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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你病我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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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们在偏厅里给商瑜上药,她的袖子被翻开,雪白的肌肤上着实是被烫红了一大片,楼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侍女上好了药了,这才开口道:“商瑜千娇百宠的,要是留了疤本宫可过意不去,不如请赵国公府上的大夫来瞧一瞧,本宫也放心些。”
  果然如楼音所料,商瑜突然变了脸色,连忙说道:“小伤而已,哪里需要劳动大夫,赵国公府的伤药是天下最好的,肯定不会留疤的。”
  楼音只是笑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商瑜可不能马虎,定要请大夫来好好瞧瞧。”
  商瑜的反应越大,楼音就越肯定心中的答案。
  “臣女现在也不觉得痛了,不过就是茶水烫了一烫,何须劳动大夫呢。”商瑜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眼里全是恐惧,“公主的心意臣女心领了。”
  楼音眼里的担忧也恰到好处,她回头对女主人尤暇说道:“你且快去请大夫,不能任由商瑜任性。”
  商瑜的话全然被楼音当做了空气。楼音语气虽和善,可是此时谁还敢再推脱,说不定这位公主就突然翻了脸。其他看热闹的人也不愿挪步了,这其中显然有好戏看,何不等着看开场?
  不一会儿,大夫便匆匆赶来了。随着大夫来的还有尤夫人,商夫人,以及一些楼音不太分得清的人。但是管他是谁,楼音只盼着人越多越好。
  商瑜一看着阵势,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哎呀!”楼音惊叫,“商瑜看来是伤得严重,大夫快来好生瞧一瞧,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怎么对得起商太傅!”
  大夫连忙上去查看商瑜的情况,商夫人也坐到了床边去,尤夫人以及其他夫人都在和自己女儿窃窃私语。
  大约一刻钟后,大夫愁眉苦脸地站了起来。商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夫左瞅瞅又瞅瞅,半天不说话。
  这大夫在这等富贵人家做事,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放在其他时候,他一定保持缄默,宁愿砸了自己招牌也不愿说出商瑜的实情,可偏偏刚才侍女来请他时,只说大公主吩咐了一定要如实说出商瑜的病情,不得有任何隐瞒。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大公主这么吩咐定是有所动作。
  他想到大公主的行事作风,心一横,说道:“商瑜的烫伤并无大碍,也不会留疤。”
  听到这里,商夫人心算了放了下来。
  “只是,商瑜已经有一个月身孕,此刻怕是动了胎气。”
  *
  从偏厅出来,楼音心情大好。
  出了这样的事情,商家人自然没再出现在尤将军的宴席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出了什么事,自然不会多问。楼音品尝了舅舅家的美食,带着一干人等准备回宫。
  但还没走出赵国公府,楼音又看见季翊迎面而来。
  季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在楼音眼里,却像冬日的凉风,夏日的烈阳。
  他对着楼音施礼,道:“公主万安。”
  楼音扬着下颌,没有看他。
  “季公子多礼了。”
  季翊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公主似乎对我有些冷淡。”
  “季公子想多了。”楼音伸手拂开额角的发丝,“本宫只是累了。”
  “公主车马劳累,务必要好生歇息。”
  说完,他便退到了一边,躬身送楼音出去,盯着楼音的裙角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坐在马车上,楼音眼神空洞,像是被抽去了魂儿似的,哪里还有刚才在赵国公席间的风光样。枝枝终于忍不住发问:“公主,您最近和季公子是怎么了?”
  楼音公主爱恋周国质子季翊在大梁不是秘密,公主对季翊大胆的追求许多人都有所听闻,是以枝枝不明白公主怎么对季翊冷淡至此,以前她都是没事儿就要去缠着季翊的。
  楼音没有说话,她只拿出丝绢轻轻擦掉了手心的虚汗。
  死后复生也有许多日子了,楼音心里清清楚楚这一世要怎么活,报仇、报恩,一样都不能少。唯独他,一刀杀了?且不说他是质子,关联两国外交,谁也不能轻易动他,即便他如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楼音也不愿一刀杀了他。
  要像前世他那样对待自己一般,先囚禁个十年,让他在灰暗无边的日子里一点点绝望,让他的心性一点点被折磨至无。
  总之,就是不能让他痛快的死去。

☆、第4章 太子

  第二日一早,枝枝与款冬姑姑便开始伺候楼音梳妆。今日皇帝亲设接风宴,楼音自然要盛装出席。公主的宫装繁复锁杂,楼音头顶凌云髻,赤金步摇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在发间熠熠生辉。她穿着水影红密织金线长裙,艳赤色纱衣上秀了一只凤凰,栩栩如生。
  枝枝为楼音带上点翠镏金耳坠,凝神看着眼前这个般般入画的女子。像,真是太像皇后了。尤氏一族的女子都天生一双狭长灵动的眸子,不怒自威,不笑而媚,不似别的女子一双或大或圆的杏眼,而是像极了立在枝头的凤凰,仿佛生着这样的眼睛的女人天生就要母仪天下一般。
  待梳妆完毕后已经快要到了开席之时。楼音顶着身上沉重的装饰,难掩倦容。枝枝心疼,便道:“公主数月来车马劳顿,昨日该婉拒了皇上的好意,好好休息才是正理。宴席上公主总少不得要劳累的。”
  楼音闭目养神,强撑着精神。为什么要谢绝父皇的好意?该她得的荣耀,她一份也不会让。
  大梁的制度都是公主出嫁前才赐封号,而她一出生便赐了封号“景隆”,“景”还是皇帝自己的名讳。天下的奇珍异宝都尽数送到了摘月宫,她挑选剩下的皇帝再赏赐给别人。就她的宫殿“摘月宫”,也是皇帝亲自命名。这次她立功回来,对于这个最得宠爱的女儿,皇帝已经赏无可赏,便准备了今日的接风宴,排场可攀比皇帝的生辰万寿节。
  楼音的宠爱不仅来源于她的天资聪颖,能为皇帝排忧解难,还来源于她的生母,已故的皇后。皇后去世八年,皇帝再未立后,其中情谊可见一斑。
  正想着,门外侍从通报太子来了。楼音没有睁眼,双手在袖中握成拳头,微颤不止。
  “阿音。”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楼音感觉自己面前的光被挡住了。她睁开眼睛,眼里已经平静无波,“哥哥。”
  太子着一身明黄锦袍,俊逸的脸上带着淡淡怒气,但言语却温和无比,“我正要去蓬莱岛,途经摘月宫,便先过来看看你,咱们一同去蓬莱岛。”
  楼音扶了扶头上的金钗,站了起来,“那就有劳哥哥了。”
  蓬莱岛在摘月宫前方,离得不远,加之今日阳光正好,太子提出步行过去。楼音顶着一头金钗,默许了。一路上兄妹二人倒是无话,眼看就要到了蓬莱岛,太子才开口:“阿音可是与商家二小姐有什么过节?”
  太子以自己对这个妹妹的了解,知道她一向稳重,怎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失手烫了商二小姐?烫了人也就罢了,平日里人情淡漠的她却执意要大夫去瞧瞧商二小姐,这实在反常。
  楼音却只是愧疚地说道:“我怎会与商二小姐有过节呢?只是我车马劳顿,一时失手伤了商二小姐。想到她是嫂嫂的妹妹便找了大夫来瞧,没想到却……”楼音叹了一声,看着太子说道,“哥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啧啧,真是可怜了二小姐,也不晓得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敢污了二小姐清闺。”
  太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喃喃说道:“可怜了商小姐。”
  楼音莞尔,朝着蓬莱岛大步走去。
  蓬莱岛建于蓬莱湖心,七条大道连接岛屿和陆地,使得整个蓬莱岛地形复杂而又别致。从岛中央延绵而出的大道上铺着金丝红毯,旁边几十个巨型金樽俨然而列。宴席中已经有舞姬翩翩起舞,丝竹声乐充斥了整个蓬莱湖。此时除了皇帝,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蓬莱岛。楼音扫视了一眼,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季翊。
  一如当年,在茫茫人海里惊鸿一瞥,那个少年就吹动了她心里的一池春水。
  此时纪贵妃正主持着这场宴会。自皇后去世后,纪贵妃一路从贵嫔升到了如今后宫第一尊贵的位置,掌管六宫大权,代行皇后权力。今日的宴会自然也全权交由她打理,她远远看见楼音来了,便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将二人迎了进去。
  楼音看了一下,太子妃怀着七个月的孩子,竟然也到场了,当真是给她面子呢。
  这一次接风宴,除了远在封地的亲王没来,京都的三品以上的官员侯爵可都到齐了,除了商太傅一家。太子妃如今却还挺着大肚子在与身边的人说笑,想必是还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事情。
  中书令齐大人是百官之首,他见楼音入座,便端了酒走上前来,恭恭敬敬行了礼,“大公主此番为我大梁开凿运河,疏通大梁与外域的经商水路,又以千金之躯在江南亲自监工,真是让下官惭愧啊。”
  齐大人是三朝元老,为了大梁呕心沥血,很受皇帝尊重,如今年纪大了,除了政务外很少外出,但是楼音的事情他一直很热心,因为他与楼音的皇帝爹一样,一心想让楼音当皇帝。
  楼音扶起了他,笑容亲切,“齐大人为我大梁呕心沥血,我所作的不过尔尔。运河开凿,水路一通,可容纳巨型商船与战船,以后大梁开疆扩土可就靠着齐大人了。”
  齐大人目光一凝,看着楼音久久不说话,仰头饮尽了杯中清酒。楼音懂他意思,也回敬了一杯酒。只是这番对话让太子听了去,他看向这边,眼睛眯了眯。
  “公主胆识过人,难怪皇上宠爱公主。”齐大人胡须飘动起来,心里遗憾着公主为何偏偏投作了女儿身,若她是个男子,那……
  “怎的已经这个时辰了,皇上还没有过来。”纪贵妃人未到声先至,打断了楼音和齐大人的谈话,她缓缓走来,握住了楼音的手,“皇上也真是的,这种事情竟然也能忘。”
  “不可能。”齐大人喝了些酒,说话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皇上忘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忘记公主的事情。”
  楼音扬眉,从纪贵妃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枝枝,去御雄殿请父皇吧。”
  枝枝应声而去,刚转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长福便脚步匆忙地过来了。他弓着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人,眼珠子一转,说道:“商太傅临时进宫寻皇上有要事商量,皇上一时脱不开身,让公主自行开席,皇上一会儿再过来。”
  太子一惊,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洒出了几滴酒水。
  “既然商太傅有事与父皇商议,自然是政事为重。”楼音转身,掩住眼角的笑意,她端起一杯酒,挥袖举向众宾客,“本宫敬各位大人一杯!”
  她的脸上流光溢彩,金钗凤袍,天家威严喷薄而出。
  一旁的太子神色慌张,频频看向御雄殿的方向,楼音看了他几眼,说道:“哥哥心不在焉的,可是有要事在身?”
  “唔……”太子不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不料,半个时辰后长福又来了,一脸沉重,在太子面前站定行礼后,说道:“请太子殿下跟奴才去一趟御雄殿。”
  太子猛得退了一步,脸上一阵青白:“为、为何?”
  长福抿嘴,低着头说道:“皇上有令,太子殿下请吧。”
  楼音看着太子的背影,嗤笑一声。她回头,看见纪贵妃和太子妃亦面色慌张,不知前朝究竟出了何事要中途带走太子。
  楼音招来枝枝,轻声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便让她下去了。
  不一会儿,太子妃却猛地吐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又胸口一窒,晕了过去。
  身怀六甲的太子妃晕倒,现场自然是乱成了一锅粥。楼音看着纪贵妃惊慌失措,着人抬走太子妃,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其他人也都是人精,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将昨日与今日之事稍作联系,便猜出了几分,各个询问了几句太子妃的状况后,便安静地坐回了自己的席位。
  楼音看着纪贵妃护着太子妃离去,仰头饮尽了杯里的酒。“今日是父皇特地为本宫设的接风宴,各位请尽兴!”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出了这些乱子,公主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宴席到了尾声,楼音面色微红,眼里蕴着酒气。季翊从座位上起身,端着一杯酒走到楼音面前。楼音身旁原本坐的是齐大人,他一看季翊来了,便识趣地想让出公主身旁的座位。
  “齐大人,就这么不想坐在本宫身边?”楼音见齐大人想走,便叫住了他。齐大人回头一看,季翊面色平静,公主的语气又不善,他便只能讪讪地坐了回来。
  季翊便只能站在楼音面前,问道:“公主去江南之前托臣去寻胡商带进大梁的夜明珠,如今臣已经寻得了一颗成色最好的,一会儿便献给公主,权当为公主接风。”
  楼音嗜爱夜明珠,皇帝几乎是搜寻了大梁最好的夜明珠送到摘月宫,可楼音还不满足,她近些日子又迷上了西域产的夜明珠。
  “不过是珠子罢了,本宫的兴致也过了,季公子自己留着吧。”
  “好。”季翊仰头饮尽了手中的酒,伸出均匀细长的食指擦拭嘴角,他看向楼音,楼音却别开了脸,“那臣只能以酒敬公主,祝贺公主又为我朝立功。”

☆、第5章 商家

  日近黄昏,楼音靠在罗汉床上,静静等待着御雄殿的消息。
  直到用了晚膳,款冬姑姑才回了摘月宫,汇报了她打听到的消息。不久后,东宫将迎娶商瑜为良娣。
  楼音笑了笑,商瑜还是嫁进了东宫。可这一次与上一世的风光出嫁十里红妆可不同了,待她出嫁之时,大梁谁人不知她与太子的苟且之事?她在东宫还能不可一世?
  前一世商瑜嫁入东宫做了侧妃,早产下一个儿子,只是这早产儿个头却十分大,一点不像早产,东宫的人只称是侧妃怀孕时养得极好。那时楼音便曾经生疑,商家怎么可能让亲姐妹都嫁入东宫,即便是太子。刚诞下皇孙的太子妃又怎会轻易同意自己妹妹嫁进来。
  如今,一切答案昭然若揭。
  “啧啧,也是难为商太傅了,自己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竟还能做良娣。”楼音摇头,叹服商太傅的口才。
  “可不是嘛。”款冬姑姑边喝茶边说道,“听说商太傅在皇上面前跪着哭了几个时辰呢!他曾是皇上的老师,又做过太子的老师,我大梁尊师重道,皇上又怎会不顾商太傅的面子。况且商二小姐怀的,到底是皇家血脉啊。”
  但无论如何,她未婚先孕的事情整个京都权贵圈子都知道了。她若是还想嫁入东宫,就必须抖出太子,即便损了名声但也不是不可挽救,就如现在一般,好歹能挣个名分。但她如果不说,那商家这样注重门面的家族可容不下她,大梁民风虽然开放,但未婚先孕依然是极其辱没家门的事情。
  这样一来,太子德行有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又失去一大块儿。尤暇自视甚高,定也不会嫁给太子。
  突然,枝枝喘着气跑了进来,险些跌了一跤。
  “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款冬忍不住斥责枝枝,“好歹也是咱们摘月宫的人,怎的如此不稳重。”
  被款冬姑姑训斥,枝枝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她顾不了这些,说道:“公主,太子妃她小产了!”
  “什么!”楼音猛地坐了起来,诧异之余,眼里闪过一丝沉痛,“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
  商瑜未婚先孕,皇帝与商太傅、太子在御雄殿密谈之后下旨商瑜嫁入东宫,人们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孩子是谁的了,更何况太子妃,她便是被活生生地气小产的。
  在楼音赶去东宫的途中,御雄殿又传出一道圣旨,太子德行有亏,禁足东宫三个月。
  此时的东宫,怕是乱成一锅粥了吧。
  楼音赶到东宫时,皇帝、商太傅、商夫人以及纪贵妃都已经到场,唯独不见太子。许是没脸面见这一屋子的人,他不知躲去了哪里。
  “父皇。”楼音给皇帝请安,问道,“嫂嫂她怎样了?”
  皇帝缓缓回头,眼里尽是悲伤。这个才四十多岁的男人竟已经两鬓斑白,眼角爬满了皱纹,他眼里干涸,没有泪水,嗓音却有些哽咽,“阿音,朕的长孙没了。”
  楼音知道,刚才她进东宫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是一个成型的男胎。看着皇帝眼底的悲伤,楼音却没有一丝心软。皇家本就是这样残忍不是吗?她刚才问的是嫂嫂如何了,皇帝也只说自己没了孙子,丝毫不提太子妃的身体如何。
  “父皇,哥哥还年轻,总会给您生许多孙子,让您承欢膝下的。”楼音看了一眼那卧在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双唇发紫,如同死人一般,“只是可怜了哥哥的孩子和嫂嫂。”
  *
  太子妃失去了这个孩子,是在楼音的意料之外。前一世这个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可是后来商瑜出主意,让太子与太子妃亲手杀了这个孩子嫁祸给了楼音。不管哪一世,这个孩子都何其不幸。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她便叫了席沉进来。席沉是她的侍卫长,忠心耿耿,武艺高强,是皇帝从锦衣卫里挑选出来送给她的。
  得了楼音的吩咐,席沉应了是便出去了。他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主子吩咐的差事多么奇怪,他都不会多问一句,只知道按照吩咐做的一丝不苟。
  楼音算算日子,下个月就是原定的尤暇嫁入东宫的日子,可如今商瑜也将嫁入东宫,尤暇心里怕是不好受。楼音着了一身杏色绣花锦衣,只束了简单的随云髻便出宫去了。
  赵国公府一片祥和,尤将军处理完了军务正好在中堂接待了楼音。
  “舅舅,舅母和暇儿呢?”楼音进了赵国公府便只看见尤将军一人。
  尤将军脸上难掩愁容,“你舅母带着暇儿去上清寺上香了。”
  “唔……”楼音点头,也不与尤将军寒暄了,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舅舅可是在为暇儿的事情发愁?”
  尤将军看着楼音,眼里的忧思不表自明。如今东宫出了这档子事,尤将军还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堂堂太子,连自己妻子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还搞出了一个孩子,以后尤暇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们尤家世代建功立业,尤家女儿自然不必攀龙附凤就已经尊贵无比,他只想自己女儿嫁一个有情郎。当初皇上赐婚,尤将军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可看在尤暇对太子还算满意的份上,他才没有微词。且皇上赐婚也是好意,尤家出过皇帝最心爱的皇后,他自然偏宠尤家。太子娶了尤暇,也就有了尤家军这样庞大的靠山,尤暇日后做了贵妃,也算尤家的荣耀。双方互利的事情,尤将军没必要拒绝。
  可如今……
  “若是舅舅怕委屈了妹妹,我明日便去求父皇收回旨意,再给妹妹寻一个更好的夫家。”楼音今日就是为这事儿而来,心里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咱们尤家百年望族,手握兵权,表哥又镇守边疆,这大梁的世家儿女,有哪一位是暇儿配不上的?到时候只管暇儿挑选合意的,我便再求父皇赐婚就是了。”
  尤将军听了楼音的话,总算是展开一点笑颜了。以楼音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这两道旨意不是难事。作为一家之主,尤将军在家里也是独断惯了的,他立刻拍案说道:“就这么定了,阿音你去求皇上取消了暇儿的婚约,咱们再给暇儿重新挑选好人家。”
  得了尤将军的首肯,楼音此行目的算是达到了,也不做多留便离开了。
  不想一回摘月宫,席沉便已经等着她了。
  “商家那事儿办妥了?”楼音坐下,枝枝端上了碧螺春,清香四溢。
  “已经在办了,今日那些人就会有所行动。”席沉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了楼音,“这是卑职截获到的周国给季公子送来的书信,请殿下过目。”
  楼音接过,展信一看,只是季翊在周国的师父写给他的问候信,全是鸡毛蒜皮的家常事,并没特别。想知道季翊是如何与周国私下通信,这事儿看来比想象中难。
  楼音扬手,将书信烧成了灰烬。
  席沉退下后,楼音叫来了款冬姑姑,询问今日皇帝的日程。款冬姑姑与御前女官庆祥姑姑最熟,她得知今日皇帝一直与内阁大臣在御雄殿议事,想来是无暇管其他。
  楼音点点头,尤暇的婚事便明日再去找父皇吧,这种事情一定要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
  次日一早,楼音只简单梳妆一番,枝枝传了早膳进来,不过是简单的枸杞粳米粥、花香藕、奶油松瓤卷酥,楼音却食指大动。
  款冬姑姑边布菜边说道:“公主,奴婢今儿一早听说了一件趣事。”
  “哦?”楼音喝了一口粥,问道,“何事?”
  “昨夜呀,商太傅府上竟然进了盗贼。”款冬姑姑摇头叹息,“商家最近可真不省心,奴婢听说这几日商太傅头发都全白了呢。”
  枝枝不可置信地盯着款冬,问道:“盗贼?是哪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贼,连太子妃娘家都敢盗?”
  “许是利益熏心,想到商家这几日不太平便想趁机捞一笔吧。”款冬姑姑又给楼音盛了一碗粥,接着说道,“好在盗贼已经被捉拿归案了,且刚摸进商府就被抓住了,并没有丢失什么。”
  楼音听着款冬的话,心情大好,又吃了一碗粥。
  “枝枝,把席沉叫来。”楼音擦嘴漱口后,席沉便到了。
  屏退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只留枝枝与席沉,楼音吩咐道:“席沉,明日你便去关押那群盗贼的府衙里安排安排,要他们给我狠狠地折磨那群盗贼,但千万不能打死,一定要留一口气。”
  饶是沉默寡言如席沉,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这……”
  之前公主派他去这群盗贼聚集的地方,找了几个人散播商太傅家戒备松散,这几日正是行窃的好时机的谣言,没想到当天晚上那群盗贼就行动了,自然是被抓了个正着。那群盗贼是没脑子的,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也不想想商太傅府上就算乱成一锅粥,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小贼有可乘之机。
  见席沉不解,楼音没未做解释,只是又吩咐了枝枝几件事。
  枝枝和席沉听了都惊得说不出话,公主这是要整得商家从此身败名裂啊!

☆、第6章 流言

  是夜,楼音简单梳洗一番便准备去养心殿见皇帝。正打扮着呢,门外侍从突然来报,说是尤小姐进宫了,求见公主。
  楼音心里一跳,有些许不安。
  “叫她进来。”
  尤暇进来后,竟直挺挺向着楼音跪了下来,“公主!”
  “你这是怎么了?”楼音连忙扶起了她,“谁给你委屈了?你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出头去。”
  “表姐……”尤暇不肯起身,说道,“妹妹听父亲说,表姐要求皇上取消了我和太子的婚约?”
  楼音不说话,只看着尤暇。尤暇继续说道:“暇儿既然已经指给了太子,又怎能轻易背弃婚约,再嫁他人。”
  “嗤。”楼音嗤笑一声,在大梁,女子与丈夫和离后再婚嫁都不是问题,何况尤暇与太子只是有婚约而已,此时取消了婚约,世人也只道是太子德行有亏,谁敢指着尤家的不是?她这个妹妹,理由找得太牵强。
  “暇儿。”楼音扶起了尤暇,问道,“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太子?”
  尤暇点头,眼里尽是笃定。
  楼音不解地看着尤暇,“为何?”
  “我……”尤暇脸红,声音细小了许多,“妹妹与太子有誓言在先。”
  “那又如何!”楼音气不打一处来,“如今是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难道你还要去遵守那劳什子誓言吗?!”
  尤暇眼眶一红,又跪下了,“公主,暇儿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人。若是取消了与太子的婚约,暇儿宁愿此生与青灯古佛为伴。”
  “那本宫这就送你到上清寺!”
  楼音向来说到做到,尤暇缩了缩,“姐姐……”
  看着尤暇眼里的惧怕,楼音眯了眯眼睛,突然问道:“暇儿,告诉本宫,难道你也有了太子的……”
  尤暇肩膀微微发抖,连忙摆手道:“没有!妹妹绝对没有!妹妹与太子清清白白!”
  天色已经晚了,无论楼音如何劝说,尤暇始终冥顽不灵坚持要嫁给太子,最后姐妹二人不欢而散,尤暇踩着夜色出了宫。
  “公主,天色已晚,您还去养心殿吗?”枝枝看楼音被气得不轻,以为她要歇息了,可楼音却决定还是要去一趟养心殿。
  以尤暇今日的情况来看,楼音必须将此事早早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养心殿外重兵把守,长福守在门外,看见楼音来了赶紧行了礼,“公主来找皇上?”
  楼音点头,长福却皱了眉,“不巧了,皇上已经歇下了。”他看了看楼音,继续说道:“公主啊,皇上这些日子是在太累了,太子他又……今儿皇上其实是病倒的,太医来诊治了以后也称皇上是忧思过度,这才开了安神的方子要皇上早早歇息。公主最得皇上欢心,平日里多来陪陪皇上吧。”
  “父皇他病了?”楼音没空再去想尤暇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长福瞅瞅养心殿的情况,摇头道:“这几日匈奴蠢蠢欲动,平州又地震,伤亡惨重,加之太子不省心,当真是苦了皇上啊……”
  问清楚了皇帝的病情,楼音道:“那本宫今日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明日再来看望父皇。”
  回了摘月宫已是深夜,楼音拆了头发躺上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楼音刚睁眼枝枝便进来了,“公主,昨夜尤小姐自尽了!”
  楼音惊坐起,“自尽?!”
  “公主先别担心。”枝枝安抚着楼音的情绪,“还好被人救了下来,算是有惊无险。只是尤将军派人进宫支会儿公主一声,尤小姐解除婚约之事可能要暂且搁下了。”
  楼音恨恨地锤着床板,“糊涂!尤暇是鬼迷心窍了吗!”
  枝枝伺候楼音梳洗好,穿了一身湖蓝色湘裙,头上只带着简单的白玉簪子便出了宫。
  马车飞速往赵国公府驶去,一路上尘埃飞扬。
  昨夜尤暇自尽的事情赵国公府没有透露出去半个字,在外面看来,赵国公府依然一派宁静。楼音坐在尤暇床前,冷冷看着她。
  “暇儿,你这么做是在威胁谁?”楼音伸手抚着她的被子,声音如同寒冰。
  “公主……”尤暇还很虚弱,一张小脸苍白憔悴,惹人怜惜,“妹妹只是……”
  “我尤家当真是出了忠义之人,妹妹对太子的一腔爱意可当真是感天动地。”楼音轻摸她的脸颊,鲜红的蔻丹在尤暇的脸上显得冷艳之极。
  楼音一番冷嘲热讽,尤将军也在一旁频频叹气,只有尤夫人哭着跪到了楼音面前,“大公主,您就成全暇儿与太子吧……舅妈和舅舅的儿子远在边疆,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膝下就只有暇儿,暇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舅妈也就不活了!”
  楼音不语,看向尤将军,“舅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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