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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西子情-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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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铮入目在眼中!
  透过琉璃孔看去,景色虽小,但秦铮依然醒目至极,尤其是他踢了踢地上那根枯木的动作,狂傲嚣张,似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谢芳华忍不住撇嘴,真不明白他这副死德性是英亲王妃那么温婉的女人怎么教育出来的。
  不多时,谢云继拎着两只肥硕的山鸡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看向秦铮踢枯木的动作眯了眯眼睛,“秦铮兄,你这是作何?”
  秦铮见谢云继出来,扫了一眼他手中拎着的山鸡,轻笑道,“好肥硕的山鸡!看来是新狩猎的!”
  “是啊!”谢云继看着秦铮,“不知秦铮兄来此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就出城遛遛弯,转到了这里,以为是哪位高人在此隐世,没想到进来之后就见到了你。”秦铮轻慢地向门口走来,谢云继布置的阵法在他的脚下如踏入寻常之地。
  谢云继盯着秦铮的眉目看了片刻,攸地笑了,“安身立命,总要有一处居所,今日不想被秦铮兄给撞见了。如今你就这么给我毁了,可真是毫不客气。”
  秦铮摊摊手,“若是早知道是你的,爷也就不毁了,可惜晚了。”话落,他又不屑地补充道,“不过这阵法也太小儿科了吧?爷在几年前若是碰到,应该就能解了它闯进来。”
  谢云继眸光缩了缩,也笑道,“这是我几年前自己设的机关阵法,一直没人进来过,也就将就着用了,不想今日它遇到秦铮兄了,毁了也好,可以换新的了。”
  秦铮挑眉,“等你换了新的知会我一声,看看爷还能不能进来。”
  “小事儿一桩!”谢云继应诺。
  秦铮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屋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没发现半个人影,他眸光变幻了一下,随意地问,“云继兄来这里独自一人?无美陪伴?”
  谢云继失笑,“我向来洁身自好,秦铮兄也不是不知。我们谢氏盐仓虽然是铜臭商贾,但也是官商,到底是出自谢氏,有祖传的贵门遗风,独自一人就好,何需美人陪着?”
  秦铮眸光轻飘地瞟着他,“一个人来这里,不孤独?”
  “自然不会,美人也是个麻烦!”谢云继笑着摇头。
  秦铮抬起手,食指掩唇,“唔”了一声,低头看向谢云继手中的两只山鸡,对他道,“云继兄还不曾用膳?”
  谢云继点点头,笑道,“想吃野味了,便去打了两只回来。正要做!”
  “我也还没用膳,不知道云继兄介意不介意将你打的野鸡分我一只?”秦铮看着他。
  谢云继默了一瞬,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只野鸡,抬起头来是笑容寻常,“秦铮兄肯赏脸,云继的荣幸,自然不介意!”
  “那就多谢了!爷有好长时间没吃野味了。”秦铮话落,放下手,笑容洒意。
  谢云继看向厨房方向,对里面喊,“玲姨!将这两只山鸡炖了吧!”
  玲儿应了一声从小厨房走了出来,显然是知道秦铮来了,她走到面前,福了福身,道了一声,“铮二公子!”
  秦铮轻飘地看了玲儿一眼,说道,“玲掌柜没回博陵崔氏?竟然蜗居在这里。”
  玲儿站起身,笑着摇摇头,不卑不亢地道,“我家小姐早早就去了,我是小姐陪嫁带出来的丫头,小姐走后,我为了护住小姐的产业,进了谢氏盐仓,如今这么多年了,我就算回博陵崔氏也难以有立足之地,京城也待惯了,谢氏盐仓和云继公子一直待我极好,退下后就留在了这里。这里安静。”
  秦铮点点头,不再言语。
  玲儿从谢云继手中接过山鸡,回了厨房。
  谢云继对秦铮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正屋道,“秦铮兄请!”
  “请!”秦铮随意地点点头,进了正屋。
  谢芳华在暗室里看得清楚,直翻眼皮,秦铮他到底脸皮有多厚?闯进来,砸了人家的场子,还要在这里吃山鸡。那她还吃什么?不由心里一阵气闷,动手转动了琉璃孔。
  只见那二人已经进了屋,坐在了桌前,谢云继给秦铮斟了一杯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秦铮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忽然道,“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女人味?”
  谢芳华撇开头,狗鼻子!
  谢云继微愕,看着秦铮,“秦铮兄这是哪里话?”
  “我闻到了只有我家听音身上才有的味道!”秦铮又喝了一口茶,眸光清清淡淡地扫着房中四壁,神色漫不经心。
  谢芳华转过头来,眼睛细细地眯起,秦铮既然能破解了谢云继的布阵,虽然那阵法易破,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破了的,显然他懂得奇门布阵之术。另外,她怎么忘了他还有一只狗鼻子,能闻出味道了。上次在她的海棠苑,谢云继躺的躺椅上面的东西都被他给扔了。恐怕如今她躲在暗室里,也是不安全的。
  “哦?”谢云继心思一动,看着秦铮,笑道,“秦铮兄的听音姑娘不是在英亲王府吗?”
  秦铮收回视线,看向谢云继,眸光幽暗难辨。
  谢云继多年练就的镇定含笑看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秦铮忽然站起身,来到一处墙壁处,手轻轻放在按钮上,回头轻慢地问谢云继,“这是什么?”
  谢云继眸光一缩,放下茶盏,慢慢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冷淡,“秦铮兄是要追查什么?否则为何突然来我这里,毁我阵法,而且进了房间还这般作态?”
  秦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只问你这是什么?云继兄为何如此紧张?”
  谢云继心里暗骂了一句,面色如常地道,“秦铮兄哪里看出我紧张了?我只不过是对秦铮兄的作为有些奇怪而已!”
  秦铮转回头,看着墙壁,喜怒难辨地道,“爷呢,缺点一大堆,优点也不是没有。唯一有一样让我觉得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的,那就是有一颗好奇心。既然遇到了,我就忍不住想解开秘密。否则心里总是膈应着。”
  谢云继闻言心里知道这是秦铮想要打开暗室一探究竟了。恐怕他拦阻的话,也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秦铮,若是死拦的话,得罪这尊瘟神,以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了。他只期盼,里面的人儿能知道外面的情形,想到应付之策。想到此,他笑道,“秦铮兄来到这里就是我的客人。既然你好奇,依着相识的交情,也不能阻拦你一探究竟。”
  秦铮“嗯?”了一声。
  “这是一间暗室,秦铮兄应该知道,我做这谢氏盐仓的继承人十分不易。总要有些背后阴暗的事情,所以,就备了这么个地方。”谢云继实话实说。
  秦铮忽然又偏过头,看着他询问,“这么说,里面有客人了?不知道我识得不识得?”
  “秦铮兄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谢云继不说破。
  秦铮点头,不再多话,手轻轻一按,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入目处,一间暗室,空无一人。
  秦铮忽然眯了眯眼睛。
  谢云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秦铮看着空无一人的暗室片刻,忽然走到一处机关处,轻轻转动了一个按钮,又是另一间暗室打开。暗室内同样空无一人。他看罢,又随手转动另外几个机关,暗门开开合合地打开。每一间暗室内都空无一人。
  谢云继看着空空荡荡的暗室,无声地笑了笑,神情彻底放松下来。
  秦铮脸色有些难看,幽暗难辨,片刻后,忽然轻轻地笑了,回头对谢云继道,“云继兄,这条暗室不止是暗室这么简单吧?依我看,这还有出去的路,通向哪里?”
  谢云继想着果然不愧是秦铮,这么多年,京中多少人都瞎了眼了,秦浩两个合一起也玩不过他一个。怪不得踩着左相的马车过去,左相气得险些吐血也没将他如何。他心念电转,笑着道,“出林子的路而已。有一条是回城的,有一条是上山的,还有一条是死路。”
  秦铮“哦?”了一声,对他道,“反正时辰还早,炖山鸡最少也有多半个时辰才能炖够味,不如就由云继兄带着我出去赏赏风景?”
  “好啊!”谢云继见谢芳华离开了,心情很好地欣然应允。
  秦铮随手按了一个按钮,面前出了一条暗道,他也不等谢云继引路,向那条暗道走去。
  谢云继跟在秦铮身后,想着他嗅觉如此敏感,若是闻香识人的话,那么谢芳华不知道能不能走脱得掉?但是那个人儿也是个聪明的,既然在秦铮身边那么久,总有办法周旋他。
  总之,他的心情再不紧张了,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秦铮。
  一炷香后,秦铮出了暗道,面前是一处背静的山峦,高山耸立,四下荒无人烟,他举目四望片刻,收回视线,对谢云继道,“背靠青山,云继兄这处地方可是一处风水宝地啊。”
  “秦铮兄喜欢的话,送你也行!”谢云继含笑道。
  “送到不必了,以后若是爷有时间,就带我家听音常来散散心,如何?”秦铮问。
  谢云继眸光转动了一下,“好说!秦铮兄以后若是来,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我也好备下好酒好菜,招待你和听音姑娘。”
  “算起来,云继兄你长我一岁,而你和忠勇侯府同是谢氏中人,华儿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大舅兄。”秦铮道。
  谢云继哑然片刻,暗骂秦铮不是人,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了。他笑着摇摇头,“忠勇侯府的世子才当得上秦铮兄的大舅兄,我等谢氏盐仓,已经是旁枝末节了。秦铮兄以后还如以前一般称呼云继就好。可当不起你的大舅兄。”
  “怎么就当不起?都是姓谢而已,我家华儿对你可是一口一个云继哥哥的叫着呢。”秦铮语气意味不明。
  谢云继失笑,“就算芳华妹妹如此叫,也不过是抬举我而已。秦铮兄就算了。云继可不敢当你的大舅兄,怕短了寿成。”
  秦铮嗤笑一声,“拿乔!”话落,转身往回走,“不应就算了!总之你以后要记得,你有一个妹夫,不怎么好惹。”
  谢云继回转身,就见秦铮按着来时的暗道回了别苑,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与秦铮打交道的时候少,高门贵裔的嫡系公子,尤其是这等真正的膏粱锦绣堆里出来的公子哥,和他这个以商贾为名号的谢氏盐仓的继承人相比,一官一商,身份上,不易亲近。人人都说铮二公子张扬跋扈嚣张狂妄,可是他看到的则是心机深沉手段了得能耐本事一流,尤其如今还是在警告他小心些,别得罪他。
  “走啊!云继兄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想回去了?”秦铮没见谢云继跟上,忽然回头对他挑眉。
  谢云继收起神色,笑着问他,“秦铮兄这么快就回去了?不在这里多赏一会儿风景了?”
  “春天虽然来了,但桃杏花现在还没开,等开了带我家听音来。”秦铮回转头,散漫地道,“我看这山坡上种的都是桃树和杏树,云继兄爱吃桃子和杏子?”
  “是我娘爱吃!”谢云继见他不再继续搜找逗留,抬步跟在他身后,笑着闲话家常地道,“于是,索性就在这里种了。”
  秦铮点点头,“我娘也爱吃!”
  “等桃子和杏子熟了的时候,我命人摘了送去英亲王府给王妃!”谢云继道。
  “不用,我自己来摘!”秦铮摆摆手。
  谢云继噎了噎,他算是领教了,秦铮不止是有优点和缺点,还有脸皮厚。点点头,“随时恭候,桃子杏子熟了的时候多的是!”
  “那就先多谢了!”秦铮笑了笑。
  谢云继又说了一句“客气”,二人边聊着便进了暗道走远。
  谢芳华坐在山峦耸立的顶峰处的一株杏树上,透过杏树看着二人来了又走,她心里将秦铮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恶人,他可真是不嫌作恶多端被天收了他。她觉得他一定会打开暗室揪她出来,幸好提前先一步出来了。三个暗道,他竟然真找到了她出来的这条路,狗鼻子也太灵敏了!
  “听音姑娘!”身后传来谢林溪清淡的声音。
  谢芳华回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她身后十丈外站着谢林溪。他一身暗纹轻软锦袍,有世家名门公子的清骨书卷气。目光和他的声音一样清淡,显然还没窥破她的身份,但是他到来这里应该有一会儿了。
  她从内功受伤,灵敏警醒的嗅觉听觉都下降了一半,他站在十丈外远,没被她发觉,若是他武功很好的话,也是正常。
  谢芳华想罢,轻轻一纵,扶着树枝跳下了树。
  枝叶伴随着春的气息嫩嫩葱葱,她的手上沾染了一点儿绿。
  谢林溪看着他,再没说话,也没走过来,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想看她要做什么。
  谢芳华忽然背转过头,用手遮住脸,拿出一颗药丸吞下,轻轻提气,不多时,她转回身,已经换了一张容颜,再度看向谢林溪,笑着道,“林溪哥哥,你认识我吗?”
  谢林溪一惊,看着谢芳华,伸手指着她,愕然惊异地道,“你……你……”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谢芳华浅淡地笑了笑,向他走过去。
  谢林溪忽然有些站不住,身子微微地晃了晃,但他到底也不是不学无术不知无谓的贵裔公子哥,半响后,压下惊异,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她,“你……芳华妹妹?”
  语气尤不敢置信!
  这样一张容颜,就算春年那日宫宴在宫里露了一两面,也足够见到的人印象深刻。那日之后,她的画像被人悄悄画了一幅,然后又被人临摹了几幅,谢氏长房一直盯着忠勇侯府,自然得了一幅。她娘敏夫人当时拿着那副画像嘲笑着说跟她娘一样长得倾国倾城又管什么?还不是有富贵荣华的身家,没有那个命和福分享受?
  按理说她应该待在忠勇侯府的闺阁里卧床不起。可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怎么会是英亲王府秦铮身边的听音姑娘?
  可是这样一张容颜,天下难道还能有第二个?易容也不会如此天衣无缝!
  他感觉头有一阵的眩晕,很多事情他不想去猜测,但是向来聪明的大脑由不得他,越想越深,越想越寒,以至于身子轻轻地颤了起来,俊颜也渐渐泛白了。
  ------题外话------
  第一天,我被从暖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当然不是老妈,是某小朋友!我想踹他八脚。
  昨天京门一百章,伟大的日子,被我匆匆间给忘了,第一卷还有一章就结束了。感谢一直陪伴我的美人们,因为有你们,我码字桌旁窗外的阳光总是明媚的!
  今日上墙:念念lxj,LV2,解元[2015—03—10]“今天是京门的100天,原来我陪阿情,陪西家美人们,陪京门度过了100天。我想我是感恩的吧,因为有你们。为了阿情注册了会员,20141210进入书群,在书群蹦达了差不多两个月。2015127进入v群,从此在打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亲爱的,你的最后一句话简直是点亮了咱们的V群。喂,V群的美人们,你们作何感想?

    第一百零二章收服

  谢芳华一直看着谢林溪,走到他面前一步的距离站定,看着他轻颤的身子和发白的脸,笑道,“林溪哥哥怕我?”
  “你……你真是……”谢林溪不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震骇。
  “我是!”谢芳华看着他,点头承认,“忠勇侯府的谢芳华!”
  谢林溪即便已经猜测出来,但经过她亲口证实,还是忍不住心里巨震。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是听音,也是谢芳华。
  谢芳华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平静下来。
  风吹过,树梢枝叶轻轻晃动,山林里有鸟叫声,或婉转,或清脆。
  过了许久,谢林溪终于平静下来,恢复神色,看着谢芳华,语气也温和下来,“既然你真的是芳华妹妹,可有证据证明给我看?”
  谢芳华想着不愧是谢林溪,若是她就凭借这一张脸相信她了,那么她的确要重新考虑保不保他了。她伸手入怀,拿出一块玉,递给谢林溪看。
  这是一块罕见的紫暖玉,触手温滑如凝脂,玉面暖融融的,雕刻着彩凤,栩栩如生。
  天下间,除了谢氏忠勇侯府的嫡系女儿的身份准佩戴九尾彩凤外,无人用九尾彩凤。
  皇室的女人,也无非用的是金凤而已。
  这是身份的代表,如今忠勇侯府嫡系一脉只一个嫡女谢芳华,举天下,这样的玉再无第二块。
  谢林溪的手轻轻地颤了颤,感觉这一块轻薄的玉因为它身份的象征和面前站着的窈窕纤细的女子加重了千钧力量。
  再也由不得他质疑和不相信。
  谢林溪拿着彩凤紫暖玉沉默片刻,将紫暖玉递还给谢芳华。
  谢芳华接回玉,放入怀里,对谢林溪道,“林溪哥哥,今日不是云继哥哥要找你,而是我要找你。我们找一处地方,仔细谈谈如何?”
  谢林溪沉默地点点头。
  谢芳华向山顶那两处高耸的大石头上走去。
  谢林溪跟在谢芳华身后,看着她后背,女子纤细柔软,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她是春年那日在忠勇侯府门口,然后便是除夕当晚在忠勇侯府的家宴。她当时弱不禁风,病病殃殃,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意,并且感叹可惜了她钟鸣鼎食之家千金小姐的身份,有荣华而没有个好身子,无福享受。如今再见她,虽然有些隐隐的病态,但偏偏背影有一种坚毅,这是寻常女人没有的,且还一定有武功。
  来到大石上,谢芳华自己先坐下,然后,指着旁边的地方,“林溪哥哥坐!”
  谢林溪看了她一眼,缓缓坐在了她旁边。
  “林溪哥哥是否奇怪我的双重身份?”谢芳华偏头看着他问。
  谢林溪点点头。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谢芳华怅然一笑,“既然我要找林溪哥哥,自然要先拿出诚意,开诚布公。我就简略地给你说说我的事儿吧!”
  谢林溪抿了抿唇,点点头。
  谢芳华将从八年前开始前往无名山,到毁了无名山回来,如何被秦铮劫去了英亲王府,又到如何被赐婚,再到今日,简单地说了一遍。
  她虽然说得简单,但是听得人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谢林溪是从来就没想过忠勇侯府的小姐不在忠勇侯府,这八年来,竟然在无名山。尤其是还大逆不道地毁了无名山,这若是被传扬出去,可是泼天的大罪。无名山谁都知道,是皇室隐卫的巢穴源地。竟然是被她用天雷给毁了。
  这么多年,他爹娘一直怀疑谢芳华得了了不得的大病,诸如外面流传的麻风之类的言论。尤其是常年忠勇侯的海棠苑都紧闭着,往外飘散着药香,她足不出户。
  他娘还暗中高兴,觉得忠勇侯府的气数要尽了,忠勇侯老了,世子有病,小姐也有病。忠勇侯府嫡系这一脉是要完了。
  只要嫡系完,那么最顺理成章地接收忠勇侯府爵位的也就是谢氏长房了。
  他爹娘兄弟姐妹们,都想夺忠勇侯府的荣华身份而代之,汲汲营营。
  这么多年,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忠勇侯府的小姐根本就不在忠勇侯府,她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人间地狱的无名山,皇室的巢穴。
  连皇上都不知晓,若是知晓的话,那么又该是怎样的雷霆震怒甚至惊骇胆寒?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什么都轻了!
  因为一个小女孩的执着,无名山是人间地狱,她是怎么从那地狱里活回来的?他极其想知道,可是却被她清清淡淡地一笔带过。
  字里行间,都是力保忠勇侯府。
  若是不知道这些之前,可能他还会因为谢氏其他各房的暗中谋划以及皇上联合几大世家打压踩踏忠勇侯府的背后心机手段而觉得忠勇侯府终有一日会气数尽绝,但是如今,他却是不这样想了。
  她连无名山都能进了,都能毁了,都能活着回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比起她所做的这些,谢氏长房他的爹娘兄弟姐妹们一叶障目实在是可笑至极。
  “云继哥哥,多年来,我要做的,就是保忠勇侯府,也保谢氏。”谢芳华说罢,见谢林溪脸上神情变幻,她看着他,清淡却坚韧地道,“你可以想想,就算皇上除了忠勇侯府,还可能容得下谢氏其他各房吗?株连九族,一脉相连,血脉至亲,无论多少代,也消灭不了根系。皇上除了忠勇侯府后,是不准许谢氏还有存根的,至少,牵连嫡系一脉太近的旁系,都会拔草除根!若忠勇侯府倒塌,谢氏长房也不能善终!”
  谢林溪忽然闭上了眼睛。
  谢芳华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谢林溪是聪明的,在她说了这样一番经过之后,他若是再猜测不出她找他的目的,那么就白担了谢氏长房最出色的子孙了。
  他需要一个抉择!
  无论是被迫无奈,还是心存善意,还是因为姓谢所以躲不过宿命。这些都无所谓,他只需要拿出一个选择一条路来。这也关系到谢氏长房的生死存亡。
  她相信他自己已经明白,若是他不做出什么,那么她定然对谢氏长房动手!
  谢林溪闭着眼睛片刻,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光有些明灭地看着谢芳华,声音极其暗哑,“芳华妹妹,你需要我做什么?”
  谢芳华看着谢林溪,缓缓地笑了,“林溪哥哥聪明,难道猜不出我找你要你做什么吗?”
  “总要说得明白些!”谢林溪哑声道。
  谢芳华点点头,沉静地道,“谢氏繁荣了几百上千年,忠勇侯府嫡系一脉一直居于谢氏的顶端,谢氏旁支多少人早就想拉下忠勇侯府取而代之。而皇室江山稳固,没有外忧,所以,眼里便看到了谢氏这一只卧榻之侧酣睡的猛虎,即便这只猛虎忠心为国,无心取代皇室夺去江山,但对于子息繁衍渐渐更加庞大的谢氏来说,也是威胁。即便忠勇侯府有忠君之心,但也保不准其他谢氏旁支没有,是以,为免除皇室万载江山无忧,势必要动忠勇侯府和谢氏,拔除这一棵大树。”
  谢林溪点点头。
  “但是谢氏旁支虽然都称之为一个谢,但是十根筷子也拧不到一起,不齐心。有些人,暗中已经投靠皇室,有些人各打算盘想借皇上的风推倒忠勇侯府,有些人早已经被荣华麻木还不知风雨。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们的谢氏长房。”谢芳华声音忽然有些凌厉,“林溪哥哥,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我想拔除谢氏的杂草,将十根筷子拧在一起,不要皇室江山,但也要与皇室抗衡做个持平,保住谢氏。而谢氏长房是我的绊脚石挡路石。若不能收拢,还做痴人大梦,那么,我会毫不客气地除去!”
  谢林溪脸色霎时发白,虽然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但听她明白说出来,脊背还是一瞬间寒凉透骨。
  谢芳华静静地等着谢林溪表态。
  谢林溪是聪明的,她不相信他不明白若是忠勇侯府倒塌,谢氏长房也不能善终的道理。即便皇帝想用谢氏长房这把弹跳的剑,但不过是小用而已,用过之后,也是该杀就杀。因为谢氏长房除了一个谢林溪,还真是一群鼠辈,满京城人都知道,皇帝的眼睛更是毒辣,心知肚明。
  忠勇侯府的位置,不是哪一个谢氏的旁支想做就能做的!
  即便拉忠勇侯府下马,爵位你争我夺,也不一定就是谢氏长房的人得去,不是小看谢氏长房,而是他们根本没那本事坐稳忠勇侯府的位置。
  沉默许久,谢林溪忽然抬起头,看着谢芳华道,“芳华妹妹,你就这般只身来找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与谢氏长房不一心?不想拉忠勇侯府下马?不想要忠勇侯府的爵位呢?若是我想要的话,也许,我既能帮助皇室推倒忠勇侯府,要了忠勇侯府的爵位,也能保住谢氏长房呢?”
  谢芳华轻轻一笑,“林溪哥哥,你也许真有这个本事,但是你要知道,害群之马,殃及群马。你们谢氏长房的害群之马太多,即便你一个人文武双全,但恐怕也是难以周全。天下间,最不缺少的,便是有才华的能人。你一拳总归也是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谢林溪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有清澈的波纹流动,分外光彩,他看了片刻,声音忽然有些冷,“芳华妹妹这是拿定主意我会应承你了?要知道,谢氏长房这么多年来,一心想要忠勇侯府,我若是投向你,无异于在他们的心口上插刀。虽然我们同姓谢,但谢氏长房的人毕竟才是我血缘更近的血脉至亲。”
  “我只不过是觉得林溪哥哥是聪明的,若是与谢氏长房一同陨落实在可惜。”谢芳华道。
  “谢氏盐仓已经投靠了你?”谢林溪问。
  “云继哥哥是聪明人,更何况,谢氏盐仓富有,除去忠勇侯府,那么只一个谢氏盐仓便富可敌国。忠勇侯府若是倒塌,皇帝为了填充国库,不会放过谢氏盐仓的。”谢芳华道,“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谢氏盐仓不被皇室收买,附属忠勇侯府,我爷爷相信谢氏盐仓的原因。”
  “那谢氏米粮呢?”谢林溪问。
  “谢氏米粮早就被皇帝暗中收服了,多年前已经倒向了皇室。牵扯太深,拔不出来了。”谢芳华冷漠地道,“另外,谢氏米粮没有让我去挽救的理由,至少……”她看着谢林溪道,“没有第二个林溪哥哥让我费力惜才想挽救!”
  谢林溪面色一动,忽然撇开头,声音有些僵硬,“若是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只好觉得可惜了!”谢芳华道。
  “芳华妹妹,我也是懂武功之人,我感觉你气息虚弱,呼吸有些浊重。恐怕你不久前受了内伤吧?我刚刚距离你十丈远你都不曾察觉出来,若是如今我对你动手,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谢林溪回转头,一双眸子盯住她。
  谢芳华笑了笑,“林溪哥哥确定想要动手?你就不怕你杀了我后,秦铮踏平了谢氏长房?不怕云继哥哥撕烂了你?”
  谢林溪抿唇,“秦铮早已经知晓你的身份?”
  谢芳华清淡地移开视线,云淡风轻地道,“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个地盘是云继哥哥的,秦铮就在云继哥哥的住处吃炖山鸡,而方圆五里,除了你我在这里,再无别人。我出了事情,他们自然首先找你。”
  “若是我帮你,不顾谢氏长房父母兄妹的血脉亲情,在他们心口捅刀的话,也许就是众叛亲离。既然会有那个下场,又何所顾忌今日杀不杀你?总归怎么选择,于我来说,都不是一条好路。”谢林溪道。
  “站在林溪哥哥的角度想,确实如此!”谢芳华笑道。
  谢林溪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我若是出手呢?你该怎么办?是呼叫秦铮和云继,还是有能力对我一搏?”
  “都不会!”谢芳华摇头。
  谢林溪看着她。
  谢芳华缓缓地站起身,向天空看了一眼,对谢林溪道,“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林溪哥哥,你快做决定!”
  “你先回答我,这两者都不选择,你会如何?”谢林溪有些执着地看着他。
  谢芳华看着他微笑,“林溪哥哥,我听说你向来坦荡,光明磊落,是正人君子,更是谢氏长房的异数。你这样的人,恐怕从来是不知晓阴暗之事和小人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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