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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西子情-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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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芳华抿唇,德慈太后离世不过三四年,而她的父母,是在她自小就去了。她伸手摸着琴箫,笑着问,“这有什么缘由吗?你说,我就信。”
  秦铮顿时笑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吻了一记,悠然地道,“我娘和你娘曾经说了口头的约定,当时没交换信物,后来你娘就去了。大约在八九年前吧!皇祖母知道我喜欢你,便暗中亲自去了忠勇侯府,寻了你爷爷,交换信物。”
  谢芳华一怔,竟然有这事儿?
  秦铮似乎想起了德慈太后,叹息一声,“皇祖母对我可真好。你爷爷本来不应,皇祖母不知用什么法子说服了他,他应了,便将你父母生前的这一对琴箫当做信物,给了皇祖母。而皇祖母也回赠了一对鸳鸯灯,是皇祖父生前赠她之物。在离世前,又问明了我的心意,知道我非你不娶,便将这一对事物给我了。我每年都要在宫中住上两日,没带出宫,就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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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琴箫合奏

  谢芳华听罢,许久沉默不语。
  秦铮抱着她,细细地看着她的神色,好半响,从她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不由得紧张,手臂收紧,低声道,“你不太高兴?”
  谢芳华摇摇头,晒然一笑,“不是不高兴,是没想到而已。”
  秦铮见她笑了,心下蓦地一松,“若不然你觉得我敢灵雀台逼婚?那么有把握爷爷将你许给我?你想想,爷爷是什么脾气?若是不提前应了,我做什么都不管用,别说当着他们的面非礼你了?又如何会迫得皇叔下旨?”
  原来灵雀台逼婚赐婚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
  谢芳华想起除夕那日,灵雀台逼婚,闹得动静那么大,她又气又笑,“和着爷爷是在做戏,你也在做戏,瞒着的人就是我和皇上!”
  秦铮闻言顿时委屈得不行,抱着她,下巴放在她肩上,声音微低,“你回京后,想方设法要躲开我,我做什么,你也不喜,若是我明着告诉你,你估计也不想嫁我,没准还想办法毁了这桩婚事儿,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谢芳华觉得他说的话有理,那时候回京,她一门心思都是保住谢氏和忠勇侯府,其余的儿女情长,婚事情事儿,她是不会去考虑,更不会看在眼里。若是知道已经私下定了婚约,正如他所说,可能还真的逼着爷爷毁了约定。
  “为了你,我遭了多少罪,以后你可要对我好点儿。”秦铮抓准机会,耳鬓厮磨。
  谢芳华被他磨得身子发软,伸手拍他,同时躲开他,“你还受着伤呢,别乱动,小心碰触伤口,又要多养些天的伤,有你受的。”
  秦铮只能放手,无比可怜的眼神凝着谢芳华,“忍了这么久,的确也不怕再忍忍。可是为了我这么久辛苦得心肝肺都疼,你是不是该补偿我?我们琴箫合奏一曲?”
  这个容易!谢芳华知道他趁机傲娇要好处,也不反驳,笑着问,“你要合奏什么曲子?”
  “凤求凰!”秦铮道。
  谢芳华咳了一声,撇开脸,“这里是皇宫!”
  “正因为是皇宫!”秦铮补充,“尤其还是皇祖母生前的宫殿,你不觉得她老人家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喜欢的吗?”
  谢芳华抿着嘴不说话。
  秦铮瞅着她,低低地道,“若是皇祖母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你的。”
  谢芳华依稀记得前世,德慈太后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但是关于前世的记忆已经太模糊,她记不清了。她不想破坏秦铮的好心情,笑着点头,“好!”
  秦铮顿时欢喜,“给我萧,我来吹箫!”
  谢芳华将萧递给他。
  秦铮试了试音,歪着头瞅着她,等着她摆琴。
  谢芳华将琴拿出来,摆在琴案上,指尖微微有些颤意地调试了两个音符,清润悦耳。
  这是她爹娘生前的东西!
  他们一定是十分的琴瑟和美!
  “你先!”秦铮似乎能感觉出谢芳华思念的情绪。
  谢芳华点点头,定了定神,指尖缓缓地流出音符,音符飘出窗子,穿出蔼蔼宫墙。
  不多时,一缕萧音注入,缓缓地,切切地,慢慢地,静静地,甚至地润物细无声地和琴音十分契合地合在了一起。
  雨后空气清晰,琴箫之音如阳光洒下的仙乐。
  德安宫里侍候的太监宫女都齐齐停了手中的伙计,悄无声息地听着琴箫之音。
  宫墙也挡不住的缠绵瑰丽。
  德安宫外玉石路上,秦钰本来要向德安宫而来,听到了琴箫之声,猛地顿住了脚步。
  跟在秦钰身后的秦怜也连忙停住了脚。
  琴箫之声先是在德安宫内外飘荡,到中间的曲调时,便渐渐地传了出去,皇宫内院,一时间都被这琴箫之声覆盖。
  就连皇后的凤鸾宫,皇帝的御书房,也不能幸免。
  皇后听了一阵,立即问身边的近身内侍如意,“谁在琴箫合奏?”
  如意刚刚在听到琴箫之音时便派人出去打听了,如今见皇后问起,立即轻声回话,“琴箫之声是从德安宫里传出来的,昨日皇上派吴公公去请了芳华小姐进宫陪侍铮二公子,皇上言明,铮二公子的伤不好,芳华小姐不准出宫,大约是他们。”
  皇后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他们还未大婚,竟然在皇宫里琴箫合奏这等曲子!真是……不像话!”
  如意不知怎么接话,不言声。
  “钰儿呢?”皇后又问。
  “四皇子和怜郡主一起出去了,八成是去德安宫了!”如意小心地道。
  皇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好半响,才有些疲惫无力地道,“钰儿是我的命根子,他怎么能……怎么能……”顿了顿,闭上眼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前,我还能看明白几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如今我是看不明白了。”
  如意垂下头。
  “昨日他说的那些话……”皇后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来回变化,无奈至极,“如意,你在我身边多年,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你说,我是不是抵不上王嫂?”
  如意一惊,连忙摇头,“在奴婢的心里,您是最好的人。”
  皇后摇头,“不是让你与我说这个,你是我的人,自然在你的心里,我是个好的。”顿了顿,她斟酌着,“我只是问你,在外面的人眼里,我是不是抵不上她?”
  如意顿时为难不已,不知道怎么说。
  皇后顿时笑了,“其实,你不说,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我自己不如她。”
  “娘娘,也不能这么说,皇宫和外面毕竟是不同的,您是皇后,母仪天下,盯着您错处的人那么多,您不能行差一步,可是王妃就不一样了,她在宫外,无论如何,也是不怕的。”如意连连摇头。
  “哎,这么多年,就是这个身份,这个身份……”皇后脸色黯然,“我能守住的,也就是这个身份罢了。皇上我守不住,我的儿子,我也要守不住了……”
  “四皇子孝顺,您可一定不要胡思乱想!”如意吓得连忙宽慰皇后。
  皇后笑了笑,听着缠绵在一起的琴萧之声,目光幽幽,“你说,若是我支持我的儿子去夺,会怎么样?”
  如意一愣,须臾,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睁大了眼睛。
  皇后复又闭上眼睛,喃喃道,“让我想想……”
  如意连忙屏息凝神,不再言声。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今日的奏折,加急文书,桌案上摊开的折子正是谢墨含昨日夜晚到达临汾镇,派人传回京的。
  折子的意思是,请求皇上将左相和英亲王府大公子调遣回京,临汾镇之事,一律交给他。
  折子中陈情了一件最主要的事情,谢墨含毫不含糊地之言,只要无人插手临汾镇捣乱,他能保证将临汾桥在两个月内修筑好。避开汛期,挽救数万百姓和良田。
  折子摊开,皇帝久久没批注。
  听到琴箫之音,皇帝皱眉。
  不等皇帝开口询问,吴权便低声解惑,“琴箫之声是从德安宫传出来的,大约是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合奏解闷!”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沉了,“淫词艳曲!”
  吴权顿时将头恨不得垂到地底下去。
  凤求凰只是两心相悦的曲子,当不得淫词艳曲,可是皇上心情不好,非要这么说,谁也没辙。
  “四皇子呢?”皇帝想起秦钰,沉着脸问。
  “四皇子早上去凤鸾宫请安,之后据说和怜郡主一起打算去德安宫,不知道这个时辰到那了没有。”吴权一边观察皇帝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你去,将他给朕叫来!”皇帝挥手。
  吴权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皇帝复又看向桌案上的折子,想了想,御笔批了一个“准”字。
  既然临汾镇查不出刺杀内幕,左相和秦浩再在临汾镇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是一国之君,不能拿临汾桥的汛期和百姓良田性命乱为。况且,左相和秦浩回来,他还有用处。
  柳妃、沈妃、柳氏、沈氏……
  谢氏……
  他想要左相和秦浩查的是谢氏和柳氏、沈氏牵连刺杀抹平的把柄,可惜,那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能给抹平得没有一丝痕迹,他焉能不除去谢氏?
  合上折子,想起昨日秦钰的话,他心头又憋气起来。
  一曲琴箫合奏落幕,谢芳华和秦铮量量凝视,一个笑弯了嘴角,一个眉目盈盈。
  宫墙外,秦钰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阳光洒下,他脸色半明半暗。
  秦怜动了动身子,从德安宫收回视线,看向秦钰,她隐约能体味秦钰这时候毫不掩饰的情绪,刚要开口,有人从身后急促地跑来,她慢慢地回转身。
  “老奴给四皇子请安,给怜郡主请安!”吴权来到近前,躬身见礼,说明来意,“皇上请四皇子您去御书房!”
  秦钰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转过身,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如寻常,温润和煦,“父皇这个时辰找我?吴公公,可说了什么事儿没有?”
  吴权摇头,“皇上没说什么事儿。”话落,见秦钰看着他,他凑近他,极小声地给消息,“皇上刚刚正在批阅谢世子递上来的加急折子,听到了德安宫传出的琴箫合奏,便请老奴来找您了。”
  秦钰闻言微笑,“好,我这就去!”
  吴权连忙退了一步。
  秦钰对秦怜温和地道,“既然父皇找我,便不能陪你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回头父皇那里若是没事儿,我再来寻你。”
  秦怜点点头。
  秦钰转身向御书房走去,吴权看了德安宫一眼,连忙跟着他一起走了。
  秦怜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德安宫。
  玉灼脑子灵光,早就知道秦钰和秦怜来了德安宫,站在宫外,琴箫之声一听,他就悄悄对里面的秦铮和谢芳华禀告了。
  秦铮扬了扬眉,没理会。
  谢芳华也没多大想法,对于秦钰,她自然是不喜的,除了他皇子的身份,还有初见的算计,横着的沟壑。哪怕他对她有了那种心思。
  如今秦钰被皇帝的大总管太监吴权叫走了,秦怜自己进了宫内,玉灼照样递进来了话。
  秦怜进了东暖阁,挑开珠帘,先小心地看了把玩着萧的秦铮一眼,又唆了谢芳华一眼,笑着喊了一声,“哥哥,芳华姐姐!”
  秦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谢芳华回头看了秦怜一眼,淡淡一笑。
  “刚刚你们合奏的是凤求凰吗?”秦怜走到近前,挽住谢芳华的胳膊,“芳华姐姐,你的琴竟然弹得这么好,若是这南秦京城,你这个琴技认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
  “你如今是搬出了宫外的英亲王府,还是又住在了宫里?”谢芳华不答反问。
  “三天住宫外,两天住宫里。”秦怜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瞅着秦铮,怏怏道,“我是个没家的孩子,在皇宫生活了多年,皇宫却不是我的家,出去英亲王府,那虽然是我的家,但是我却与那个家格格不入。”
  谢芳华心下触动,秦怜虽然在秦铮面前不那么讨他喜,但是也是身不由己,论起来可怜,谁也不比谁少一分,她声音软和了些,“家在哪里,亲人是谁,纠葛些情绪到没什么必要,只要你心境稳妥,自己过得安然就行了!”
  秦怜没想到谢芳华会开解她,她眼眶顿时一热,挽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有些微哽咽,“有嫂子真好!”
  秦铮忽然冷哼一声。
  谢芳华瞪了她一眼,“要叫嫂子还早!”
  “是,还早!”秦怜拉长音,俏皮地道,“我看我哥哥都等不及把你娶回去了,我这个亲亲妹子,先练习着吧!别哪天突然他将你娶回去,我喊着生硬,再不讨他喜欢,以后我出嫁了,他不管我怎么办?不是都说出嫁的女儿要靠家里的兄长扶持才能在夫家过得好吗?”
  谢芳华失笑,伸手点她,“你这是想嫁人了?郡马可有人选了?”
  秦怜毕竟脸皮子还是薄,干咳了两声,“哪里有人选,我这不是话赶话地说么。”顿了顿,她松开谢芳华的胳膊,跑过去拽秦铮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央求,“哥哥,你就原谅那日我装崴脚骗娘吧?好不好?那日是秦钰哥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先在娘面前说我崴脚了,我没法子只能配合他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铮甩开她。
  秦怜拽得死死地不松手,眼睛红红地道,“那天我回去找娘道歉,娘没打我,没骂我,却是到今天都没理我。哥,你就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秦钰哥哥再好,他也不是我亲哥哥。”
  秦铮脸色发沉,“你不是一直将他当做你亲哥哥吗?”
  “没有!”秦怜摇头。
  秦铮冷笑了一声。
  秦怜豆蔻指甲叩紧,垂下头,低低地细若蚊蝇地道,“我养在皇婶膝下,也算是人在屋檐下,哥哥,我一日不离开皇宫,又能怎么办?和你们亲近,他们……”
  “算了!懒得听你说!”秦铮打住她的话,狠狠地道,“你既然想嫁人,我不如就将你嫁得远远的。省得你在我眼前碍眼。”
  秦怜抬起头,忽然笑逐眼开,“好啊,你就将我嫁得远远的吧!我保证不碍你眼!”
  秦铮冷哼一声,“松手!”
  秦怜立即松开了手,转头挽住谢芳华的胳膊,所有的神色一扫而空,只剩下笑颜,“芳华姐姐,你一定要监督着我哥哥,让他将我嫁得远些啊!这南秦京城,我都住够了!”
  谢芳华看着她如花笑颜,心下微叹,这孩子敏感,是看透了什么,不想夹在皇后、秦钰和英亲王妃、秦铮之间吧?她不是住够了南秦京城,是住够了皇宫,受够了夹板气。她点点头,“好,我帮着你监督她!”
  “嫂子真好!”秦怜毫不吝啬地释放她的奉承话。
  秦铮脸色稍霁,但还是挥手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秦怜嘟起嘴,似乎又鲜活起来,瞪着秦铮。她瞪了半响,泄气,“好好好,谁叫你寝食难安地想了好几天来着,我不打扰你们了。”话落,她欢喜地向外走,“我要出宫去找娘,我知道她出宫了!”
  说走就走,转眼就出了德安宫!
  她的身影比之来时,轻快不少!
  谢芳华看着秦怜身影离开,回转头,对着秦铮笑了笑。
  “还算有脑筋!没被猪拱了脑子!”秦铮嗤了一声。
  “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谢芳华嗔了他一眼,吩咐玉灼将琴箫拿下去,回头对秦铮道,“你在这里也坐了半日了,累了吧?我移你去床上躺躺吧!”
  “你跟我一起躺着!”秦铮趁机要求。
  “好!”谢芳华点头。
  不多时,她将秦铮移到床上躺下,自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秦铮握住她的手,一起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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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分族分宗

  秦钰来到御书房,不用通秉,径直走了进去。
  皇帝正坐在玉案前,脸色极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钰看了皇帝一眼,温润平和地见礼,“父皇,您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抬起眼帘,扫了秦钰一眼,冷哼一声,质问,“你刚刚是从德安宫而来?”
  秦钰直起身子,微笑,“儿臣在宫外听了一曲,还没来得及进去,您就派吴公公将儿臣喊来了这里。”
  皇帝闻言脸色发青,“你还怨上朕喊你了?我若是不喊你,你就进去了?”
  秦钰笑得浅淡,“您不喊我,我自然要进去瞧上一眼的。”
  皇帝“啪”地一拍玉案,玉案猛地晃荡了起来,玉案上的折子噼里啪啦滑落在地上,他脸色森寒地看着秦钰,“你是朕的儿子!永远也别想要谢氏的女儿!”
  秦钰叹了口气,“父皇,您就那么想要除去谢氏?一丝一毫都不能容忍了?南秦建朝已经近三百年,历经多少代帝王将相?每一代帝王难道都如您一般,不想着将南秦坐大,国富兵强,称雄五洲?只想着汲汲营营,除掉肱骨之臣?”
  “混账!”皇帝勃然大怒,“你这是在跟朕说话?在教训朕?”
  秦钰摇摇头,“父皇,儿臣不是在教训您,儿臣是在解您心里的死结。您有没有想过,若是除掉谢氏,我们南秦会如何?会不会大夏从根部就漏掉一个洞?会不会瓦解了半壁江山?若是如此,北齐称雄称霸,恐怕指日可待!五洲小国在您眼里视为蝼蚁,但是您总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不输于南秦的北齐吧?”
  皇帝额头青筋跳了跳,伸手指着秦钰,“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去岁离开京城,前往漠北,你走时明明与朕一条心!可是如今,你这是眼里因为看到了一个谢芳华,被她狐媚住了,你就忘了根本了吗?若是谢氏反了呢!南秦王氏还能守住?”
  秦钰揉揉眉心,“父皇,您有多少年没踏出这南秦京城了?您可还记得?”
  皇帝面色一僵。
  秦钰长叹一声,“这南秦京城,繁华鼎盛,皇宫金碧辉煌,的确容易使人夜郎自大,一叶障目。儿臣没去漠北之前,的确也觉得谢氏太大了,若是不除去,那么,定然威胁我们秦家的江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谢氏人才辈出,保不准,用不了多久,南秦就该改朝换代了。”
  皇帝瞅着他,知道他还有下文。
  秦钰话音一转,“可是,踏出了这片京城之地,去了漠北,我又跑去了北齐转了一圈,北齐丝毫不差于南秦,我那时候才觉得自己眼界狭隘了。北齐其实和我们南秦差不多形势,南秦有谢氏,北齐有玉家,可是,北齐王并不是对玉家一味打压,而是恩威并施,没丝毫不容于玉家,费尽心机要除去。因为北齐王心中清楚,若是除去玉家,北齐可能就会失去半壁江山,国力就会衰落,国力一旦衰弱,就不敌我们南秦了。北齐焉能想要我们南秦坐大?”
  “胡扯!”皇帝猛地一挥手,“北齐的玉家论才论力论势,如何能和谢氏比?玉家曾经在北齐建朝时,和我们南秦的王家两败俱伤。休养生息扶持起来,也不过是仅仅三百年,可是谢氏呢?源远流长,追溯下去,恐怕有上千年的底蕴。这样的玉家,如何能和谢氏比?”
  秦钰看着皇帝,刚要再反驳。
  皇帝冷喝地打断他,“你不要再与朕说了!朕不想再听你的胡扯八扯!朕告诉你,你若是想要这把椅子,就要听朕的!协助朕除去谢氏!离谢芳华远点儿!否则,你就别想要!朕砸了龙椅也不给你这个不孝子!”
  秦钰闻言薄唇抿起,一时有些怜悯又苍凉地看着皇帝。
  一个人的执念有多深?才会再也听不进忠言逆耳?
  父皇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执念?
  谢氏至少在他看来,还没有到那非除不可的地步,在他看来,目前谢氏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想要自保而已。
  可是他不敢去想象,若是父皇逼急了谢氏?哪怕忠勇侯不反,谢芳华又如何会束手待毙?
  谢芳华……
  他深深地叹息一声……
  皇帝看着不再跟他顶撞言语试图说服他的儿子,面色稍霁,他有皇子数人,可是没有一人如秦钰一般,除了才华、手段、谋略,他是真的不怕他。
  一个好的帝王,在成型的过程中,只有不怕积压在他头上的大山,他以后才有大作为。
  可是,他怎么能喜欢上谢芳华?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准许的!
  谢氏本来就已经树大根深,他如何能让他最看重的儿子喜欢她娶她?那么,这秦岂不是早晚要姓谢?
  不可能!
  这是他一直守着的江山!是他用了所有东西换来的江山!
  “这是谢墨含加急呈递上来的折子,你看看吧!”皇帝将脚下一本折子踢给秦钰。
  秦钰低头去看,吴权连忙给他捡起来,递到了他手中。
  秦钰看了一眼,微笑,“父皇准得对!左相和秦浩既然在临汾桥没了用处,的确是该回京了!回京总能有些用处。尤其是秦浩该大婚了!”
  皇帝“嗯”了一声,对吴权吩咐,“传朕旨意,即刻召左相和秦浩回京!”
  吴权应了一声,连忙下去了。
  “右相在文渊阁处理事情,朕既然将你派到右相身边学,你就好好地跟着右相学吧!”皇帝对秦钰摆摆手,“现在就去吧!”
  “父皇,我刚回京才清闲几日?您就不能让我再清闲清闲?”秦钰站着不动。
  “少给朕打你那什么主意!”皇帝冷然道,“秦铮要去西山大营,他去了的话,朕的人能保住多少?不过他是自小在朕眼前长大,他打的什么主意,别当朕不知道!就算西山大营给他,朕也不怕他。除了西山大营,还有五城兵马司,还有各部,你若是不赶紧抓在手里,吃亏的是你!别怪朕没提醒你!”
  秦钰闻言笑了,深深鞠了一礼,“您不愧是儿臣的父皇,儿臣谢父皇提点!”
  皇帝冷着脸摆摆手。
  秦钰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秦钰离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有些哆嗦地去怀里摸,半响后,摸出一瓶药,拧开瓶塞,倒进嘴里一颗,才止住了哆嗦。
  他闭上眼睛,面上现出悲凉之色!
  秦钰出了御书房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御书房外看着巍巍宫阙,好半响,才抬手招来一名内侍,“你去忠勇侯府递个信,就说晚上我请云澜公子去玉明轩茶楼喝一壶茶。”
  那内侍连忙应声,立即出宫去了。
  秦钰见那小太监离开,向德安宫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向文渊阁而去。
  待他走后,吴权悄悄地进了御书房,见皇帝闭着眼睛,小心地喊了一声,“皇上?”
  “他去文渊阁了?”皇帝闭着眼睛不睁开。
  “是,四皇子听了您的话,去文渊阁了。”吴权道。
  皇帝面色稍好,“他总算还是听我的话的!三皇子五皇子不堪大用,八皇子年幼,被太妃养成了那副淡薄的性子,不是为帝尊者,如今朕能靠的,也就是他了。他若是不听话,朕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吴权屏息,不接皇帝的话,更不会说四皇子打发人去忠勇侯府晚上请云澜公子吃茶的事儿。
  “昨夜派去忠勇侯府那间书房的人,可回来了?”皇帝问。
  吴权心下一凉,但还是实话实说地摇头,“回皇上,一个也没回来!”
  皇帝忽然大怒,“好,好一个忠勇侯府,好一个谢芳华,她的海棠苑还真是比皇宫要铜墙铁壁了。朕派出百名隐卫,竟然一个也没回来吗?全部都折在了那里?”
  吴权也是心惊,小心谨慎地道,“昨夜芳华小姐住在德安宫,看守那间书房的人,据说是谢氏米粮的云澜公子!”
  “谢云澜!”皇帝眉心凝聚上风暴,“怪不得!原来是有他在守着!”顿了顿,他忽然怒意退了,“只要不是谢芳华,一个谢氏旁支的谢云澜,到不是太大的事儿,他若是什么本事也没有,就不会让我折损了一半谢氏米粮了。”
  吴权适时地不答话,这个时候,皇上不需要他搭话。
  “他有本事,总比谢芳华有本事要好。”皇帝咳嗽了两声,有些气不顺地道,“女人有本事,才是真正的祸水!”
  吴权闻言心下叹息一声,更是小心恭谨起来。皇帝召回左相卢勇和英亲王府大公子秦浩的旨意刚传出宫,左相府卢夫人便乐开了花,对绣着嫁衣的卢雪莹喜道,“我还以为皇上要将你爹和秦浩留在临汾镇,一直等到临汾桥修好才让他们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旨召回了。谢天谢地。他们只要一回来,五月你们大婚的日子就能准时了。”
  卢雪莹面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娘,您就那么想将我嫁去英亲王府?”
  “秦浩虽然是个庶出,但到底站着长子的位置,英亲王府的嫡出虽然是秦铮,但谁都知道他因为谢芳华,不得皇上喜欢,若是有朝一日,他真将皇上惹恼了,不给他世袭爵位,你想想,还有谁能继承英亲王府?岂不是非秦浩莫属?你嫁给她,将来,没准也能坐王妃!”卢夫人算计着道。
  卢雪莹笑了笑,摇头,“娘,这样的好事儿,您就不要想了,只要王爷和王妃在一日,爵位就不会轮到秦浩。”
  “你这个死孩子!”卢夫人也知道这条路难,可不见得没有希望,她挖了卢雪莹一眼,“你用点儿心,好好地绣你的嫁衣。如今秦浩屋里那个依梦死了,他屋里就没女人了,你们还两个月大婚,他总不会再往屋里纳人了。等你过了门,将他的心拴住,就算夺不了爵位,你也是英亲王府的大少奶奶。”
  卢雪莹想起依梦死后,英亲王府内被王妃压下的传言,她心下有些灰败,那个女子是不堪忍受而死,秦浩在闺房里百般折磨人,她能压制住秦浩的畜生行为不施展在她的身上吗?
  尤其,她还是秦铮硬塞给他的!
  卢雪莹越想脸色越不好,一把拽住卢夫人,“娘,你给我挑些年轻貌美身段好的陪嫁丫头吧!我带去英亲王府!”
  “什么?”卢夫人睁大眼睛,“莹儿,你没发热吧?怎么说傻话?还年轻貌美身段好的陪嫁丫头?你这是想干什么?”
  卢雪莹嘴唇发白,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颤抖,也不让声音发颤,“娘,你说,我若是不嫁秦浩的话……”
  “胡扯什么!”卢夫人顿时怒了,“婚期都定了,你如何能不嫁?”
  是啊!她如何能不嫁?若是能不嫁,早在皇后懿旨赐婚时,她就能不嫁了。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早就不容许她反对。
  卢雪莹压下心底的情绪,挽着卢夫人撒娇,“我也就说说嘛,您给我选就是了!我就是想着,万一自己抓不住秦浩的心,但也不能让他跑去外面,陪嫁丫头总归是自己人。生了孩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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