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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西子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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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康侯见谢芳华句句贬低永康侯府侮辱永康侯府,终于再沉不住怒意,喝道,“谢芳华,你当你是谁?就算你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也不过是个病秧子,活了今日没明日,我们永康侯府更是看不上你。你想嫁?我们永康侯府的大门也不会为你开着。”
  谢芳华顿时笑了,“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病秧子!被人喜欢了多年不知道,但是到头来却惹了一身腥的病秧子。”话落,她看着永康侯,缓缓道,“容我提醒侯爷,燕亭的确是离开了。他长者腿,长着脚,好模好样地从忠勇侯府的大门口走出去的。凡是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离开的。至于回没回家,去了哪里,出了我们忠勇侯府的大门,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儿了。他又不姓谢,我们忠勇侯府凭什么有责任帮你看着儿子?”
  “你……”永康侯气急失语,想反驳,却是被谢芳华堵得哑口无言。
  “话到这里,事情的始末已经说清楚了。我真觉得永康侯爷没有再在这里待着的必要了。”谢芳华端起已经温凉了的茶抿了一口,蹙了蹙眉,转眼将茶水泼了,又重新倒了一杯,身上的凉寒冷意无形地褪去,优雅又纤柔地坐在那里,品着热茶,对许久没插上话的谢墨含温声道,“哥哥,送客吧!别耽误了人家找儿子!”
  谢墨含也被谢芳华给震慑到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妹妹竟然有这样一面,只一张嘴,便如利剑一般句句对永康侯诛心。在他的记忆里,她的妹妹一直是温软的,柔暖的,柔和的,冷静的,可是今日,她虽然也冷静,但句句尖刻,句句如针尖一般,口风激辩,扎人丝毫不口软。
  “谢芳华,你就这么打发了我?没门!”永康侯半生里,从来没有如今日一般被谢芳华言语攻击得下不来台,面色难堪且心里动怒。
  “不想继续去找你离家出走的儿子,却耗在我们忠勇侯府,那永康侯爷到底想怎样?”谢芳华淡淡地平静地看着不甘心这么离开的永康侯。
  永康侯一噎,怒极气急,瞪着谢芳华看了半响,才咬牙道,“以前的事情,暂且略过不说,我只问你,忠勇侯府到底有没有插手帮助燕亭离开?”
  谢芳华笑了笑,“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常年养在深闺,到不明白侯爷这句话了。怎么个叫做帮助燕亭离开?是说没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给你们永康侯府通风报信吗?你们府与我们府是什么关系?我们为何要给你通风报信?”
  永康侯气怒,“你少给我逞口舌之能!我就问你,忠勇侯府若是没帮住他离开的话,为何我永康侯府派出多少人马,依然没找到他?”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谢芳华耸耸肩,看向谢芳华,柔声问,“哥哥,你帮燕亭了?”
  谢墨含压制住情绪,叹了口气,对永康侯缓缓道,“侯爷,忠勇侯府并没派出任何一个人帮助燕亭兄离开京城。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进宫找皇上告御状。昨日是大年夜,举京城戒严,五门都有重兵把守。皇上的京麓禁卫军一直守在百里之外严阵以待,以备不时之需。这京城方圆五百里,但凡有风吹草动,都瞒不住皇上。”
  永康侯闻言气势顿时泄去了些,一时间没了话。
  皇上这些年一直对忠勇侯府和谢氏监视掌控,他也算是皇上近臣,比谁都明白。若是忠勇侯府真动用了人帮助燕亭离开的话,就算他得不到消息,皇上那里一定能得到消息。可是昨日半夜里,他已经进宫了一趟,皇上对于燕亭离开也是大感讶异,并不知晓。
  “永康侯府的家务事儿,我们忠勇侯府不会干涉!侯爷,请吧!”谢墨含送客。
  永康侯心中窝了一股火,却是也无可奈何。他心中也清楚,再耽搁下去,怕是也毫无作用,无功而返。转身大踏步出了画堂。
  来到门口,永康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回转身,对谢芳华道,“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看着孱弱多病,如今在本侯看来,竟是好得很,话语机锋竟然厉害,如此伶牙利嘴。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隔着面纱镇静地看着永康侯,笑着道,“我就算身体孱弱多病,有隐疾多年不出门,但我也是忠勇侯府的小姐。永康侯就算告诉了皇上又如何?难道有人欺负到了我忠勇侯府的门上,欺负到了我身上我还吱声不吭?”顿了顿,她漫不经心地道,“若是让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知道永康侯爷来找他的未婚妻要儿子,不知会作何感想?我也很想知道后果!”
  永康侯身子一僵,狠狠地挖了谢芳华一眼,不再说话,转过身大步离去。
  谢墨含本来想秉持待客之道送永康侯出府,但因为他最后这一句话,打消了念头,止住脚步,慢声道,“侯爷慢走!墨含不送了!”
  永康侯脚步一顿,又重重踏步离开,转眼便消失了身影。
  谢墨含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永康侯身影消失,过了片刻,他转回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对谢墨含笑了笑,扯掉面巾,无事人一样温软道,“哥哥也渴了吧?过来喝茶!”
  谢墨含看了她半响,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她旁边,揉揉额头,苦笑道,“这次与永康侯府的梁子可是结大了!”
  “那又如何?”谢芳华嗤笑一声,“永康侯府的人自诩猜透了皇上的心思,料想皇上有朝一日会除去忠勇侯府,是以踩着龙王的肩膀耀武扬威,殊不知,猛虎就是猛虎,就算是一直温顺地被养在笼子里,但也不代表它不会咬人,更不代表它会一直温顺下去不挣脱笼子与主人抗争!”
  谢墨含露出笑意,伸手拍了拍谢芳华的脑袋,“小丫头何时嘴皮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谢芳华挥开谢墨含的手,瞪着他,“哥哥,我何时嘴皮子不厉害了?我何时看起来温柔无害了?”话落,她道,“就算我们是诗礼传家,讲究敬长尊辈。但是碰上永康侯和他老娘以及他夫人这一类人,动手不能,嘴皮子总要毒些,你只有让他不好过了,他无语反驳,你才好过!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战术!你懂不懂?”
  谢墨含闻言莞尔,从妹妹离开无名山,八年空白,回来之后冷静得让人陌生,他一度担心她再无活力,可是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也不担心了。的确如爷爷所说,他该担心别人在她手里吃亏才是,轮不到担心她。就冲今日她将永康侯气得如此样子,也难有人做到。
  谢芳华给谢墨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谢墨含伸手接过,想着谢芳华早先说的那些话,将永康侯气得有气发不出的样子,怎么也忍不住地好笑。
  谢芳华瞅了他几眼,当没看见,继续品着口中的茶水。
  一盏茶喝罢,谢墨含抬起头对谢芳华认真地道,“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帮助燕亭离开的。”
  谢芳华瞟了谢墨含一眼,挑眉。
  谢墨含低声地分析,“燕亭在京中虽然交友广泛,但是知交好友没有几个。算起来,也就是我,秦铮,李沐清、程铭、宋方、秦倾、郑译、王芜这几人。其他人不过是泛泛之交,而且门楣低浅,论势力,及不上永康侯府,帮不上忙。所以,若是能帮得上忙的,也无非是我们几人。”
  谢芳华静静听着。
  谢墨含见她不说话,继续道,“皇上一直盯着咱们忠勇侯府,又因为牵扯了你,永康侯府的家务事儿,我自然是不会去管,免得惹了更大的麻烦,到时候说不清。而秦铮,他知道燕亭对你的心思,如今他大闹灵雀台逼婚娶你,当着他的面做了这件事情,就是让他死心,同时,两人之间,也有了隔阂,更趋近于为你绝了交情。别说秦铮不会去帮燕亭,就算他不小心眼地去帮,燕亭也不会领情让他帮。这是男人的尊严。”
  谢芳华不说话,晃动着茶杯,任杯中浅碧色的茶水一圈圈晃荡。
  谢墨含看着她,抿了抿唇,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在她手中晃动的茶杯上,“而其他人,程铭、宋方、郑译、王芜等人昨日都在各自家里过年,并不知晓燕亭离开的事情。都是今日才知。秦倾在宫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剩下的人里,唯独一个李沐清。但是依着右相府中庸的门风,以及李沐清的聪明,他才不会去染手永康侯府邸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说,她的哥哥是聪明的,而且太过聪明。
  “所以,唯一能帮助他摆脱永康侯府派出去的所有寻找拦截他的势力的人,也就是你了。你手里有自己的势力,且目前还没被皇上察觉,可以暗中做很多的事情,且燕亭午时离开,永康侯晚上才知晓,半日时间,足够你帮助他摆脱永康侯府的追查堵截了。”谢墨含话落,问道,“我说得对不对?”
  “对!哥哥,你说得很对!你不去做捕快查案都可惜了人才!”谢芳华放下杯子,笑吟吟地对他道。
  谢墨含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又拍了一下,“你当着永康侯的面将燕亭贬得一文不值,却是暗中助他离开。永康侯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是你帮助燕亭脱离他的掌控。”
  “我好好梳的头发都被你打乱了!”谢芳华嗔了谢墨含一眼,爱打人脑袋这个毛病从小到大,他怎么也不改改?
  谢墨含见她露出小女儿家才有的娇俏模样,顿时失笑,被永康侯闹了一番沉重的心情也随即好了起来。她的妹妹,就该这个样子!
  “这么折腾一番,天色不早了,您还回芝兰苑休息吗?”谢芳华拢了拢被谢墨含打散的青丝,别在耳后,放下茶盏,看着外面的天色问。
  “时辰不早了,宫里应该是用完午膳了,怕是用不了多久,英亲王、王妃、秦铮就来了。不回去了吧!”谢墨含也看向外面,今日的午膳吃得了一个多时辰,永康侯来府里质问又耽搁了半个时辰,如今已经申时了。
  “反正这里面有暖阁,你进去休息一会儿,他们来了,我再喊你。”谢芳华冲画堂里面的暖阁努努嘴。
  “不必了!我还受得住!”谢墨含摇头。
  “我让你去你就去!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就算倾尽所学,也救不了你。”谢芳华看着他眼底布满的青影,强撑的疲惫显而易见,伸手推他。
  “霸道的小丫头!好,听你的!”谢墨含笑着站起身,向暖阁走去。
  谢芳华看着谢墨含走进暖阁,自己也站起身,走到画堂西角不远处的书橱上拿了一本书翻看。
  半个时辰后,侍书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到了门口,透过帘幕,往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谢墨含,只看到了谢芳华,便猜到世子是去休息了,刻意放低声音道,“小姐,得到消息,英亲王、王妃、铮二公子从宫里出来了,正往咱们府赶呢!”
  谢芳华从书卷中抬起头,问道,“哥哥早就知道他们今晚要来,是否都安排好了?”
  “世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晚膳就摆在后花园的观景阁里,那里温暖,而且视线极好,英亲王妃可以一边听戏,一边用膳。”侍书道。
  谢芳华点点头,“英亲王妃走时可点了戏?”
  “点了!”侍书笑着回话,“英亲王妃点的是《探花媒》,当时她说,为了庆贺您和铮二公子缔结姻缘,讨个好兆头。”
  谢芳华放下书卷,默了片刻,淡淡道,“既然哥哥早先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按照他早先的安排准备吧!”
  “是!”侍书应声,向外走去。
  “等等!”谢芳华想起什么,喊住他吩咐道,“派人去谢氏六房,将明夫人请来作陪。”
  侍书一怔,又连忙应声,“这就去请!”
  谢芳华点点头,对他摆摆手。
  侍书快步走了出去。
  谢芳华没了看书的心情,将书卷放回书橱里,站在窗前看着院外。
  不多时,果然守门的门房匆匆跑来,人还没到,便急声禀告,“世子,英亲王、王妃、铮二公子已经快到咱们府了。”
  谢芳华蹙了蹙眉,低喝道,“声音小一些,大吵大嚷的,规矩都哪里去了?”
  那守门的门房一惊,顺着声音来源,看到了站在窗前的谢芳华,脚步猛地顿住,心下一颤,立即垂下头,半声不敢吭了。
  这是小姐八年来第一次训斥下人。
  而且身为小门房的小厮也是第一次隔着窗子看到了这府里的金尊玉贵的小姐的面容。
  “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儿,以后就沉沉稳稳的,不要大嚷小叫,没有体统规矩。”谢芳华也不是刻意为难发作小厮,只不过是不想吵醒谢墨含。英亲王和王妃身份高,但也不如哥哥的身体重要。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小姐恕罪!”门房小厮连忙谢罪。
  谢芳华摆摆手,“下去吧!”
  门房小厮再不敢耽搁逗留,连忙转身走了下去。
  暖阁内的门帘挑开,谢墨含从里面走了出来,温声道,“英亲王和王妃亲自来了咱们府,大年初一过来吃晚膳听戏,是对你的看重,也是对这门亲事儿的看重。爷爷不出府迎接是因为长辈,我是小辈怎么能贪睡不出去迎接?”
  谢芳华转过身,嘟囔道,“兴师动众!不知道昨夜忠勇侯府热闹了一夜吗?就算要来,怎么也不另外挑个后面的日子?”
  谢墨含失笑,叹了口气,“哥哥知道你心疼我,休息片刻感觉好多了。”话落,他解释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被夫家看重。皇上虽然不满意这桩婚事儿,英亲王也不满意,但是英亲王妃却是心向秦铮,极其满意这桩婚事儿。大年初一举家来咱们府里,也是给你长脸面。”顿了顿,他以兄长的口气警告道,“你就算不喜这门亲事儿,但是事已成定局,如今多少双眼睛看着咱们两府呢,你不准不领这个情!”
  “知道了!”谢芳华揉揉额头。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迎接英亲王和王妃,以示郑重。”谢墨含道。
  谢芳华点点头,人家给她做脸,她到底也不是不懂事儿的无知少女,这个情自然要领。
  兄妹二人联袂出了画堂,前往大门口迎接。
  二人来到大门口,也正巧英亲王府的马车来到。
  谢芳华隔着面纱一眼便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英亲王府马车身边的秦铮,他气色极其不好,显然在宫里喝了酒,眉目染着醺醺醉意。马车停下,他并未下马,而是端坐在马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站在谢墨含身边等候的谢芳华。
  谢芳华觉得面纱真是一个好东西,遮住了她的脸,同时也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从面色看来,秦铮昨夜显然一夜未睡,今日又去了宫里,宫里的初一都是宗室皇亲国戚子息们前去拜年小聚,并不比昨日的宫宴冷清,虽然她没去,但不用说,也是知道极其热闹的。尤其是宗室里面那些与他相同年龄的同辈们,定然是极其闹腾,秦铮人缘不差,长辈的面子虽然偶尔不给,但是在同辈们面前,他从来不过分为难谁,所以,若说昨日圣旨赐婚在宫宴上没被人灌酒,那么今日,宗室里面同辈们齐聚一堂,一定不会让他少喝了酒。
  所以,他如今醉醺醺地坐在马上,也不意外。
  “王爷!王妃!”谢墨含对马车一礼,又看了秦铮一眼,温和地喊了一声,“秦铮兄!”
  秦铮目光凝在谢芳华身上没移开,但是却将谢墨含的话听在了耳里,点点头,同样回了一礼,“子归兄!”话落,又补充建议道,“不对,你该喊我妹婿,我喊你大舅兄!”
  谢墨含一噎,英亲王和王妃还没下马车,但这么近的距离,怎么能听不见秦铮的话?他有些为难地咳嗽了一声,“改口太早了吧?还不到时候!”
  “早什么?我爹娘今日不就是来商量采纳之礼了吗?”秦铮依然看着谢芳华。
  谢墨含顿时没了话反驳,偏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垂下头,脚尖碾了碾地,又抬起头,平静温和地道,“铮二公子,改口的确是太早了。就算商量过了采纳之礼,我们的大婚也还要三年。皇上不准,一日我们成不了姻缘。所以,芳华在这里还请铮二公子顾忌些,以免传出去被人耻笑。”
  “耻笑?”秦铮哼笑了一声,“谁敢?”
  “臭小子!你做的荒唐事儿难道还不够?没人敢当面耻笑你,难道就不敢背后耻笑你了?”英亲王妃从车内挑开帘幕,探出头来,笑骂了秦铮一句。
  秦铮不以为然,“你儿子可不在乎这个!”
  “你是不在乎,但是你媳妇儿在乎!”英亲王妃笑着嗔了秦铮一眼。
  秦铮显然是被英亲王妃那句媳妇儿给镇住了,看着谢芳华,眸光定了定,没了声。
  英亲王妃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谢芳华,温婉端庄的脸上绽开满满的笑意,对她招手,慈爱地道,“小丫头,过来扶我下车!”
  谢芳华看着英亲王妃的笑脸,仿佛看到了一大朵牡丹盛开,她最受不住的是英亲王妃这么温婉柔和慈爱的模样,总能让她想起母亲。她偏头看向谢墨含,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是迎上去?还是不迎上去?
  “过来啊,看你哥哥做什么?”英亲王妃继续招手,她晃了两下手臂,不巧碰到了秦铮守在车旁的马上,她顿时不满地扭头对秦铮道,“你退远些!挡着路做什么?你这副样子,跟个小醉鬼似的,惹得小丫头都不乐意见你。还不下马一边待着去!”
  秦铮从谢芳华身上收回视线,看了他娘一眼,须臾,默不作声地打马退后了些。
  英亲王妃见秦铮听话,转回头,对谢芳华重新绽开笑意,“这回他退远了,过来吧!”
  谢芳华有些无语,英亲王妃这般说话作态,好像她真是因为秦铮不过去一样,她无奈,在她的温柔和蔼下无法抵抗,挪步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英亲王妃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了手里,笑意如花一般地连连夸奖道,“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手如柔荑了。我一直自诩清河崔氏出美人,可是今日才知道,真正出美人的是忠勇侯府。”
  谢芳华垂下头,不做声,任她握着手,她本来清凉的手被她攥住一下子变得温热起来。
  “虽然是春天快来了,但到底是这个冬春交替的季节乍暖还寒,你有病在身,又穿得太少。手这么凉,赶紧进去吧!”英亲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就着谢芳华的手下了马车。
  春兰立即上前来扶英亲王妃。
  “不用你,我今日就用儿媳妇儿扶着我。”英亲王妃摆摆手。
  春兰见谢芳华垂着头,在王妃面前,再没有了昨日在宫里时将几位小姐迫得退了一步的气势,这才像是见了婆婆的儿媳妇儿的模样,她顿时抿着嘴笑着退开了。
  谢芳华心里别扭,她不让秦铮改口,可是英亲王妃一口一个儿媳妇儿地叫着,她作为小辈,又作为在英亲王府待了月余得她每日教导培养的听音,在她和气温婉下,怎么都无法开口反驳她这个长辈和未来婆婆这个身份的错误。
  “走,我们进去!”英亲王妃拉着谢芳华往府里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住脚步,对身后的马车道,“王爷,您还不下车?还在车上坐着干什么?”
  谢芳华这才想起英亲王还没下车,也看向马车。
  “我爹想府里的姨娘了,想回府。”秦铮忽然下了马,扔了马缰绳,强调轻慢。
  “说什么混账话呢?”英亲王恼怒的声音从车里传出,须臾,他挑开帘子,瞪着秦铮。
  秦铮呵呵一笑,对英亲王挑眉,“难道不是吗?爹从昨日到今日,不是在宫里泡着,就是来了忠勇侯府泡着,您两日没见除了我娘之外的后院的女人了。久久不下车,不是想回府疼宠后院的女人?”
  “你给我住口!”英亲王恼恨地看着秦铮,“这里不是英亲王府,是忠勇侯府,你喝醉了酒,别有的没的胡言乱语!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孝子!”
  “是我未来岳家!儿子清楚得很!就怕爹您不清楚这里是哪里,所以,儿子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你磨磨蹭蹭地不下车,若不是想回府,就痛快点儿。您没看到我媳妇儿身子骨弱,还等在这里吹冷风吗?”秦铮丢下一句话,大踏步往府里走去。
  谢墨含见他擦着他身边走过,暗暗捏了一把汗。虽然一早就知道英亲王和秦铮父子不和,秦铮和秦浩兄弟不和,但到底是在外人面前对上的时候少。看来今日秦铮真是喝多了。想到此,他看了谢芳华一眼,又想到也许不是喝多了,而是秦铮本来今日就心情不好。早上来府里就看出来了。往日里心思难测的人,今日的情绪都罕见地摆在了脸上。
  “臭小子!就算你爹想别的女人,你也不能说出来!你让娘的脸面往哪里搁?”英亲王妃虽然骂了秦铮一句,听起来像是恼人的话,脸上却无半丝恼意,也没真的想教训儿子。见英亲王脸色青了青,她也不理会,转过身,拉着谢芳华往里面走,边走边道,“这个时节,尤其是一早一晚,风最是生冷,快进去,铮儿说得对,你身子骨差,禁不得这样的冷风……”
  谢芳华被英亲王妃拉着,听着她絮絮的话语,微微低着头,只能静静地听着。
  谢墨含自然不能如那三人一样,不给英亲王面子,说走就走,他含笑上前,温和地一礼,“王爷,里面请!”
  英亲王是个注重颜面的人,可惜,今日他的王妃和儿子谁也没给他颜面。他心中有气,但一想起让他生这气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同意今日晚上再来忠勇侯府,就分外头疼。
  宫里皇上的意思不用说,虽然被迫无奈下了圣旨赐婚,但自然是不想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结这门亲。所以,更是不想英亲王府在婚事儿上太给忠勇侯府脸面。但是偏偏他的王妃惯着儿子,十分热衷这件婚事儿,再加上她与这府里曾经的主母是手帕交,所以,自然是舍不得儿媳妇儿受半点儿委屈,强硬地做了主。他有心不来,也拗不过这对母子,只能跟了来。但即便是跟了来,因为他的反对,也引起那母子俩人的不满齐齐对他发作。他心中堵得难受,却又无处发泄,他向来忠心于皇家,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谢墨含看着英亲王,以他通透的心思,自然是将事情在短短交谈中了解了个大概。但是他聪明,所以,仿佛没看到英亲王的脸色,温和地笑着请他进府。
  英亲王深深地叹了口气,歉然地看了谢墨含一眼,伸手拍了拍谢墨含的肩膀,有些恼意,又有些羡慕地道,“铮儿这孩子真是让他娘给惯坏了,他若是有墨含你一半我就省心了!”
  谢墨含微笑,心态平和地道,“我觉得秦铮兄的性情很好,他对王爷是敬重的。”
  “敬重?只要不气死我就成了!”英亲王摇摇头。
  谢墨含向前方看了一眼,那三人已经走出很远,秦铮走在前面,英亲王妃和谢芳华携手走在他身后几步远。能感觉到英亲王妃是真的喜欢他妹妹,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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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亲密

  一行人向内院走去。
  谢芳华一边听着英亲王妃说着今日宫里的事儿,一边看着走在前面的秦铮。
  秦铮自从进了忠勇侯府,走在前面,再没回头,步履散漫,姿态随意,冷风吹起,锦袍玉带轻扬,虽然就那么安静地走着,但也让人凭生一种清傲张狂之感。
  “铮儿这孩子虽然看着霸道张狂,性子难测,但其实啊,他心里软着呢。”英亲王妃眸光扫见谢芳华看秦铮,笑呵呵地道,“皇室和宗室里面的皇子王孙加起来,他只和四皇子秦钰不对卯,和其他人无论是谁,都能处得来。以前小的时候,皇室宗室里那些个小子姑娘们都怕他,不敢拿他开玩笑,但是长大了之后,渐渐地发觉,他没那么可怕,所以,就时常寻他玩乐。这不,昨日他和你圣旨赐婚,在宫宴上,他们没抓住他喝酒,今日进宫拜年,总算抓住他了,给他灌了许多酒,走路都发飘了。”
  谢芳华从前面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青玉石砖从脚下一步步走过。
  “昨日你犯了病被吴权送回府,他宴席上便没了心情,几次想逃,皇上都将他给制止了。总算熬到宫宴结束,他借着送老侯爷为由才跑出了皇宫,是不放心你想来忠勇侯府看你。”英亲王妃笑着从秦铮身上收回视线,偏头看着谢芳华,悄声道,“怕你被燕亭那小子给夺去!”
  谢芳华身子一僵,抬起头,看向英亲王妃,隔着面纱,英亲王妃的笑容依旧和气温暖。她重新低下头,没说话。
  英亲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我听说燕亭离家出走去漠北了?早先永康侯又跑来忠勇侯府闹了?这个永康侯,自己一生被他老娘和媳妇儿给管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到希望儿子走他的老路了。糊涂虫一个!”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这南秦京城里,怕是谁都看得明白永康侯府家宅里那点儿事儿,就永康侯府自己家的人看不明白。
  “燕亭走得好!有那么一个祖母,有那么一个娘,还有那么一个爹。不走等什么?难道等着被养成真正的笼子里的鸟儿废了不成?”英亲王妃轻轻用鼻孔哼了一声,须臾,又低声道,“这南秦京城的贵裔子弟里,各自都有一个小圈子,燕亭和铮儿算是比较要好的,燕亭喜欢你,想娶你,但是铮儿也想娶你,到底是被铮儿在御前给你抢到了手里赐了婚,燕亭受不住双重打击,离家出走去漠北,铮儿的心里也不好受。今日他一日都沉着脸,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晚上,你和他坐坐,宽慰宽慰他。”
  谢芳华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昨日城门口的事情她还没忘记。
  “娘,您啰嗦不啰嗦?絮絮叨叨,老妈子也不为过。”秦铮忽然回头瞅了英亲王妃一眼。
  “你个臭小子!媳妇儿还没娶呢,到嫌弃娘了是不是?”英亲王妃顿时竖起眉头。
  “我是怕您把儿媳妇儿给吓跑了。”秦铮转回头,漫不经心地道。
  英亲王妃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咱们母子俩,指不定谁给媳妇儿吓跑!”话落,她放开谢芳华的手,对她道,“小丫头,他醉得太沉,我今日儿可不想见他了。去,你先带他找个地方歇着去!别让他总是在我跟前碍眼地气我。”
  谢芳华被英亲王妃推得向前了一步,见前面秦铮脚步顿住,她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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