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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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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韬从见到陆铮跟安笙一道走过来,人就有些愣。
  谢婉容是个心思敏锐的姑娘,文韬有了变化,自没有逃得过她的眼睛。
  但是谢婉容一时间也没弄明白文韬这变化因何而来,又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做不动声色状。
  见到来者是安笙,谢婉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她来邺京时日不久,没什么真心相交的朋友,唯一觉得投契的一个安笙,又不怎么出门,她又常被姑母表嫂带着出门赴宴,与诸家贵女结交,所以也没时间去找安笙。
  但是,那些贵女们不是故意巴结她,就是带着莫名的敌意。
  唯一相交起来舒服些的,也就是安笙和杜家小姐杜婉菁了。
  今日杜婉菁没来,许是跟家人在一起了,杜奕衡方才没说,谢婉容也不好多问。
  本来这里就她一个姑娘家,她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现在见了安笙,哪能不欢喜。
  “前几日听说你病了,我本想去府上看你的,可是一时又抽不出时间,后有了时间,又怕突然上门会打扰,便耽搁了下来,如今见你出门了,想来已经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谢婉容拉过安笙的手,脸上的笑容关切而真诚。
  “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已经没事了,劳你挂心了。”安笙也回了个安抚的浅笑。
  此前生病的事情,她不欲多说。
  说得多了,不知哪句话便要露出马脚来。
  毕竟府里的事情,确实不好外传,对名声实在不好。
  护国公夫人去府上探病的事情,倒是瞒不住的,所以谢婉容知道她病了也不奇怪。
  如今见安笙大好,她也就不多问了。
  虽然她年岁还小,但到底自小受的教育,皆是大家女所应该接受的,说话做事自有城府,便是面对好姐妹,也不能什么话都说。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决不能多打听,这一点,谢婉容明白。
  前些日子护国公夫人亲自登门探病的事情,一时间在邺京城的上流圈子里流传开来,不少夫人小姐提及此事莫不津津乐道。
  但是文韬这个文国公府的少爷,却对此毫无所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安笙病了。
  他竟然不知道……
  如今安笙已经好了,他……
  杜奕衡跟林子轩,是知道文韬跟安笙私下里一起做生意的事情的,但是他二人敢打包票,谢婉容绝对不知此事,所以,二人什么都没说。
  不过,文韬这盯着安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过于明显了?
  杜奕衡向来心思比他们几个活泛,一见文韬这样,就有些奇怪。
  他总觉得,再不说点儿什么,情况就会不妙似的。
  因而,杜奕衡故意挪动了一步,恰巧阻隔了文韬的视线,挡住了安笙,然后,自然而然地对陆铮笑道:“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云亭跟谢小姐我们是半路碰上的,你跟顾二小姐么,是在这里碰上的,你说,咱们这是注定有缘吧,不如同游如何啊。”
  他跟陆文还有林子轩自己也早就包下了画舫,说是要跟陆铮他们同游,但其实并不会同船,顶多靠的近些。
  他这么说,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调节眼下气氛。
  果然,有他这么一“搅合”,方才还稍稍有些凝滞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第436章 采莲
  最终,陆铮还是决定同意杜奕衡的提议,与众人同游平湖。
  当然这不能说明他内心里是多么愿意的,他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办法,谁叫今儿来平湖游船的人实在太多了呢,就他们说话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足足有十几条船开出去了。
  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画舫游船,陆铮决定还是跟好友们一道走吧。
  有熟悉的人在近前,总比陌生人要好吧。
  不过,上船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文韬提出想跟陆铮他们同船而游,理由么,看那边拉着手明显相谈甚欢的谢婉容跟安笙就知道了。
  就两个姑娘家,还说得到一处去,同游倒也实在情理之中。
  既然单独湖心泛舟已经做不到了,陆铮也就不纠结这些了,大方邀请文韬和谢婉容上自己的租用的画舫。
  司契跟听风已经机灵地先跳了上去,然后放好长板,请郑妈妈她们扶着两位小姐上船。
  待陆铮他们四人上了船后,陆文、杜奕衡和林子轩也上了另一条船。
  而文韬租用的那只船,则弃之不用了。
  两条船一同行进,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处还有丝竹声传过来。
  大概是有人租了花船,雇了歌妓弹琴唱曲。
  陆铮他们都不好此道,更何况还有姑娘家在,便叫船工往远离乐声的地方撑船。
  不过,今日游客实在太多了,纵使船工撑船技术过硬,仍旧无法躲过熙攘的群船,找到一处真正的清净之地。
  杜奕衡倒是对此不甚在意,站在船侧,折扇一甩,对着湖面晃着脑袋酸了一句:“暖风熏得游人醉。”
  陆文跟林子轩躲在里面喝茶,对他这副样子都敬谢不敏。
  另外一条船上,陆铮与安笙,文韬与谢婉容四人两两对面而坐,气氛稍稍有些凝固。
  陆铮不是善谈之人,但文韬却历来善于活动气氛,可今日,竟然也成了锯嘴的葫芦,一言不发了。
  安笙还好些,可谢婉容便有些尴尬了。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陆铮见面,没有文韬从中调和,她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好搭话啊。
  可陆铮不是文韬最好的兄弟么?
  文韬为何在陆铮面前,也这般寡言少语了?
  难道,还是为着自己?
  思及此,谢婉容心内不由苦涩,见到安笙的那一点儿高兴的情绪,也渐渐淡了下去。
  她这个年纪,哪里能没做过往后与丈夫琴瑟和鸣,红袖添香的梦呢?
  可现如今,文韬的冷漠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又一个巴掌。
  谢婉容不禁有些丧气地想,若是她跟家里说,不想结这门亲,家里会不会同意呢?
  一个不喜欢,甚至讨厌自己的未婚夫,将来即便成了婚,也难保不是一对怨偶。
  她虽不在邺京长大,但到底也是大家氏族里出来的姑娘,见识本不短浅,明白有些时候,有些取舍是必须做的。
  可是,现在的她仍旧太年轻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生生忍下这些委屈。
  今儿个回去,便跟表姑母说了吧……
  谢婉容心里划过一丝浅淡的叹息,然后,将苦涩的情绪硬压下去。
  她本也是个豁达的姑娘,这段时日,为了文韬,她屡次怀疑否定自己,现如今看来,不是她不够好,只是她与文韬缘分不够吧。
  既是无缘,便不该强求。
  想通了这些,谢婉容反而轻松了起来。
  安笙多少察觉到一点儿谢婉容的变化,也感受到了她跟文韬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氛。
  不过,男女之情,历来不好外人插言,她便也没有说什么。
  见谢婉容有些不自在,她便主动与人说起话来。
  观莲节么,说的最多的,自然还是莲花。
  莲花可是好东西,不仅好看,还好吃……
  安笙说着说着,便提起采莲蓬的趣事,谢婉容听得有趣,含笑神往。
  往年也有人在平湖里采莲蓬,不过那多是小舟才行,像他们这般大的画舫,撑近了,可要伤到荷花的。
  陆铮见安笙说到采莲的时候,心生向往,心里便微微一动。
  他转头看了看距离已经不远了的荷花丛,对司契招了下手。
  司契见了,忙跑过来,弯腰问道:“世子有何吩咐。”
  陆铮指着不远处的荷花丛对司契道:“叫船工将船停在那处。”
  司契的视线随着陆铮的手指定住片刻,随即颔首应是,然后转身跑去告诉船工停船。
  安笙也跟着看了一眼,见陆铮指的地方确实视野不错,那边已经停了不少船只了。
  不过,她一向不爱凑热闹,且深知陆铮亦是如此,可陆铮如今却这般吩咐,便觉有些奇怪。
  但是她并未说什么。
  兴许陆铮是为了让他们有个更好的视野赏荷吧。
  船工撑船技术很好,得了陆铮的吩咐,便将船稳稳地停在了他指的那个位置。
  船停好之后,陆铮便率先站了起来。
  安笙心想,这该是到外面去赏荷了,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文韬和谢婉容随后站起,四人一同出去,在船板上站定。
  到了船板之上,视野就开阔多了。
  平湖占地极大,站在他们如今这个位置上,甚至一眼望不到前面的边际在何处。
  安笙跟谢婉容一到外面,二人的贴身丫头青葙和惠珠便一人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了后头。
  六月里的天气,日头晃人的很,不少夫人小姐们都同她们二人一样,撑着伞到外面来赏荷。
  和风徐徐,送来阵阵暖香,这时候,倒是没人觉得杜奕衡方才那话说的不对了。
  陆铮看了一眼距离不远不近地荷花丛,转头对安笙道:“等我一下。”
  安笙一愣,还没来得及想陆铮是什么意思,就见那人足尖轻点,竟是朝着那荷花丛去了。
  安笙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轻呼。
  紧接着,像是为了应和她似的,四周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只见陆铮衣袂翻飞,足尖轻轻一点,竟犹如飞鸟掠水一般,到了荷花丛里。
  然后,在一方小小的绿洲上站定,弯腰,采了一只莲蓬。
  那一刻,安笙心头忽然炸开了一道光,如火树银花一般,炸得她整个人头脑发懵。


第437章 冤家路窄
  陆铮的动作太过突然,众人着实都惊了一瞬。
  但是惊呼过后,便不禁都为他潇洒飘逸的身姿所折服。
  飘若浮云,矫若游龙,也不外乎如是了吧?
  很快,陆铮便折返回来了,众人有幸再一次见识了他那蜻蜓点水般的飘逸轻功。
  足下三点,水波轻掠,陆铮手持莲蓬稳稳地站到了安笙对面。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只莲蓬递给了安笙。
  葱绿色的莲蓬半遮着桃花玉面,当真是日照新妆,风飘香袖。
  陆铮就负手站在安笙对面,与安笙垂首相望。
  周遭的喧闹似乎一下就停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叹一声,莫不静好。
  这个时候,没人再记得陆铮那克妻的恶名,只觉得,这当真是天下女子皆会孜孜以求的如意儿郎。
  许多人看着安笙的目光,充满了羡慕,甚至是嫉妒。
  然就在此时,人群中却忽然爆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有一条船,带着近乎蛮横的姿态,挤开其他游船直逼着陆铮他们的画舫而来。
  “陆将军当真少年风流啊,我等简直自愧不如!”伴随着萧良的调笑声一同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脂粉气。
  霎时间,荷花的清香被这些脂粉气破坏殆尽。
  安笙跟谢婉容都暗暗皱了下眉头,微微后退了一步。
  真是冤家路窄。
  安笙对萧良此人的印象,仍旧停留在右相夫人寿宴那次,不太愉快地记忆上头。
  汪昌平被发配之后,不是说此人很是老实了一段时日吗,今日怎么又来当众挑衅陆铮?
  有道是,宁与君子结仇,不与小人结怨。
  陆铮这明显就是,被萧良给缠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怎样都讨不到太多好处。
  小人之所以称之为小人,概因其脸皮够厚,下限够低。
  不过,萧良到底是郡王之子,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至于太过下作。
  可好端端地游湖赏荷之行,偏被他败了兴,也够让人恼火的了。
  谢婉容显然对萧良并不了解,到底没忍住好奇往他那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被萧良看个正着。
  有些人的有些毛病呢,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了的。
  这不,谢婉容一眼瞧过去,萧良那好色的劲头,就又忍不住了。
  美人眼波轻流转,萧良浑身顿时就酥了,颇为流气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他自认这般最为风流倜傥,当下折扇一甩,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正待要问美人姓名出身之时,却忽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
  萧良脸色微微一凛,笑容凝固,眼中流露出不快之色来。
  原本他以为挡着他结交美人的是陆铮,可抬头一看,却见是文韬。
  萧良神情微微一怔,挑衅地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到底没有吐出去。
  他跟陆铮不对付不假,但是也没想过要将邺京城里的公子哥们都得罪遍了。
  文韬出身不凡,且与他还算有些私交,非到万不得已,自不好得罪。
  文韬这般做派,难道说,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个女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那未婚妻吧?
  朋友妻不可戏,萧良再混不吝,这点总要讲究。
  戏弄不得文韬的“未婚妻”,萧良便又将视线重新转向了安笙。
  这一看之下,心中对陆铮的嫉妒之情又升了一层。
  这天下间,莫不是什么好事都让陆铮摊去了?
  不是说他克妻么,怎么现在还能带着美人出来泛舟赏莲了!
  还施展轻功给人家摘莲蓬,庸俗,低级!
  “大庭广众之下私相授受,陆将军真是做的好表率!”气上心头,萧良有些口不择言。
  有幸围观这一幕的吃瓜群众们闻言:“……”
  郡王世子是不是应该回去多读读书了?
  人家两个正经下过定的未婚夫妻,大庭广众之下送个莲蓬,这也叫私相授受?
  何为私相授受?
  单看那个私字,怕是没读过几日书的人,也能揣度个大概吧。
  人群中又传出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许是个小姑娘在问:“娘,什么是私相授受?”
  这话自然没有得到回答,不过人群中却掀起了议论之声。
  萧良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实在找不到人撒气,便冲人群里大喊道:“谁说的,出来!”
  可是周围那么多人,他又没亲眼见到说话的人是谁,又怎能轻易找得到呢?
  陆铮对萧良,一向是不耐烦的,但是他一般也不会跟萧良正面对上。
  可萧良方才言语间已经冒犯到了安笙,陆铮心里就着实忍不下这口气了。
  出气的方法有很多种,当面怼上给人留下把柄实乃是下策,如今已经离岸边有些距离,陆铮又怕出了什么意外波及安笙,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便吩咐船工调转船头去别的地方。
  萧良见陆铮要走,哪里肯依,忙催促船工去追。
  大抵是太过激动了,他半边的身子已经探出了围栏。
  萧良租的是艘花船,四外里都雕着围栏,挂着轻纱花球,跟其他的船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不得不说,这花船的围栏看上去倒是颇为安全。
  安全啊?可能是吧……
  萧良半边身子探了出去,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见了皆齐声呼他当心。
  他的贴身侍从也忙要伸手去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侍从的手刚刚沾到萧良衣角的那一瞬,萧良竟然大头朝下,倒栽葱似的栽进了平湖里!
  船上的花娘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很快,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着实热闹。
  平湖占地面试大,水自然颇深,萧良栽进了湖里,愣了一瞬,方才拼命地扑腾起来。
  一边扑腾,还一边大叫着“救命”,期间喝了不下有五六口水。
  船工常年在水上跑生意,水性自是好,见萧良落水了,愣过一瞬之后,赶紧跳下去捞人。
  萧良还在扑腾,船工已经到了他身边,正要托着他上去,却忽然被萧良缠个死紧。
  船工险些没被萧良这一下勒得背过气去,下意识地要推,手都伸出去了,又生生忍住了,转头叫早已经吓呆了的侍从,“快将人拉上去!”


第438章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侍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忙脚乱地合力将萧良从船工手上拉上来。
  萧良不负众望地成了落汤鸡。
  为了今日出游新做的一身白色绸衣上,甚至挂了几缕不知名的青绿色水草,湿哒哒地黏在纯白的锦绸上,原本束的整齐的头发也散了半边下来,发冠歪到了一边,有几缕发丝甚至还贴在了两颊上,显得分外滑稽。
  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然后又同时憋住笑。
  这时候若笑出声来,准得被德郡王世子记恨死。
  德郡王世子的“威名”,还是很远播的,一般人自然不愿得罪他。
  不过,当面嘲笑不能做,背地里说一说,还是使得的。
  啊,近一段时日的谈资怕是又有了。
  德郡王世子泛舟赏莲将自己赏进湖里去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以那样不雅观,毫无美感地姿势栽进去的。
  那噗通地一声,激起老大的水花,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重物砸入水中的声音。
  平日里受过萧良欺负的人暗暗觉得痛快。
  仗着身份欺男霸女的德郡王世子,今日算是栽啦!
  此时,萧良正扒着船板大声地咳嗽。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觉得自己要淹死了。
  他自小在北方长大,水性不通,落水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懵了。
  什么陆铮,什么面子,他通通都顾不得了。
  可是,等喘匀了气,萧良便又有心思注意周围了。
  这一看,他的脸就不可避免地涨红了。
  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方才都亲眼见到他栽进水里去了!
  他还有何颜面立于邺京!
  转头,看见陆铮他们的船已经远走,新仇旧恨瞬间齐齐涌上萧良的心头。
  萧良指着陆铮的背影大喊道:“陆铮,你给我站住!”
  回应他的,是陆铮挺拔如青松一般的背影。
  连头都没回。
  萧良不相信,陆铮会没听见他的声音。
  可听见了,还理都不理他,这就过分了!
  “追!给我追上去!”萧良气得扯住身旁侍从的衣领,冲人大吼道。
  侍从有心相劝,可“世子”二字才说出口,就被萧良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叫你追!”
  侍从见萧良真恼了,哪敢不从,只得苦哈哈地去吩咐船工,让他赶紧追上去。
  船工此刻真是万分后悔接了萧良这单生意了。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人家陆将军怎么着你了?值得你这样撕破脸皮一样地死咬着不放?
  可萧良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船工心内有再多的怨言,也不敢说,只得爬上岸,任命地撑船去了。
  好在如今天气暖和,即便身上衣衫湿着,也不算太冷,船工只拿布巾擦了擦手脸头发,便撑船追过去了。
  萧良则由侍从扶着,去船舱里头换衣裳去了。
  几个花娘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得萧良气不打一处来。
  换好了衣裳,萧良又重新出来了。
  此时,陆铮他们的船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
  船工怕惹事,故意慢慢撑船,等萧良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船距离陆铮他们的,便有些远。
  萧良一看,不由大怒:“你这撑的什么船!赶紧给我追!今天追不上他们,本世子就把你剁碎了扔进湖里去喂鱼!”
  船工不过是出来讨生活的苦力,被萧良这般一威胁,哪能不害怕,也不敢辩解,赶紧将船撑得快了些。
  他们身后缀着不少跟过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萧良如此嚣张的言论,都不由侧目。
  萧良却不管这些。
  他自觉自己跟陆铮生来就八字不合,从小到大也闹过不下百场了,今日闹起来,也跟从前没什么不同。
  他占不到什么便宜,也不能让陆铮好受就是了。
  本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原则,萧良奋力追着陆铮的船而去。
  前面不远处,陆铮他们的两条船并驾齐游着。
  后头的动静大家都听见了,杜奕衡回头看了一眼,不胜其烦地啧了一声,“这萧良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都掉水里了,不回去煮姜汤喝,竟然还追着他们的船过来了!
  “衍之,云亭,要不你们先回吧?”林子轩略有些担心地对陆铮和文韬道。
  今日若只是他们几人在场,自是不怕萧良的,萧良怎么闹,他们接着就是,也不可能让他讨去便宜。
  就打方才萧良落水的事情吧,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陆铮动手,但是,他心中十分笃定,萧良落水绝不只是意外。
  自小到大,萧良在陆铮手上吃过的暗亏不计其数,也只有萧良这种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还能咬着陆铮不放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陆铮并未真的下过狠手的缘故。
  可是今日,陆铮跟文韬身边都带着姑娘,萧良又是出了名的好色,若是因此再起龃龉,闹出什么难看来,影响了两位姑娘的名声,怕是不妥。
  林子轩心细,想到这些后,便建议陆铮他们先离开。
  闹成这样,怕是也没什么闲情逸致赏荷了,倒不如回去算了。
  自可以找别的地方再逛就是,也不是只平湖这里才有荷花。
  林子轩的话在理,陆铮跟文韬对视一眼,都点了头。
  “那我们先回去,咱们改日再约。”陆铮抬手冲对面船上的三个兄弟抱了下拳。
  三人亦回礼,杜奕衡更是直言道:“你们先走,我们在这边挡着他。”
  萧良再能耐,也不敢跟他们几人都对上。
  他们就堵在这里,他还真不信萧良敢撞过去不成!
  若是等他绕过去再追陆铮他们,可就很难再追上了。
  几人商量妥当,陆铮便吩咐司契,让船工往岸边靠去。
  谢婉容还是头回见到萧良这种蛮横跋扈的贵族子弟,又被方才的一幕吓得够呛,听到陆铮吩咐船工靠岸,很是松了口气。
  安笙一直看着陆铮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总觉得,他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似的,一时间竟然连陆铮吩咐船工靠岸的话,都没注意。
  萧良的船很快就追了上来。
  杜奕衡他们早就吩咐船工将船横在他们中间,萧良一见这个架势,就明白了。
  这是兄弟齐心,欺负他人单力薄了……


第439章 戾气
  杜奕衡三人背对着萧良,指着远处的水面似乎在说什么,看上去兴致颇高。
  当然,好像也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突然又多出一条船,正虎视眈眈地朝他们靠近似的。
  看着陆铮他们的船渐渐远离,杜奕衡、陆文还有林子轩互相交换个眼神,暗暗放了心。
  萧良也看到陆铮的船渐渐远走了,心里顿时急的不行。
  “爷,咱们回去吧,您才落了水,还是回去喝些姜汤,去去寒气吧?再说,您也要好生沐浴不是?”侍从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他不劝还好,这一劝,萧良便又想到自己刚才当着陆铮的面,大头朝下栽进湖里的那一幕。
  真是非常极其的不英勇。
  自小到大,萧良听了太多的,周围长辈对陆铮的称赞。
  什么少年英才啦,少年英雄啦,年少有为啦,无一不是萧良所羡慕嫉妒,但是却做不到的。
  在这般英勇的陆铮面前,那般不英勇地掉进了湖里,萧良本就不太强健的小心肝顿时缩紧了,疼得厉害。
  “滚!”暴戾地挥开侍从,萧良再次踏出船舱,几步来到船板上。
  看到前头一排的雕花围栏,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再靠上去,就站在距离围栏足有三尺的地方,冲着渐渐远离的陆铮他们的船大声喊道:
  “陆铮,你叫船行的那么快,稳当不稳当啊?别不小心将你那宝贝未婚妻给淹死了,到时候,阖京人可就都得说,你又将人家给克死了!”
  萧良这一声用足了力气,他到底也有几分花拳绣腿的功夫底子在,又正年轻,中气到底也足,这一声喊的,别说陆铮听见了,怕是岸上的百姓们都听个差不多。
  陆铮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瞬间,整个人气势骇人得紧。
  身后船上的杜奕衡三人也听到了萧良的话,脸色顿时也变了。
  这萧良,实在太过分了!
  好歹一个郡王之子,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
  安笙在陆铮转头的那一瞬间,就觉得事情不好,刚要劝陆铮别冲动,就见这人留下一句,“你们等我”,便直接飞身跳下了船。
  在杜奕衡他们的船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之后,陆铮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萧良的对面。
  萧良“啊”地一声刚喊出一点儿,就被陆铮一拳揍趴下了。
  萧良捂着眼睛“嗷”地一声喊了出来,声音之惨烈,简直如丧考妣。
  安笙短暂地愣了一下,被萧良这一声喊得瞬间回了神,赶紧催司契让船工回去。
  司契愣愣地点了下头,小跑着去让船工回程。
  陆铮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拳下去,萧良尚且能哭得喊娘地叫出声,三拳下去,却已经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了。
  周围人在短暂地静默了一瞬之后,爆出了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花娘们尖叫着抱成一团,萧良的侍从抱着陆铮的大腿拼命哭求饶命。
  陆铮充耳不闻。
  他的眼底迸发出点点猩红,心中有一股戾气仿佛开闸的洪水,霎时间倾泻而出,手上的拳头越发重了起来。
  杜奕衡他们几人也都愣了,但是短暂的惊愣过后,他们便觉得不对劲。
  正犹豫着,便听安笙慌急地声音从后面传来,“陆文,你还不拦下他!”
  陆文如梦方醒,再不犹豫,运气飞身也上了萧良的船。
  在陆铮第八拳即将落下的时候,将人拉住了。
  陆铮被人拉住了手腕,狠狠地回头瞪过去。
  见是陆文,目光略有收敛,但仍旧骇人。
  陆文跟陆铮自小一同长大,二人一同习武至今,还是头回见陆铮这般满眼暴戾,登时也觉一惊,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松了。
  他这边一松手,陆铮的拳头便又要落下。
  安笙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教不礼教了,冲着人大喊道:“陆铮!”
  陆铮听到这道声音,即将挥下去的拳头,到底是没有落下去。
  陆文也回过神来了,赶紧拉着人后退。
  萧家侍从忙扑到萧良身边哭着喊着唤道:“世子爷,您快别吓唬奴才,您醒醒!”
  三条船瞬间挨靠到了一起,杜奕衡跟林子轩也快步上了萧良的船,跑到陆铮身边。
  上下看了一眼,确定陆铮没有受伤,二人忙一左一右站到了陆铮身前。
  安笙提起裙摆正要过去,被文韬一把拉住。
  她焦急地看向文韬,满眼不解。
  文韬心里顿时酸楚地不成样子,他涩然开口道:“你别动,我去,你们好好待在这,司契,听风,保护好二位小姐。”
  说罢,自己跳上杜奕衡他们的船,然后快步又上了萧良的船。
  萧良的脸肿的猪头一般,文韬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他的惨状,便迅速扫过萧良船上的情况。
  片刻后,他转过头,与兄弟几人交换了个视线,然后,又转向周围的围观去群众,抱拳朗声道:“今日之事,实非我等欺萧世子,实在是萧世子言语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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