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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你病我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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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枝,刚才那个小宫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
  枝枝点点头,她自小习武,虽不见得有高强的武艺,但听力异常灵敏,又会看唇语,刚才她便将那宫女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说,刚刚那奶娘在柴房里畏罪自杀了。”
  楼音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
  东宫外,楼音的马车早已候着,席沉站着不动,欲言又止。这时,季翊负着双手从马车后走了出来。
  楼音望望天,夕阳西下,今日已经快过去了呢。
  “公主,随我去一趟质子府?”
  楼音点头,没有拒绝,她想知道季翊所谓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
  夜□□临,质子府的灯却亮着,特别是正房内的碳火还烧得很旺,像是随时候着客人一般。
  季翊带着楼音去了他的卧房。
  “带我来这里干嘛?”楼音稍有戒备地停在了门口。
  季翊回头,眉梢微微翘起,笑得百花失色,“自然是有机密的东西给公主看。”
  说完,他又走近楼音,凑在她耳边说道:“况且,公主不是最喜欢留宿这里吗?”
  一句话说得楼音气红了脸,她甩甩宽大的袖子,径直走了进去,然后站在床前说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季翊拿着火折子,站到床边点亮了两盏灯,又慢慢地踱到桌子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楼音,“外面冷,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楼音一口就喝下了整杯茶,然后重重地搁在了桌上,继续盯着季翊看。
  季翊不慌不忙地走向高柜前,打开黑压压地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抱到了桌上,然后揭开盖子,里面放着厚厚的一沓信。
  他把那些信全部取了出来,放到楼音面前,说道:“今晚你可能不能在宫门下钥前回宫了。”
  楼音已经听不清季翊在说什么了,她看着那些信封,有的已经陈旧了,纸张泛黄,有的还很新,像是近日才写的一样。
  但最吸引楼音目光的,是信封上面的字。
  “文远亲启。”
  文远,是尤铮的字,而信封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狂放,是尤暇的字迹错不了。
  还没有打开信,楼音心里巨大的迷雾已经开始渐渐散开了,相应的,她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她心里好像已经猜到了信里会是什么内容,但依然没有勇气亲手阅读他们。
  季翊站了起来,随手从一堆信中挑了一封出来,利落地打开信封,抖了抖信纸,摊开在楼音眼前,上面的内容一览无余。
  估摸着楼音看完了,季翊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中,又打开另外一封信,以同样地姿势展示在楼音面前。
  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即便后,楼音终于自己伸手去拿信封了。
  “吾兄勿念,京都一切安好……”
  楼音念着每封信结尾的一句话,牙齿都在轻颤。
  她曾经猜想过尤暇执意嫁给太子的各种理由,最后认定了她是想登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原来,她的志向远不止于此。
  放下手中的信,楼音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到了头顶。将每一封信都看了,她虽然不愿相信,但白纸黑字,张张都诉说着尤铮与尤暇的狼子野心。
  而且,在这野心之路上,她也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些信?”
  季翊一边整理着这些信,一边说道:“尤铮在南疆,接壤周国,我要截获这些东西比你容易得多。”
  楼音不说话了,她交叉着双手抱住臂膀,转过身背对季翊。
  即便屋子里烧着地龙和碳火,她还是觉得很冷。
  这时,背后袭来一阵暖意,她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季翊在她耳鬓厮摩着,说道:“夜里,我会派人将这些信送往东宫。”
  楼音一怔,忘记了挣开季翊的怀抱。
  他双臂收紧,手掌按在楼音的手背上,下巴蹭着她的脸颊,说道:“怎么谢我?”

☆、72|第 72 章

  楼音低下头,将季翊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然后说道:“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
  季翊不可置否,“一旦太子不再信任太子妃,你以为他还能成什么事?”
  他的话正中楼音的疑惑,她蹙紧了眉头,说道:“那时,也是这样的?”
  季翊自然明白,楼音口中的“那时”,是指她前世下狱之后,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如今能告诉她这些的,只有季翊了。
  “正如你在信里所见,陈作俞这些年贪下来的巨款不是尤铮唯一的钱财来源,他的手伸到了各州各府,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妹妹帮忙。”季翊的语气很轻,将这一场足以掀起大梁整个朝廷风波的事情说得平淡无奇,“敛财屯兵,野心勃勃。”
  楼音虽站着波动,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内心是如何的波涛汹涌,“那,舅舅的死……”
  季翊的脸在烛火后明暗相映,他往窗下走去,说道:“如你所想。”
  楼音突然连支撑自己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整个人往墙上靠着,后背贴着冰凉的柱子。
  那时,她以为在北疆突然暴毙的尤将军是死于太子之手,如今看来,她倒是冤枉太子了。只是事实的真像更令她难以接受,不过不解释并不代表想不明白,皇帝为何敢将虎符交给尤将军?因为知道他的忠和义。为忠,他不会利用手中的军权谋朝篡位;为义,皇帝却是想,当他驾鹤西去,不管楼音与太子谁落了下风,尤将军都不会坐视不管,至少会护他们平安。
  然后他的忠,在尤铮与尤暇眼里却成了极大的绊脚石。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起兵谋反,光靠尤铮手里在南疆悄悄囤起的兵哪里足够与尤家军对抗?那不如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得到他的虎符,简直如虎添翼。
  看着楼音脸色由青转白,季翊便知道她许是想通了所有关节,于是笑道:“怎么样?自己与太子斗了大半辈子,才发现真正的黄雀还在身后?”
  即便季翊的话里充满了嘲讽,楼音此时也无法在意了,她坐着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另一件事。
  在尤暇写给尤铮的信里,楼音看到,原来今日那去世的两个孩子,一个还未满周岁,一个还未降临到这世上,都是他们兄妹的垫脚石。
  尤铮想要得了这江山,自然是不能让太子有任何血脉的,玓儿自然是要牺牲。而尤暇肚子里的孩子,着实是个意外。她这大半年来为了不怀上太子的血脉,一直悄悄喝着药,可惜这个孩子那么顽强,依然生长在了她的肚子里。
  尤铮知道此事后,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吩咐尤暇,这个孩子不能要。
  楼音不知道尤暇在安排今天这一出戏时有没有过犹豫,但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这一下,太子两个孩子都没了。
  季翊房里的熏香燃着,飘出袅袅的白烟。楼音有些昏昏欲睡,问道:“太子会相信这些信吗?”
  季翊站在床边,躬身展开了被子,说道:“信与不信,他自己会去查。”
  说完,楼音的眼皮已经跟灌了铅似的睁不开,她用最后一丝意识说道:“你……”
  “我曾许多个夜晚辗转难眠,所以我的屋子一直熏着安眠香。”
  他的话音轻飘飘地落进了楼音耳里,她已经合上了双眼,面容安详。
  季翊把楼音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刚一转身,郁差就走了进来,将桌上那装着信的盒子抱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灯始终亮着,枝枝与席沉守在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有些担心,但两人眼神交流了许久,最终决定默默等着。
  *
  今夜月色明朗,东宫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纪贵妃离开东宫已经有一些时辰了,太子还沉浸在失子之痛中。不,不仅是失子之痛,还有纪贵妃告诉他皇帝得知皇孙去世时的冷漠态度。
  如果是楼音的孩子去世了,他是不是已经心疼地发了狂?
  太子不由得想到小时候,他与楼音一同骑马,两人难以拉开差距,于是楼音拔下头上的金钗,□□了马的后臀。吃疼的马儿发了疯一般狂奔起来,与他撞上,两人一同摔下了马。
  当时皇帝便冲了过来,只顾着将楼音搂在怀里,急红了眼,直到太医来了,说楼音只是皮外伤,而太子却摔断了腿,这时皇帝才将目光投向了他的儿子。
  这样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太子已经数不过来了。有时候他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是一个男儿,这才不会像后宫里其他公主一般,只有逢年过节之时才能见到自己的父皇。
  可是现在,父皇连他这个男儿身也不放在眼里了,连皇位都可以传给女儿,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给女儿的?
  太子失魂落魄地笑着,端起身旁的酒壶,一饮而尽。
  这时,他的长随抱着一个盒子进来了,低声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他慌张地揭开盒子,将里面的信一封封展开来看。
  每一封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利剑一般戳进太子的心。当初得知皇帝写下密旨改立储君之时,他便觉得那就是心如刀割的感觉,那此时,更是万箭穿心。
  他的骨节泛白,将手里的信捏成了一团,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带人,去寝宫。”
  血腥味儿还未驱散的寝宫很静谧,太子妃正沉沉睡着,刚小产过的女子面色苍白,如同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此时怕只有地动山摇才能叫醒她。于是,当她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而她的丈夫正站在她的床前,面色阴沉。
  尤暇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才发现太子身后还站了许多人,各个屏气凝神,还有她的贴身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饶是心里发憷,尤暇面色也很镇定,“殿下这是做什么?”
  太子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尤暇看,知道她脸上也出现了慌恐之色,才开口道:“听说太子妃的乳娘是和州杏林堂的后人?”
  他这么一说,尤暇感觉眼前突然黑了一般,心里有一道口子慢慢被撕开。
  见她不说话,太子又继续问道:“以太子妃的聪颖,从小耳融目染,把脉问诊的本事学了个九成应当不成问题吧?”
  “殿下,您在说些什么?”
  见尤暇还在装傻,太子挥手,立马有太监捧着一堆混着泥土的药渣走上前。
  “太子妃要不要请太医来当面鉴定一番,这是安胎药还是堕胎药?”
  不等尤暇回答,太子又继续说道:“许是不用了,太子妃跟着乳娘看了几年医术,不会连这些药渣是什么都分辨不出来吧?”
  尤暇心一紧,被子掩盖着的双手抓紧了床单,依然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太子。
  而此时的太子眼里的阴噬越来越重,他逼近太子妃,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若不是本宫连夜命人将东宫翻了个底朝天,许是还找不到这被扔在角落里的药渣,太子妃娘娘好大的本事啊,一石二鸟,将本宫的两个孩子杀得干干净净!”
  看样子太子已经知道了,但尤暇仍要拼死挣扎一番,“太子是怀疑妾身杀了两个孩子?虎毒不食子,妾身怎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
  说着,豆大的泪珠便掉了下来。
  可太子如今不会再因她的泪珠心软了。若说那白纸黑字他不信,但这堕胎药的药渣却由不得尤暇狡辩了。
  “是吗?”太子一转身,说道,“屋子里有些冷,端一盆碳火进来。”
  一盆烧得红火地碳火被端了进来,摆在尤暇面前。太子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说道:“说还是不说?”
  这侍女是尤暇的陪嫁,自打出生就在尤暇身边伺候了,太子第一个便抓了她来。
  侍女哭红了眼,但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殿下冤枉娘娘了!冤枉娘娘了!”
  见她嘴硬,太子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两个侍卫立马分别抓住了侍女的两只手,直挺挺地按到了炭火里去。
  “嘶……”肉被烧焦的声音,伴随着侍女的哭喊,回荡在整个东宫中,“殿下,您冤枉娘娘了!娘娘冤枉啊!”
  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传进了尤暇的鼻子里,她眼底一冷,说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不说话,只等着那侍女受不了酷刑招出尤暇的罪状。可知道她的双手便被烧焦了,整个人奄奄一息,四肢连知觉都失去了,嘴里却依旧喃喃道:“娘娘冤枉啊……”
  侍女倒地不起,双手地惨状让所有人都不忍心看,尤暇握紧了双拳,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太子这是又要改立太子妃吗?”
  整个寝殿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中,太子盯着尤暇看了半晌,想到那突然自杀的奶娘,还有搜出来的堕胎药残渣,以及那几十封通往北疆的信,心底寒意升起,缓缓开口道:“太子妃刚小产,你们看好寝殿,一直苍蝇也不许飞进来。若是娘娘出了什么意外,这侍女便是你们的下场。”
  他转过身,透过窗户看见天已经大亮了。
  *
  楼音转醒时,只觉得许久未睡得这样香甜了,只是一睁眼,却看见自己睡在季翊的房里,这才想起自己睡得如此“香甜”的原因。
  她咳了两声,枝枝立马进来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公主,您醒了,咱们赶紧回宫吧。”
  楼音沉着脸,说道:“昨夜为何不叫醒我?”
  枝枝苦着脸回答:“奴婢叫过您好多次都没叫醒……”
  楼音扫视了周围一圈,又问道:“他呢?”
  “他”自然是指季翊,枝枝低着头说道:“季公子昨夜睡在西厢房了。”
  楼音哦了一声,低头看见自己衣衫完整,沉吟半晌,起身随枝枝出去了。
  直到她离开质子府,也没看见季翊现身。
  而此时的季翊,躺在西厢房的床上,喘着气盯着屋顶。郁差端着一碗药进来,扶起了季翊,说道:“公主已经走了,昨晚睡得很沉,没有醒过。”
  季翊点头,一口喝下了整晚药,说道:“安眠香倒是有些奇效,否则不知她熬不熬得过昨晚。”
  “砰”的一声,郁差将药碗摔在了地上,他嗓音微颤,说道:“殿下,您收手吧!”

☆、73|第 73 章

  一走出质子府,难得的艳阳高照,楼音用手背遮住额头望天,这是进入冬日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了吧。
  天气晴朗起来,心情也受了感染,枝枝的步子轻快活泼,蹦蹦跳跳地往马车走去。
  楼音在后面说道:“好在是在宫外,不然款冬姑姑看到又要教训你了。”
  枝枝想回头对楼音做个鬼脸,一转身,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愣了一回,说道:“侯、侯爷。”
  “唔……”楼音有些无奈,她顺着枝枝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南阳侯黑着脸站在一旁,难得的是他身边只跟了一个长随。
  在质子府外面遇上未来的驸马,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楼音也不愿与他解释什么,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公主在质子府过夜了?”
  南阳侯冷冷的声音传来,楼音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侯爷派人跟踪本宫?”
  南阳侯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走向楼音。他没有跟踪,只是她的妹妹回宫时经过质子府,看见楼音进去了便留了个人在外面候着,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夜,直到得了消息的南阳侯来了这里,才看到楼音面色如春地走了出来。
  “公主,还有十八天,咱们就成亲了。”南阳侯声音里的怒气像一条深沉的溪流,静默却汹涌。
  可楼音只是回以冷笑,说道:“是啊,还有十八天,侯爷想悔婚还来得及。”
  南阳侯终于无法再立在原地,他两步上前,想伸手拉住楼音,可看见席沉的目光如箭,他只得作罢,握紧了双拳说道:“公主当真要将我的颜面踩踏在脚下?”
  他不信楼音在与季翊频频来往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个未婚夫,但今日终于忍无可忍,以前便也罢了,如今他们已经有了皇帝亲指的婚约,楼音还这样堂而皇之地留宿质子府,当真要他这个未来驸马在京都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南阳侯微微低头看着楼音的脸,眼里的轻蔑与不屑呼之欲出,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她确实不曾在意过他的颜面。
  楼音不耐烦了,拂了拂袖子,留给南阳侯一句冷漠至极的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你都限制不了本宫的一举一动。”
  即便与楼音不算亲密,但南阳侯也知道她此刻的语气表明她十分生气。看着她的马车逐渐远去,南阳侯低着头,久久不曾动一下。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即便成亲以后,他也不能限制自己的妻子与别人共眠吗?
  想着想着,南阳侯面色越来越沉,谁叫他要娶的是一位真正的金枝玉叶呢?即使她将他的尊严踩到了脚底,他也只能忍。悔婚?笑话,皇帝下的旨意,由得他去反悔吗?
  可若,她不是公主,他会悔婚吗?想到这里,南阳侯便自嘲地笑了起来。即便楼音不是皇帝的女儿,他有能力悔婚,他也不会悔婚。
  *
  摘月宫内,楼音脱掉了大氅,看见桌上的账目又推得跟一座山似的,她揉了揉眉心,说道:“拿下去。”
  款冬姑姑看着几个太监把这些账目拿下去,皱着眉头嘟囔:“好歹也是自个儿的嫁妆,心里没个数又怎么行呢?”
  楼音听见了款冬姑姑的嘀咕,却也没当做一会事儿。她的父皇都把这江山赠与她做嫁妆了,她还会在意这些金银珠宝?
  “把席沉叫进来。”
  枝枝出去叫人的时候,看见席沉正在与一个小宫女闲聊,枝枝咳了咳,说道:“哟,席大人竟然也有这闲情逸致了。”
  席沉没理枝枝,反而是那小宫女红了脸。
  枝枝又咳了两声,说道:“谷莠,你去看看厨房里公主要和的血燕窝炖好了没。”又轻飘飘地看了席沉一眼,“公主叫你进去呢。”
  席沉哦了一声,转身进了正殿。与外面的严寒不同,正殿里暖意洋洋,像是从冬天走进了春天。
  楼音坐着梳头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席沉坐下,“上回吩咐你做的事情,不用做了。”
  “太子妃娘娘的信?”席沉问道。
  前几日楼音派他截取太子妃与尤铮来往的家信,他这几日正在部署人马呢。
  “嗯。”楼音点了点头。
  昨夜太子想必已经收到那些信了,他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儿,但这么多巧合联系在一起,他肯定已经生疑了,所以不用楼音动手,太子自会断了太子妃与尤铮的书信来往。
  “但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楼音放下梳子,转身正对着席沉,郑重地说道,“你即日出发,去一趟南境。”
  她需要有人去探一探尤铮那边的情况,是否真的囤了几年的兵,若是真的,如今又囤了多少兵,这些都需要打探清楚。
  “可是……”席沉第一次对楼音的命令有了二话,“这些日子,宫中不太平。”
  “你放心。”楼音勾了勾唇,说道,“我手里有御林军的虎符呢。”
  席沉应了,转身走出了正殿。谷莠刚从厨房回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闻了闻味道以后交给了枝枝,然后又拿起扫把去扫台阶下零星的落叶。
  席沉突然想起,南境的燕窝最是出名,他走过谷莠身边,说道:“你从未吃过燕窝吧?”
  谷莠吓了一跳,抬头看了席沉一眼很快又底下了头,心里想到完了完了,一定是刚才贪婪地闻了几下燕窝的味道被席大人看见了,丢脸死了。
  她的脸都红到了脖子,用蚊子鸣叫一般大小的声音“嗯”了一声。
  “嗯。”席沉走了。
  谷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嗯”是什么意思?
  *
  从京郊的庄子里回来,专程去东宫看望太子妃的尤夫人憔悴了许多,她看见东宫的寝殿外多了许多侍卫,各个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东宫关押犯人的地方呢。
  见到了尤暇,她也郁郁寡欢的,母女俩说了许多体己话,一提到这失去的孩子尤夫人便忍不住落泪,倒是尤暇的眼眶干干的。
  尤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可怜的女儿,这几日一定哭干了眼泪吧?”
  “嗯……”尤暇半阖着眼点头,转移了话题,“哥哥一人在南境多年,娘要多多写信问哥哥好。”
  不知尤暇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个,但倒是提醒了尤夫人她此次回京要办的另一件事,见天色还未暗下来,她立刻进了宫。
  刚从养心殿回来的楼音听说尤夫人来了,连忙叫人备上茶招呼她。
  “舅母许久不曾露面了。”楼音扶住了正在行礼的尤夫人,说道,“舅舅和表哥进来如何?”
  “唉。”尤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他倒是常年南征北战的,习惯了边疆的风沙。倒是铮儿……”
  尤夫人抬起头瞧了楼音一眼,见她笑盈盈的,便缓缓说道:“上次皇上不是想让铮儿回来吗?承蒙皇上厚爱,没有直接下旨,只是在信中与铮儿提了一下,但是铮儿却是个不懂事的,非要留在边关想像他父亲一般建功立业。可男子汉应当先成家再立业,皇上的好意他这个榆木脑袋不知道领了,我这做娘的也着急啊。”
  楼音抿了一口茶,低头看着尤夫人的眼睛。
  她在猜测,尤夫人到底是不是知情人。皇帝当初确实没有直接下旨,否则尤铮现在人已经在京都了。尤夫人这番暗示楼音,也不知道是真想自己的儿子回来成家还是想断了儿子的非分之想。
  “舅母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楼音放下茶杯,说道,“我刚才养心殿回来,还和父皇提及了表哥呢。父皇也说哪有把父子俩都送到边疆去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不体恤功臣呢,舅母不用担心,父皇已经下旨了,让表哥返京,这下可由不得表哥任性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尤夫人匆匆告辞。
  摘月宫里没了其他人,楼音放松了许多,传了锦衣卫进来。正想伸手摘掉头上的发簪,想到如今替代席沉的另有其人,便只能作罢了。
  齐钰从外面走了进来,席沉不在的日子,由他替代席沉的职责。他比席沉年长一些,但是锦衣卫里出来的人无论年纪都是一样的沉稳,他行了礼,说道:“回公主的话,东宫这几日确实戒备森严,并且断掉了太子妃娘娘与外界的通信来往。”
  楼音点点头,又叫了容太医进来。
  手上隔着一层丝绢,容太医闲适地号着楼音的脉搏。
  “父皇这几日还稳定吗?”
  容太医没有睁眼,说道:“一切安好。”
  楼音点头,又问道:“芈嫆那边呢?她们下手了吗?”
  “嗯。”容太医睁开了眼,说道,“公主怎么会知道她们的计划?莫非是有人给公主报信?”
  楼音敷衍地点头,说道:“那今晚,行动吧。”
  容太医沉着脸,沉吟了半晌,说道:“是,那下官这就去准备。”
  走到了门口,他又转身说道:“倒是公主今日的身体有些虚,脉搏很是不稳,公主要注意休养,切莫操心过度。”
  楼音心里有事,点点头没再说其他的。
  容太医默默地走了出去,但回到太医院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准备今晚的“行动”,而是去翻了翻医书。楼音的身子向来是他在照料,一直健健康康的,偶尔染些风寒。但最近却是不知怎么了。总是四肢无力,且难以入眠,前些日子他以为是操劳过度,便开了许多药膳的方子给楼音。可今日一看,楼音的面色倒是无恙,但脉搏却缥缈虚无,好似病危之人一般。

☆、74|第 74 章

  容太医走后,摘月宫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楼音以为自己会很镇定,但她生出双手去端茶杯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轻颤。
  枝枝和款冬姑姑垂首立在一旁,齐钰在楼音面前有条有理地回话。
  “今日御林军统领王大人还在宫中巡视,一切无恙。”
  楼音只是点点头,不发一言。
  这时,琦兰惊慌失措地敲开了门,眼里的慌恐满溢了出来,“公、公主,皇上他驾崩了!”
  琦兰的声音像是平地惊雷,楼音仔细一听,整个皇宫都隐隐沸腾了起来,那种压抑而又汹涌的声音,昭示着山雨欲来。
  枝枝和款冬姑姑迅速对视一眼,立马瞪大了眼睛,说道:“公主,快去养心殿!”
  楼音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展开双手,让枝枝与款冬姑姑为她整理好了衣衫,待跨出摘月宫时,她的眼眶已经泛红。
  楼音提着裙子,楼音一路奔向养心殿,与许多宫女太监擦肩而过,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悲凉之气。一代君王驾崩,真正最心悸的是这些命如草芥的宫人吧。
  楼音不是第一个到养心殿的,她看见芈嫆跪在皇帝床前,低声轻泣着,羸弱的双肩在颤抖,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出去。”
  楼音的声音传来,芈嫆回头,梨花带雨的脸庞吓得一阵青一阵白。
  “听不懂本宫的话吗?”楼音走了两步,盯着跪在地上的芈嫆说道,“你配跪在这里吗?”
  许是芈嫆早已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是齐钰进来将芈嫆拖了出去,刚好,便碰到了闻讯赶来的纪贵妃。
  她只是看了芈嫆一眼,便说道:“芈小姐悲痛过度,下去好好歇着,莫再来养心殿了。”
  楼音一回头便对上了纪贵妃的目光,“芈小姐进宫不足两月,对父皇倒是情真意切。”
  两人的争锋相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楼音与纪贵妃便双双跪倒在皇帝面前,各自哭泣不已。
  长福跪在一旁,老泪纵横,不曾意识到楼音与纪贵妃的怪异。
  不久,后妃们带着各自的孩子赶了过来,还在路上便哭倒了几个妃子,如今能稳稳跪在养心殿的,都是有些身份的。
  楼音回头看了一眼,和妃带着二皇子,哭得肝肠寸断。低头擦了擦泪,楼音继续哭着。
  这满屋子哭泣的场景,楼音只在八年前皇后去世的时候见过,心里勾起那时的回忆,楼音双眼一酸,眼泪更加汹涌,哭声凄婉悲戚,似乎是带动了其他嫔妃,养心殿的哭声顿时大了起来。
  连太子什么时候赶到的,楼音都没注意到,她只觉得有人走到了她前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皇!”在一群女人的哭声中,太子的声音显得十分浑厚,他喊了一声,不得回应,终于捂着脸哭了起来。
  逐渐地,得了消息的朝臣们也连夜进了宫,在养心殿外跪了一片。枝枝趁乱走了进来,在楼音耳边低语几句,楼音点头,让她退了下去。
  哭也哭得够久了,纪贵妃擦了擦眼泪,顶着红肿的一双眼睛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养心殿外对众人说道:“皇上驾崩,本宫自会料理后事。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要紧的是太子当立刻登基,随后再祭凌,顾凌,守凌。”
  她的话音落下,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有不少臣子在下面问道,皇帝为何突然驾崩。
  纪贵妃沉了沉脸色,说道:“皇上走得太突然,本宫也是得了消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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