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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宰辅在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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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下了决定,闻熠将头顶这盏绘着仕女执灯图的六面宫灯取下。
  下台后闻熠径自朝闻昭走去,听到有几个百姓还为他叫了好,只是看到闻昭明澄澄的双眼,还是有些愧疚没有给她最好看的。
  闻昭接过花灯,笑盈盈地对三哥说,这个也很好看,真的。
  这一群人也就陆然跟魏梁没有去了,二哥正坏笑着撺掇陆然也去试试,陆然也不扭捏,一笑说,“行,闻熠看着,我给你把最后那盏取下来。”二哥嗤他狂妄,三哥也笑着不说话,意思却明显,因为他去过那里。
  最后扫了眼闻昭那个方向,她也有些不信的样子,陆然一掀衣袍就上去了。
  众人见他在前边的木桩上走得快而稳,简直如履平地,立刻正色仔细瞧。结果陆然走到中段也毫不费力的样子,一步一步地晃都没晃一下,最后再连跳几步,身轻如燕,已经到了三哥都没有走到的地方,踩在“木钉”上眉头都没皱一下,轻轻松松取下了宝塔灯。
  底下先是静了一瞬,又立马爆发出一阵的叫好拍掌声,大家都是满心惊讶,这个人看起来那般文雅俊俏的公子,却有这般功夫。
  不过最惊讶的却是闻昭。原因无他,这陆然脚下使得功夫分明就是穿花步!
  恩人所在的月照阁独家步法,旁人认不出来,她却是晓得的。而且陆然的穿花步走得比她纯熟得多。
  这穿花步最初就是在梅花桩上练出来的,看陆然这功夫,怕是从小就练起的!
  陆然到底是什么人!
  闻昭想起三年前在茶楼看见的恩人和受伤的陆然,更加肯定眼前这人与月照阁有着密切的联系。
  取了宝塔灯下来,二哥几个都围着陆然笑骂他深藏不露,陆然只是笑笑,说自己练过一些外家功夫。末了陆然果真将宝塔灯给了三哥,三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收了,毕竟陆然没有弟弟妹妹,他却有好多……
  把最漂亮的花灯弄到手了,闻昭这一群人心满意足地出了灯楼。二哥安排了画舫在南护城河上停着,沿着这条灯市走到底就是了。
  说起来朝廷为了办好这次上元节,连南护城河流经灯市那一段上的河冰都炸了,就是为了画舫好通行。再者,往年出了几遭百姓在护城河上冰嬉却掉进冰窟窿的事故,还死了几个幼童,喜事变成了丧事,所以这年干脆将冰炸了,这比什么样的警示都有用。
  待众人看到了河上那条中等大小的画舫,都是眼前一亮。这条画舫的船沿上放了一圈的小莲灯,在船舱前后处各挂了两盏大些的船模样的花灯,可以想象着船行在河上时,是如何的瑰丽辉煌。
  还好船够大,不然这么多人还有些装不下。众人一个接一个地上船了,见舱里铺着皮毛软垫,燃着熏香,很是宽敞明亮。
  二哥从舱里拿出棋盘,对陆然哈哈笑道,“早就想和你切磋一番了!”陆然一笑,掀袍席地而坐。
  二哥也不客气,执黑先行,却在下棋之前对陆然郑重道,“请陆大人使出全力。”陆然毫不意外地点头。
  庄起那样好面子的他就给他面子,闻钰这样真切磋的他也会郑重对待。
  两人杀得战况胶着,旁边几个看得懂围棋的在围观,看不懂的各自玩其他的去了。比如那几个小的就去摆弄花灯了。闻昭这样半吊子的,先是有模有样地看了一会,后面实在没劲了又退到一旁。
  听兰的棋艺还没她好,却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偶尔悄悄扫一眼正垂眸沉思的陆然。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微蹙着眉的陆然看着确实比平时更好看些。男人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枚玉色的白子,衬得那手更是剔透,听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手看,出了神。
  容姝这样的,是喜欢赖着二哥没错,但是更敌不过她好动的天性,没过一会就跑到船头看两旁的风景和行人了。这时她见闻昙提着宝塔灯有模有样地走过来,那宝塔灯转啊转,七彩的光照进她的眼里。
  闻昙有些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报方才灯楼里那个仇。可知道归知道,容姝看着手里的小兔子灯,方才还觉得它很可爱来着,现下只觉得磕碜。
  容姝是个炮仗性子,当下恼怒道,“姜闻昙!这里我先来的,你回你的船舱去!”虽然嫉妒她有宝塔灯自己只有兔子灯,却不能说出来,徒遭她笑话。
  闻昙原本是来逗弄她再报报仇的,结果对方这样霸道地叫她走,也不舒坦了,“容姝,你看看清楚,这里是我姜家的船!不是你容家的!”
  容姝脸一红,更生气地吼她,“是表哥邀我们上来的,姜闻昙你对客人是什么态度,我要找表哥说你去!”
  “去啊去啊,二哥在下棋,没空理你!二哥早就烦死你了,我都看出来了,就你脸皮厚些看不出来。”闻昙的性子和闻昭前世有丢丢像,说话不自觉地就戳了别人心窝子。
  早在船头有争吵声传来的时候,二哥就叫闻昭这种没有观棋的去看看,却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小孩子发生点口角是常见的事。
  闻昭应了声走到船头,就见容姝脸色红得滴血,又像是羞窘又像是生气,正待分辨,那容姝就气冲冲地上去揪闻昙的头发,两人推推搡搡起来。
  闻昭忙上前欲分开两人,但这两个人却像是掐红了眼,根本顾不得她在旁边,只想将对方打倒,就是能在对方脸上划出一条道道都好。
  容姝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表哥有些烦她,但是她就是喜欢表哥,就是烦她她也缠着。偏被这个死丫头这样说出来下她面子,她觉得恼怒地想哭。容姝发了狠地一推,想将闻昙推倒在地,大哭都好,闭上那张讨厌的嘴。
  闻昭见状心道不好,要是闻昙掉水里了怎么办,他们几个都是些旱鸭子。闻昭眼看着闻昙往船边倒,容姝还是一脸发狠地样子,忙用力将闻昙往回拉。
  “噗通!”
  闻昙被一把拉回船上,脱力地坐在地上,容姝脸色由红转白,瞪大眼睛,惊慌失措。
  “二哥三哥!快来!三哥!二姐姐掉下去了!”闻昙立马大声叫嚷。
  容姝呆呆地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恨不得躲到水里去。要是二哥因为她把表姐推到水里了再也不喜欢她了怎么办?表姐会死吗?
  里面的几个男子听到叫喊都迅速往外冲,听兰几个捏紧了帕子坐在船舱等他们救人上来,闻酉没有死亡的概念,只担忧地睁大眼问,“二姐姐会冷吗?水底下难不难受?”他设想了一下自己掉到水里的场景便觉得害怕,眼里越发水气氤氲。听月忙过来哄他,只是看着闻酉这样天真的心疼,心底有一块酸涩不已。
  闻钰闻熠两个都是旱鸭子,容许还懂些水性,闻熠心里焦急,管不得会不会水了,当下就要跳下去。容许在这一瞬间想着要是自己去救了闻昭,是不是就可以对她负责了?
  那样的姑娘,娶做妻子……
  这样想着就要跳下去,结果旁边冲出来一人拦住闻熠并扔下一句“我水性好”就噗通一声下去了。闻熠一想,他是江都人,应当没问题,咬咬牙退到一边。
  闻昭知道家里的兄弟就大哥会游水,二哥三哥都是是旱鸭子,要是三哥再一次不顾性命来救她……她不敢想。
  听说人要是掉到了水里,越是挣扎,死得越快,于是她摊开四肢,能感觉到正月冰凉刺骨的河水灌进她的衣裳,水面有明明灭灭的光。
  水下是可怕的寂静,将尘世的喧嚣隔绝开来,浓雾一样的黑色将她包围。她眉目舒展,仿佛放任了一切。
  ”好好活下去……”
  仿佛有人在她耳旁说话,让她心底陡然生出些悲怆,强烈地比冰冷的河水还叫她清醒。
  她不想死。
  她还要扭转国公府的结局,她还要看三哥娶妻生子。
  水面仿佛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团人影朝她这边游来。闻昭不想死,她将先前攒的力气使出来向那人靠近。
  在冰冷的河水里睁眼很费力,陆然忍着眼里的刺痛朝那一片红影划去,一把拉住她伸过来的手,正准备就这样将她拽上水面,却被她一把抱住。
  闻昭抱着那人,像抱着生的希望,不管这人是谁,她都会死死抱紧他,不让自己掉下去。
  陆然觉得闻昭这样抱着他的手臂让他有些施展不开,便将她缠着他的手臂拉下来一些,结果怀里的人转而两只手都挂在他脖子上,两只冰凉的手贴着他的后颈。
  也好,他的手臂可以活动了。陆然划动手臂将人往上带,却感觉到怀里的人两只腿往他腰上缠……
  怀里的的姑娘发髻散了,像水草一样飘动,缠上他。和她的人一样,缠紧他不放。
  两人冒出水面的时候,闻昭已经闭着眼睛像是昏过去了,却无意识地缠紧他不放,脸也往他脖颈处钻。
  船上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闻昙呜呜哭出声。闻熠急得眼睛都是红的,抱住趴在陆然身上的闻昭,却发现闻昭就是昏了也是用了力气的,轻易扯不下来。
  闻熠又是为难又是心疼,在闻昭耳边柔声道,“昭昭……昭昭……可以松开了,三哥来了……”
  三哥来了。
  慢慢的,陆然怀里的这个姑娘身子渐渐软下来,由着闻熠将她抱过去。
  姜闻熠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第17章 入梦来

  闻昭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榻上,母亲,爹爹,三哥,闻酉都在榻边。见她醒来,闻酉开心地叫唤起来,爹爹问她感觉如何。
  闻昭摇摇头说没事,又问母亲闻昙去哪里了,母亲咬牙道,“别提她了,没想到她都七岁了还是这么不懂事!”
  闻昭忙道,“母亲不要怪罪昙儿,这件事谁都想不到不是?”又追问,“昙儿在哪里?”
  三哥替秦氏回道,“被母亲罚跪祠堂去了。”
  闻昭大惊,闻昙从小到大什么调皮事没干过,都是抄抄书关关禁闭了事,这回被罚去跪祠堂……
  闻昭正准备开口为闻昙求情,却被母亲制止了,“我知道你心软,可是昙儿是得长长记性了……”
  “可是不是她的推的啊……母亲您也知道的。”
  这次却是爹爹接过道,“是谁推的不是关键,关键是要她记住这一次。”
  “贸贸然挑衅一个比她大的孩子,且那容家那姑娘脾气比昙儿还大,这不是自找亏吃么,这就是她的不明智之处。”
  “其二,她们两人打起来的时候,她自知不敌,却不求助,将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这是不懂变通。”
  闻昭恍然,“原是如此,昭昭也跟着受教了。”又问,“那昙儿须跪多久?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秦氏点了下闻昭的额头笑道,“就你爱操心,放心吧,一会儿就放她出来。”
  爹爹也笑她,“就你是体贴的,我们都成了罪人。”
  郎中说闻昭昏过去是因为闭气闭久了,头部气血不足所致,醒来就无事。偏秦氏觉得闻昭这段时日总是生病,硬要给她补身子。
  当晚,闻熠坐在浴桶里,手里比划着划水的样子,心里全是懊恼后悔。要是他幼时跟着大哥和祖父一起游水的话,今天他就可以下水自己救妹妹了,也不会让陆然……虽说他知道陆然是个好的,可总归是个外男,且妹妹还抱她抱那么紧,连他这个亲哥都没这待遇……
  闻熠长叹一声。幸而昭昭获救了,不然他倒是想跟她一同下去,就怕爹娘骂他不孝。
  而今日的英雄回到府里,被魏梁这么一提醒,竟在衣冠镜里看见自己的脖颈处有一团可疑的红,方才在客栈沐浴换衣都没有洗掉……
  躺在榻上入了梦,梦里仍是美人鱼一样的姑娘和缠着他的玉臂,长腿,还有绸缎一样的乌发……然后美人鱼亲吻他的脖颈,留下一团绯红……
  第二天陆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竟比平日里早起了三刻钟,他起身看见了困扰他的原因,懊恼地将被褥团起来丢下去。
  魏梁一大早看见了自己顶头上司,关切道,“主子昨晚房里没烧炭吗?耳朵都冻红了……”
  陆然没理他,径自加快脚步走了。
  这日容许带着容姝前来道歉,闻昭自然不会怪罪一个熊孩子的无心之失,两方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倒也融洽。
  只是这容姝的性子日后必定会让她吃亏,也不知她能不能长点记性。
  说话期间,容姝止不住地往闻钰那瞟,就差直接问表哥你怪不怪我了。闻昭往容姝那边看得时候,却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稍稍偏过头,就见容许正看着他,眼里又是歉疚又是可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
  闻昭不做理会,前世她连太子都能迷倒,更别说普通的公子哥儿了。可自她毁容之后就无人问津了,连那求娶的庄起也是别有用心的。
  可见这些男子也就喜爱她的皮相了。
  这容家的上门道歉倒是提醒了姜二爷几个,人陆然跳下去救了他闺女,虽说碍于闺誉对外缄口不提,但道谢却是不能省,当下备了厚礼一家子上陆府去,旁人看来只当他们做客去了。
  姜二爷看这人相貌清俊,目光明净,笑得又和煦,当下对陆然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闻昭真心实意地对陆然道,“多谢陆大人救命之恩。”虽然此前的几次接触使得闻昭对陆然的印象不可言说,且心中对陆然的身份存着怀疑,但他救了她是真,旁的就先抛开不提。
  倒是陆然看着这条昨晚入了梦的美人鱼,心底划过一丝不自然,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姜二姑娘身子如何了?”
  说起来陆然也觉得好笑,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入了梦的姑娘竟然是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小家伙。有人说脸红和呵欠是藏不住的,陆然也觉得如此。
  闻昭没注意他的脸色,回道,“已经无碍了,劳陆大人挂心。”
  他挂心吗?不知今日是怎么了,随便一句客套话他都听出深意来……
  三天的烟火之后该读书的还是得读书,该上朝的还是得上朝。
  这日陆然走在白玉阶上,同僚笑着同他打招呼,他谦和地笑着一一回应。看见薛相在后面,陆然立即停下脚步向他行了一礼,纵使他知道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果不其然,薛相看也不看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前边实在憋不住似的“哼”了一声。
  陆然也不介意,还对四周几个看热闹的笑了下,那几个连忙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正视前方。
  下朝的时候几个交好的官员一道走着还在小声讨论。
  一个工部的官员道,“薛丞相还在冷待陆侍郎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尚书省的消息灵通些,给他科普道,“吴兄不知道吗?那是因为陆侍郎拒了他的宝贝女儿啊。”
  那个工部的一听惊诧,“竟有这事?陆侍郎真是不知好歹,薛相的女儿嫁给他那是他的福气!”
  另一个回道,“我倒是欣赏这种性子。”
  “没想到你也对他另眼相看,这几年他虽然窜得快,但是不满却少,要我说,那小子年纪轻轻的,心眼子却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多……”
  陆然走在后边稍稍放慢了步伐,省得被他们看到了尴尬。
  闻昙自这一遭好似变得文静些了,但一听说要去堆雪人就立马故态复萌,在庭院里堆出了爹爹娘亲,就开始堆她三哥和二姐,嘻嘻哈哈的。
  末了她随意捏了个雪球说,“阿酉,这是你,你最小。”
  闻酉被她气红了脸,不服道,“五姐姐你把阿酉堆得最丑!”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朝对方身上扔雪球,闻昭一把抱起闻酉,对闻昙道,“昙儿不许欺负阿酉,他才三岁,你多大啦?”
  闻昙笑眯眯地道,“回二姐姐的话,昙儿今年七岁,也是小孩子!”
  三个人笑闹了一会儿闻酉突然道,“大伯父和二哥哥好像吵架了呢。”闻昭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闻酉道,“阿酉找二哥哥玩。荔枝姐姐说二哥哥在大伯屋里,阿酉就去大伯屋里,阿酉蹲在屋外,二哥哥和大伯吵。”
  闻酉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有些累的样子,且他也没听懂大伯和二哥哥在吵什么,自然也说不清楚。
  闻昭领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屋,在热水里净了手,随后一人捧着一个手炉。闻昙喜欢看闻昭写字,闻酉也跟着起哄要看,闻昭笑着铺了宣纸,问,“昙儿最近在背什么?”
  闻昙一听这个,皱着眉头,一副坏了兴致的模样,道,“《弟子规》。”
  闻昭一笑,就写这个了,闻昙见她二姐姐动笔,抛开不快,认真地看起来。
  当晚,闻昭用过晚膳后在院子里走着消食,往湖边去的时候却见一高大人影凭栏而立,头顶上的白玉发冠在月色下剔透生光。闻昭冲喊了一声“二哥”。
  闻钰像是没听到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二妹妹吗,到二哥这里来。”
  闻昭觉得二哥有些不对劲,想起闻酉说的吵架,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疑惑,遂听话地上前,站在二哥身旁,二哥的发丝撩在她脸上,闻昭竟然感受到一阵冷湿。看来二哥站了不少时候了。
  正月的夜晚寒风凛凛,闻昭的脸被刮得生疼,忙将披风拢了拢,脸也埋在茸茸的银狐毛里边。二哥却仿佛感受不到寒意似的,仍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湖对岸的假山,问闻昭,“爹他为什么要我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呢?”
  闻昭一听,立马想到前世定下二哥与那孙瑜的亲事仿佛就在这几日,问他,“二哥你是怎么想的?二哥……愿意吗?”
  闻钰静了一瞬,目光并未从假山上移开,凉幽幽地道,“不愿。”
  既是不愿,前世怎么就定下来了呢?或者说二哥的抗争并未奏效?
  “二哥仿佛觉得该有一个更好的人选……”说完不等闻昭反应,又是一笑,“罢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你也只是个小姑娘。”说完还揉了揉闻昭的脑袋。
  “走吧。在这里吹风当心又病了。”说完很是潇洒地摆摆手出了亭子。
  也不知道是谁叫她过来的!纵是闻昭这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走在路上,闻昭仍在想二哥的话,那句“更好的人选”被她翻来覆去地啄磨,心里想着这人选真是确有其人呢,还是二哥纯粹在不甘心呢。
  没想到,闻昭很快就知道了真相。

☆、第18章 假断袖

  春闱将近,三哥也不再埋头苦读了,反而轻松起来,四处走动。闻昭看着也为他高兴,这样的状态正是最好的。
  闻昭记得前世三哥便得了个探花。虽然三哥不及二哥心思活泛,会想主意,但三哥读起书来比谁都认真,比二哥多费了些心思,会试时候的年纪也比二哥大一岁,成绩自然比二哥好些。
  虽然这一世闻昭比前世黏三哥些,占了三哥不少时间,但闻昭有信心,三哥这世也一定能得个一甲第三回来!
  比起三哥,二哥那边的事就听着有些闹心了。这日众人在寿延堂向老夫人请安,大伯提起二哥的婚事,二哥皱眉冷道,“爹不要在祖母面前说这些了。”
  大伯怒道,“你这年纪了本就该考虑婚事了,就是你祖母也在操心这事,难道真如外界所说,你喜爱男子不成?!”
  其余人听了都大惊失色,恨不得自己现在不在这里似的。
  这类断袖传闻轻易传不到他们耳里,也就大伯人脉广,听的消息也多,某日竟然听说自己儿子与同僚到酒楼吃饭,同僚点了个姑娘唱小曲儿,最后自己儿子竟然一脚把那姑娘踹到地上,半点容忍不得似的。且平日里也没见闻钰有上心的姑娘,就是通房丫头这样的都不曾有,老夫人做主送的他也撂到一边当作一个寻常丫鬟。
  再联想到自己儿子与友人相处得那般密切……就是那跟他不在一个部里的陆侍郎府里他都去了好几次!
  老夫人冲大伯斥道,“老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是真断袖也不能拿到一大家子面前来说,这老大真是跟他爹一样的炮仗性子!
  闻钰又气又窘,脸色通红,当下冲大伯吼道,“爹你怎么不先把大哥的婚事办了?只顾盯着我!”
  大伯仿佛也后知后觉自己言语失当,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你大哥常年在西北,不好说亲事,等他回来再说。”
  闻昭听到这里眨了眨眼,她可是知道她大哥娶了个不得了的姑娘呢。
  不过也不怪大伯心急,他统共只有三个孩子,一个个都养这么大了,他却连一个孙儿辈的都没的抱。
  再看过去的时候却见二哥垂着眼眸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几日就是几家的夫人相约去西山道观为家中赴试的后辈祈福的日子,秦氏自然要去,且还同大伯母三叔母一道去。大伯母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三哥能金榜题名,晏氏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说起来母亲会邀请晏氏一道去,大抵也是为了防止外边的人说国公府妯娌不和吧。
  闻昭看着一同去的二哥,心下有些感慨,二哥这段时日烦恼那件事仿佛都瘦了些似的,说话时也少了些往日风流恣肆的模样,所以这一到休沐日就被大伯母硬拉出来透透气。
  大伯母也是想抱孙子的,可是却不忍心逼迫儿子,再怎么说,孙子也不比儿子重要啊,儿子才是她嫡亲嫡亲的,是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掉下来的心头肉。
  就是想抱孙子也多半是怀念当年儿子在她怀里嘤嘤啼哭,全然依赖的模样。
  西山道观是贵妇人常来的地方,建在西山的半山腰上,香火充足,建得自然也就气派些,门墙上都刷了朱红色的漆,道观的牌匾还是先帝御笔,正门前还修了九十九级石阶,巍峨肃穆。据传这道观里曾出了两位已然飞升仙界的仙人,观里还有那两个仙人的玉像。
  闻昭跟着母亲拾级而上,走进正门,在前院里看见了振北侯夫人,承恩伯夫人,威远侯世子夫人,卫国公世子夫人等好些人家。不管平时合不合得来,此时都是寒暄了一阵,再互相夸一夸对方府里的公子,才施施然往里边走去。
  闻昭诚心诚意地为三哥求了一个福袋,秦氏更是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因为午时要留在观里用膳,大家伙也不急着回去,便在西山道观里四处逛逛了。
  道观后院有一处姻缘树,上面系满了有情人的红丝带,在正月里光秃秃的枝丫上也别有一番味道。小姑娘猎奇,闻昙听了便要拉着闻昭去,闻昭有些无奈,却拧不过她。
  闻昭不信在这上边系一条红丝带便可以长相厮守,因此兴趣并不大。
  此时姻缘树那里一对年轻夫妻诚心求了红丝带,然后那夫人娇笑道,“我不管,阿郎你要把它挂到最顶上!”
  那年轻男子笑得憨厚,身手却灵活得紧,几下爬上树,有些滑稽地两腿夹着树干,两只手系丝带。然后滑下来一副讨赏的表情。
  闻昭纵是不信这些,见这一幕也有些触动。
  闻昙想系个丝带玩玩,那管丝带的道童却不给,闻昙当下跟他讨价还价起来,闻昭看着好笑。
  那容许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在飘满红丝带的姻缘树下笑得眉目舒展,一派惬意的模样,他的心再次“砰砰砰”起来。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上前同闻昭打招呼。
  闻昭见了他先是愣了愣,又忍不住轻轻蹙了眉。本以为容家表哥只是喜好颜色些,没想到这么多天还记挂着。
  “表妹可是为了三表哥而来?”
  闻昭点了点头,问他,“正是,容表哥呢?”
  容许笑道,“我的大哥也要下场,便随母亲一道为他祈福。”闻昭意思意思地说了句吉祥话祝愿容大表哥高中,随后仿佛无话可说,闻昭觉得有些尴尬,便想拉着闻昙告辞。
  容许却没话找话地说了几句,看她想离开又有些着急,随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脸色涨红地支支吾吾。闻昭一看就知道这人想说什么,前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当下喊了闻昙就冲容许道,“家母还等着呢,表妹就告辞了。”
  闻昭牵着闻昙走了,闻昙问她怎么突然就要回去,闻昭只摇摇头。
  而在后边的容许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白了些。转念一想,心上人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脸色又红了回来。
  那道童看着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男子,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闻昭带着闻昙七拐八拐,闻昙拉住她,小声道,“二姐姐,你走错路啦!”
  闻昭有些赧然,这西山道观不小,她又在想事情,不知是那条道走岔了,现在已经远离了客房,倒是闻昙这个七岁的女孩比自己记路些。
  正要拉着闻昙回去,闻昙却摇头,又指着旁边的竹林,神神秘秘道,“昙儿看见二哥哥啦。”
  闻昭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真在竹林的层层遮掩下中看到了一条小道上的二哥,隐约还有一片鹅黄色的衣角,分明是女子!
  偷听偷看不是君子所为,闻昭当下就要拉着闻昙走,不然再被二哥发现了肯定讨不得好。闻昙却不愿,小声问,“二姐姐你难道不想看看二哥喜欢的姑娘是谁吗?”
  闻昭有些动心,她其实很想知道上辈子二哥答应了与孙瑜的亲事是否就是因为在道观里一见倾心……
  正犹疑着,就听林子里边传来二哥的说话声,却只听清几个字眼,“想明白”“喜欢”什么的,闻昭瞪大眼,真是在表白?
  没想到那女子反应比她还惊讶,当下激动地扑进二哥怀里,脸没有了竹子的遮挡,闻昭也看清了那女子,不是苏穆宛是谁?!
  难道这辈子二哥的亲事有变?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干涉二哥的情感生活啊。
  苏穆宛仿佛流了泪,带着哭音道,“阿宛已经拒了爹爹好多次的相看了,你再不喜欢上我,我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闻钰轻拍她的背,这一刻他心里缺失的那块才补齐。
  这段时日他反复地想自己心里面藏起来的那个人是谁,是日也想夜也想,直到在道观里碰见了人前一派端庄,看见他时却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一般的苏穆宛,心里方才有了答案。
  这个姑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可以这般用力地喜欢一个人。虽然偶尔冒出些他听不懂的话,又常常热情得让他招架不住,可他心里竟然是欢喜的。
  他想娶了她回去,日日夜夜看她满眼爱意的模样,而不是娶一个为家族联姻的姑娘。
  眼看着两人要吻上,闻昭连忙拉着不情不愿的闻昙走,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地方,闻昭问犹自恋恋不舍的闻昙,“昙儿你想眼睛上长东西吗!”
  闻昙捂住眼又松开,冲闻昭笑嘻嘻地道,“骗小孩呢?我才不信!”
  闻昭无奈,只好蹲下身子叮嘱她,“昙儿今日看到的不准说出去哦,不管他们结不结亲,说出去都对那个姑娘家不好。”
  闻昙知道一般二姐姐特地蹲下跟她讲的话都是很重要的话,当下郑重点头,随后却冲闻昭做了个鬼脸,道,“二姐姐,我想说与娘亲听!”
  闻昭不准,她却吐吐舌头跑了。七岁的小姑娘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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