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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宰辅在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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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昭瞥了眼沉默不语的陆然,淡淡道,“夜深了,回去歇了吧。”
  说完便纵身跳下回了屋,徒留陆然一人在愈发浓厚的夜色中站了良久才回。
  闻昭躺回塌上,望着上方的幔帐,脑海里仍是方才的事情。闻昭抬手在嘴上狠狠擦了擦,将脸埋进被褥里。
  那陆然上辈子那般年纪都没有成亲,可见感情一事于他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将她忘到脑后罢。
  那她现下的心烦意乱岂不是自作多情?
  罢了,先保护好她的家人吧,旁的琐事都给她靠边!
  闻昭将被褥撂到一边,就着暮春的温暖入了睡。

☆、第30章 表姑娘

  次日扶摇给闻昭梳妆,看着镜子里头的姑娘无精打采的模样,扶摇奇道,“姑娘昨晚没睡好么?眼下都青了一些呢。”
  闻昭懒懒点头,“梦魇过后就有些睡不着了。”
  芙蕖将换下的衣物叠好,道,“是奴婢们的不是,竟没有给姑娘点上安神香。”知道了姑娘梦魇过后难以入睡,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却在外间睡得香甜,芙蕖心里有些羞愧。
  闻昭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碍,我也不喜爱那安神香的气味。”
  扶摇接道,“不过今日老夫人赏下来一些江南的香料,据说气味很是好闻呢。”
  说起这个,闻昭就想起过不了几日她的表姑母和柔表姐两个就要过来了,这些香料绸缎便是她们提前送来的礼品,而现下她们两个应当也已经在船上了。
  表姑母嫁给了江南的一个州官,并先后育有一女一子,后来那州官为水匪所害,表姑母也守寡了几年。现在来京城应当是为了替柔表姐寻一门好亲事。
  算起来柔表姐也已经及笄,是该着急亲事了。
  也就两日的时间,表姑母和柔表姐便到了。表姑母陈氏长得极像祖母年轻的时候,都是雪肤乌发,清水芙蓉的清艳模样,此时她着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外罩雪白纱衣,使得她这样三十出头年纪的妇人瞧着竟像是花信年华的少妇。
  她身旁的表姐纪向柔瞧着有些柔弱怕生,但模样也是好的,早荷一般的小脸,旁人一瞧她,她就会羞得满脸粉红。
  闻昭前世与闻昙几个关系不好,但与这柔表姐却是好的。那时的她冷着一张脸,也只有柔表姐会柔声细语地同她说话,安慰她说,她们俩一个没了爹,一个没了娘,说起来没了爹的才更惨些,所以闻昭应当将日子过得开心点……
  祖母极喜爱这个侄女,几人还没有走到寿延堂,就见祖母在屋门口等着,脸上挂着欢喜的笑。
  见到人来了,祖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拉着表姑母的手上上下下地看,道,“阿薇还是这般美。”
  表姑母偎在祖母肩头,小女儿一般嗔道,“还不是因为像姨母!”一句话将祖母哄得呵呵直笑。
  在门口说话也不合适,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
  纪向柔对闻昭表露出来的友好有些惊讶,却是极高兴的。之前她的手帕交都说京中的闺女高傲得像孔雀,她还为此有些担忧烦恼,如今看来表妹可不是她们说的那副模样。
  闻昭想起上辈子的情谊,有些热络亲昵地问她江南的风景吃食之类的,好让她多说说话。这样她就不会那般拘谨羞涩了。
  纪向柔感念其心意,便将那边的趣事娓娓道来,她的声音柔和动听,几个姑娘听得有些入迷。原来江南那般好,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瞧瞧呢。
  这边正讲着话,上头的祖母却一招手,道,“阿柔都这般大了,过来让姨祖母瞧瞧。”
  纪向柔对闻昭几个笑了笑,才朝祖母走去。祖母摸着她的脑袋,笑得慈爱,“生得真好,阿柔都是大姑娘了,比姨祖母那会儿还要好看。”
  纪向柔羞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表姑母嗔道,“姨母就会打趣,您当年的风采何人比得过?”
  祖母听了笑眯眯的,又问,“亲事可定了?”
  纪向柔的小脸越发地红,表姑母道,“还不曾呢,就盼着姨母给相看相看。”
  祖母连声道好,“阿柔的亲事就交给姨祖母了,阿柔你说可好?”
  娘亲的意思就是借荣国公府的门第为她在京城寻门好亲事,纪向柔自然不会拒绝,只柔声道,“阿柔都听祖母的。”
  前世柔表姐便是嫁给了庄家二房的嫡子,算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了。
  表姑母和柔表姐两个由祖母做主安置在了寿延堂的偏房,表姑母被领着去看布置称心与否,纪向柔则由闻昭领着在院子里头逛逛。
  “柔表姐,这就是我的住处了,无事的时候大可以来找我玩。”
  “往西边过了垂花门就是三叔三婶住的留香院,只是柔表姐今日也累了,明儿个闻昭再带你去瞧瞧。”
  闻昭正给她介绍着,三哥下朝回来,见了纪向柔微笑道,“纪表妹。”
  纪向柔小声了回了一句便没再说话,闻昭见她这般怕生,笑着拉过她,道,“柔表姐不必拘谨,怎么自在怎么来就好。”
  闻昭拉着纪向柔到她的屋里头,将之前庄芸介绍给她的书拿给表姐看。纪向柔不解地翻开,见里头竟是话本子,忍不住扑哧一笑,总算显得轻松自在些。
  纪向柔翻了会子书,随后放下那本《三国志》,直直看着闻昭道,“闻昭对我这般好,我很开心。”
  闻昭冲她甜甜一笑,道,“我只盼着柔表姐能在这里呆着自在惬意些。”
  若不是前世这柔表姐对闻昭那般温柔可亲,大概闻昭也只当她是一个看着不错的远房表姐了。但经过前世的相处,闻昭早早地就将纪向柔认作好友,自然想着多照应她些。
  纪向柔回了住处,陈氏便拉着她问今日与府上姑娘相处得如何,纪向柔抿嘴笑道,“旁的姑娘接触得不多,倒是二房的闻昭,对阿柔很是不错。”
  陈氏也跟着露出笑容,竟有几分怀念的样子,喃喃道,“文远表哥的女儿,自然是像他的。”
  纪向柔知道娘亲与几个表叔都是一道长大的,自然感情深厚些,也没有多问,陈氏也只稍稍怔了一下就回过神来,道,“我们这次赶上了端午,届时可以好好留意下。”
  又扯上了她的亲事,纪向柔脸色烧红,只低低“嗯”了声。
  端午那天会在滦河赛龙舟,有圣上亲临,世家勋贵自然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各家的公子都在滦河畔,最好相看。
  在滦河畔的位置实际上是地位的映射,门第高的自然离皇上近些,视野也好些。以荣国公在朝中的地位,姜家自然能分得一个好位置。不过这次,向来与姜家旗鼓相当难分上下的司马家,这次竟能将帐子扎在前边儿一些的位置。
  出了个准太子妃,礼部的也会踩低捧高了。
  闻昭坐在姜家的帐子里头,看着眼前滦河上波光粼粼,数条龙舟泊在远处。赛事还未开始,划手们还不知在何处做着准备,前边儿的帐子却分外热闹。
  那些个贵女夫人的,不论平日里与司马毓关系如何,此时都是一派亲热的模样。亏得司马毓面上功夫做得好,被人这般围着也能笑得温和优雅。
  闻昭淡淡收回目光。
  这一幕与前世何其相似,那时她处在司马毓的位置上,姜家被分了个好些的位置,她也被一群热情的女眷围着说话,但是她不如司马毓这般有耐心,没过多久就面露疲惫之色好叫那些人自觉离去。
  晏氏也往那边望了一眼,不无惋惜地冲闻昭道,“二姑娘啊,若当日选中的是你,现下你也能这般风光了!可惜啊可惜……”
  远处那些个被系住的龙舟随着水波微微晃动,闻昭抿了口茶道,“三婶慎言。”
  晏氏被她这冷淡的模样噎了一下,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只在心里嗤笑闻昭也就在她这里神气了,到了外边儿还不是什么都算不上!
  这时却见表姑母领着纪向柔朝闻昭走过来,笑道,“闻昭啊,带着你表姐去跟那些个闺秀认识认识,见见世面吧,阿柔什么都不懂,还要闻昭替她担待些……”
  闻昭笑着应了,拉着表姐同闻昙几个就往女眷那边走。
  庄芸做了一段时间的端庄妻子,此时见了闻昭跟解放了似的,笑得灿烂,“昭表妹,我可想死你了!”
  闻昭见她面色红润,双颊上也多了点肉,看来是与易择相处得很是不错,也为她高兴,捏了一把她的脸,道,“都嫁人了还收不了性子。瞧你,都胖了。”
  庄芸睁大眼,双手覆上两颊,问她,“当真?我当真胖了?”
  见闻昭笑眯眯地点头,庄芸鼓腮气愤道,“都怪易择!他总逼我多吃些,吃得不够还不让下桌!”
  闻昭戏谑地看她,“你还直呼他的名字?叫他听到回去了不收拾你。”
  庄芸抬了抬下巴,“他敢?!”随后压低声音对闻昭道,“昭表妹,易择他对我很好,不会收拾我的,你且放心……”
  “我之前嫁他还不情不愿的,现在倒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行,有个对你体贴入微的人在身边……哎我都在说些什么,不说了不说了,羞也羞死了。”
  闻昭笑她,“是啊,跟我这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说些什么呢。”
  “还不是你总是一副老成的口气,我都要拿你当表姐了呢!”
  说起“表姐”,闻昭轻“啊”了声,道,“芸表姐,这是我表姑母的女儿纪向柔。”
  纪向柔方才一只站在一旁温柔笑着听两人讲话,此时说到她了,脸上泛起薄红,冲庄芸笑道,“庄姑娘好。”
  想着纪向柔日后会嫁入庄家,庄芸也算是她隔房的小姑子,闻昭便希望这两人快些熟络起来,“柔表姐,芸表姐是闻昭的表姐,你自然也可以喊她芸表姐的。”
  纪向柔知道闻昭是在照顾她,冲她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喊了一声“芸表姐”。庄芸自然也看出闻昭对纪向柔的喜爱,虽然心中有些小小的吃醋,倒也是爱屋及乌的,当下笑着回道,“柔表妹。”
  闻昭正要带着纪向柔去多认识几个闺秀,就见庄芸突然笑着对她身后道,“哥哥,二哥。”
  哥哥自然就是庄起了,那二哥则是纪向柔前世的夫君庄廷。闻昭会心一笑,没想到这么巧就让这两人遇见了。
  闻昭朝庄芸递了个眼神,庄芸会意,便牵起纪向柔向她的两个哥哥介绍起来,“这是昭表妹的表姐纪姑娘。”
  纪向柔温声向两人问好,螓首低垂,像是一朵娇羞的早荷,及了笄的姑娘也已经褪去了闻昭这样的青涩味道,瞧着凹凸有致的,水蜜桃一样散发着甜香。果然那庄廷直盯着她,眼里划过一丝惊艳,脸上都浮起了一层薄红。
  然而纪向柔潋滟的眼波却投向了庄起,那庄廷也是生得白皙俊秀,笑起来唇红齿白的俏郎君模样,可在庄起面前却显得有些孩子气。庄起像是一块精雕的美玉,在一群男子中格外出众,叫人一眼看去只看得到他。
  纪向柔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脸上的绯红是掩都掩不住。
  庄起也看清了眼前这姑娘的模样,美则美矣,却柔弱得有些小家子气,在他心中自然比不上闻昭。
  只不过,庄起总觉得这姑娘瞧着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第31章 狗皇帝

  庄起并没有多想,同纪向柔打过招呼之后便笑着同闻昭说话,“阿芸的馒头现在养在我这里,等馒头产了幼崽之后再送她那儿去。昭表妹只消等上几个月就可以有只小馒头了。”他说得柔和亲切,像极了一个称职的表哥。
  庄芸还不待闻昭说话便激动道,“真的?馒头怀上了?”
  庄起同她笑着点头,余光却留意着闻昭的表情。
  闻昭自然是喜爱馒头的,也希望自己能有只小馒头,脸上也跟着有了些喜色。只是在庄起面前她总是有挥之不去的尴尬,因此回得也淡些,“谢谢表哥了。”
  庄芸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冷淡,犹在耍宝,“哥哥你怎的现在才同我说?!我这个亲妹还要托昭表妹的福才能知道自己的馒头有喜了,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闻昭一听更尴尬,捏了下庄芸的手示意她别瞎说,庄芸嘻嘻笑着,仍是有些揶揄地看着庄起。
  对于庄芸的调侃,庄起却并没有着急解释,反而掀唇一笑道,“能知道就不错了,我还想着不声不响地把小猫崽都送出去,说都不与你说一声。”
  往常的庄起极少说这些俏皮话,今日却下意识地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皮相对表妹作用不大。
  “好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亲哥哥!”
  几人正说笑着,纪向柔却在偷偷看庄起,并想着能否从这些对话里边多了解他一些。
  听起来他好像同表妹的关系很好?那究竟是兄妹情还是……喜欢她?
  闻昭本是因为排斥庄起的关系,不愿与他们多待,可想着庄廷也在这边,她便不急着走了,能让柔表姐与庄廷多些接触也是好的。
  今日陆然自然也来了,正瞧见闻昭与庄起那几个聊得开心。那庄起看闻昭的眼神他是见过的,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
  也不知她晓不晓得庄起的心思,这般同男子说笑,她也是心够大的。
  陆然的视线在闻昭的脸上逡巡了下,见她气色上佳,眉眼舒展的,暗道那夜过后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想,这丫头倒自在得很,真是多情却被无情恼啊……
  正有些出神的时候沈大人叫住了他,“过会儿我去面圣的时候,你在后头跟着。”说话的是沈尚书,陆然的顶头上司。
  陆然知道尚书大人这是在给他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便朝他感激笑道,“谢沈大人栽培之恩。”
  皇上的帐子是明黄色的,在一众帐子里头格外显眼。
  在帐子外头等了一会儿,待里边传来尖细的一声“宣户部尚书觐见!”,陆然这才跟着沈尚书进了帐。这帐子极宽敞,里边却只有那么几个人,显得格外舒适,与外边那些个官员拥挤的帐子完全是两番景象。
  沈尚书与皇上说着话,陆然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皇上说完了正事后见沈尚书后头跟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子,便问他,“你是户部的侍郎?”
  陆然稍抬起头道,“回皇上,正是。”
  皇上看清了他的模样,心下赞叹,笑道,“朕记得你,你是承平八年的状元郎。”
  陆然面色不变,眼里却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朗声道,“谢皇上不忘之恩。”
  皇上被他的话逗笑了,对沈尚书道,“你的这个侍郎是个有趣的,还这般年轻有为,不错!嗯……朕记得嘉平不久前还说这个陆侍郎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朕瞧着这话不假。”
  沈尚书忙谦笑着说陆侍郎还有待磨砺云云,见陆然成功地被皇上注意到了,沈尚书也是高兴,他是最为惜才的,早在陆然还是个小小郎中的时候他便觉得此子日后大有可为,后来陆然果然用行动和成果让他的猜想应了验。
  陆然退出帐子后脑海里仍是方才见到那张脸。他抬头回话的时候极快地看了一眼皇上,心里头掀起了惊涛骇浪,皇上比先前瞧着气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难不成那道士真有什么“长生之术”?
  陆然正沉思着往回走,却见不远处的帐子后头,两个小厮正为争夺某个贵人的赏赐之物而推推搡搡。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陆然不欲多管,抬脚便要走过。
  此时那帐子后头的小门处却又出来一个人,原先两个仍在争执不休,其中一个被猛力一推,便朝新出来那人身上倒去,新出来那个竟是个身手灵活的,他极快地一闪,那小厮就摔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喊疼。
  趁这机会,新出来那人转了个方向便朝外边走。
  陆然眉头一皱,跟上了那个新出来的小厮。
  “阿寅。”
  那人身躯微不可察的一震,转头看向陆然,极普通的脸上镶了两只明亮出众的眼,那里头却全是不屑与傲然,“你莫来破坏我的事。”
  陆然直视他道,“今日不合适。”
  那人脸色一冷,戴着普通小厮模样的面皮做出这般冷然的表情,瞧着有些违和。
  “我不是你这般胆小如鼠的,就算不合适也要试上一试,你只消在一旁看着就行。怎么,有段时间不来找你,你就不自在了?”
  陆然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留意这边后沉声道,“那处帐子八个方向皆有守兵及暗卫,不比紫宸殿的防卫差。”
  郭寅挑唇一笑,竟让这张普通的脸增了几分姿色,“不劳你费心了,就算不成,我也是能逃出去的。”
  他向来自信,却也是有与之匹配的能力的。陆然见劝他不住,只好道,“随你吧。”
  赛龙舟很快开始了,闻昭几个也回到帐子里头,坐直了身子看。
  河上并行着六条龙舟,船上之人分别着了红橙黄黑蓝紫六色的薄衣,船首坐着以红带束发的鼓手,手拿鼓槌,蓄势待发。划手们也举起了木桨,待号角声一响,六条龙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出。
  闻昙笑着道,“二姐姐,你说哪条会赢?”
  “现在瞧着都差不多的样子,难说。”
  闻昙道,“不啊,二姐姐你瞧,中间那条黄的划得快些,每一桨都比旁的队伍要快,到后边自然就会领先的。”
  闻昭一瞧果真是,又指给她看,“可是最那边那条红的划得比黄的要整齐些,乍一眼瞧过去竟像是一个人在划。你再瞧那条黑船,船上的每个人都划得特别使劲儿,那木桨吃水也尤其深。这下你再猜哪条会赢?”
  闻昙这下迷糊了,想了想也得不出答案来。
  “我猜是那条黑船。”三哥突然出现在两人旁边。
  闻昙问他为什么,三哥笑道,“因为我押的那条船。”
  闻昭笑他,“哪有这样的?你押哪条哪条就赢?”
  闻昙关注点不在这里,揪住三哥的袖口,道,“好啊,三哥赌博去了,昙儿要告诉娘亲!”
  三哥捏住她的脸,道,“三哥的同僚都押了,就三哥一人不押?”
  闻昭叹道,“三哥你不早些说,不然我就可以替你出出主意了。”方才闻昭是同闻昙分析了一番,但真要她给出个确切的答案,她却知道最终是那条红船赢的,三哥的银子要打水漂了。
  三哥笑道,“是是是,早知道就请昭昭帮忙参详参详了。”明显跟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闻昭也不能跟他说,她历经了前世自然知晓最终哪条会赢,只好笑而不语。
  最终果然是那条红的拔得头筹,那支队伍的头头高举旗杆,在四周的叫好拍掌声中兴奋大吼。
  端午节就是来看热闹的,皇上也笑着赞道,“不错,不错。”
  这正是热闹的时候,却陡然有一人冲进皇上的帐子,极快,几乎只能看到些残影。
  门口守着的太监皆被一剑封喉,瘫倒在地,皇上身边的侍卫却不是吃素的,只怔愣了一瞬便立马拔剑挡在前头,周遭潜伏的暗卫也一个个飞掠出来,将皇上护在身后。
  “救驾!救驾!”皇上的帐子里边一阵喧哗,和着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监的尖叫声不响,却足够有穿透力,传到了附近几处帐子里头。
  几个靠得近些的官家都将带出的护卫遣过去,到时好得个救驾之功。
  包围那刺客的侍卫越来越多,纵是前边的人一层层地倒下去也杀不出重围,而皇上则被那些亲卫护送到远处,离那刺客隔了上百条性命的距离。
  刺客见状咬紧了牙关,他今日又要失败了吗?他何时才能报仇呢?!
  他的剑挥得越发狠厉,仿佛是在泄愤。他恨极了,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却连仇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杀得全是走狗!
  又杀了几个侍卫,瞧准时机便踩着那些侍卫的脑袋逃出包围,刺客留下一声嘶吼,“狗皇帝,这条命给老子留着,他日来取!”
  这一声吼满是恨意与鄙夷,听到的人恨不得今天没有带这对耳朵过来。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闻昭听见声响问三哥什么事,三哥道,“有刺客欲行刺皇上,已经逃了。”
  闻昭蹙眉,她不记得前世发生过这件事,也不知是她不知道,还是根本没有发生。
  那刺客最后留下的话气得皇上当场快要晕过去,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彻查!查出那厮是谁!”
  “今日之事,不许再提!”说完竟有些顺不过气似的连咳了好一阵。
  陆然敛眸不语,他早就劝过,郭寅还是一意孤行,好在已经成功遁逃,否则他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救不出郭寅。
  走进书房,将案上的文书处理了,抬眼看了看窗外,夜色已深。陆然正准备去洗漱,却在地上见到一张纸条,应当是被风吹落的,陆然捡起一看,上头写着,“为贼效力,再烧你一次。”
  这字迹陆然认得,连忙朝四下里看了看,疑惑间,外头响起喧哗声,陆然疾步走出房,见西边火光冲天,小厮仆妇正从下人房里出来,还散乱着头发就开始提水救火了。
  魏梁半跪在陆然面前,“是属下失察,让贼人有机可乘。”
  那人魏梁如何防得住?陆然根本没有怪他的意思,只问他,“烧的是哪处?”
  “回主子,是库房。”
  郭寅那厮一烧就要烧他家当,当真是……
  所幸库房里只放了些阿堵物,旁的重要物事都在书房。陆然失笑,还好郭寅没有烧他书房……
  他应当还没有远去,陆然走到库房处,火势已然被阻了下来,此时冒着一裹裹浓厚的黑烟。陆然四下一望,见后院方向夜色最浓,便朝那边疾行而去。
  郭寅显然是在等他,陆然看到他的时候,郭寅正临风站在假山石上,晚风将他的衣袍撩起。
  “陆然。”郭寅冷声一喊,银色面具在昏暗的月色下泛着冷光。

☆、第32章 生罅隙

  陆然无奈看他,几乎是用哄的,“现在这般只是权宜之计,你先下来,我同你讲清楚。”
  这几年来,郭寅每次都是二话不说划他几道口子,事后看他都懒得,转身就走。今日却特意在这里等着他,看来他也是察觉了什么,想要听他的解释。
  郭寅“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与你早就恩断义绝了,这几年留着你的性命不杀也只不过是戏弄戏弄你罢了。”话是这样说,他仍是盯着陆然看,不放过一丝表情。
  他需要更有诚意才行。
  陆然走近他,对着脖颈比手刀,“若是我说过之后你还要杀我,悉听尊便。”那决然的语气竟像是真的由他砍杀似的。
  郭寅咬咬牙决定听他一言,不情不愿地被陆然拉进假山里头,哼道,“怎的在自己府上还要偷偷摸摸的?”
  陆然低声回道,“薛相并不全然信我,我的府上是否有他的眼线还未可知,所以万事须小心。”
  黑暗里又是一声嗤笑,郭寅道,“陆然啊陆然,你混得也不怎么样啊,都几年了还不能博得旁人的信任。”
  陆然听了他嘲讽的话语,丝毫不恼,只沉声道,“这个先不提,总之薛相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忠耿率直……”
  两人在假山里边絮絮叨叨了半天。郭寅的语气缓和下来,“若我们两个无须敌对便好说,只是我们的目标到底不同……”
  陆然斩钉截铁道,“前边重合的那段你我联手,之后那人随你处置。”
  听得这话,郭寅的呼吸声明显重了些,他讶然地问,“那太子那边……”
  “不管太子如何想,那人欠你的,我会让他给你吐出来。”
  陆然说这话的样子,竟让郭寅想起了从前。他幼年失怙,被阁里的孩子欺负,而那个比他还小些的精致孩童却站出来护着他,小小的脸上正气凛然,瞧着可爱极了,偏他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是男子汉了,拍着胸膛道:”我是这里的少阁主,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记住,我叫阿然。”
  那时候,他的弟弟刚到会跑会跳的年纪,扯着他的衣袖问他,”以后是不是不会有人说我们是没人要的野种了?”那时的他恨恨地咬牙凶他,”这种话不许记住!给我忘掉!”
  阿卯天真又美好的希冀浸在了两汪池水里,仰起头望他的样子在郭寅的记忆里徘徊停驻,这么多年都不肯离去。
  一时间,假山里边陷入寂静,郭寅再次开口时语中带了哀伤,“吐出来又有何用,也不知阿卯他还回不回得来……”
  他的弟弟啊,那般小的年纪就……
  历经世事,他早已不是会痛哭流涕的少年。郭寅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拍着陆然的肩道,“说定了。”
  陆然点点头。
  等郭寅走了之后,陆然又在府里走了会儿,确认方才没有人在附近活动这才回了屋。
  而皇上由于受了惊吓,当晚便噩梦连连,传了道隐进来问他可有应对之法。
  其实这类问题就是御医也足以解决了,但是皇上对道隐竟有些莫名的依赖,总觉得他能给他带来惊喜似的,皇上问他,“真人的长生丸可能治这个?”
  道隐一笑,道,“皇上一试便知。”
  皇上看着他脸上笃定的笑,打开了道隐递给他的盒子,里边躺着一颗雪白扁圆的丹丸,正是这些日子他服用之物。皇上咽下丹丸,不久便通身舒泰,发了一身的汗,随后由内侍伺候着陷入黑甜,那梦魇也没有找上他。
  次日皇上精神大好,面上带着笑,问道隐可要什么赏赐,道隐摇头说,“出家之人无需身外之物。”
  皇上一听便点头,觉着这道隐果然是个道心坚定的,在举国最大的钱袋子面前也无动于衷,便道,“封真人做个天师可使得?”
  若他是个无欲无求的,皇上还真有些头疼,这样的人最是留不住,因此他会想方设法让道隐尝到权势的酣甜,自此便再也离不开他的掌控。
  道隐连连摆手说受不起这等荣恩,皇上却笑道,“不过是个封号罢了,朕封了那么多人,却没人能像真人这般解了朕的烦忧的,还有那神奇的长生丸,更是让朕心喜。”
  当天便下旨封了道隐为“三元应德清元天师”,平日里须尊称他为“清元天师”。天师一职虽无实权,却是无上的尊荣,且能时常面圣,便拥有了左右圣裁的能力。
  一时间,这位清元天师风头无两。
  陈氏懒懒斜在躺椅上,吩咐绿珠道,“将我那团扇取出来。”
  绿珠有些惊讶,问,“夫人可是热了?可现下才五月份呢。”嘴上虽这样说,却还是给她取了来。
  陈氏感受着脸颊上拂来的凉风,这才舒坦,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是个怕热的。”
  “对了,我要换身衣裳,给我备些凉快的。”
  秦氏娘家给她送来了些云烟纱的料子,这料子轻薄舒适,穿在身上又仙气飘飘的,在京中是颇受追捧。秦氏便想着给闻昭做几件云烟纱的衣裙,都是大姑娘了,得打扮地俏些才行。
  这般想着,便朝闻昭房间从去,却在路上碰见了姜二爷,且姜二爷身旁还有一个人,正是那陈氏。
  那陈氏穿着轻薄贴身的衣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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