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侯爷别着急-第4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就是气话了。苏可抬眼睃着老夫人抿紧的嘴唇,不由扯了嘴角笑,“老夫人,若是见完了,我想带走一位呢?”
  老夫人听了这话,登时就不依了,“你别蹬鼻子上脸,你接走,接哪去,梁府吗?还嫌自己身上的业不够多是不是?往后你离开梁府了呢,人怎么安排?”
  “有思栋呢,那孩子是不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再认得太姨娘。说是我的亲戚,养在梁府不成问题。”
  “胡闹。”老夫人发现劝不住她,口气便硬了几分,“梁家的那个族长还不是瞧你和家里断了联系,才能容得下你。放着那些个旁支,却收了个出了五服,无父无母的孩子过继给瑾承,就是怕梁府的产业往后被旁支占着。这道理你不懂?说到底,你就和思栋没有区别,都是过继过去的。你还巴巴往府里接人,真不怕梁家的那些亲眷上门去找你胡闹?不想消停是不是?”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往后太姨娘在梁府的一应吃穿用度皆从她的份例里扣出来,她都想好了的。梁府占地不小,那么多空置的宅院,也不能像胡同似的租出去,白空着落灰。梁府的那些亲戚都是厉害角色,可说到底,都是上了年岁的女眷,能怎样?
  “无双——”老夫人对着窗根扬了声,不多会儿无双掀了帘子进屋,老夫人板着脸吩咐她,“去将广发胡同那个宅子的地契找出来。”
  苏可瞧出了老夫人的用意,忙抬手压下,“别,您既有这份心,那我横竖将人留在府里得了。本不是这么个事儿。住着您的宅子,那对她们来说和住在府里没什么区别。宅子我买不起,租还是租得起的。横竖我在外面安置她们就是了。”
  老夫人没接话,陈了半晌才白她一眼,“竟给自己揽事。”
  “二十六年了,让她们松快松快吧。”苏可不想多谈,听老夫人这个意思,人是不会拦着了,这就已经可以了。
  老夫人在那里小声嘀咕了句“都是不省心的”,她听见了,笑笑没当回事。起身要走,行到落地罩跟前,一个回神,脸色有些白,霎着两眼朝老夫人看过去。
  刚刚那句——往后你离开梁府了呢?
  无双跟在苏可后头,因为苏可突然住了脚,她险些撞了上去。跟着回身瞧老夫人,近些日子愈发显出老态来的一张脸慢腾腾朝她们转过来。有些挑衅,也有些无奈,绷紧的嘴唇愈发瘪了瘪。
  “也不是真正的大哥,守一年孝足够了。你们都老大不小了。”
  苏可心底的一股酸楚直窜鼻尖。她做的这许多事,图的并不是这个。她的身份也都不是秘密了,一步步走到现在,坎坷的路上总是阻挠多,顺遂少。
  老夫人如此,算不算是苦尽甘来的一种承认呢?
  她朝着老夫人很是勉强地笑了下,紧着出了屋子。廊庑下养的鸟因为有人突然出来,扑腾了两下膀子。台阶下的水缸里养着金鱼,树也早抽了芽,比起三月三来的时候,此时才真正有了春天的气息。
  一切到底有没有结果呢?苏可想,看老天的造化吧。
  ……
  虽然郑太姨娘就住在偏院,走过去连半盏茶的工夫都用不了,但苏可还是舍近求远,先去了后花园那个偏僻冷清,无人问津的小院。
  牛婆子还在,瞧见苏可的时候,脸上磨磨唧唧,半晌才开口叫了一声“苏姑娘”。
  凉儿要上前去解释一下称呼,让跟着的无双给拦了,“这是梁府的姑小姐,不要混叫。过来看看田太姨娘,是老夫人示下的,你还回门房去吧。”
  有无双自然是方便的,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口舌。
  穿过竹林行至小院门口,凉儿和无双都守在外面,门扇叩了两下,里面传来丫头的声音。苏可道了声“是我”,说完自己也觉得讪得慌,不知道丫头能不能听出来。
  丫头开了门缝来瞧,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震惊,淡淡的眉眼,将苏可迎了进去。
  田太姨娘和哑婆子正在厨房里包饺子,听见声音出来瞧。哑婆子还好,朝着苏可点了点头。只是田太姨娘似乎已经不认得苏可了,眼神有些空,上下打量着苏可的装扮,手上沾着面粉也不顾及,将耳边的碎发抿了抿。
  “这位夫人是……”她才刚开了口,面色有些怯,却恍然一愣。
  苏可心里觉着不对劲,朝丫头看过去,这当口,田太姨娘舔了两下嘴唇,缓步上前来,“是府里新迎进来的,五少奶奶?”
  苏可的胸口发堵,好不容易将老夫人那里的酸楚劲儿压下来,这会儿又打着滚往上翻。
  如果真的是邵令航的夫人,怎么可能会来见她?在这府里,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又明白她的身份。除了算计她利用她的人,谁还在乎她的死活。与世隔绝地过了二十六年,年月都已经错乱了,老侯爷还活着,邵令航还是五少爷。如果真的迎娶了五少奶奶,会有人来告诉她吗?
  “姨娘还是记得你面容的,不然不会将你认作五少奶奶。”
  丫头冷冷地说完,上前去扶着田太姨娘往屋里去,声调上扬着,“是五少奶奶,过了门四处转悠,到咱们这边来了,就来瞧瞧。姨娘快进屋梳洗梳洗,好跟五少奶奶说话的。”
  这样的哄骗很好的安抚了田太姨娘,喜笑颜开地跟着丫头进屋去。
  苏可站在里间的门外,听着田太姨娘跟丫头说:“瞧五少奶奶长得多标致,五少爷是个有福气的。你说五少奶奶来瞧我,我是不是应该送些东西?送什么好呢,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把我这镯子除下来吧,擦一擦放到锦盒里。”
  苏可瞪得眼眶发涩,扭过头时,发现哑婆子站在屋门口,搓着手瞧她,咿咿吖吖比划着。
  很凌乱,但苏可却看懂了。
  ——要不要吃点饺子。
  那一刻,苏可的眼泪毫无征兆就落下来。她吸了下鼻子,说:“来前吃过了,不饿,就下你们吃的吧。吃完你们收拾东西,我是来接你们出去的。”
  哑婆子只哑不聋,可听了苏可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丫头,掀了里间的帘子出来,谨慎地看着苏可,不敢置信地问她:“你说什么?”
  “我已经和老夫人说过了,她同意放你们出去。我是来接你们的,先到我府上住几日,我再给你们找宅子。”
  可能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丫头一时也怔住了,过了片刻,脸上突然现出彻骨的悲伤,嗓子都沙哑了,“你为什么哭?老夫人容不下我们了,派你过来要我们的命是不是?”
  苏可没料着她们会这么想,一时哭笑不得,心里又隐隐难过。
  她紧着擦干脸颊上的眼泪,郑重地说:“我是来接你们走的,不是来害你们的。府里的事我已经料理好了,剩下些细枝末节,等你们收拾好东西,我也办好了。你们相信我。”
  “那么,条件呢?”
  这一桩桩的事情里,谁不掺着目的和条件。苏可望进丫头的眸子里,那份怀疑和对她的敌意还未散去。她看得真切,知道毫无条件对她们来说,反而是最大的要挟。
  她张张嘴,声音浮浮沉沉,像是湖面上随着波纹摇摆不定的破木板。
  “姨娘这辈子,只怕不能和侯爷相认了……”

☆、98。098 得偿不能所愿

  ——姨娘这辈子,只怕不能和侯爷相认了。
  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伤感的事情,但苏可实在无能为力。如果有可能,她会想办法找到适当的时机,或者一点点将二十多年前的真相透露给邵令航。但现在真的是不能许诺太多。保证他们有朝一日终可以母子相认,这种夸下海口的话她说不出来。
  对于现在的苏可来说,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管是别人许给她的,还是她许给别人的,她都觉得遥不可及,不切实际。
  她只抓得住眼前,那就只把眼前的事做好。
  “我们本来也没抱着这样的念头。”丫头的眼中几番明灭,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有些失望。
  苏可口中涩涩的,说:“我什么都不能许给你们,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们抱着什么幻想。将你们接出去,是我能力所及。老夫人那里也是准了的,所以也不必存着什么疑虑,吃过了饺子就赶紧收拾行囊吧。多的也不用收拾,只带些贴身用惯的,其余一应东西我都备好了。”
  “为什么?”丫头急急抓住苏可的袖子,手指捻到衣料上繁密的花纹,这才反应过来,苏可无论从言行还是打扮,都已有了变化。她打扮得低调却华丽,不仅没有了上回钻出米袋子时的的落魄,也不再是侯府一个简简单单的下人。她说得那么肯定,甚至让老夫人同意她们离开……
  丫头一时怔愣了,“你已经是五少奶奶了?”
  苏可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愈发涩得生苦。
  老夫人松了口,于苏可来说算是苦尽甘来。可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敬王当初要挟邵令航为他所用的时候,端的是什么借口。如今她已然得了老夫人的信任和肯定,又能挽回什么呢。邵令航还是要去身先士卒。倘若舍了她的未来,能让邵令航逃离这是非,她倒愿意永远不踏入侯府的大门。
  “还不是呢。”苏可轻描淡写,因为心里到底有些别扭。
  丫头的神色却明朗起来,“老夫人能同意你将我们接走,这必是认可了你。阿弥陀佛,我们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可的脸色瞬间一黯,“我说过了,你们不要抱着什么幻想……”
  “我们没什么求的,能离了这里就好。找个大夫给姨娘瞧瞧病,看看外面的世道,兴许姨娘还能好起来。”丫头拦下苏可的话,也顺手将自己紧拽的袖口给苏可展平整,“我们听姑娘的安排,什么都听。”
  真不求么?你们不求,难道太姨娘也不求?
  苏可朝丫头的身后看过去,不知何时,田太姨娘已经掀了半截帘子僵站在那里。
  “是不是侯爷……”田太姨娘见众人不再言语,落寞地走出来,神色间很是怅然,“容不下我了?”
  苏可不无悲伤地想,如果老侯爷真的容不下她,或是暗地里处置了她,或是干脆撵出府不闻不问,只怕现在还好些呢。二十六年缩在这小院里,又能见邵令航几回。难道远远地瞅一眼,真的能抵消这么多年的隐忍么?
  “不是侯爷容不下您,是府里有人在查五爷的身份。”苏可正色道,“五爷如今是世子,出不得半点差错。您留在府里对五爷是个极大的威胁,所以我来将您接走。”她顿了片刻,又补充道:“这也是为了五爷着想。”
  田太姨娘听了这话,忙着摇头,“我和五少爷什么关系都没有,谁来问我也是这句话。我不会给五少爷惹任何麻烦的。”
  “您出了侯府,照样能见到五爷的。我保证。”
  “不不不,我不走,我还没见到五少爷娶亲呢。那坛梅子酒我还留着,我又新酿了些,埋在树根底下,等着五少爷有了孩子再起开。”田太姨娘说话间上前,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苏可,“如果侯爷怕我多话,我也同嬷嬷一样饮哑药,往后不再说一个字。”
  苏可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刚还将她认错五少奶奶,过了才多一会儿,怎么五爷又还没娶亲呢?
  难怪丫头这么想要出去,只怕再耽搁,田太姨娘的病会更加厉害。
  竟然还要喝哑药……
  “姨娘,我是谁?”
  田太姨娘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被问住了,过了好半晌才抬了抬眼,“你不是五少爷身边的百雀么。”
  百雀?邵令航身边除了月婵外,其他的几个丫头她没怎么见过,但也从未听过有叫百雀的。
  似乎是确定了苏可的身份,田太姨娘的眉眼逐渐松缓下来,拉着刚被展平的袖子,将苏可的手拢在掌心里拍打着,“你是五少爷身边贴心的,有你在我放心许多。侯爷既然托了你来,可见侯爷对你也很中意。你帮我跟侯爷说,别让我出去。我在这里挺好的,哪怕真出了事,我一头磕死在柱子上,也绝不会给五少爷惹丁点麻烦。好姑娘,求你帮我跟侯爷求求情吧。”
  宁愿喝哑药,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离开。
  苏可咬着嘴唇,她的冷情发挥得淋漓尽致,始终也想不明白田太姨娘为什么会想这样活着。
  邵令航就算真的大婚,也不可能来告诉她。那一日或许烟花漫天,鞭炮锣鼓,她只会因为这些声响确定邵令航的大婚,除此之外,她连远远站在一边观礼的可能都没有。
  就算这样,也不想要离开。
  一眼万年,就是她这样的么。
  “姨娘,是五爷在查自己的身世。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一直生活在简陋偏僻的院子里出入不得,让他去怨恨多年来一直敬重的母亲,这样好吗?”苏可声音发沉,“您也要为五爷着想。”
  “五少爷怎么会知道?”田太姨娘变得有些急躁,抓着苏可的手非常用力,指甲都陷进肉里,掐出几个印子。
  苏可忍着疼,只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横竖是有人在背后嚼舌头。姨娘,当年的事很多人知情的。如今五爷是世子,容不下他的人,大有人在。就是您怀上五爷的时候,不也是揣着些心思的么。现在要翻旧账,您离开了才是真正帮了五爷。”
  话这样说,已经有些重了。苏可并不想埋怨田太姨娘,过去这么多年,当年怎样的情景她并不知情。谁还没有走窄的时候。
  都是姨娘,都有孩子,独她没有。身边的人再一鼓吹,田太姨娘免不得就动了心思。
  可说到底,若真没有这茬子事,少了现在多少烦忧。
  田太姨娘没觉察出苏可神色上的变化,只是一味地哀求,“我拦过的,也劝过的,可是我不喝,她们就捏着我的嘴给我灌药。才七个月,我怎么忍心让孩子就这么落地。孩子抱走后,我身子撑不住,直到后半夜醒过来才知道,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我没有办法,已经失去一个,我不能再让这个孩子也保不住。说是谁的孩子有什么分别,只要能健健康康长大就行了。为了断她们的念想,我才搬来这小院的。我想着,只要我与世无争,我躲得远远的,就能保五少爷平安。他是嫡子,他能继承爵位,他往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明白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去和五少爷承认什么的。这样,也不行么?”
  该说的问题没说,却又扯出新的秘辛。
  苏可的头隐隐作痛,她想她到底还是忽略了什么。比如身为娘亲的一颗最为普通的爱护之心。
  “当初为什么要怀上孩子呢?明知道老夫……明知道夫人盼子心切,她已经有孕,姨娘又何必去戳她的眼。”
  “四少爷都出世了,夫人也终于有孕了,这样,我都不可以么?”田太姨娘说的可怜,似乎是回想起当时的愁苦,眼眶迅速泛红,不多时已滚下泪来,“为什么夫人的孩子没能活下来啊,倘若活着,我的两个孩子就不至于都离开我。我只是想当一个娘亲,这样也有错吗?”
  田太姨娘悲痛得无以复加,苍老的面容依稀有年轻时的风韵,细看,甚至能瞧出邵令航七八分模样。她失声的痛哭着,撇开苏可的手,一头扎进了里间。
  苏可惶愣愣站着,半晌,长长吁了口气,对丫头说:“赶紧收拾东西吧,姨娘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丫头是非常想要离开的,点着头说田太姨娘那边她来劝,会好的。苏可只觉得大半日下来,身体乏得很,想着还要去见另一位,一时又重重叹了口气。
  哑婆子见苏可要走,端了杯水过来拉住她,咿咿吖吖地嗯了几声。
  苏可瞧着费劲,只端起杯子抿了两口,复要离去,却被哑婆子拉着。因为丫头已经进去里间,没有人给她们两人之间传话,交流很是问题。苏可觉得哑婆子是有话要讲的,可是这样下去也只是耽误工夫。两人都很着急,哑婆子径直拉着苏可到小厨房去,案板上有包好的饺子和擀好的面皮。她揪了一团面,让苏可仔细瞧着,捏了个大致的样子,然后便比划起来。
  一个大面皮,包了两个小面团,取出一个面团放到一边,另一个面团揉啊揉,搓成长条,提起来晃了晃。
  哑婆子沙哑地啊了两声,希望苏可能够明白。
  站在阴影里的苏可,脸色惨兮兮的白,昏暗的光线让这种白染上一层灰败。她点点头,有种残花落瓣的凋零。
  哑婆子咬了咬嘴唇,重新揪了一个稍大一点的面团,在案板上划了三道。
  然后大面团压住了那个纤细的小长条。
  苏可起了一个寒粟,从后脊一路蔓延到脚底。她有些站不稳,扶着案板,颤声问:“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哑婆子摇了摇头。
  “老夫人知道吗?”
  还是摇头。
  苏可的手指渐渐蜷起来,指甲在案板上划出刺耳的刮蹭声。
  “你们受的苦,得让她也尝尝滋味才行啊。”苏可的眉宇间是一种厌恶和愤怒交加在一起的狠绝,杏眼泛红,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低头看见案板上洒落的面粉,手指扣上去,指甲缝里塞满了面粉。
  杀人偿命,可一刀解决了恶人,也未免太便宜了……

☆、99。099 终究执迷不悟

  从小院出来回后宅,抄近路,路过后花园的水绮亭。
  苏可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些好转,扫了两眼,因为春暖花开,后花园重新开了闸。水绮亭作为闸亭,三面临水,景致很好。苏可远远站住了脚,想起那个月上中天的晚上,朦胧得像一场梦。
  “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了,侯爷在亭子里连住了好几个晚上。”
  无双站在苏可身后,顺着苏可的视线朝着水绮亭望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淡淡地开了口。
  苏可有些惊讶,“天气还凉,怎么住到那里去了?”
  无双耸耸肩膀,目光多有意味,“那奴婢就不知道了。老夫人也劝过的,但是侯爷不听。还命人搬了日常起坐的东西过去,瞧着是要常住的样子。倒是前儿姑小姐来参加三月三,侯爷不知又怎么了,晚上就搬回荷风斋。就是来给老夫人请安,也终于有了些笑模样。”
  谁是傻子呢,谁又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来。
  无双真的不知情?骗谁呢。只是无双说这话,意思多少要考究考究。
  她是个谨慎且忠心的人,侯府里事情这么多,一件摞着一件,聪明人躲还来不及,哪会这时候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所以能让无双开口的,也只能是替老夫人传话。
  苏可抿了抿唇角,如实地说:“之前和侯爷闹了些不愉快,侯爷使性子罢了。”
  无双不言语。
  苏可复又前行,“侯爷脾气不好,性子急,我能劝就劝,劝不住要使孩子心性儿,我也管不了。他自己不说谨言慎行的,指望我怎样怎样……”她停住步子回身看向无双,“还是别指望了。”
  “老夫人也是担心侯爷的身体。”
  “他自己个儿不爱护,谁说都没用。往后若是还这样,干脆在亭子里给他置办一套家伙事儿。让他可劲儿住。”
  无双掩着嘴笑,也不再说什么,领着苏可往正房的偏院去。
  侯府的正房是历来宣平侯的住处,偏院分给通房和姨娘,在建制上也比一般的房舍要好。
  似乎是早料着苏可会过来,过偏院这边来时,郑太姨娘已经在廊庑下等候多时了。
  郑太姨娘五十有五,多年来有三爷的孝顺和三太太的孝敬,保养得宜。苏可回回见她,她都是装扮典雅,姿容闲适,圆圆的脸庞,上挑的凤眼,走出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夫人。只是近来三爷出了事,三太太的铺子又惹了官司,郑太姨娘的老态在层层的脂粉下现得不多,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听说梁府的姑小姐来见老夫人,奴身料着可能会过来我这里,所以在这里等着。”郑太姨娘的谦恭是多年练就的炉火纯青,苏可身份的改变让她的态度也跟着改变。
  纵然侯府的一干人等对苏可都表现得很礼待,但谁还能不知道底细呢。
  反观三太太的言行,再瞧郑太姨娘的言行,果然能安居侯府二十多年,也不仅仅靠的心狠手辣。
  苏可平静地看着她,一面说一面走过去,“有些事还是当面和太姨娘说的好。”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是来处置事情,不是来逞什么口舌之快的。与心狠手辣之人过招,她没什么经验,但宫里嬷嬷曾经老是嘱咐她们这些不听话的,倘若今后真的遇到事,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像三太太那样上来就招架,两句话就溃不成军的,正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不要这样,二十多年的事推演到了今天,必须一笔了结。
  无双和凉儿跟到廊庑下的台阶就停住了脚,苏可站到郑太姨娘的身边,静静地等候着。
  郑太姨娘替苏可掀了门帘子,侧身让开,笑道:“我不比姑娘的口齿,笨嘴拙腮的,也讲不出什么弯弯绕绕来。姑小姐来一趟,不嫌我话糙就是我的福气了。”
  所谓棋逢对手,不过如此。
  苏可弯身进了屋里,这是她第一次来。偏院本来住着郑太姨娘和高太姨娘,但早前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高太姨娘就怂恿着老侯爷将挨着三房的淑心苑要过去了。虽然淑心苑很小,又紧贴着后花园的围墙,但到底不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而郑太姨娘始终住在偏院,出入都要经过撷香居。就仿佛这个院子是依附着撷香居而建一样,她多年来也这么依附着老夫人生活。却依然能和三太太互通有无,真算得上本事了。
  “姑小姐上座吧。”郑太姨娘接过小丫头端上来的茶盘,就将屋里站着的都遣出去了。
  苏可没推辞,踩着脚踏坐到临窗的大炕上,看着郑太姨娘用戴着翡翠玉镯的手给她上了茶。茶汤黄中带绿,透着一股子茉莉的清香。她拿起茶盏抿了两口,放下茶盏的那刻,她脸上堆砌的好脾气也跟着一并放下了。
  “太姨娘,咱们开门见山吧。”
  郑太姨娘贴着炕沿坐到炕桌那头,仍旧笑津津的,不慌不忙地说:“不知姑小姐要开门见山地说什么,谈条件么,姑小姐已经和三太太说完了。又是三爷又是铺子,姑小姐每一步都安置得井井有条,所以姑小姐来,是为了得奴身一句佩服?或者——”
  她起承转合地投过目光来,“是来问我许竹月安葬在哪里,想要挖出来挫骨扬灰?”
  “死都死了,我还去做那些干什么,我是为了活着的人来的。”苏可迎上郑太姨娘的眼睛,想要从中窥出什么来,却一无所获。她有些失望,敛敛心性儿,重新打起精神。
  “太姨娘,将一应事情都推给许妈妈,是可以粉饰太平,侯府也得安生。但理儿不是这个理儿,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也有老天瞧不着的时候。横竖我一根棍子搅了满池的水,底下的淤泥让我翻腾出不少来,我见识了,捋清楚了,总不好铩羽而归。”
  郑太姨娘挑着眉尖,长长哦了一声,“看来姑小姐是来找我算旧账的。”
  苏可摇头,“账就不必算了,理不清我就打算做一回糊涂人。”瞧着郑太姨娘慢慢撑大的眼睛,苏可将塞着面粉的指甲探进茶盏里,白色的粉末逐渐消融。
  茶盏推过大半个炕桌,苏可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眉眼冷得如一块冰,“这碗茶留给太姨娘,我走后,希望太姨娘能够尽数喝下。我得到消息的那刻,就是三爷从大狱里出来的时候。”
  郑太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抹在脸上的脂粉虚虚浮浮,似乎随着她逐渐扭曲的脸而纷纷落下来。或许在她的心里,永久地保守着邵令航的秘密就已经是这场交易里最大的退让。而苏可推过来的茶盏,让她的防线决了堤。
  “你和芷兰不是这样说的。”郑太姨娘的脸变得狰狞。
  苏可勾了下嘴角,“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太姨娘竟然手刃了侯爷的亲弟弟。哦,对了,还有老夫人那些没出世的孩子,以及真正的世子爷。这么多条人命算下来,我只要太姨娘的性命,已是我仁至义尽了。太姨娘还是痛快一些,您下去和许妈妈做个伴,至少还能保全三爷以及三爷的两个儿子。您苟延残喘地活着,难道就为了看他们今后怎样一步步落魄下去吗?”
  “你……你……”
  “我什么?我冤枉太姨娘了?”苏可哼笑了一声,“我说过了,陈年旧账我不打算清算了,我也想做个糊涂人,都推到一个人身上,这事情就了结了。许妈妈关在柴房里,三天水米未进,听说临死前还叫唤着太姨娘的名字,想必也是觉得孤单,让太姨娘下去做个伴。”
  郑太姨娘听苏可这么随随便便就要她的性命,气得额间的青筋都透过厚重的脂粉若隐若现。
  “你不怕三爷回来找你拼命?我死了,可以,除非你将所有知情的人都毒死,否则我前一刻去了,后一刻就会让侯爷知道所有的事。你这么不择手段,还不是想瞒着他。为了什么?怕他扛不住,怕他一冲性子撂开爵位走人了?这么多年花团锦簇的,从小就高人一等,结交的也都是王公贵族,到头来呢,其实也是个姨娘生的。论他自己的能力,只怕连三爷都不如呢。若不因为他是侯爷,是宫里贵妃的胞弟,战场上那么多人命护着,你以为他能挣了军功回来?早不知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这仿佛又变成了新一场的较量,比谁能拿捏住最痛痒的软肋,比谁更摸清心底里的恐惧。
  苏可听着郑太姨娘的据理力争,说了那么多,却没有半句的辩驳。那些人命,那些昧着良心筹划的阴谋,她一个也没有否认。她只是仍旧为她的存活寻找要挟的借口。
  “三太太这些年管着府里的中馈,老夫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瞧太姨娘这屋里的陈设,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想必三太太对太姨娘也是孝敬有佳。不过三太太私藏的那些东西,在公中都是销了账的。只要衙门里的人来三房查验,这些东西都可以归到堤坝的侵吞款上去。那三爷,就真的捞不回来了。”
  苏可将最后一步棋推过去,将军,势在必得。
  “大狱里的滋味不好过,不要等三爷在狱里扛不住,通知家人过去领尸的时候,太姨娘再追悔莫及。如果太姨娘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苏可说话间站起身来,从脚踏上下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凉儿,无双。”
  两人掀了门帘进来,谨慎地看了眼郑太姨娘,又看向苏可,等着示下。
  “过来帮我压着太姨娘的肩膀,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担着。横竖太姨娘不听劝,我也只好亲自动手。”苏可的神色一派凛然,好像杀人在她手里就像修个指甲一样稀松平常。
  凉儿有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无双倒是看出了苏可的意图,也明白苏可不会真的在侯府里惹下人命。所以敛着神色推了把凉儿,“你去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凉儿后知后觉地照做了,无双挽起了袖子一步步靠到了苏可身边。
  无双不到二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