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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宰辅在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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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昭几人正要进去,却听得后头一阵喧闹声。门房先是一喜,“大抵是主子回来了。”
  后又面带无奈之色,“主子今日又被缠上了。”
  三哥就在后头?还遇到了麻烦?
  闻昭从马车上跳下,就要往喧闹出走去。
  “姑娘!”平伯在后头叫唤了闻昭一声,见闻昭不为所动,唉了一声也跟上来。
  这里地处西北,百姓们比京城的还要热情大胆,在街上瞧见了热闹便会毫不顾忌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街上人头攒动的,闻昭站在外围也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心中越发焦急。
  “这魏英蘅还是不死心啊……”
  “司功大人生得那般好,换我也甘愿死缠烂打了。”
  “你省省吧,魏英蘅好歹还是太守之女,她都只能倒贴,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也就看看了。”
  这两个说话的姑娘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闻昭只听懂了一部分,便转过脸问,“请问这里边发生了什么?”
  两女陡然听见一句标准官话,先是一愣,然后打量了下闻昭,见她生得貌美动人,打扮地又精致讲究,下意识地用尽可能标准的官话回她,“姑娘是才来凉州的吧?这里边是凉州太守之女魏英蘅与司功大人呢。”
  三哥果然在里边。闻昭心里激动起来,按捺住又问,“这是在做什么?怎的这么多人瞧热闹?”
  “那魏英蘅又在当中追求司功大人了,这都多少回了,一次不成还有二次,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也看了不知多少回了。”
  另一个姑娘接道,“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可是大家都觉得,万一司功大人哪一天答应了呢。若是答应的那一天没有瞧见,岂不遗憾?”
  闻昭抽了抽嘴角,干笑回道,“多谢二位解惑。”
  闻昭又是感慨三哥魅力无穷,又气愤竟有姑娘这般叫三哥为难。奋力挤出人群,她倒要看看这姑娘是何方神圣!
  那些看热闹的见一个貌美的贵女从身边挤过,纷纷往旁边站了些,闻昭这一块儿悄然空出了些许。
  “姜郎,你为何不看我!”里头一个十五六的姑娘稳立于马背上,柳眉倒竖的模样倒有几分男儿的英武。
  闻昭见三哥拱手回道,“姜某公事繁重,还请魏姑娘放姜某回府。”
  闻昭熟悉三哥,就这一个来回她便看出来这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了。她的三哥绝不是那等欲擒故纵之人,因此他的拒绝就当真是拒绝了。
  姜闻熠确实已经烦不胜烦,但他的风度不容许他对一个女子破口大骂,于是便忍到了现在。其实这魏英蘅也并没有什么太过火的举动,只是加上了这西北的风俗民情,才叫他有些吃不消。
  他已经有许多次在路上耽搁了一两个时辰之久了,今日也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慌乱急迫,只想快些回府。
  “我魏英蘅实在不明白,这凉州城还有哪家的姑娘比我好了?你竟是不愿看我一眼!还是说,京城的姑娘比我好了?但我爹爹说,京城的姑娘只会诗词书画,连马都不会骑,这样柔弱可欺怎么比得上我?!姜郎,你倒是说,你可有一点可能青睐于我?”
  周遭的百姓早已习惯魏家姑娘的求爱模式,当下也跟着魏英蘅一道眼巴巴地瞧着姜闻熠的反应。说实话,这魏英蘅生得也不差,不仅不差,还能说得上是相貌不俗的,且这份美丽中又另有一份英气,正是这边的儿郎最喜欢的模样。且她的家世在这凉州城也是一等一的,在这样的姑娘面前,许多人说话的底气都会弱上三分,可偏有人能对她视若无睹。
  围观群众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闻熠的表情。恰在此时,他们见姜闻熠面色一滞,随即神色动容,嘴角微扯,两眼竟是泪光隐现。
  啊,原来死缠烂打也会有见到光亮的一日。
  魏英蘅见姜闻熠满面的动容,他跳下马车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稳,心里紧张地怦怦直跳。她虽追得大胆,可她却没有设想过,若有朝一日姜闻熠答应下来,她要如何反应才能叫他欢喜。是爽朗一笑,拍着他的肩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还是眉眼弯弯地扑进他的怀抱?
  魏英蘅正紧张地手脚僵硬,却见姜闻熠步履酿跄地朝人群中奔去。
  什……什么?方向不对啊!
  闻昭见三哥直直奔过来,带着满面笑容相迎,下一瞬,她便落入了三哥的怀抱。三哥的双臂不断收紧,嘴里混乱地念叨,“昭昭,昭昭,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你啊。”
  “三哥好想你……”
  围观人群“轰”地炸开,嗡嗡嗡的说话声与时不时的一声惊叹混杂在一块。
  “啊,原来司功大人已经有相好了!”
  “啧啧,难怪魏姑娘这样的都追不上了。”
  “我觉着司功大人的相好确实比魏姑娘还要好看。这下说得通了,换我我也要更好看的那个啊。”
  魏英蘅看着一向有礼有节的姜闻熠毫不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一个姑娘家,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淌下。
  她本是喜欢他的模样,可今日见了这副场景,才晓得原来自己的不甘有这样深重。
  而周遭的喧嚣好似已经与闻昭他们二人无关了。闻昭环抱住三哥,安抚道,“是我,是昭昭,三哥我来找你了。”
  魏英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便心如火烧,扬起马鞭就一声娇斥,“你是谁!报上名来!”
  闻昭不知自己已成了魏英蘅的眼中钉,只管拍拍三哥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三哥大多数时候都是她的兄长,可也有少数时候叫闻昭觉得自己像是他的姐姐。
  三哥偶尔也会脆弱敏感,闻昭却觉得这样的时刻来得太宝贵,她终于有机会抱着三哥说“有昭昭在”了。
  魏英蘅见这二人俱是不理会她,兀自抱得欢喜,心里难堪又气怒,那马鞭就“呜”地一声挥下来。
  闻昭没有料到这姑娘竟会出手伤人,一时躲避不及,却感受三哥将她抱得更为严实,几乎密不透风,他背对着鞭影纹丝不动。
  这一鞭子从挥出到落下也只有一眨眼的时间,魏英蘅来不及收回,鞭子便“啪”地一声落在姜闻熠的背上。
  这一鞭因为主人的情绪激动便带了十成的力道,落到身上甚至听得见皮肉开裂的声响。
  “三哥!”闻昭失声叫喊了一声。这一幕何其熟悉,上一世三哥就是这样抱着她将她护在鞭影之下。这一世闻昭已经许久未曾想起这令她心痛得不能自已的一幕,可今日竟像是历史重演。
  魏英蘅听见闻昭的那一声凄厉的“三哥”,顿时愣在当场。敢情这个“相好”竟是姜闻熠的亲妹?可下一瞬她竟看见这个姑娘双目赤红,眼神如箭般向她射来,魏英蘅心中一凛,差些被这一眼惊得从马背上摔下来。
  “你竟敢伤我三哥!”
  姜闻熠见闻昭的眼里带着失控般的怒火,便知她这是受上一世的影响,心中的恐惧如同魔魇一般控制住了她的心神,忙拉住她,“昭昭,不可失控!”他不过受了一鞭子而已,虽然他不是练家子,可这一鞭子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伤,万不能叫昭昭为了他而惹下祸端。
  闻昭拨开三哥的手,当即使了穿花步,几步上前便稳稳落在马头。魏英蘅没料到她有这般本事,又是惊讶又是怔愣。对方的眼神太可怕,魏英蘅下意识地举起马鞭以自卫。
  闻昭轻巧地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马鞭,眸色黑沉,“你就这般喜欢使鞭子?”
  姜闻熠见闻昭紧紧握着魏英蘅的马鞭,心里一慌,叫喊道,“昭昭不可!”下一瞬他的语气便于急切中带了低沉浓重的悲伤,“三哥还在,还在这里,昭昭你看看我……”
  魏英蘅几乎一动不敢动,闻昭的眼神像是要杀人,这样狠戾又绝望的眼神几乎是她平生仅见!
  闻昭的面上浮起几许挣扎,将手中的马鞭一把挥出去,“啪”地一声落在了街道边一处民居的房顶上。手中没了马鞭,她好似松了一口气,却随即反手就给了魏英蘅一巴掌。
  “滚。”
  她这一声说得冷淡平静,说完后没再看魏英蘅,而是转身轻巧跳下马,向三哥走去。她的眼神已然清明,姜闻熠长松了一口气,眼里酸涩不已,牵起闻昭的手轻柔地对她说,“昭昭,我们回去。”
  魏英蘅呆呆地立在马背上,张了张口,喃喃道,“疯……疯子。”
  围观群众见姜闻熠两人走过来,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魏英蘅骂道,“追不到男人竟然动武了,真真是……”
  “别人兄妹团聚,干你什么事?”
  “就是就是……”
  魏英蘅听着这些指责声,觉得脸上如火烧,瞪大眼吼道,“干你们什么事,滚啊!”吼到后边已然泣不成声。
  “回去!回去!”
  姜闻熠拉着闻昭直往府门口走去,却见闻昭突然停了脚步,垂着首不再往前走。
  “昭昭?马上就到了,我们回去,好吗?”
  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姜闻熠心里慌乱,躬身捧起闻昭的脸,却见她的嘴角已然淌了一道血线。
  “噗……”闻昭再也控制不住,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昭昭!!!”街尾响起一声失控的大吼,姜闻熠原本清润动听的嗓音此刻竟是破碎又沙哑。他的脸上溅了鲜血,却是毫无所觉,只不住地为闻昭擦拭血迹。
  姜闻熠怕得直落泪,闻昭抬起头,缓了一会儿,笑着安抚他,“三哥莫怕,昭昭只是不久前受了内伤,还未痊愈而已,不是什么绝症,把你吓成这样,是昭昭的不是了……”
  她的嘴里都是血水,姜闻熠的眼泪流得更凶,“别说了,别说了,三哥带你看郎中去。”
  闻昭伸出手,往三哥的眼角上抹,笑意柔和,话也柔和,“这么久不见,三哥还是爱哭,羞羞。”

☆、第83章 难言隐

  昭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吃了苦,姜闻熠的眼里满是近乎痛苦的自责。
  一把将闻昭抱起,她的血渍沾染上了他的淡青衣裳,姜闻熠垂首在闻昭柔软的发顶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昭昭,我们回家。”
  再抬起头的时候,姜闻熠的眼底一片坚定毅然之色。他要保护好昭昭,再不受任何人的阻拦。
  姜闻熠跨过门槛,却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揪住了他的前襟。闻昭吃力地仰起头,直直望进三哥眼里,带着祈求地开口,“三哥,我们回家,我们回京城……”
  姜闻熠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几乎要立即点头满足闻昭的意愿,最后却只是闭了闭眼道,“昭昭你别说话了。”
  闻昭被轻放在一张素色清香的床榻上,往四周稍稍一扫,便觉得三哥房里置办得太简单了些。
  “本就内伤未愈,还轻易动怒,自然便会吐血了。”郎中将药箱收拾好,看向姜闻熠,“要我说,你们这些小两口的,还是少点口角吧,气出个好歹了又心疼,何必哟。前日那个气晕了,今日更有甚者,还气吐血了……”
  姜闻熠的脸悄然浮起红晕,解释道,“不,不是……”
  闻昭被这胡乱臆测还口无遮拦的郎中逗得笑起来,却因为内伤的关系而咳嗽不已,那郎中见状连忙道,“哎哟我的祖宗,你少点动静吧。”
  姜闻熠的解释被这一出打断了,再想开口解释时机却已经不对了,最后只能憋红着脸将郎中送到门口。
  闻昭见三哥回来的时候面上犹带着薄红,竟如玉面生霞一般添了几分艳色,笑着开口,“三哥你作甚和他较真,听罢笑笑也就过了。”
  下一瞬闻昭却突然“啊”了一声,“三哥!你的伤啊!还没有叫郎中为你看伤口呢。”
  姜闻熠毫不在意地道,“小伤而已,我自己也可以处理。”再说那个郎中的嘴实在叫他难以招架,他可不敢再将那人请回来。
  闻昭皱了皱眉头,“伤口在背后,自己怎么处理?”
  “随意找个小厮就可。”
  闻昭思虑了一瞬,面带犹疑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门口的小厮将熬好的汤药端进来,姜闻熠接过汤碗,走到榻边,还跟哄孩子似的柔声道,“乖乖地把药喝了。”
  闻昭扑哧一笑,瞪了三哥一眼,“三哥你当我几岁呢。”言罢就要接过汤碗,却被三哥偏身一避。
  “我来喂你吧。许久没有喂过你了,有些想念。”
  被三哥当作了小孩子,闻昭面上有些发烫,却仍是抿着笑点头。
  三哥吹气的样子专注温柔,水墨一样的眉眼被热气氤氲得湿润朦胧。有那么一瞬间闻昭在三哥身上看见了陆然的影子,顿时面上更烫。也不知她是不是中了陆然的毒了,这样都能想起他!
  姜闻熠将一勺汤汁喂进闻昭嘴里,见她脸上竟如霞光满天,娇羞得动人心魄,后面的几勺都有些心不在焉。
  “三哥,你可得记住,我日后的三嫂不能是方才那个魏英蘅,太娇蛮了些,配不上你。”闻昭垂着头一口一口乖乖地喝药,像一只啜水的幼鹿。
  “好。”姜闻熠几乎没有犹疑便应了她。
  闻昭听到三哥这声几乎纵容的回应,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看他,“三哥真好。”
  姜闻熠好似认真又好似开玩笑地道,“昭昭就是叫三哥终身不娶,三哥也会答应。”
  闻昭听到这句却痴痴笑起来,“三哥啊,你是当下没有喜欢的姑娘才会这般想。等你有了心爱之人后,昭昭怕是怎样阻拦都不行了。再说了,昭昭又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妹妹,哼~”
  姜闻熠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又是一勺汤药喂与闻昭。
  闻昭却好像是渐渐恢复了活力似的,将双脚挪到床榻外边,坐在床沿上喝药,两只脚还自在地前后晃动。
  “三哥啊,李襄说你这里有许多我的画像?给我瞧瞧呗,我要检查检查三哥画得像不像我。”
  闻昭随意说的一句话却叫姜闻熠失手摔了汤碗。
  “啪”的一声,汤碗碎成了几瓣,里头的汤汁淌到地上。
  闻昭惊呼了一声,眼里带了可惜,随即却笑着安慰姜闻熠,“啊……算了,反正我已经喝了大半碗了。”
  但她面前的三哥却仍旧垂着首,几乎是低吼出声,“李襄还是与你说了?”
  闻昭“嗯”了一声,疑道,“三哥,你怎么了?”闻昭伸手捧起三哥的脸,却见三哥的眼里全是压抑的痛苦与愤怒。
  三哥向来脾气好,何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怒气,闻昭在这一瞬几乎屏息,“三……三哥?”
  下一瞬,姜闻熠眼里的怒火便褪了个干净,歉然开口,“吓到昭昭了?”
  闻昭愣愣地摇头,三哥扯着嘴角笑了笑,牵起她的手道,“好,三哥这就带你看。”闻昭被他带下了床榻,看着三哥沉默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姜闻熠带着闻昭进了他的书房。他的书房从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当然那个深不可测的李襄另当别论。姜闻熠推开门,满墙壁的画像便映入闻昭的眼帘。
  闻昭惊呼一声,随即像个欢喜的稚童一般在书房里头奔来奔去地看。
  “三哥,这是我们一起住过的船舱啊,这烛光画得真温暖。”
  “三哥,你竟然连我吃饭的样子也画了!嘴角还沾了东西,不行不行,这幅画要撤下来……”
  “我何曾在假山后头做鬼脸啊,我自己都忘了,莫不是三哥自己自己想出来的吧。”
  “还有这副,我竟哭成了大花猫,三哥,你怎得画的竟是这些……”闻昭带着嗔怪地转过头,却见三哥的眼里已经泪光隐隐。
  “三哥……”闻昭小心地、轻轻地唤了一声。
  姜闻熠偏过头去,“昭昭可不能笑话三哥,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夜夜不能入眠,时常想起你们,猜想着昭昭是不是已经睡了,爹爹是否还在怪我不能膝下尽孝……”话还未说完,下一瞬姜闻熠便觉得身上一暖。
  闻昭紧紧环住他,埋进他的怀里,语带怜惜地道,“三哥,所以昭昭来了,昭昭带你回去,好吗?”
  她一抬头,泪眼里尽是祈求。
  姜闻熠心里全是无力,他被李襄摆了一道,像猴一样耍。现在所谓的“把柄”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自然没有了不回去的理由。
  “三哥,回去吧,这一出外放已经足够说明薛相的立场与你无干了。且如今的京城已经是一滩浑水,国公府的立场如何微妙已经不重要了……”
  “好。”这一声应得简短有力。
  “啊?三哥你说……”
  “我说,好。”
  闻昭怔愣地瞪大眼,三哥本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现在竟这般干脆。
  “真的?”
  “真的。”
  反复确认了三哥的回答,闻昭虽不明白三哥为何突然就能轻易答应了,却是满心的欢喜。
  “三哥!昭昭好开心!”闻昭埋在三哥怀里蹭了蹭。
  过了会儿,闻昭从他怀里抬起头,坏笑着问三哥,“怎么只看见了我一个人的画像?我回去了可要狠狠告三哥一状,就说三哥都记不清爹爹的模样了,所以画也画不出来……”随即却叹了一声,“算了,爹爹肯定不会怪罪你,还会心疼你。”
  姜闻熠见闻昭这股子调皮劲,笑得无奈,一指点向她的眉心,“因为昭昭生得最好看,三哥专画最好看的那个。这个解释如何?”
  闻昭眯着眼满意地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闻昭觉得自己面皮真是越发厚了,定是被陆然带的。爹爹那样玉山将倾的风姿如何是她这样的瘦小身板比得上的?那种行止之间的风华她就是活了两辈子也学不来五成。到底还是要读万卷书、再行万里路,将光阴岁月酿成自己的气质风韵才行。
  “你该躺回去歇息了。”姜闻熠说完便将闻昭牵回卧房。
  闻昭将半张脸埋在被褥之下,露出两只清亮的眼,“三哥你这宅院不怎么宽敞的样子啊,我们怎么睡?”
  姜闻熠确实没有料到闻昭会来这里,因此买的宅院也就够自己与几个仆人住罢了。
  “你睡这里,我去书房。”
  闻昭想了想,觉得三哥怕是不会同意让她睡书房去,只好点点头。
  凉州的白日温暖明亮,夜间却寒凉彻骨,闻昭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她好似比三哥要怕冷些,三哥盖这被褥就能好好的,偏她这么冷。外头的月色如水,闻昭轻轻咳了几声,却见门口站了一个黑影。
  向来干这事的只有陆然,可闻昭知道陆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是屏息看着那黑影。那个黑影抱着一团东西走过来,闻昭的呼吸越发轻细。
  待她嗅到了来人身上熟悉的清香,闻昭这才彻底放松下去。原来是三哥啊……
  闻昭觉得身上稍稍一重,原来三哥是来给她加被褥的。
  姜闻熠轻轻地将毛毯铺在闻昭的被褥之上,再细致地压进去一点。随后站在闻昭的床头,就着月色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闻昭感觉到眼前仍有一片阴影,便知三哥还未离去,刚想睁眼吓一吓三哥,却听他轻叹一声,云一样柔软,随即这片阴影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闻昭睁开眼见到的已是三哥的背影。他打开房门,月色温柔地附在他的衣裳上,勾勒出银白的光边。他悄然地出了房门,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小心。闻昭静静地看着三哥的背影,直到木门隔绝了她的视线。
  娘亲去世之后,她只要稍稍出点意外,三哥便会失控一样地难受。闻昭知道,自那时以后的她于三哥而言,早已不是单纯的妹妹了,有可能,她已经成了三哥要奋力抓住的那一根稻草。
  是她害得三哥早早地没了娘亲,三哥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她。他要么痛恨她,将她视为仇敌,要么比先前更疼爱她,将她视为救赎。她良善又心软的三哥啊,选择了后者……
  几息之后,闻昭闭上眼。既然如此,她就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能出事了。

☆、第84章 九月胎

  闻昭还未逛过西北的街市,来时也只是匆匆一瞥,因此得知了三哥要带她出去后便兴奋得很。
  凉州离西戎不远,且百年之前还是一片蛮夷之地,因此它的街市虽有几分京城的影子,却是大不相同的,像是将异域与中原搅和在了一起,却又浑然天成的和谐。
  闻昭在首饰铺里看见了一小面镜子,水银为镜,青铜为背,边沿雕着繁复古老的纹路,背面镶了一圈细碎彩石。若它再蒙上些尘土,还真有些像是从哪里淘出来的古物。
  “掌柜的,这个镜子背面可是刻了西戎的文字?您可认识?”
  掌柜对自己店铺里的玩意儿门清,也不用取过来瞧,张口就道,“这是西戎人做的往生镜,据说在这个镜子里头偶尔可以见到自己前世的模样,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不过这镜子做得却是一等一的精巧,姑娘眼光不错……”
  他的话还未说完,闻昭就几乎握不住这“往生镜”的手柄,眼睛再不敢往镜子上瞧。
  姜闻熠将镜子从闻昭的手里取过,笑道,“这玩意儿听着还挺渗人的,我们瞧瞧其它的。”
  闻昭点点头。
  两人从首饰铺出来,却迎面撞见了正要进来的几个衣着光鲜的姑娘。魏英蘅恰在其中。
  一见到姜闻熠,魏英蘅便大步走过来,躬着身子双手合十道,“几日前是我不对,我赔罪,赔罪。”
  姜闻熠头疼地几乎要抚额,抬脚就要出去。
  魏英蘅急急忙忙拦在前头,蹙着眉道,“我道歉还不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我吧?我不知道那她是你妹妹啊……”
  姜闻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若她不是我妹妹,你就该挥鞭子了?”
  魏英蘅被这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愿对姜闻熠撒谎,若他身旁的姑娘不是他亲妹,她当真会一鞭子下去叫那女人破了相才好。
  “借过。”姜闻熠说完便要往前走。
  闻昭从未见过三哥这般冷淡的模样,不由得多欣赏了一会儿。眼见这个魏姑娘再一次没脸没皮地拦上来,闻昭挽紧了三哥的手臂,皱眉撅嘴,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
  “你想做我嫂子?”问这句话的时候还眯着眼将魏英蘅上下打量,眼里尽是挑剔的意味。
  魏英蘅没料到闻昭会问得这般不加掩饰,愣了愣,随即小鸡啄米样点头,“那日是我的不是,你们要怎么罚我都行,我魏英蘅真的真的会诚心改过的!所以我还是有机会嫁给姜郎的吧?”
  闻昭却将下巴一抬,哼了一声道,“不行,我不喜欢你,你过不了我这关,三哥不会要你的。”
  魏英蘅头回遇见这样的“妹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怒道,“你又不能左右你三哥的姻缘!做妹妹的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闻昭被她吓到似的后退半步,晃了晃姜闻熠的手臂,委屈道,“三哥~她凶我!”魏英蘅目瞪口呆。闻昭这副模样与先前那个扇她的疯子简直判若两人。
  姜闻熠见闻昭演上了瘾,这委屈的小模样直逗得他想笑,可他还要配合好闻昭,于是忍着笑摸了摸她的发髻,安抚道,“乖,别不开心了,我们走。”
  “三哥,你会喜欢我不喜欢的人嘛?”
  “放心,不会。”
  “这还差不多,我们走吧。”
  魏英蘅呆在原地,见姜闻熠二人已经走出一段路了,这才不甘心地在后边大喊,“姜郎你不要被你妹妹左右啊!”
  姜闻熠笑叹道,“没想到这回竟然这般轻巧就脱身了。”
  “对付这样的,就要出其不意,叫她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两人边说边走,最后在一处酒楼前停下。
  “这里的乳酪做得甜而不腻、浓而不腥,尝尝?”
  “嗯,若是母亲在这里的话,也会喜欢上这个的。”秦氏对羊乳牛乳一类的吃食都心存反感,就是因为那股子腥膻味,而眼前这个乳酪球却叫人尝不出腥味来。
  说到这里,闻昭抬起头,“三哥,我们何时回去?”
  姜闻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言罢又给闻昭倒了一杯酒,“这是西域的葡萄酒,容易醉人,所以就只能喝这一杯。”
  “好好好。”
  闻昭在陇右过的日子安详平静,远在天山的沈神医却暴怒地一掌拍向桌子。
  “这劳什子皇帝!江山迟早败在他的手上!”
  他虽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身边的药童却只是劝道,“师父莫生气,为他人气坏自己不值得。”
  沈神医站起身,负手走来走去,嘴上不住念叨,“早先就不同意将秋桑嫁到京城去,偏她就喜欢那个小子,唉!这下出乱子了。罢了罢了,我就这一个女儿,不为她折腰为谁折腰。”
  “走走走,收拾行装!”
  见两个药童都忙去了,沈神医犹自气道,“哼!给他医出毛病了可别怪我。对对对,医得他江山易主,我再跑路。”
  “不成不成,清名有碍,有悖医德啊。”
  “哎呀,跟这荒唐君主讲什么医德。”
  “不行不行,秋桑还在他手里啊。”
  两个童子对自家师父这样的自言自语早已司空见惯,毫不停顿地继续收拾行李。
  沈神医上路的时候,天山脚下都已大雪纷飞。
  眼看着年关将近,姜闻熠也加紧了手上的事宜,等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便带了闻昭乘马车驶往京城。
  若他们够快,还可以赶上年关。
  而远在京城的姜家却是乌云密布,姜闻道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饭也吃得越发少了。
  “大公子,若是不吃饭,如何有力气去寻夫人呢?”外头的丫鬟敲着门,满面急色。
  远远地见姜大爷走过来,跟看见了救星似的,上前就要汇报情况。姜大爷挥挥手叫她退下,冲里边吼道,“姜闻道!你就这么脆弱吗?!若是你就这样被打垮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姜闻道坐在榻边,缓缓抬起眼看向门口,却仍是没有开门出去。他的秋桑已经怀胎九月了,他实在不敢想秋桑现在是什么样的境况。一想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姜闻道!你不想知道沈氏在哪里吗?”
  “啪”,门被一下子打开了。
  姜大爷看着这个满脸胡茬、形容憔悴的儿子,突然有些语塞。
  姜闻道瞪着猩红的眼,急切地重复询问,“她在哪里?在哪里啊???”
  姜大爷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只伸出一只手。他的手里赫然是一封信。姜闻道一把拿过信,几乎是用抢的,随即迫不及待地拆看起来。
  这是沈神医寄到姜家的,想必过不了几日,沈神医也会到京城了。只是这信里一上来就将姜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姜大爷忽地有些担心姜闻道受不住这样字字诛心的责骂。
  姜闻道扶着门看下去。
  “是……皇上?”
  姜大爷按住他的肩,“是沈亲家猜到的,给他送信之人并未透漏身份,只叫他来京城。但是不久之后就能确定答案了,医者总是要接触到患者的。”
  “欺人太甚!!!”姜闻道低吼一声,“我这就去宫里!”
  姜大爷拦住他,“你没有证据,他要是矢口否认呢?”
  姜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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