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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上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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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十五赶紧过去,举起双手。
  “嘻嘻!”小东西将箱子一合,挑眉,“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笨女人?”
  小鬼,不给就不给,干吗要骂人?
  十五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灿烂亲和的笑,又用无比温柔的语气道:“我可以拿东西和你交换。”
  “嗯?”小邪君漂亮的眼瞳将十五上下打量个遍,“胸都没有的女人,还能有什么?”
  “喂!”十五深呼吸,心中暗骂:小鬼,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小邪君不以为然,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吞了下去,最后还舔了舔竹签上的糖渍。
  “我会做很多口味的糖葫芦。”十五目光扫过撒落在小邪君脚下的糖果,“还有很多你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糖果。不如我们交换?”
  “你?”小邪君撇了撇嘴。
  “我连瘟疫都能治,难道糖果还不会做?”
  “可你这个破地儿除了臭烘烘的凡人,就是馊了的稀饭,你怎么做?”
  “意思就是你同意了?那你跟我来。”十五狡黠一笑,抱着药箱就出了难民所。
  这个地方当然没有,但是,有一个地方有。
  白族临时府邸,厨房。
  十五挽起袖子,将鸡蛋打散,又麻利地将蛋清和蛋黄分开,加入面粉。
  而灶头上已经摆好了一排样式好看,刚出炉的蛋糕。
  小邪君抱着小箱子坐在房梁上,漂亮的大眼睛惊讶地盯着十五忙上忙下,不时地吞几口口水。
  这笨女人,手脚这么快,就像变戏法地做出这些怪模怪样但是闻起来味道诱人的东西。
  啪!十五一筷子敲在那肉乎乎的贼手上,挑眉看着已经忍不住诱惑、站在灶头上欲偷吃的小邪君,“想吃?”
  小邪君将脸蛋儿扭到一边,噘着嘴儿,“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好的糖葫芦呢?”
  “五六岁正是换牙的年纪,你吃多了酸的,小心一辈子长不出牙齿。”拿起一块蛋糕,递到他面前,“这蛋糕里面我加了一点你喜欢的山楂,味道很好哦。”
  小东西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嘴巴。
  “不吃啊?那我拿出去送人了。”
  “等等!”他忙止住,“你重新给我做。把它们都做成人头的样子,最好要做成血淋淋的,就像刑场上刚砍下来的头颅。要新鲜点,血多一点,表情狰狞点,痛苦点,否则,这手我就不给你了。”
  十五呆滞地看着小邪君。
  “哦,不要太大,”小东西伸出自己的拳头比了比,“这么大就好,我一口一个人头!”
  十五真心险些背过气去。
  这哪家的孩子,这么凶残暴力!
  好像不对,这熊孩子的出场就很暴力!
  布置华丽的屋子里,层层白色纱幔从房梁垂下,琉璃灯光影幢幢,落在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排整齐的“人头”上。
  这些人头,不过孩童拳头大小,竟然是糕粉制作,又淋了红糖汁,看起来就如刚砍下来的人头。
  纤纤玉指沾了外面的一层糖,放在唇里,屋子里的人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还真是难为了……这玩意,叫蛋糕?”
  用灵鹫宫秘制的断续膏替年轻管家将手接好时,是次日中午,十五整个人都像被人抽了魂一样,随时都要倒下。
  “白将军,灵鹫宫相信将军会坚守诺言。”
  面对亲自将自己送到难民所的白将军,十五苍白的脸上依然是那份常人没有的冷静。
  鬼知道,昨晚她被那个叫莲初的小恶魔折腾得差点跪地求饶了。
  “白某绝不食言,再一次谢过药师大人。”
  白将军朝十五深深鞠一礼。他是十大贵族之一,根本不用向任何平民低头,但眼前这个清瘦的女子,却有资格得到这待遇。
  十五亦朝他回一礼,抱着药箱,脚下虚浮地往回走。刚走过第一道门,就看到月夕拄着龙骨拐杖立在屋檐下,含笑看着她。
  他笑容深邃,看得十五一愣,突然听到院子里声音朗朗。
  “谢过药师大人。”
  “谢过药师大人。”
  那整齐的声音,穿过庭院,在野郡上空回荡。十五怔怔看着院中跪在地上的难民,慌忙跑进去要将他们扶起来。
  “我已经将白族收编他们的决定告知他们了。若非你,他们还会流落街头,所以,这感激也是你应得的。”月夕笑着解释。
  被收编的难民,将不是最低等的奴隶,他们有了编制,就等同于有了户口和工作。
  白族收编了难民,可灵鹫宫却再一次收编了人心。
  面对他们的感激,十五十分尴尬。她根本没想到,月夕竟然将此事说出去。
  “哟,这么多人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我还以为是女王大人驾到呢。”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十五回头,看着角珠穿戴华丽,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面容俏丽,一双眼睛却像刀一样落在十五脸上。
  十五颔首,“公主殿下。”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公主殿下。我以为你被这么多人膜拜,都误以为自己是女王了。”角珠走到十五身前,冷笑,“那天我答应了给你三天时间,让你根治瘟疫。可今天早上,我听说依然有人在发热。说到底,你就是一个骗子,来人……将这骗子拖下去。”
  众人根本没有料到角珠态度变化得这么快。
  一见银骑冲上来要抓十五,院子里的难民一下涌上来,将十五拦在后面。
  “你们这群贱民要做什么?敢拦住本公主抓人?”角珠歇斯底里地大叫。
  “公主殿下,您这话是在骂我白族是贱民了?”
  那原本离开的白将军竟突然折了回来,“这群百姓,早上已经全都编入我白族名下。公主骂人,可要顾着点十族的脸面。”
  “白将军行动可真快。”角珠冷笑,目光再次落在十五身上,“但是,谁也不能阻止我抓这女人!她吹嘘三天就能根治瘟疫,但是,她根本做不到。她就是欺上罔下,我北冥圣国,容不得这人。”
  她这话一出,白将军想护住十五也是有心无力。
  那日角珠存心就要杀十五,因此设了局,而难民有人发烧与否,根本瞒不住。
  “公主殿下现在抓人,是不是想逼死本王?莫非,本王也做事得罪了公主?”
  正当月夕也发愁的时候,内院里走出一紫衣丽人,目光冷冷地落在角珠脸上。
  十五回头,见亲王手持折扇走了出来,还是那件招摇的紫衣,一双潋滟紫瞳,唯独往昔那神情倨傲的脸显得十分苍白,犹如一张焚烧过的纸,透出一丝灰色。
  他整个人都倚在门框上,另外一只手放在胸膛,虚弱得似随时都要倒下。
  看到他那个样子,十五亦是一怔。
  早听说亲王有心悸之病,需要挖去人心服下。
  他目光扫过角珠,落在十五脸上,“她若死了,本王怕也回不了圣都。”
  角珠脸色惨白,眼神焦虑地落在亲王脸上,“你犯病了?”
  亲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角珠马上阴狠地盯着十五,“将她的心挖出来给亲王做药引?”
  “她这么丑,那心吃了何用。”亲王冷哼,见角珠一脸茫然,讥笑道,“听说卫十五乃月夕大人亲自提拔的天才药师,我住在此处,是特意来求医的。我心中亦尊敬卫药师几分,可公主冲进来就要将我的救命恩人杀了……这不是专门与我为难?”
  角珠脸色惨白地看着亲王,声音颤抖,“我没有这个意思……”
  亲王不再理会她,而是盯着十五,“药师大人,说好午时把脉,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说,你们灵鹫宫从来都这么不守时?”
  十五怔怔地看着亲王,不明白这个昨天还寻着借口要将她碎尸万段的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救她。
  “十五正要去亲王院子。”月夕在旁边替十五接话。
  十五回头看了月夕一眼,见他目光柔和却坚定,她点点头,抱着药箱强忍着满身疲惫,朝亲王行了礼,“小的这就来。”
  亲王目光越过角珠,看着圣都方向,“公主殿下你这次私自离圣都,女王若知道了怕是要大发雷霆吧?”
  角珠双眼绯红,盯着亲王,见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咬了咬唇,狠狠盯了一眼十五,拂袖而去。
  银骑见公主离开,自然都跟着出去。他们一走,周围的百姓顿时松了一口气。
  十五看着角珠离开的方向,反而更蹙起了眉头,但一道目光像锁链一样锁着自己,十五侧首看向亲王,正要开口,对方对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要以为方才我是在开玩笑。”说完,转身往院子内走去。
  “嗯?”十五一愣,旋即惊愕地看着亲王。
  难道说这人,真要她替他看病?
  都是一些不敢得罪的人!
  十五吐了一口气,回首朝方才帮她的白将军点头行了礼,小跑着跟着亲王进了内院。
  内院幽深,道路两旁艳丽的格桑花恣意绽放,可无论怎样努力争艳,在那一抹紫影飘然掠过时,都暗自晦涩起来。
  对方速度很快,十五不管走多快,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等过了内院时,直接看不到他背影了。
  十五看到一间房门开着,应该是亲王的房间。
  门口并没有侍女和守卫看守,之前为难十五的侍女也不知道到了何处。十五抱着药箱立在门口,看着里面层层垂落下来的面纱,轻叩门,道:“亲王。”
  “咳咳……”
  里面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十五小心翼翼地进去。这纱幔轻拂的屋子布置简单,可处处彰显高贵雅致,甚至透出几分奢华来。
  这是难民所啊。十五暗自吐槽。一阵风从外面吹来,纱幔拂过十五脸颊,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柔而细腻。
  阳光从左边的窗台照进来,整个屋子透着一层朦胧的光,恍然看去,竟似仙境。
  而光线的源头,那临床的小榻上坐着一个人。
  掀开纱幔走过去,十五见亲王半趴在窗台上,双手交叠,完美漂亮的下颌枕在手背上,卷长的睫毛轻搭在脸颊上,安静如蝶翼。
  他那样子,像是睡了过去。
  十五正犹豫着要不要退下,见他纤细的背轻轻一颤,再次压抑地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嗽来得剧烈,好似整个肺被撕开,而他也难以坚持地弓着背,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扣着窗棂,似十分痛苦。
  十五忙放下手里的药箱,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亲王。
  “亲王,你先喝点水。”
  亲王止住咳嗽,抬头盯着十五,紫色的眼瞳里迸射出无尽的恨意。
  十五被他可怕的目光看得全身发汗,想要后退,却发现周身没有任何力气,身体开始麻痹,丝毫动弹不得,好像有无数条银丝将自己全身捆绑住,将她越勒越紧,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亲王的目光也越来越阴冷,好似一把利刃,要将十五凌迟。正当十五被他目光盯得快要窒息时,他突然侧首,看向窗外。
  他收回目光的瞬间,十五如得大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中已经决定撤离。
  这男人太可怕了!
  可她还没有跨出一步,亲王的声音已经传来,“水,拿来。”
  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十五只得硬着头皮将水放在他手心。
  “坐下。把脉。”
  抿了一口的茶杯被放在窗台上,亲王整个人后靠在梨花垫子上,闭上眼睛,伸出方才那只手,摆在十五面前。
  十五深吸一口气,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手指落在他脉搏上,十五眉头顿时蹙起,再仔细摸去,然后猛地收回手,紧张地盯着亲王。
  此人,没有脉搏。
  他此时靠在梨花垫子上,长发垂落,露出完美如玉的脸,那闭目的样子和灰白的脸,和死去了无异。
  “我没死。”对方唇角噙着一丝讥笑。
  “亲王,小的曾听说您有心悸……”
  “还听说什么了?”他突然打断十五,紫眸幽幽落在十五脸上。
  “……”十五张大了嘴,不知道怎么接口。
  她当然听说了很多。
  眼前这个面容倾国倾城的男子,是女王角丽姬捧在手心的男宠。
  也听说,他每隔几日就要挖面容秀美的男女的心脏。
  “嘻嘻……”亲王发出一丝浅笑,“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一个女人的男宠,以一个女人为靠山,嚣张跋扈?”
  “小的不敢。”
  角丽姬统治北冥二十多年,可是,真正统治九州时,却是三年前。
  这个身份神秘的亲王,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都说这个亲王不过是后宫一个男宠,从不干涉内政,亦没有掌握任何兵权,可今日,从角珠对他的态度,十五就看出了一丝端倪。
  角珠那挣扎的眼神里,有着对亲王浓烈似火的爱慕,更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种恐惧,或许是源自于亲王是角丽姬的人。
  更或者是……对亲王本身。
  “你方才要说什么?”
  清冷的声音传来,让十五从思绪中惊醒。
  “小的想检查一下亲王的心脏。”
  他眉目一闪,看着十五许久,诡异一笑,“你确定要看?”
  十五蹙眉,终究还是点点头。
  亲王抬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衫,留得最后一件,对十五道:“你自己来吧。”
  十五并未觉得任何尴尬,纵然眼前这男子倾国倾城,可她此时医者仁心,并没有丝毫歹念。
  也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感觉,她见过比亲王更加貌美之人。
  那双碧眼从脑中一闪而过,十五顿觉心中传来一丝莫名心痛。
  她倾身过去,将亲王贴身衣衫的带子解开,然后撩开。
  可突然地,亲王一下扣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十五茫然地看着他,见他扬眉一笑,“不用看了……其实都是骗你的。”
  他手腕同莲绛一样冰凉,十五有些不适,努力想要挣脱开,却是徒劳无力。
  “小的不明白。”
  亲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起身,靠在十五耳边,“其实,我心脏并没有问题。”
  “啊?”十五骇然地看着亲王。
  对方将她的手重新摁在脉搏上,竟能感到清晰稳健的跳跃。
  “亲王……你的脉搏?”
  “心悸,都是骗人的。”对方笑完之后,眯了眯眼睛,“如今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最好守住,否则,我要整个灵鹫宫都毁灭。”说完,他用力一推,将十五整个人都推翻在地。
  疯子!
  十五爬起来,盯着那面容阴森的亲王,抱起自己的药箱,转身飞快地跑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唯有她走时,被撩乱的纱幔依然在晃动。
  亲王虚脱般地重新仰躺在梨花垫上,衣衫滑落,露出了胸膛那一片可怕的伤疤。
  那伤疤恰在心脏处,像是被利刃穿过,还逆着伤口翻转,像是要将里面的整颗心都挖出来。
  手艰难地移在心脏处,里面……没有空空如也,唯有让人难以承受的痛。
  时光千年,那伤越来越深,痛越来越烈,恨亦越来越浓。
  忘川河渡口的撑船人像往常那样,跷着二郎腿坐在船头,悠闲地等待来客。
  河水幽深不见底,偶尔可见一两张狰狞的面孔浮在水面,瞬间自燃成碧色的火,与岸边红色的彼岸花相辉映,形成一幅极致的美景。
  过了许久,一个引魂人穿着黑袍,牵引着新死的灵魂走到渡口边,神秘兮兮地对撑船人道:“你可知道魔尊回来了?”
  撑船人正要站起来,听他此言,动作不由一顿,惊讶地看着引魂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年来,魔尊每年都会来到渡口,从早上站到晚上,可最近,他突然消失了。
  他们都在议论,莫不是魔尊寂寞难耐,去人间作孽去了?
  可诡异的是,最近天下太平,别说战乱,就是死的人也极少。
  “回来好几天了。”


第53章 初遇亲王(3)
  “不是吧?可我这几日压根没有见到魔尊。”在渡口守候是魔尊三年来从不更改的习惯,撑船人自然是不相信。
  “方才过来时,我还看到了。魔尊正坐在河边……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撑船人放下手里的竿子,对着引魂人道:“你等等。”说完,就下了船,朝引魂人说的方向走去。
  三年来,魔尊都是面无表情地守在渡口边,从未有情绪可言。而且,因为他初成魔,身体的“欲”一直被封印未曾唤醒,怎么会有情绪低落之说?
  若真如引魂人所说,那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走了没多久,撑船人果然看到莲绛坐在河边,竟将脚放在了忘川河里。
  他魔力强大,靠近忘川河时,河底那些被囚禁几万年得不到解脱的恶灵就想办法挣脱出来,想要将他吞噬。而现在,他竟然如此胆大地将双脚都放在了水中,像一个孩童一样,不停地晃动着如雪的赤足。
  河面果然一片躁动。那些恶灵争相涌向他,大多都被河面上的结界焚烧成火,可还有些在撕咬着他那双白皙纤足——那如雪似玉的双足顿时被啃得白骨淋淋。
  恶灵是贪婪的,啃完他的足,就挣扎要冲出水面吞噬他双腿,可一冒出水面,当即化成碧色的火焰,成为灰烬。
  而魔尊被啃噬的双足又会因为那些恶灵的湮灭而重新复原,纤纤如玉,白皙似雪,完美得连脚趾都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他倾着身子,神情十分低落,那双潋滟的眸子也没有往昔那种光泽,而是黯然地盯着水面,像是在找什么。
  撑船人有些担心,上前恭敬地行了礼,“魔尊,怎么在这儿?”
  “我丢了东西。”莲绛看着自己的双足,讷讷地回答。
  撑船人一愣。这是他和莲绛每日的对话。
  三年来,只要他见莲绛抱着苦蒿往渡口边走来,都会恭敬地问:魔尊,怎么在这儿?
  对方总是不变地回答:我在等人。
  可这一次,魔尊回答的是:我丢了东西。
  “魔尊丢了什么?小的可以去帮你寻。”
  莲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半晌,声音像一个孩子般十分哀伤,道:“我的鞋子丢了。”
  “啊?”撑船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见莲绛那样子不像是在嬉水。再说了,谁敢在这忘川河里嬉水?他只得又继续问:“那鞋子是掉在忘川河里了吗?”
  若掉在这河里,怕是找不到了。
  “不是。”莲绛摇摇头,挪动了一下身子,干脆将整个膝盖都埋入了河中。
  登时,原本就躁动的水面竟然掀起骇然大浪,恶灵被引诱得发出贪婪的尖叫声。
  “魔尊大人。”
  看到他这个动作,撑船人吓了一跳。莲绛再这样玩下去,这忘川必然天翻地覆啊。
  忘川河底几乎所有的恶灵都涌向莲绛,碧火成海,撑船人亦感到那逼迫而来的杀气,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生怕不小心掉入河中,最后被啃食得灰飞烟灭。
  一道比一道高的浪扑向自己,莲绛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勾起殷红的唇,露出诡异的笑,让他本就绝世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夺人心魄的妖媚。
  “魔尊……”
  看到莲绛脸上突然露出的阴森笑容,撑船人还没有喊出来,眼前的忘川河就出现一道黑色的口子。
  那口子只手掌这么大,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恶灵涌过来,它开始变大。
  看到这口子,莲绛脸上的笑容也越发诡异,瞳孔碧色更浓。
  那撑船人一下反应了过来,大喊:“虚空!”
  “魔尊,还请住手!”
  几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几十枚魂灯漂浮在河面上,将那些躁动的恶灵压制下去。
  原本裂开了一条缝隙的虚空突然消失不见,而莲绛如虚脱般倒在岸边,暗紫色的血从他嘴角溢出。
  撑船人忙冲过去,将他从河里拖了出来,这才发现他全身虚弱得厉害。
  几个提着魂灯的人走到莲绛身边,“魔尊大人,你刚从虚空回来,魔力未复,竟迫不及待要以自己为诱饵,欲借用恶灵之力替你打开虚空。难道魔尊真不怕灰飞烟灭?”
  莲绛掀开眼眸,扫过这些魂灯人,露出一丝苦笑。
  他当然迫不及待!
  他都回到了九百多年前,只差三年,就可以回到与那女子相遇的时刻,在她那儿寻找到自己的前世。
  这次虚空让他重伤,他的魔性若要恢复如初,怕是需要五百年。
  他不可能再等五百年了。
  “魔尊……”
  几个人试图说服莲绛,可莲绛已起身,冷笑道:“本宫不过是闲来无事,在忘川河边玩水而已,你们就吓成这个样子。真是无趣……”说完,他转身便朝自己的领域走去。
  黑色身影很快融入了那片绿油油的苦蒿里,消失不见。
  几个人吐了一口气,“若他兴致又来了,再次玩水,偷偷打开虚空,怎么办?”
  “不会!”领头人摇头,“忘川河底所有的恶灵加起来,都无法打开那虚空的。”
  旁边的人一听,大喜,“那意思是,至少这五百年内,这虚空都不会再被打开了?”
  “不一定。”
  “嗯?”
  “魔尊从九州回来,九州灵源如今都聚集在了北冥,若合九为一,其力量强大,亦能打开虚空。”
  “虽然九州灵源强大,可是,你忘记了魔尊是魔,是邪灵。灵源是正气,保护人界,他根本无法靠近灵源。”
  “那如果……灵源被污染了呢?”
  领头人一说,周围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陷入了深思。
  灵源如果被污染,那就成了邪。
  莲绛静静坐在苦蒿里,阴风从忘川河面上吹来,有些寒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脑子里突然出现那个穿着他衣衫赤足站在他面前、脸色绯红的少女。
  荆棘之海的方向,不时有雷电落下,莲绛在原地坐了三天,最后还是起身,缓缓朝荆棘之海方向走去。
  在野郡的第三天,圣都传来了消息,召集灵鹫宫月夕祭司速度回去。
  而十五,自然也在其中。
  雕刻着飞鹤的褐色马车从野郡出发,经过了半个月的快马加鞭,穿过无数城市,终于来到了圣都。
  一路上,十五被这个强大的北冥圣国每一处华丽的建筑所震惊,当最后灵鹫宫的马车停在目前九州唯一的圣都前时,看着好似屏障一样,耸入苍穹的巍峨城门,十五第一次感到,人,是如此的渺小。
  她还未入城,却已经感到了圣都的强大和威严。
  所有入城的人,不管是谁,都需要下马,步行进去。
  阳光穿过白云,越过城门,普照在大地上,顿时,整个城市都一片金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圣光?
  她不由仰头看向城门,发现巨石城墙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有狰狞着獠牙的豹子,有目光凛然的狼,有展翅高飞的鹰,还有灵鹫宫的飞鹤等,而这些动物都盘踞成圆形,将一个她不曾见过的动物包围在一起。
  此时,震撼十五的不仅仅是这个圣都的巍峨和华丽,而是这座城市让她感受到的源自于人类无限强大的创造力。
  这抵达云端的城门,即便是现代科技,怕也难以达成。
  而这个年代的百姓,却用自己的血肉创造出了如此伟大的圣都。
  一路上,十五都是与月夕同坐,而对方也趁机给她说了当下的九州情况。
  因为九州灵源都会集在了北冥圣国,没有了灵源的其他国度失去了圣光灵源的庇护,陆续受到鬼鸟的偷袭。为此,其他八州原来的贵族都迁徙到了圣都,臣服在角丽姬脚下。
  九州灵源实在太强大,角丽姬将抢夺来的八个灵源分别放在了十大家族里的八族,没有灵源的另外两族,便是卫家和灵鹫宫。
  卫家嫡女曾是先帝唯一的皇后,角丽姬同卫家多年不合,但卫家实力盘根强大,依然位列十大家族,只是无法得到灵源。
  北冥的灵源控制在角丽姬手里,其灵源是整个九州最强大的,可目前却面临着衰竭。
  城墙上那些浮雕,亦分别代表着各灵源。
  只是,那中间的灵源,十五无法辨认其到底什么动物。
  侍卫都认得月夕大祭司,分别献上了最高礼仪,却依然会按照程序检查腰牌才能进入。
  十五抱着药箱跟着月夕,亦同样接受了检查才能入城。进入城内的瞬间,十五怔在了原地。
  眼前那浩瀚无边的建筑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城镇,而是一个世界,辉煌壮丽得让人瞠目结舌。
  看到十五眼中的震惊,月夕指着远处一片白云之后的金光,“那才是真正的皇宫,灵鹫宫与皇宫虽处在同一座山,也要三天的行程。”
  “骑马也要三天?”
  “城内虽然可以驾驶马车,但不能走官道,只能从两侧马道绕城。”
  十五点点头。果然,那条通向皇宫的大道并没有任何辇车和马匹,都是步行的百姓,而入城的马车纷纷从两侧绕过去。
  “非常人性化的设计。”十五赞叹道。
  “你可知道,这个想法是谁提出来的?”月夕静静地看着十五,“卫舞华,北冥先皇后。”
  十五愣了愣,“卫……”
  真是巧,和她同姓。
  “生者已去,灵魂渐远……”
  正在这个时候,一曲悲伤的送魂歌从远处传来。十五抬头看去,见一群人身着丧服,抬着一副棺材朝这边走来。
  最前面的白旗上画着一尾鱼。想起之前月夕的话,十五一下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十大家族的余家,角丽姬的心腹之一,看守其中一个灵源。
  队伍规模很大,浩浩荡荡而来,漫天白纸飞舞,衬着那悲伤的魂歌,显得十分的凄凉。
  而最前方的一个老者,手里抱着一张古琴,神色悲怆地往前走。
  他虽然亦穿着丧服,可鞋子却是银丝走线。十五猜出这大概就是余家族长了。
  “看来是余小公子了。”
  月夕站在城门的侧面看着丧队,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竟是惋惜。
  “大人,余小公子是谁?”十五忍不住好奇。
  “余家最小的公子,今年十七,两个月前,曾以一曲《相思诀》在亲王生辰宴会上冠压群芳,后被钦点入宫。”
  十五了然。
  在九州,男女平等,唯武力和权力分高低贵贱。
  大官贵族,男人可以一夫多妻,而女人,亦可以养数个面首男宠。
  如今角丽姬为女王,十大家族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自然会将家中男子送往宫中。
  看着那老者手中的古琴,十五亦跟着一叹,“蓝颜亦薄命。”
  “是啊,遇上了亲王,必是这个下场。”
  脑子里一下浮起那双阴鸷的紫瞳,十五茫然地看着月夕,“这和亲王有关系?”
  月夕眼底掠过一丝忧伤,“那余小公子早在多年前,就和卫家的小姐有婚约。那日宫中生辰宴会,恰好卫小姐也在,余小公子才当众献曲一首。亲王闻曲之后,甚为悲伤,竟要求角丽姬钦点余小公子入宫。那余小公子自是不从,一怒之下,当即离宫。当夜,亲王以心悸复发需要人心为由,召唤了卫家小姐入宫。得知此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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