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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妻饲养实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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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她也会习武,习武罢了,便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他在家里办公,她磨墨,调。笑他,红袖添香。
  一切都美好的平凡而恬淡,直到二十多天后,徐桂出殡的那天。
  说起来,时间过得挺快,转眼间,徐桂已死了七七四十九天,棺材在徐府里停灵完毕,准备出殡下葬。
  出殡那日,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上香了,冀临霄也不例外。按礼节说,冀临霄去上香也该带上夏舞雩,但他心里始终记得徐桂死的那日,夏舞雩失魂落魄,想是害怕,便留了夏舞雩在家里,喊了楼咏清同去。
  冀临霄和楼咏清到达徐府的时辰,差不多是正午,这会儿没有别的官员在,只有他们两个,被徐府披麻戴孝的管家迎到了正厅。
  徐桂的棺材就摆在正厅里,白色的挽布,扎着刺眼的花。眼前一张大大的奠字直勾勾的刺。进眼睛底,一排白蜡燃成半截,香炉里冷香飘乎乎的升起,在房梁处彻底消散为虚无。
  徐夫人和胡氏还有另外两个侧室,皆披麻戴孝,坐在蒲团上嘤嘤哭泣。
  徐夫人的眼睛已经红肿成两团,眼底血丝遍布,惨不忍睹。她起身,机械性的给冀临霄和楼咏清行礼,两人打了一躬,从徐夫人的手中接过三支燃烧的檀香。
  两人三祭拜,楼咏清先去上香,然后是冀临霄。
  冀临霄上香时,楼咏清在和徐夫人说话,他们的低语在冀临霄耳中进进出出,他将三支檀香插。进香炉,收手的时候,视线正好扫过桌案旁的一张太师椅。
  这张太师椅,冀临霄记得很清楚,徐桂那日就是死在椅前的。那样的死状委实揪心,徐桂怕是疼的受不了,一手还在椅子扶手上狠狠抠着,都抠出了抓痕。
  冀临霄正欲转身,突然觉得,那抓痕下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微微倾身,一手摸上徐桂留下的抓痕,沿着太师椅扶手,顺势向下摸,不想竟摸到扶手背面有一排不规则的凸凹,像是……字迹?
  冀临霄忙蹲下,从扶手下方往上看,果然看见徐桂用指力刻下的一排小字。
  第一眼看,冀临霄只是小吃一惊,待仔细一看,瞬间倒抽一口气,心脏猝然收缩,天旋地转。
  徐桂死前刻下的字,一笔一划,竟是写道:
  ——杀我者,织艳。
  天崩地裂,目眩头晕。这小小的一排字迹,每一个都宛如千钧重的大石,一块皆一块滚落冀临霄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浑身冰凉。
  他想暗示自己,他看错了,但徐桂临死前满含不甘刻下的字,清清楚楚,抹灭了冀临霄所有侥幸的可能。
  他再看,还是这五个字,又看,依旧是这五个字。
  织艳,这名字像是带着刺、带着毒,灼烧冀临霄的眼睛,无情的刺。穿他的深心。
  他不信徐桂的指认就是现实!
  冀临霄的心咚咚跳着,大脑一片空白,遍体森冷,忽然间发现那“艳”字后面还刻了什么,却大概是徐桂力竭,没能写完后面的话,因此只留下一个“艹”字,便戛然而止。
  冀临霄的手指抚在了那个“艹”字上,指尖冷冰冰的凉气渗入刻字,指肚颤抖,浑身凉飕飕的教人恐慌。
  是楼咏清忽然出声,唤得冀临霄神思聚拢,却也惶惶然如同从一个恶梦跌进另外一个恶梦,整个人僵住了。
  “临霄。”楼咏清本在和徐夫人说话,却发现冀临霄一动不动的蹲在太师椅旁。
  “临霄,你怎么又走神了?是椅子上有什么东西?”楼咏清噙着古怪的笑意,看冀临霄僵硬又带着些恐惧的表情,心下疑惑,凑近了去。
  冀临霄终于找回了意识,听着自己使劲控制却仍旧颤动的声音,从唇中吐出:“没事。”
  而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竟在楼咏清举步靠近之时,便将内力灌入指尖,抹掉了徐桂留下的字迹。
  心头又是狠狠一震,冀临霄看着被磨平的地方,禁不住微微发颤。
  他刚才做了什么?竟然抹掉了徐桂死前留下的指证?
  他身为都察院御史,本该立即将证据呈递给咏清,任他秉公处置。可为何,自己在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包庇嫌犯,还不由自主的毁灭了证据?
  铁面无私,实事求是,这是他多年的为官准则,对他来说,心怀公理坚持正义,并非什么难事。可为什么此刻,公正和无私变得如此之难,就仿佛有一道天堑横在他面前,他根本就跨不过去。
  他知道自己跨不过去的原因,便是因为感情。
  他做不到把自己深爱的人送入审判和刑罚!
  楼咏清见冀临霄始终心不在焉,情绪又很不对劲,便也俯身在他旁边,拍了他肩膀一下,“临霄,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冀临霄站起身,离了几步,给徐夫人施礼,便要告辞。
  楼咏清不明所以,打量了遍这太师椅,最后只好摇摇头,浅叹着随冀临霄一道,打道回府去了。
  在冀府门口,冀临霄下了车,于乍暖还寒的冷风中踩过几片飘落在门口的残叶,看向前来迎接他的夏舞雩。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大人原则崩了就想着包庇夫人

  ☆、第72章 妖艳刻骨

  自打爱上夏舞雩开始,每一时每一刻; 只要见到她; 冀临霄心里就会被暖流填充,神动魂飞; 满心牵挂。
  他总是控制不住的看她,喜欢闻她身上独特的香味; 对她的贴近怦然心动; 爱极她主动亲昵的种种。
  但此刻,看着夏舞雩盈盈走来; 冀临霄只觉得内心深处泛起一种恐慌,他无法控制脚步; 后退了一步。
  夏舞雩的笑容微顿,问道:“大人; 怎么不进来?”
  冀临霄怔怔望着她; 唇红齿白,妖艳生香……脚下又后退两步,心中被裹了团冰冷; 心脏剧烈弹跳。
  夏舞雩不解的喃喃:“大人……”
  “艳艳; 我……”冀临霄别过视线; 深吸口气,道:“近来都察院事务堆积; 本官怕是要宿在彼处几日。现下……是回来同你打个招呼。”
  夏舞雩难免怀疑,“大人怎么突然这么忙了,明明前些日子还正常的。”
  “……眼下开春; 春闱科举的日子近了,本官受命核查考生的身份资料,自然要忙些时日。”
  “这事,为何落在了都察院?”
  “是……圣上钦点的。”
  夏舞雩这才相信下来,眼底飞快掠起一抹失望,笑道:“既然如此,大人在都察院这些日子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莫让我担心。”
  “……好。”
  冀临霄没想到,自己竟逃得这般失魂落魄。与她多相处一刻,心脏就如被悬在冰火两重天中,受尽煎熬。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逼问夏舞雩,然后从她嘴里听到辩解或是承认的话,不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宛如凌迟。
  优柔寡断这个词,何曾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如今一朝出现了,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为情所困,万般纠结,最后竟和逃兵似的想要离她远点,仿佛看不见她了,他便能理清自己的思路,痛下决定。
  乘着粗缎轿子,到了都察院,冀临霄飞快将自己投入工作。
  春闱将近,他的确要核查各地上报来的考生资料,统一整理,登录在案。
  身影伏在案几上,手拈铜泥竹身的圭笔,在尺许见方的净皮生宣上整齐誊写,另一手翻查各地送呈来的资料,意态端正,观来似是专注的模样。
  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乱如麻,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子都是夏舞雩一颦一笑,一娇一嗔,随着手中翻过的书页一张张呈现。随之而来的是她的声音,恬淡的也好,勾魂摄魄的也罢,犹如就在他耳边似的,吐气如兰,娇笑挑。弄。
  冀临霄挫败的吁了口气,颓然放下圭笔。
  他被心魔所控,已满心除了那女人没别的了,那还写什么字,办什么公?
  出去走走吧。
  刚起身敛好衣袍下摆,就见手底下的司务敲了门框,低着头跑进来。
  “何事?”
  司务道:“大人,是牢房那边,有个叫若情的女囚天天又哭又闹的,说是有些话一定要亲自告诉大人。那女囚已经闹了一个多月,狱卒们没办法了,才来请示大人。”
  若情?
  好久没听这个名字,冀临霄怔了一怔,眼底一沉。都察院牢狱不同于别处,这里的规矩是他定的,囚犯都能受到妥善对待,不会平白被抽打侮。辱,但这并不代表就能由得他们闹来闹去。
  冀临霄道:“你去传话牢房那边,再胡闹,就把她的嘴堵住,饿她几天,让她自己斟酌。”
  司务道:“大人,照卑职看,狱卒们定是不可能连个囚犯都搞不定。刚刚那边的人和卑职说,实在是那若情总是将尊夫人挂在嘴边,扬言只有自己知道尊夫人的……秘密,牢房那头觉得事关大人的家务事,这才斗胆通知了大人。”
  冀临霄本来是压根不想搭理若情,但那“夫人”二字,对此刻的他而言成了无法躲避的魔咒,明知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忍不住想去听个究竟,只因他现在太想知道关于夏舞雩的秘密。
  双手在身后绞在一起,良久,冀临霄道:“也罢,本官便去看看吧。”
  他的心是高悬着的,下头像是搁着盆炭火,慢慢炙烤着他的心。冀临霄一路从书房直到监牢,都惴惴不安。
  墙壁上的爬山虎已经占据了整面外墙,西斜的日头,把冀临霄的身影长长的拉在灰石砖地上,他在昏暗中走到尽头。
  潮湿而冰冷的牢房里,胡乱堆着的草垛中,一个人影站起来,脏污的囚服遮着纤细的身体。她扒开乱蓬蓬的头发,就像是饥饿之人见到美食那样,双眼顿时亮起来。
  “御史大人!”若情呼道。
  冀临霄冷冷看着她,扭头对随来的狱卒道:“你们都下去,本官单独问话。”
  狱卒们立刻打躬,走远,消失在拐角。
  冀临霄将视线挪回到若情身上,面色肃然,线条犀利,目不斜视道:“本官就给你一次机会,把你要说的都说出来,此番说罢,若再喧闹不止,本官定会严加惩处!”
  若情听罢,竟是挖苦似的一笑。在牢里待了这几个月,她也不指望还能回到以前的风光,刚进来的时候有多不甘,现在就有多认命。因此见了冀临霄,惯用的楚楚可怜也懒得用了,开门见山道:“御史大人可还记得,去年八月十六日你来软红阁探望织艳姐的时候。”
  冀临霄自然记得,八月十五那晚,他和夏舞雩在皇宫某座静谧的小殿里初尝云。雨,夏舞雩走时,穿的单薄,导致第二日就生病卧床。他过意不去,遂去探望,在进入夏舞雩闺房之前,遇到了若情。
  若情道:“那时候奴家说过的话,御史大人还记得几句?”
  冀临霄道:“休绕弯子,捡重点的说。”
  若情咧开嘴一笑,那笑容像是在可怜冀临霄,看着甚是邪门,她说:“那会儿奴家就和御史大人说了,织艳姐在八月十五前就总是晚上出去,不知道忙什么。说来也是奴家脑子不够灵光,那会儿还真不知道织艳姐忙什么去了,等后来慢慢知道了,织艳姐却已经嫁入你家,奴家也因为被投入狱中,情绪激动,忘了把这事告诉御史大人。”
  冀临霄甚是不喜这般啰嗦的人,索性冷冷看着她,等她自己说。
  若情笑了笑:“其实织艳姐那段时间总晚上出去,是去教坊司。御史大人智慧过人,应该能想出哪里不对劲吧?织艳姐可是在中秋节前三天才被教坊司请过去顶替郑长宁的,那为何在这之前,织艳姐就总跑去教坊司?她从前并没怎么去过。”
  冀临霄心下一凛,这件事,他在探望夏舞雩的当天就怀疑过,只是没放在心上。眼下不同那日,眼下,夏舞雩是他心里的头号嫌犯,他不能不深思。
  但冀临霄仍下意识的为夏舞雩辩解:“艳艳那时身居花魁之位,若说去教坊司观摩长宁姑娘的舞蹈,取长补短,提升自己舞技,也符合常理。”
  “艳艳?”若情似对这称呼感到滑稽,“几个月的功夫,御史大人就对织艳姐这般爱称,想来,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冀临霄身躯微颤,嗤道:“大胆!竟敢诽谤朝廷命官!”
  “诽谤?”若情更觉得可笑,用鼻子哼了声,继续道:“御史大人,奴家不信你就没怀疑过织艳姐的来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前是流民,还曾对奴家说,她是个有钱的流民。织艳姐调香的手艺在软红阁是一绝,想来从前也是靠这门手艺攒下的钱。她既然能挣出买下整栋软红阁的钱,又何必委屈自己当个妓子,成天被男人当玩物一样的亵。观。但凡女子,能做个良民的,谁会去主动沦落风尘,这道理御史大人不会不懂吧!”
  冀临霄近乎一字字道:“你想说什么。”
  “奴家想说,她织艳根本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开青楼,做舞妓,晚上瞒着所有人去教坊司,又正巧郑长宁病倒,教坊使就亲自登门来请织艳姐,她去宫里跳了场舞就攀上了你。”若情冷笑,“亏奴家和她共处两年,都没把这些事连在一处想,这么多巧合的事碰一起,御史大人,你没有怀疑过吗?”
  冀临霄如何没有怀疑过。
  他内里谨小慎微,洞察力也不在话下,尽管有些事知道的不如若情这般清楚,但也隐隐觉得,夏舞雩这个人从初识起就很突兀,就好比所有人都是一张棋盘上的棋子,各行其道,唯有她是中间突然插。进来的,凭此一子,就打乱了所有布局。
  他不由拳心虚握,指甲陷入肉里,听得若情又道:“奴家曾听见过老鸨和织艳姐的对话,那是在中秋节之前,有一晚,老鸨问织艳姐,能不能做到天。衣。无缝的模仿郑长宁的舞风。那会儿奴家没在意,之后想来,这太奇怪了,那时教坊使都还没有找上织艳姐,她怎么就开始模仿郑长宁的舞风了。御史大人神思敏捷,应该能想得出来,这一切都是织艳姐的预谋吧!”

  ☆、第73章 知悉一切

  冀临霄眼底一片痛苦之色,尽管不想听信若情所言; 但不得不承认;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有些事就合理了。
  ——艳艳主动做低贱的妓子; 是有预谋。
  ——艳艳“未卜先知”的去模仿长宁姑娘的舞风,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会顶替长宁姑娘进宫献舞。恰好长宁姑娘在中秋三日前病倒; 教坊使无计可施; 只能铤而走险的求到艳艳。这般一想,长宁姑娘的“病”; 只怕也不是意外。
  艳艳就那么想进宫吗?
  冀临霄原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艳艳想进宫; 可能只是想要过一把瘾,觉得此生如能进宫走一遭便再无遗憾。
  可这自欺欺人也未免太牵强; 他始终记得; 那日自己在中了春。药后,艳艳闯进来时,她手里提着一把匕首。尽管她对为什么持有匕首做了解释; 但此刻想来; 冀临霄隐隐觉得; 她进宫的目的是——杀人。
  那晚上,谁遭到了刺杀?
  枢密使徐桂!
  但冀临霄分明记得; 那晚谋杀徐桂的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那人逃走了,一直没有落网。
  而不久前; 徐桂猝死,太医院院史和仵作都说是心疾,可徐桂却在死前留下对凶手的指认。
  巧合、设计,设计、巧合,一切交织在一起,无法理清头绪。但冥冥之中,自己又好像触碰到一扇门,正在黑暗中摸索门上的锁。
  那锁是虚挂着的,只是不好摸索到,一旦摸索到了,便能打落门锁,推开大门,看到门后所隐藏的一切。
  然而,要推开这扇门,竟是那样艰难。冀临霄觉得浑身都冷冰冰的,监牢里的阴湿在侵蚀他的肌骨,他心如刀绞,万般纠结。
  虚握着的拳头,赫然紧紧握住,冀临霄看一眼若情,沉声道:“本官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胡编乱造。”
  “奴家已落到这般田地,就是骗你,你也不会相信。御史大人既然这么问,就代表你其实也怀疑织艳姐。”
  冀临霄吁了口气,道:“你之所言,本官知悉了。记住,今日你对本官说的话,不得再对旁人提及,否则……”
  “否则怎样?”若情将冀临霄的纠结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御史大人莫不是要为了织艳姐,把奴家偷偷弄死吧?怪不得人们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御史大人怕也不例外。依奴家看,你也担不起‘公正无私’四字了。”
  这番话,让冀临霄感觉不啻于被人剥了皮,直勾勾的看尽内在。他厉声低吼:“事关本官家事,让你守口如瓶,本官可有本点过分之处?你最好安于本分,莫要再生事!我都察院地牢不是菜市场,能尤得你等囚犯大呼小叫,议论朝廷命官家眷!”
  他说罢,拂袖而去,似听见身后若情低低的冷笑,挖苦的意味浓重,飘荡在昏暗冰冷的地牢里,像是个诅咒在撕扯冀临霄的心。
  从地牢出来的刹那,清新的空气钻入口鼻,带走在牢中沾染的晦气。冀临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脚步沉重发滞,浑身依旧冷的彻骨,夕阳轻洒身上,也带不来分毫暖意。
  若情说的没错,事到如今,她没必要再挑拨离间,她所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艳艳,你前来帝京,处心积虑的进宫,逼着我娶你为妻,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杀徐大人?
  冀临霄突然感到一阵茫然,失措般的加快步伐,离开地牢。
  夕阳从他的背后照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翳,随着他的步伐,影翳上下晃动,一人一影,看起来孤独伶仃。
  满眼都是晴光春。色,满眼都是亭台楼阁,满眼的大好世界,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该去找谁呢?
  找义父?
  义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自己去与他说些烦闷情绪,只会让他更加牵肠。
  找冀祥?
  冀祥老实乐观,和他倾诉,他估计会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大概只能找咏清聊聊了。
  冀临霄将下属官员都挥退,不坐轿,不乘车,一路步行到楼咏清家。
  这些日子楼咏清很低调,下朝后也总是默默工作,与冀临霄来往的少了点。
  估计是这段日子上报刑部的案卷比较多,都得楼咏清亲自过目、批示,冀临霄是这般想的。
  然待到他走进楼咏清的书房,冀临霄才发现,楼咏清忙归忙,却看起来非常惬意。
  原本楼咏清都是在书房的桌案上批示各种案卷的,但如今,他在榻上放了张四条短腿的方桌,自己坐在榻上,倚着方桌,把案卷全都摞在床头,批完一本,移一本到床尾。
  而书房正中原本用来办公的桌案,被郑长宁用了。冀临霄进来就看见郑长宁正在研墨,如脂玉般腻白的手,持着支锭子,按在殷殷如血般的砚盂中,重按轻推,远行近折。
  冀临霄觉得这氛围过于居家,嘴角抽了抽,不忍打扰,便放低脚步,在楼咏清对面的位置坐下。
  楼咏清抬眼,瞧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冀临霄垂眼,拿起本案卷翻了翻,又看向郑长宁。她这会儿已然将朱砂墨磨好,提笔开始作画。
  楼咏清放下手里的案卷,笑吟吟问:“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快到饭点了,不陪你家夫人用膳?”
  冀临霄有些不自然道:“今日就……不了。”
  “哦?”楼咏清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冀临霄,“怎么,吵架了?应该不会吧。”
  冀临霄实在说不出来:事情可比吵架严重多了。
  一颗心惴惴的,难以平静,冀临霄只好捡了别的话题,“长宁姑娘的伤势恢复如何了?”
  “有应长安在,不是什么事。呵呵,说来他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辣手毒医,那医术,我看着是胜于太医院院史的。”
  他说到这里,似想到什么,眉眼间多了分认真,肃了语气问:“临霄,之前那三位大人莫名暴毙的案子,圣上暗示我和李彬不用再查了。原本我们准备结案,但前段时间我突然怀疑了一个人,这两个月动用所有资源调查她,调查的结果让我有点确信这份怀疑了。”
  冀临霄问:“嫌犯乃何人?”
  楼咏清未答,反问:“临霄,你可听说过‘七花谷’?”
  “有所耳闻。”
  楼咏清道:“七花谷能人辈出,这些年又出了七个年轻姑娘,合称‘花谷七宿’,分别是梨花谷的梨花巫,凤凰谷的黑凤,月见谷的千影歌姬,雪莲谷的天山毒女,夜合谷的七杀仙,昙花谷的小司命,还有就是……罂粟谷勾魂娘子。”
  罂粟。此二字让冀临霄的心震了下,瞬间想到夏舞雩身上的两朵刺青。
  “那勾魂娘子,是应长安的师妹,同出鬼医门下。应长安擅毒术,他师兄妙手佛医擅医人,偏生这勾魂娘子不知练的是什么,却能杀人于无形,死者就似被厉鬼勾了魂,查不出死因。”楼咏清轻轻一笑,“临霄,你不觉得,这和那三位大人的死法很像吗?”
  他又说:“在识破应长安的身份那会儿,我就想到这茬了,这两个月调查勾魂娘子,得知此女可能与已亡的蓬莱古国有关。”
  “蓬莱?”冀临霄皱起了眉头。
  楼咏清耸耸肩,“七花谷的人神秘的很,能调查到这点线索已经相当不容易。从前,你我推断过那三位大人的关联,都是惠宗的心腹。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推断的方向的确错了,我特意去查了十几年前的卷宗,发现这三个人都是极力怂恿惠宗攻打蓬莱的,尤其是裴将军,亲自参与了对蓬莱皇都的屠戮。”
  但冀临霄知道,那三人只怕都是卒子,真正在后面指使他们的,是柳国公。
  他食指敲在桌案上,沉声问:“除了三位大人,可还有谁参与此事?”
  楼咏清不知从哪儿把他的扇子变出来,扇柄往桌面上一磕,发出清脆的一响。
  他说:“枢密使徐桂,以及太子殿下,他们与裴将军一同屠杀了蓬莱皇城。”
  冀临霄的心倏地一震,敲在桌案的食指僵住,忘了动弹。
  徐桂已死,明面上是死于心绞痛,实则是被艳艳所杀……
  难道……
  冀临霄脸色极差,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再想下去。
  “临霄,临霄,想什么呢?”楼咏清把扇子伸过来,在冀临霄的眼前晃动,扇面展开,那首《山居秋暝》大剌剌的刺。进冀临霄的眼底,他这方回神。
  “没什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浪高过一浪。
  他仿佛知道徐桂在“杀我者织艳”后面写的那个“艹”是什么字了,徐桂要写的,莫不正是“蓬莱”?!
  勾魂娘子、蓬莱古国、罂粟谷、艳艳、复仇……
  冀临霄木桩似的怔在那里,宛如雷击电灼,一瞬间就成了泥塑土封的俑,震魂荡魄。
  冥冥之中,那扇关闭的门,终于被冀临霄摸索到了锁头。锁头滑落了,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门后,一切的秘密被直截了当的摆在冀临霄面前。
  不过一天的时间,所有的美好支离破碎,硬生生拼凑成这般不堪入目的画面,直教人无法喘息,痛彻心脾。
  这一刻,冀临霄甚至在想,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被蒙在鼓里,老老实实的幸福下去?

  ☆、第74章 蝶飞沧海

  楼咏清双眸眯成两盏月牙,停了停; 合了扇面; 将扇柄往冀临霄肩头上一戳。
  “喂,和你说话呢; 怎么神游太虚这么久。临霄,这般心不在焉可不是你办公时候的做派; 这次又没提到舞妓。”
  时至今日; 冀临霄对舞妓哪还有什么偏见,神思收敛; 聚拢目光,却不敢直视楼咏清明光锐利的眼。
  他低低问着:“咏清; 都察院也好,刑部也罢; 都依托一个‘法’字。世人皆道‘法不容情’; 你以为,当两者冲突时,该以哪个为大?”
  楼咏清笑眯眯说:“如果是我; 呵呵; 看心情。”
  冀临霄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内伤感; 但又不得不认,这的确是楼咏清的风格。咏清这人; 聪慧正义,但有时候离经叛道的很。
  “算了,不聊了; 看你也心不在焉。”楼咏清无奈的笑着,起身,示意冀临霄也不用继续坐那儿,“老古板,问问题都是这么没趣的,罢了,还是去看长宁姑娘作画吧。”
  郑长宁从始至终静静的,没有朝两人投来过目光,但大概是听到他们的话了。
  冀临霄随着楼咏清靠到桌子旁,低头就看到那砚盂中的朱砂墨殷然如血,细而不腻,被郑长宁磨得万般精致。
  墨好,画便能好上三成,何况郑长宁的画功堪称名师大家,那画笔在手里灵活自如,勾勒万象,端的是鬼斧神工。
  楼咏清以扇掩嘴,像是怕自己呼出的气息都会破坏画面似的,笑道:“长宁姑娘好技艺。”
  郑长宁默然无语。
  冀临霄端详画面,三尺长的生宣上海水澹澹,岸边礁石高低错落,层叠悬挑,赫然是海岸之景。
  “这画中是……?”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郑长宁淡淡回了,下笔不停。
  正当口时,有人进屋了。
  原来是应长安,依旧把挺好的衣服穿的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还吊一只袖子在身后甩来甩去。
  随着他进来,他端着的药汤也散发来浓郁的药味。应长安呼道:“长宁妹子,该喝药了!按时喝药好得快!”
  郑长宁搁下画笔,望向应长安。
  楼咏清似对郑长宁的“听话”有些不满,目光不善的扫了眼应长安,便没理他。
  应长安把药端给郑长宁,这才注意到冀临霄也在,鄙夷的哼了声,问道:“你来干啥?”
  楼咏清说:“临霄自是来同我讨论公事。”
  “去他娘的公事!”
  “呵呵,我正好把勾魂娘子的事和临霄讲了讲。”
  应长安双眼猝然睁大,高呼道:“啥?”
  这声音响亮,让郑长宁猝不及防,手抖了下,碗里的药汁溅出一滴,溅在了画纸上。
  应长安一怔,忙道:“哎呀,长宁妹子,鄙人错了,你先喝药,先把药喝了哈。”
  楼咏清不悦道:“在下才刚起个头,应兄就一惊一乍的,这若再讲下去,应兄你岂不要把我这屋顶拆了?”
  应长安阴恻恻剜了楼咏清一眼。
  郑长宁却放下药碗,盯着自己的画。
  那药汁滴落的位置正是海面之上,她眸中有些惋惜,思考了一阵,又提笔蘸了颜料,就着那药汁描画氲开,很快勾勒出一只蝴蝶。
  “蝴蝶?”应长安本来想劝郑长宁喝药,见了这蝴蝶,诧异问道:“海上怎么会有蝴蝶?”
  郑长宁突然看了眼楼咏清,道:“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楼大人又何苦在长宁身上屡花心血。”
  冀临霄听出这话味道不对,身边楼咏清当下收了扇子,也不回应,直接走到郑长宁身后,捉了她的右手,胸膛抵着她的背,看上去就像将她揽在了怀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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