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恣欢-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皱眉。
  他抬头望着她,轻轻地笑开来。那目光很柔软,笑容亦是。
  在病中,他倒是改了性子,但是,痊愈后便会恢复原样。经验之谈。她缓和了态度,“好么?”
  他颔首,“别着急。一个时辰能回来就行。”
  她说好,随后,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收拾一下?”语毕指了指用槅扇掐出来的里间,示意他那是盥洗之处。
  他却蹙眉,“我的手像死人,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管得着么?”她收回手,背在身后。
  他端详着她的面色,坐起来,要摸她的额头。
  “走了。自己当心。”她匆匆躲开,转身出门。
  掌柜待她不错,又对昨日那一幕印象颇深,以为她遇到了麻烦,给了七日假,劝她别太倔,把事情圆过去最重要。
  她道谢,把这几日要做的事托付给一位老师傅。
  回住处的路上,买了早点、熬汤的食材。
  走进院门,她愣了片刻。
  董飞卿正在扫院子,把引路钱收进竹筐,间或咳嗽几声。堂屋门口,放着一口不大的箱子。
  她把东西放回厨房,折回院中,接过扫帚簸箕,“怎么回事?”
  “一个兄弟派人送来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端详着他,“你不是好多了?还不走?”
  他不搭理她,转身走到堂屋门前,拎着箱子进门。
  她摆好早饭,他已陷入昏睡,额头仍是汗涔涔的,唤不醒。先前那个警觉、下地走动的人,像是她的幻觉。
  到底不放心,使了些银钱,让邻居到指定的地方请来大夫,给他把脉。
  大夫诊脉之后,说是心力交瘁引发了旧病,幸亏底子极佳,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心力交瘁?因何而起?只能留待他好转一些再询问。
  她又取出他随身带的白瓷药瓶,让大夫查验里面的丹药是否对症。
  大夫说是良药,不需开方子了,近日别惹得他再动肝火,好生调理即可。
  她放下心来。
  大夫颇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自己的病还没好利落。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一笑,“照您开的方子抓的药,很有疗效,您能不能差遣个学徒给我送几副来?”语毕,把一块碎银子递给对方。
  “哪有你这样的病人,服药都能断断续续。”一把年纪的大夫扬了扬白眉毛。
  “真没大碍。”她说,“您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
  大夫没好气,却还是收下了银子,离开半个时辰后,小学徒奉命送来了几副药。
  当日和随后两天,他昏睡时较多,白日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她利用这些时间,让他服药、喝汤,出门买些东西。
  那三天,没有蹊跷之事发生,平宁如无风的湖面。在她记忆中,没有声音。
  白日,她长时间留在厨房,给自己煎药,细细地收拾食材,给彼此做温补的羹汤。
  汤不好喝,太清淡。若只求味美,便会影响功效。
  他每次都像喝汤药似的一口气喝完。她则像品茶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磨蹭,勉强喝完时,汤也凉透了。
  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做一些事,捎带着善待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卡文,磨到天亮就磨出来一千字,然后撑不住去睡觉了,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章补昨天更,下章吃完饭开始写,23点左右怎么都能贴出来……吧?…_…||


第22章 婚前(3)
  022 婚前(3)
  第三日晚间,董飞卿明显好了很多。饭后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躺到床上,拿起她经常翻阅的易经,看了一阵子才入睡。
  夜间,她仍旧点着一根蜡烛。
  他睡得很不安稳:她连着几次过去给他盖被子,他都是过不了多久就翻身,顺道把被子掀开,扔到一旁。
  她再一次给他盖好被子,俯身按住。他要翻身,她就加重力道,不让他动。并没生气,只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董飞卿醒过来,对上她视线片刻,轻轻笑开来,“被子太厚了。”
  她也笑了笑,收回手,“好些了?”
  “好多了。”
  她坐到床边,摆出郑重的态度,和声问:“飞卿哥,你到底怎么了?”
  “你以为我怎么了?”他说,“说来听听。”
  她凝住他眼眸,“与你至亲有关?”
  董飞卿摇头,“那些都是陌路人了。”
  她想了一会儿,更认真地看住他,“在外与女子结缘,却被辜负?”
  他笑出来,“哪儿有那个闲工夫。”
  “那么,与过命的弟兄相关?”
  “不是。”他和声说,“若他们出了岔子,我哪儿有时间躺在这儿。”
  对,没时间生病,怎样都要赶到弟兄身边,伸出援手。别的可能,她想不出,“那到底是为了何事?你病得很重,看起来特别消沉。”
  “七事八事赶到了一起,心火旺盛了些。”他笑微微的,“病重的人,能有几个不消沉?”
  她将信将疑,刚要反驳,他已问道:
  “你呢?”出声时,握住她的手,手势翻转,手指搭上脉搏。
  她意外,但是没动。他不想说如今情形因何而起,很明显了,那么,她就不追问。
  沉了片刻,他追问:“怎么回事?”
  “入冬的时候,不小心掉水里了。”她说,“没好利落,容易发热。没事,不会过病气给你。”
  “我问的是过不过病气的事儿?”他抬眼看住她,视线锋利,下巴抽紧。
  她不以为意。
  他又问:“掉水里之后,泡了多久?”
  如他一样,她也不想细说现状因何而起,微微一笑,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改行做大夫了?”
  他牵了牵唇,“有一阵想学针灸,到半路改学了歪门邪道。把脉还行,不敢开方子。”
  “原来如此。”她莞尔,“我已经抓了药,没大碍。”
  他起身下地,“你睡这儿。”自己则走向躺椅。
  她问:“真好了?”
  “嗯。活过来了。”
  她就没说什么,吹熄了蜡烛,默默地歇下,过了好一阵子,轻声问道:“哥,你什么时候走?”
  他反问:“你觉得呢?是不是想我明日就走?”
  “嗯。”她放平身形,头枕着双臂,“真有弟兄陪你在这边,是吧?”
  “是。怎么?”
  “没怎么。有人照顾你,心安些。”她无声地笑了笑。身边有朋友,便不孤单,不孤独。就算他再消沉,也迟早会渡过去。
  沉了好一会儿,董飞卿问她:“你在外面,有没有结识投缘之人?”
  “……没有。没必要。”她说,“又没有谁可以跟着我四处走。”
  “跟小时候一样,不定何时就让我觉着话不中听。”董飞卿语声和缓,“但是,又没法子反驳。”
  她望向躺椅那边,笑了笑,“不提那些。”那些,都过去了,不会有了。
  董飞卿沉默下去,过了好久才说:“明日带你出去转转。”
  “嗯?”她意外,不是说明日就走么?
  “明日就走是你想的,不是我的打算。”顿一顿,他问,“行么?”
  “……行。”她把手臂收回,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额头,承认是自己脑子不够用,会错了意。
  “能走动么?”
  她嘴角抽搐一下,他个半死不活的人都能带人出去玩儿,她怎么就不能走动了?翻个身,她说:“问的真多余。”
  他低低地笑,“安心睡一觉。别的事有我。”
  “好。”她翻个身,被子一半盖在身上,一半抱在怀里,没过多久,沉沉入睡。疲惫的日子已久,难得有可以放松心神的机会,她不会错过。
  翌日,她是被董飞卿唤醒的。
  他数落她:“懒猫,起来吃饭。”
  她睁开眼睛,对上他神清气爽的容颜,一时愣怔:这是昨日那个在床上挺尸的人?
  “快点儿。”他拍着她额头,笑容温和,“热腾腾的包子、米粥,刚在门外买回来的。”
  “哦。”她懵懂地揉了揉眼,“这就起。”每日早中晚,都会有走街串巷的小贩售卖早点、瓜果、熟食等等。她平时早晚两餐饭,也都是在门口买回。
  匆匆洗漱,换了一袭半新不旧的道袍,她走到堂屋,坐在矮几前,和他一起吃饭。
  吃完饭,他问她想去何处。
  她说想去就近的名寺。
  他迟疑,“寺庙建在半山腰,山路陡峭。我是真没事了,你能行?”
  “附近我没去过的地方,只有这一处。我可以的。”
  他说那就行,随即,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她,“对你这病症也有益处。”
  她犹豫一下,当着他的面儿服下。
  于是,出门雇了车马,到了山脚下,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
  他一直走在她前面,偶尔顿足,回望落后几步的她。
  她每次都是回以一笑。
  冬日的江南,也是处处都美,但是比起烟花三月,诗情画意总会消减几分。是以,中途并没驻足于何处。
  到了寺院,两人一起送了些香火钱,漫步在偌大的寺院之中。
  寺中的钟声、祥和、平宁,都能让红尘之内的她在当时变得平静、随和。
  午间,二人讨了斋饭,吃得津津有味。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仍是走在前面。
  她脚步慢慢变得迟滞。
  或许是心神在极度紧绷之后的全然放松引起,享受完惬意的流连在向往之地的惬意,归去途中,倦意袭来。
  又或许,是心神放松之后,病情就变得强势。旧疾引起的在体内流窜的那股子忽冷忽热,下山期间,让她头脑昏昏沉沉。
  他曾两次驻足,回眸望向她。
  她俱是回以微笑,尽量快一些往下走,可是过不了片刻,几乎渗透到骨头缝里的疲惫,就会让她懒得举步。
  天黑了,仍有行人散落在山路上。她想,这种人,才是诚心拜佛的吧?一早来,迟暮归。不似她,只是来求一日清宁、安稳。
  走在前面的他再一次停下脚步,一手向后伸出,对她勾一勾手,“来,背着。”


第23章 婚前(4)
  023 婚前(4)
  这一次,她选择识时务,接受他的好意。
  路上,伏在他坚实温暖的背上,她睡着了。醒来时,月明星稀,已在平坦宽阔的路上,离山已远。
  她说我可以自己走了。
  董飞卿便由着她跳下地。回往住处的路上,在路边摊各吃了一碗阳春面。他取出药瓶,让她再服一粒丹药。
  她问是哪位高人给他的,他说是圣手严道人。
  她释然。回到住处,倒头就睡,夜半醒来,觉得周身松快许多。
  随后两日,董飞卿带她去了一些有趣的地方。并不怎么说话,他照顾她的时候居多。
  再一日,他们相对坐在茶楼,他凝视她片刻,说:“要不然,你跟着我过吧?”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说好。
  当晚,他让她辞掉眼前的差事,随他去别处。
  她不同意,“有人要害我,我得留在这儿,等机会抓住元凶。”
  他失笑,“不管谁要害你,不论你去哪儿,都会追踪。我倒是没听说过,被害的人要老老实实留在一个地方,等着居心叵测的人出手。”
  她解释道,“到了别处,人生地不熟的,防范起来,难免有疏漏之处。”
  他挑眉,“到了别处,你仇家也是人生地不熟。而且,你把我当摆设了吧?”
  她斟酌片刻,笑了,“你知道就好——我或许会给你带来凶险。”
  “我也是。”他说。
  她说那好,我辞掉差事,跟你走。
  翌日,他们走水路去了扬州。黎明时登岸,方默派两个镖头来接。
  他要把彼此随身携带的行李交给镖头,见她不肯,解释道:“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东西交给他们,比我们随身带着还稳妥。我们四处转转,晚间就能跟他们碰面。”
  她这才同意,只留了几块碎银子带在身上。至于在何处与方默碰面,也没问。
  下午,她随他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有一次,把前面的他忘了,信步走进一间绣品铺子。
  他折回来找到她的时候,黑着脸说,要是真走散了,我可不找你。
  她横了他一眼,说要是走散了,就是无缘,我怎么那么缺你找我。
  他瞪着她,磨了磨牙。
  说是这么说,再往前走,他回头的次数多了。
  经过一间裁缝铺,他带她一起走进去,对着现成的衣服看了一阵子,选了一件淡紫色绒面斗篷,给她罩在身上,系上系带。
  她说不用,我不冷。
  他说我觉得你冷,老实穿着。
  斗篷很厚实,不消片刻,她就觉得暖烘烘的。
  那天,到末了,他们还是走散了。
  先是下起了大雪,这情形在南方少见,行人毫无避雪之意,反倒满心欢喜地观赏雪景。
  她也很久不曾好好儿看一场雪了,在街边驻足,伸出手去,接住一片片无声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随后,有官员经过,衙役鸣锣开道,百姓自是纷纷到长街两旁避让。
  她回过神来,举目四顾,视线范围之内,寻不到他英俊的容颜。
  有衙役骑快马赶至,向坐在八抬大轿中的官员禀明要事。
  官员停留了多时。
  她走在人群之中,循着他先前行走的方向寻找。
  找不到。
  怎么都找不到。
  雪越来越大,地面铺上一层银白,又被人们的足迹踏成泥泞。
  官员总算走了,人群匆匆散开。
  她来回走在走过的几条街上,所经过的任何一个店铺都没错失,走进去查看、询问。
  没有。都没有他。
  天黑了。她累了。到这时才后悔,为何不问他要在何处与方默碰面。
  “要是走散了,我可不找你。”到这时,想起他下午说过的话。
  她裹着斗篷,在大雪中站了好一阵,随后迟滞地举步,去往码头。
  如果是失散,那她就回到原点,等他。
  在扬州属于他们的原点,只有登岸的码头。
  如果是无缘,那么……她随缘。
  到了雪色苍茫、水面静寂的码头,已是深夜。
  她站立很久,才发觉飞雪已经浸透肩头衣衫,也浸湿了头发,伸手一摸,触感冰凉。而额头在发热,骨子里却流窜着寒气。
  在这档口,犯病了。特别特别难受。
  夜间也有客船抵岸。她实在是站不住了,拦住一个穿戴寻常的人,取出一块碎银子,指一指他身上的斗篷。
  那人会意,眉开眼笑地接过银两,解下斗篷。
  她把斗篷叠起来,放在岸边一块石头上,然后坐在上面,托着腮,望着折回来的那条路。
  黎明时分,雪停了,有船只泊岸,一个面容狡诈的中年人瞥见她,走到面前问东问西。
  她没力气理会,不说话。
  那人的笑容渐渐变得猥琐,说的话大抵也是越来越下流。她意识有些恍惚了,知道对方在说话,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想,过一阵再把这人扔水里去吧——横竖也是傻坐在这儿,他说话总算是有个动静,比没有好。
  然后,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很奇怪的,她听到了,循声望过去的时候,董飞卿已在不远处跳下马,大步流星而来。
  他到了她面前,一把拉起她。
  中年人大抵以为遇到了同类,一本正经地数落董飞卿。
  董飞卿一脚把那人踹到了水里,随后,握住她的手,走向骏马停留之处。
  他力气很大,温暖的手掌箍得她骨节生疼。
  到了骏马跟前,他扯掉她身上的斗篷,随手扔到地上,再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裹住她,示意她上马。
  她下意识地弯身,把那件斗篷捡起来,抱在怀里。
  他忍耐地看她片刻,伸手去夺。
  她如何都不肯松手。
  到底,他没好气地捏了捏她下巴,由着她。
  她始终没问过,他是如何找到她的。可以确定的是,那次走散的事情之后,每次一同出行,他都会走在她身后,落后几步,到如今,已成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只的感情线,我其实埋不少伏笔了~
  感谢以下小天使:
  读者“feicui”;灌溉营养液+22018…04…23 03:53:40
  读者“love5”;灌溉营养液+12018…04…23 22:02:39
  读者“Smile_Krsty”;灌溉营养液+12018…04…23 08:06:12
  读者“╰★Miss。Shum”;灌溉营养液+12018…04…23 06:28:29
  读者“Hyulinq”;灌溉营养液+12018…04…23 00:19:23
  读者“白绿”;灌溉营养液+12018…04…22 23:43:32


第24章 入V公告
  024 婚前(5)
  往昔一幕一幕在脑海闪现,蒋徽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当时满心气恼、窝火的事,回想起来,心绪迥然。
  走在店铺之中,董飞卿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有伙计迎上来招呼,他示意与在楼上的蒋徽是同伴,而后转到临窗的茶几前落座,视线不自觉地投向柜台。
  重逢当日,只一眼便觉得像足了她。像的不是容貌,是眉宇间那股子清绝、冷漠。
  对视的片刻间,她神色坦然,目光清明。
  记忆中,蒋徽那双眼,有过很多种眼神,独独不会有畏惧、退缩。真的是无所畏惧的女孩。在那一刻亦是。
  可终究是意态酷似,要在审视之后,才全然确定。
  随后几日,两个病秧子安安静静地相伴度过。就算谈及姻缘大事,蒋徽也分外平静,不忐忑,无喜色。
  彼此真正上火、生气,是在扬州走散那次。
  那天他走在街上,下雪了,恰好经过一间茶楼,听得里面有人说书,恰好也渴了,回身对蒋徽打手势,告诉她自己要进去歇歇脚。
  她就站在斜对面,笑盈盈地赏雪,视线也是与他相对的,他便以为她看到了,转身走进茶楼,要了一壶热茶,几色点心。
  说书先生在讲的是首辅程询的轶事:父子两阁老,师徒双奇才,发妻是水墨名家——叔父仍如以往,是世人瞩目艳羡的焦点。
  他不自觉地听得入了神,直到外面鸣锣开道的声音入耳,才猛然一惊:时间不短了,她怎么还没进来找他?
  他急匆匆结账出门,在附近寻找,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那个小女人,一会儿没看住,就出了幺蛾子。他气得牙根儿直痒痒。
  要在喧嚣的街头找人,最有效的法子是站到高处,便于发现彼此。他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
  可是没有。事实证明,当天她那个小脑瓜成了摆设。
  事过之后回想,他可以确定,她一定也曾反复寻找他,但用的是笨法子:走进每个所经的铺子查看。而他行走在高处,俯瞰路面的时候,一再阴差阳错地错过她的身影。
  走散了没事,回到原点就好,他担心的是她出了岔子。
  他气自己为何不看住她,也气她为何不跟紧他。
  随后,他夺了一个人的坐骑,把人扔到雪地上,飞身上马,扔下一张银票,从速赶往码头。
  雪越来越大,码头上空空荡荡。
  他耐着性子等到傍晚,取出碎银子,在一块显眼的石头上刻下口信:福来客栈,找方默。
  担心她注意不到,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深深刺入石头边缘的缝隙。
  离开码头,他先去客栈找方默,交代一番,又折回走散的那一代,到大大小小的客栈寻找。
  到后半夜,遍寻不着,方默那边也没等到她,他烦躁地想杀人,猜想她应该是又犯倔了,搭船只回了相逢之地。
  不然的话,这件事怎么都说不通。
  或许,她已经在码头留了回话。念及此,他再次去了码头。
  远远地就看到,她坐在他留口信的石头上,头上、斗篷落了一层积雪。
  那样子,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惨兮兮的,无辜,懵懂。
  她根本就没发现他留下的口信。脑子不转了,且成了睁眼瞎。
  但是,她在等他。
  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自说自话,面容猥琐。他所有的火气有了宣泄口,一脚把人踹到了水里。
  拉着她走到马前,留意到她发热得厉害,那件斗篷已经湿透了。
  他把斗篷扔掉,她捡起来,抱着不撒手,眼神单纯又执拗。
  他一下就心软了,由着她,所有埋怨数落的话,都不打算说出口。
  当晚,他们住进福来客栈的上房,她彻底撑不住了,病倒在床。
  幸好,他来扬州的目的就是为了请严道人给她诊治,去掉病根儿。那时候,严道人担心他把自己活活折腾死,败掉圣手的盛誉,便在一个道观住下,每隔一两个月相见一次。
  严道人给她把脉之后,看他一眼,说这可真是人以群分,你们真以为身子骨是铁打的么?
  她着实病了数日,小脸儿苍白,眼睛显得特别大,眸子特别黑。
  那期间,一直住在客栈。他借用厨房一个灶台,每日给她做清淡、温补的羹汤,一如她照顾他的时候。
  起初几日,看得出,她特别难受,昏睡中双眉紧锁,不断地翻来覆去,但是一声不吭。
  夜间,他守在她床前,不时给她盖好锦被。
  第四天,她醒来,问他:“我睡了多久?”
  他照实告诉她。
  她抿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底气不足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心头起了涟漪,把她揽到怀里,“快点儿好起来,我等着娶你呢。”
  “嗯。”她犹豫片刻,手臂环住他,把脸埋在他肩头,“就这样,让我睡一会儿。”
  他长久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手势从生疏到娴熟。
  那段日子,两个离经叛道的人,大病小灾不断。不可思议的是,他竟有一种相濡以沫之感。而在成婚之后,却过得一团糟。
  。
  蒋徽走下楼梯,到了董飞卿面前,把手里的两个墨玉扇坠儿拿给他,笑盈盈问道:“怎样?”
  董飞卿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颔首一笑,“不错。”
  “没走眼就行。我们走吧。”
  两人到了街上,董飞卿说道:“不早了,去福寿堂坐坐?”
  蒋徽蹙眉,“不。你自己去吧。”
  董飞卿笑问:“你放心么?”
  福寿堂是生性放浪之辈的天堂:有活色生香的美人,有一掷千金的赌局,有寻常官宦之家都很少上桌的美味佳肴。正人君子从不会涉足。
  蒋徽横了他一眼。
  笑意到了他眼中,“福寿堂老板欠我点儿东西,随我去拿。”
  “什么?”
  “人情。”董飞卿对她偏一偏头,“走吧,到了那儿,你能见到两个熟人。”
  蒋徽被勾起了好奇心,走在他身边,“是谁?”
  “谭孝文,蒋国槐。”
  一个是谭家独子,一个是她的生身父亲。
  蒋徽挠了挠额角,思忖片刻,明白过来,“他们进福寿堂容易,出来就难了吧?”他要讨要的人情,定是让福寿堂的人设圈套,整治谭、蒋两家。
  “没错。”董飞卿对她眨一眨眼,“给你找点儿乐子。你要是想手下留情,早跟我说。”
  “与我无关。”蒋徽顿一顿,很务实地道,“我们去了,吃喝不用花银子吧?你要是又去那儿花钱,我跟你没完。”
  董飞卿哈哈一笑,“放心,喝杯茶、转一转就出来。把我当什么人了?”
  蒋徽放下心来,嫣然一笑。
  走出去一段,两个人雇了代步的马车。
  董飞卿搂着她,跟她咬耳朵,“我忙前忙后的,又这么听话,你能不能犒劳犒劳我?”
  蒋徽面无表情,当没听到。
  “嗯?”他索性咬了她耳垂一口,微声道,“何时我开荤了,别忘了这事儿。”
  蒋徽推开他的脸,仍是面无表情。
  他不难察觉,她是在强作镇定,不由低低地笑起来。说心里话,他挺爱看这样子的她。
  蒋徽咬了咬牙,伸手要掐他。
  他连忙把她双手拢在掌中。
  蒋徽没好气,“才说过不着急,怎么又开始念叨了?你当这是老和尚的经文啊?”
  “想起来了,就提两句。”董飞卿摩挲着她面颊,“凡事都一样,应该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你倒好,先给我珍馐美味,随后是粗茶淡饭。到眼下,索性把我饿起来了。有你这么祸害人的么?”
  蒋徽拧了他嘴角一下,明显不自在起来,“闭嘴。”
  他笑得更欢实,过了片刻,商量她:“等跟前的是非过了,我们去一趟沧州怎样?”
  蒋徽斜睇着他,因为恼火,明眸烁烁发光。这人又开始了,想一出是一出。
  “筹备婚事到成亲当日,你多乖啊。”董飞卿颇为怀念,“我也没让你生过气吧?那边是我们的福地。过一段,真该再去一趟,找找……”
  他语声顿住,不再往下说。
  蒋徽忍不住问:“想找什么啊?”
  董飞卿只是笑。想找回的,是他千娇百媚的小新娘。虽然好景不长,但是有过。
  他们给彼此的感受,很有点儿自云端跌入泥巴地的意思。
  他不甘心。


第25章 婚前(6)
  福寿堂占地颇广; 划分为几个偌大的院落; 前面常为富贵门庭办各种名头的宴请; 后面则是富家子弟一掷千金的所在。
  老板姓邱; 四十岁左右,中等身量; 笑容爽朗; 双眼透着精明。与董飞卿的渊源; 始于前年冬季。
  他名下不止福寿堂这一桩买卖,常亲自到外地拓展财路。
  前年; 在福寿堂赌坊出了几个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回过神来; 最恨的是自己手欠,其次恨的就是他; 扬言迟早要了他的命。
  出行期间,诸事不顺; 索命的有之,劫财的有之,不是伤财,就是随从挂彩。不敢报官; 急赶急地请就近的镖局护送; 镖局明知是肥差; 却婉言拒绝。
  终归是运气不错; 辗转得知董飞卿进了镖局; 连忙派人传信; 愿意付重金请董飞卿受累与自己回趟京城。
  没几日,董飞卿就和几个人到了他面前,说巧了,正要去趟保定府,能捎上你,我多走一段,送你到涿郡,没工夫进京。银子就算了。
  到了涿郡,就能大摇大摆地走官道,在京人手也能前去迎他。他千恩万谢。如此,平安抵达涿郡,与接应的人汇合。
  之于他,董飞卿是救回了他的身家性命,临别时取出五张一万两的银票,请他一定要收下。
  董飞卿失笑,“要是想赚你的银子,事先就敲竹杠了,不会等到现在。”又摆一摆手,“再啰嗦,你就别回京了,跟我出趟远门。”
  他看得出,不论是何境遇,董飞卿都不是跟人说场面话的做派,发誓道:“日后只要公子用得着,派人传句话就行,在所不辞。”
  那件事之后,开始在一些事情上互行方便、礼尚往来。
  此刻,邱老板陪董飞卿、蒋徽走在福寿堂庭院之中。
  是这般喧嚣嘈杂的场合,景致倒也赏心悦目。
  董飞卿问邱老板:“人没走吧?”
  “没走。”邱老板笑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