盯着角珠,双瞳很快恢复了平静,在雪夜的映衬下折射出一股凛冽之气,如刀锋般雪亮。让角珠不由一惧,只觉得浑身冰凉,竟下意识地退一步,不敢与之对视。
  “既如此,那公主殿下就好好考虑吧!”
  冰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再看她平静的双目,漆黑的双瞳如沉淀千年的亘古之水,无波无澜。方才那种痛苦情绪,角珠都以为是自己看错。
  角珠咬牙,看十五伸手放在窗户之上。
  见此,角珠挑眉,提醒,“你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贸然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是吗?”十五冷笑,毫不犹豫地推开窗户。
  就在那刻,漫天烟火绚丽刺目,亮得角珠下意识地蒙着双眼,待她反应过来时,窗户前哪里还有十五的身影。
  角珠飞快跑到窗户前,一群乞丐在她府邸放着烟花,烟火之中,那些暗人也被这突来的烟花惊得茫然失措,完全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十五……哪里还在?
  只有她临走前在自己耳边留下的那句话,“这天下,能拦得住我十五的人,还没有出生!”
  那语气,狂傲却自信!
  角珠颓然地靠在窗前。想起前几次和十五交手,的确,这北冥城百丈城墙,拦得住几十万人,可拦不住她卫十五一人。
  她敢只身前来,自是有办法安然独自离开。没有走的原因,却是……
  角珠不想承认,卫十五留下来是为了全城百姓安危。她不想承认,因为,她嫉妒卫十五,憎恨卫十五。
  十五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漫天烟花,似突然看到两个身影立在那高高的房顶之上。
  烟花在他们头顶绽开,绚丽光芒却不及那人嫣然一笑,他说:“十五,他们都叫你吻我呢!”
  十五抬起手,缓缓伸向他,一片细雪落在她手背,贴肤冷意让她豁然一惊,眼前那绝世美人只变成了刹那烟火。
  “莲啊……”十五无力地靠在墙上,捂住心口,颤声道。
  长发如流水散开,铺散在白骨堆砌的长椅上,衬托得那侧卧在上方的人身材修长。他眼眸轻合,长睫如蝶翼,红唇如凝脂,单手托腮似在闭目养神,可地宫里四处流动的散灵魂却知道,这位忘川河边唯一的魔君,早在不久前以陷入深睡的方式接受漫长的封印。
  黑色长袍铺开在身侧,上面的金色地涌金番莲在偷偷舒展枝桠,那些花苞也徐徐绽开,趁着主人不注意而借机恣意怒放。
  地涌金番莲的蔓藤爬满了整个地宫,那幽暗的长廊,都被这些象征着罪恶的花所掩盖。
  不管是地宫的恶灵,那些嚣张的金番莲,还是那守在地宫入口的两位使者都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持续下去。
  突然,地宫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链声,那声音很小,可在死寂一般的地宫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这声音很小,却如惊雷平地乍起,两位使者警惕地相互对视,周围正在肆意张开花瓣的金番莲也如被施了诅咒般停止不动。
  偶尔,那声音似乎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死灵魂依然狂舞,金番莲恣意盛开。
  “许是听错了。”
  其中一个使者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抚了一下额头。方才,吓得连发根都竖了起来。
  另外一个也点点头。
  哗啦啦啦……
  声音再次响起,却不是方才那样恍惚缥缈,而是清晰刺耳。
  两个使者慌忙回头,已看到地宫长廊出口,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的步子缓慢却十分优雅,被覆长链的双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托着一只镶嵌了黑耀石的骷髅头。他就那样缓缓走来,每走一步,他脚下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西番莲就化作烟尘在消失,而其他惊觉的地涌金番莲见主人苏醒慌忙躲入缝隙之中。
  空中飞舞的死灵魂见他走来,纷纷避开,自觉地退在他身后,流动的光芒照亮了这个被瘴气缭绕的绝色男子,让他那张本就颠倒众生的容颜更加华丽妖魅。
  看着就这么出现的莲绛,两个使者惊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已看到他徐步走向忘川河边。
  “尊主,您要去哪里?”两个人赶紧拦住。
  莲绛抬起漂亮的下颚,懒懒道:“才睡醒,想去忘川渡口看看风景。”
  “但是……”
  “但是什么?”莲绛抬起手,他的手腕被链子勒住但是伤口还在,深可见骨,“本宫如今被这鬼链子套住,难不成还逃得走?”
  “我们并非担心尊者离开,只是尊主已经离了地宫深处,若再离开这地宫范围,噬魔链就会对尊者本体施以束缚,到时候不可避免地会伤到尊者贵体。”
  “身体的伤害算得了什么?你们可知道本宫心头的伤?”
  两个使者一愣,茫然地看着莲绛,却见莲绛捂住胸口,哀叹一声,“你们不知道那地宫深处多冷,冷就不说了吧,还冷清,这一冷清了吧,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了吧,就难以静下心来修行。不修行吧,我就烦躁,一烦躁了,我就想闹事儿。”他顿了顿,“我就是想去渡口边和我老朋友聊聊,向他诉说一下内心的苦闷。”
  两个使者的嘴角无意地抽了抽。
  将他封印在地宫就是要让他无情无欲,让他无所求,无所欲,只有这样,他才会停止杀戮,避免让其祸患人间。
  结果,他还要去找人谈心。
  看到两个使者神色纠结而犹豫,莲绛甩了甩手,“你们既不要我出去,那也行啊,将那船夫喊来陪我聊会儿。”
  那船夫,当然指的是忘川河边的摆渡人。
  这摆渡人与莲绛相识千年,莲绛成魔之后,就每日守在渡口不曾离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只是最近人界战事又起,来冥界的灵魂颇多,若这摆渡的人走了,那些灵魂就无法转世。两个使者无奈地叹口气,这不是在为难他们嘛。
  “你们两个随我来吧。”莲绛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朝忘川河边走去。
  两个使者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跟上。
  使者提着魂灯跟随其后,周身瘴气与死灵魂交织,他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可神色却不如方才那般轻松。
  如使者所说,他自离开地宫的界地之后,身上的链子就越来越沉,似随时要将他拽入那幽深不见光的地狱。
  链子摩擦着骨头的细微声响,更像是诅咒一样压制着他,让他觉得随时都要魂飞魄散。
  可是,莲绛清楚,他要往前走,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深眠中,那一声如梦幻般的呼唤,“莲啊……”是十五的声音。
  他觉得那不是梦,那是她真实的呼唤,如此清楚,如在耳边,如此无奈,他似乎看到她绝望地立在纷飞的雪中。
  因为在镜像中看到她不再需要他,因此将自己长眠深睡。但是,因为她一句呼唤,哪怕是幻听,他也马上醒来。
  等他艰难地站在忘川渡口时,手腕脚踝上的血液已将袖子和长袍打湿,而忘川河内的恶灵闻到他的血腥味,感受到了他的虚弱后,立马从水里咆哮挣脱出来,欲将他吞噬。
  刹那间,整个忘川之水竟荡起滔天巨浪。
  看到这个情景,两个使者飞快上前,结出一张强大的结界护在莲绛周围。
  弱小的恶灵刚出忘川之水,便成了燃烧的火焰,另外一些贪婪的强大恶灵则不顾一切地扑向莲绛,却在撞向结界的瞬间,变成华丽的烟火。
  看到久未出现的莲绛,摆渡人也是微微一惊,俯身行礼,“尊主。”
  莲绛抬了抬下颚,以示回应。恰此时引魂使者带着一群新的逝人过来。莲绛凝目而视,目光一一审视走过来的那群刚死的人。
  第一个过来的是满身是血的男子,是一个商人,被强盗杀害。
  第二个是一个年轻浑身湿漉漉女子,是投井自尽。
  第三个是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因得了疾病不治而亡。


第86章 霜满白头(4)
  他们的过往如走马观花般在莲绛的视线中闪过,但是却没有莲绛想要找的人。
  难道说,真是他想多了……
  第十九个跟着来的也是一个满身鲜血的男子,他似从高处落下,骨折的手在身侧摇摇晃晃的。他路过莲绛的身侧,莲绛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道伤口。
  伤口如一条细线,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血。
  可这伤口,却切断了此人的咽喉,让他魂归黄泉。
  伤口光滑平整至极,显然是非常锋利的刀刃留下的,不,应该是用武器之人出手非常非常快,才会留下这不留痕的伤口。
  莲绛马上敛神,探视此人的过往。
  这是一个职业杀手,十一岁就进入训练营参与各种暗杀,经过他手中的怨灵已不计其数。莲绛目光微寒,唇角抿成一条线,不是因为此人杀戮太多,而是因为,他专属于角丽姬。
  而杀手的最后记忆停留在了前天晚上。
  圣都的雪凌厉飞舞,他腰间是他最常用的飞镖,背上背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在暗夜中等待着命令。和他一样,旁边还有十几个同伴都背着孩子,而目光的远处,无数个黑影已攀附在墙上。
  一个人站在楼台高处,做了一个手势。这是提醒他们该上了。
  他丹田运气,抓着一根结实的绳索飞快往上爬,虽然背上背着一个几岁的儿童,但是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负担。脚下生风,他速度非常快,很快超越了其他同伴,成为冲在最前面的人。
  今晚他们的任务是将这十几个孩子送到最高处。
  可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吹来一阵刺骨寒冷的风,他下意识地侧首,却见一个黑影从十丈之外的地方一跃而来。
  那一瞬,他还来不及拔飞镖,对方却已闪到面前扬起了一把普通但是寒意森森的剑。死亡逼迫而来,可心中的恐惧却被惊骇和震惊所取代。
  那个黑影明明在十丈之外,不过眨眼……是鬼吗?是魅?怎么会如此之快。而这个黑影所掠过的地方,那些绳索一一而断,下方的同伴全部都跌在地上摔个粉碎。
  手中绳索在对方剑影下断裂,他整个人往下坠,下坠的那刻,他想他一定会像同伴一样感受到头颅与地面碰撞然后痛苦死去。
  背上的孩童的手露了出来。
  那个黑影飞快反应过来,竟然展开双手飞身扑下来,对方逼近的瞬间,他看到一张干净而年轻的脸,面容有几分青涩甚至几分稚气,可她双瞳却明亮如黑耀石,眉目间还透出常人所没有的冷酷和平静。
  是个女子!她伸手抓住孩子,眼中透出震怒之色,然后持剑的手腕一扬!脖子上一寒,蚀骨寒意从伤口瞬间席卷全身,将他的灵魂停格在她杀气凌然的双目之中。
  她杀了他!他的记忆停留在莲绛再也熟悉不过的脸上。
  那张脸,如离别那时一样,清秀美丽。
  是十五,他的十五啊。
  他忍不住抬手,伸向那个死人,可在碰触到那人灵魂的瞬间,对方发出凄厉而痛苦的声音。
  “尊主。”身侧的使者忙将那人灵魂拉开,才避免其魂飞魄散,化为烟尘。
  “哦。”莲绛收回手,道:“我看此人双手沾血,不知道欠下了多少人命,这种人,怕只能转为牲畜吧。”
  两位使者,哪怕是引魂者和摆渡人都没有灵力看到灵魂的过往,自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听得莲绛这么说,引魂者便道:“若杀戮过多,的确只能做牲畜。”
  莲绛点点头,侧首看向说话的引魂者,“我发现,你们越来越怠慢了。”
  莲绛语声慵懒,可几位引魂者却分明听出了指责之意,“还请尊主指出。”
  莲绛打了个哈欠,指着方才那杀手的灵魂,“这人分明都死了三天,你们怎么今天才将它带回来啊。要知道,人类死了,灵魂理应马上回归黄泉,超过时限,就可能变成幽魂或者孤魂,甚至变成恶鬼。你看此人还满身血淋淋,若你们再晚些带回来,别说恶鬼,可能还会变成吃人的厉鬼。”
  那几个引魂者一听,吓得脸色苍白。
  “是属下失职。”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他们早就前去寻找这些灵魂,但是莲绛所指的这几个人,灵魂散落,很难找到,而且似乎有人有意控制了他们的魂魄,花了整整三日才找回来这么一个。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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