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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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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庭芝与丁杨的事情传扬出去再到自尽之后,唐二夫人显得气急败坏,唐徛则住到了别院,每日借酒消愁。
  谭庭芝在近三二年相见的男子,只有丁杨和唐徛。
  ——是霞光绮丽的傍晚,董飞卿把这些告知蒋徽,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蒋徽思忖片刻,问他:“所谓的修衡哥的二叔、堂弟,近几年到底做过哪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她对这些,以前并不关情。
  “那可不少。”董飞卿微微一笑,娓娓道来。这些,他心里一清二楚。因为,不少事情,董家参与其中。
  唐栩、唐修衡率兵征战期间,唐林、唐徛曾数次找到唐夫人面前,请她走程府或平南王府的门路,给他们二房谋个像样的差事。唐夫人理都不理他们。由此,父子二人四处败坏唐夫人的名声,说这所谓的名门贵妇不识大体,全不顾夫君与手足的情分。
  那时绝大多数的官宦之家,正在为前方战事战无不胜、沙场奇才出世雀跃欢喜,懒得理会唐家二房父子对唐夫人的诟病。
  有人称颂,便有人诋毁,有人不遗余力地支持,便有人不遗余力地拆台。
  唐修衡是首辅程询的爱徒,情同父子,世人皆知。以随从身份追随唐家父子征战、屡建战功却不要封赏的董飞卿,是次辅董志和的长子,但数年间长期住在程府、唐府,受教于程询、唐栩,说是程询和唐栩没有正式认下却尽心抚育的徒弟,并不为过。
  不论是出于责任还是情分,程询都会为供应军需尽心竭力,几次为此肝火旺盛,发力整治兵部趁机牟利的堂官。
  身为次辅的董志和与程询政见不合,相互作对已成习,何况,次辅在外征战的儿子,大放异彩,却不肯领受封赏为家族增光,不亚于在天下人面前让董家陷入人们的猜忌质疑之中。
  触犯刑律、违背皇帝和首辅宗旨的事情,在当时,董志和与党羽不会做,但是,要找到膈应程府与唐府、整治董飞卿的人和机会,并不难。唐家二房就在其列。
  董家给了唐林、唐徛帮衬着兵部筹备军需的机会。
  唐林、唐徛费尽心思寻找牟利的空子,也找到了,兵部两名官员与父子二人逐步达成共同牟利的默契,前提是不可做得引起人注意。
  在当时,兵部那两名官员说服了唐林,有两次请他垫付部分军饷,允诺会以双倍数额上报朝廷,国库拨出银两之后,八成利润归唐家二房,且立下了字据。
  唐林、唐徛不疑有他,尽心竭力,掏空了数年来积攒的家底。
  然而,直到唐修衡班师回京,朝廷也没发放这笔开销。唐林追着兵部官员询问,那两人只推说论功行赏是要事,过了这一段,才能清算别的账务,至于多久,要看今上何时有闲心理会。
  唐林仗着有字据在手,加之唐徛时年秋日要下场考试,不宜生事,便耐心等着。
  唐徛算是很争气了,最终考中进士出身的功名,循例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两个月之后,唐修衡上折子给皇帝,称近日才知,在外征战期间,叔父唐林、堂弟唐徛竭力帮衬兵部筹备粮饷,并自掏腰包,虽然曾再三向相关官员索要双倍银钱,但目前已反思悔过,再不会犯,出手的银钱,再不会讨要。
  皇帝看了折子,赏了唐林一柄玉如意,让传话的太监告知唐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积攒近二十年的家底,就那样打了水漂,唐林不甘心,转头去找兵部那两个官员。
  那两人就说,皇上都赏你了,还要怎样?眼下别说我们了,就算换了首辅,也不会再提及那些事。人嘛,忙一场要么得名,要么得利,你已得了好名声,还要怎样?大不了,我们写个请罪的折子,把当初体恤朝廷、为了请你出钱出力才写下的字据上交今上?不怕告诉你,那可是唐家小侯爷安排给我们的差事。想发国难财的主儿,没掉脑袋就该烧高香了,你能活着就不错了。
  要到那时,唐林才知道,自己被唐修衡算计了。他得什么好名声了?皇帝那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能给他带来怎样的名声?
  他一生都无建树,文武皆不通,气性却大得很。当日病倒在床,几日后撒手人寰。
  对于此事,唐徛把唐修衡视为杀父仇人,孝期内,没少勾结董志和的党羽,给堂兄添堵使绊子。
  按唐修衡的意思,是把这人除掉,但是唐栩觉得,没必要下杀手,也是为了儿子着想——在沙场之外,心狠手黑的事情尽量少做,把握不好分寸,兴许会引起昔日同袍的质疑。
  唐修衡不赞同,但愿意尊重父亲的态度,对唐徛的手段,便一直是不软不硬,不让他出头,也不一闷棍打死。
  末了,董飞卿道:“唐林、唐徛私德方面,我想夸几句,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你知晓与否都一样,不如图个耳根子清净。”
  蒋徽听他说完,也已顺道算清楚了账,“那么,这人不用留了。”
  “我来吧。”董飞卿说。
  蒋徽好奇:“作何打算?”
  董飞卿慢条斯理地说:“我打算把他拆了。”
  蒋徽想不出,他指的是哪种惩处人的酷刑,“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董飞卿毫不犹豫地拒绝。
  蒋徽挑了挑眉,“归根结底,这是我的事儿吧?”
  “你是我媳妇儿,这就是我的事儿。”董飞卿也挑了挑眉,“那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把你吓得回来就卷包袱走人,我找谁说理去?”
  “……”蒋徽不知该气该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件事要跟泥萌说一下:
  ①如过往、虐渣之类名称的章节,在后续章节中会陆续出现,以数字序号标明行文次序。
  ②前两章留言发放了小红包,其中各选了十条留言赠送一百晋江币的红包,记得查收哦,泥萌到账的晋江币大概是19点、95点的样子(中间有各种手续费什么的问题)
  ③本文参加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的活动,文中人物没有哪个穿越或自带系统,是设定与晋江相关。
  每个读者、作者心里的晋江形象都不同,我是要把我个人认识、感受、经历过的晋江融入到古代背景(说影射也行),呈现古代文人、古代追星族吐槽、掐架或交友互助……等等情形。


第17章 虐渣(5)
  017 虐渣(5)
  刘全进门通禀:“小的请人给您二位做了书架、画案、书桌和博古架,这会儿送来了,安置在何处?”
  董飞卿皱眉,“真能败家。你瞧着我们俩哪个有闲情看书拿笔?退了。”
  刘全被泼了冷水,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望向蒋徽。
  蒋徽笑道:“把东耳房收拾出来,做小书房。”
  “得嘞,小的这就去安排。”刘全欠一欠身,乐颠颠地出去了。
  董飞卿看着他的背影运气,“我怎么说什么不是什么了?”
  蒋徽大乐,拿过给他做到一半的道袍,把之前唐徛的话题搁置,说眼前的琐事:“其实,我最想换张床。”
  “不换。”董飞卿说,“我觉得特别好。”她觉得有点儿挤,他喜欢的正是那份儿挤——搂着睡,舒坦。
  蒋徽斜睇他一眼,“说的我都不想给你做衣服了。”
  董飞卿坐到她近前,笑眉笑眼地看着她做针线。针线在衣料间不急不缓地穿梭,她低眉敛目,显得娴静、温婉。
  过了一会儿,他把她搂到怀里,安置在膝上,“这小模样儿还挺好看。”
  “是么?”蒋徽拿针线的手动了动,“扎到你的话,还会好看么?”
  “怎么都好看。”董飞卿一手抚着她下颚,眸子熠熠生辉,“打小就好看。”
  蒋徽微笑,“真这么想啊?”
  “嗯。”他回忆着彼此年少时,神色特别柔软,“让我说,你十来岁的时候最好看。”那时候的她,脸颊有着婴儿肥,白里透红,活泼的时候,任谁都会多看几眼。
  “我才不信。”蒋徽笑道,“那时候你怎么说我来着?我可没忘。”
  他曾打趣她,说你这小丫头,活脱脱一只随时能把人挠个满脸花的猫。
  彼时她也不恼,说那你可防着点儿,别惹我。
  他就小声嘀咕,我又不缺姑奶奶。
  董飞卿想起来,笑,“我冤枉你了?是谁动不动就挠我?”
  “你自找的。”
  “对,自找的。”董飞卿啄了啄她的唇,“而且,到头来,我是缺你这么个姑奶奶。”
  蒋徽笑出声来。
  董飞卿把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随口问她:“你打小就不爱搭理我,怎么回事?”
  “你不也一样么?”蒋徽说,“你说话歹毒,我说话噎人,多说几句话,没准儿就吵起来了。而且,那时的董大少爷,一般人真不敢往跟前凑。”
  他皱眉,“我怎么了?在叔父家里,脾气一直特别好。”
  蒋徽的笑意到了眼底,“早几年,我听程禄念叨过你一些事儿。你小的时候,用修衡哥的话说,就是横着走的小螃蟹。”
  董飞卿哈哈地笑起来,“这我认。”
  “那别人呢?”
  董飞卿想了想,说:“修衡哥小时候跟金元宝似的,真是人见人爱。开林哥从六七岁开始,就有点儿笑面虎的架势了。恺之比我们都活泼淘气,叔父二十多岁的时候,脾气特别有意思,有时候跟几岁的恺之对着耍赖不讲理,婶婶看着父子俩头疼,我们笑得肚子疼。”
  蒋徽只是听着,心里就暖融融的。
  “至于你,”董飞卿斟酌着,唇角已上扬成愉悦的弧度,“偶尔那个样子,就差在脑门儿上刻出一句话:离我远点儿。”
  蒋徽承认,“有些年,我脾气有点儿古怪,阴晴不定的。”
  “因何而起呢?我总想不明白。”叶先生是性情温和,言辞风趣的妙人,她每日在先生面前,按理说,潜移默化之下,她应该变得很柔和。但是没有。
  蒋徽只是笑。
  “说来听听。”董飞卿搂紧她,下颚摩挲着她的面颊,“不然我可黏上你了。”
  “有些事儿,你大概不知道。”蒋徽说,“我拜师之前,有一段日子,被蒋家长房安置到庄子上去了——老太太那时候请人给我算卦,说我命硬,克至亲。只有奶娘陪着我。庄子上的下人都以为,家里不要我了,打心底嫌我晦气,恨不得把我和奶娘活活欺负死。上回我掐你,你问我跟谁学的损招,我是跟庄子上的下人学的。”
  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她提起来,平平静静的,甚至语带笑意。
  “明白了?”蒋徽笑着刮了刮他挺直的鼻梁,“有时候跟你闹着闹着,就把涵养扔到一边儿了。”
  “要那玩意儿干嘛。”他说,片刻后,皱了皱眉,“难受。”
  “哪儿?”
  “生气、窝火。手痒痒。”
  蒋徽道:“用不着。那些人,我和郭妈妈早就收拾过了。”
  “那也难受。”董飞卿点了点她的唇。
  她刚想揶揄,他以吻封唇。热切,霸道。
  董飞卿清楚,不承认也没用:这次,是真的有点儿心疼她。
  他见好就收,不难为她,也不引火烧身。他在她耳边说:“你哄哄我。”
  蒋徽不应声,推开他的脸,躲避萦绕在耳边的灼热气息。
  董飞卿索性咬住她耳垂,牙齿轻扣,商量她:“蒋徽,能不能说句喜欢我?”
  “你这是哪根儿筋不对了?”
  “我想听。”哪有男人不爱听妻子说喜欢自己的?
  蒋徽愈发的气息不宁,嘴里却是一点儿都不肯吃亏,“你先说。”
  他饶了她,和她拉开距离,俊脸都有点儿拧巴了,“大男人怎么能说这种话?”
  道理上说不通,但他理直气壮。蒋徽把脸埋在他肩头,笑得身形微颤。
  “笑什么笑?”董飞卿没好气地拍着她的背,片刻后,也随着笑起来。
  蒋徽离开他臂弯,下地后提醒道:“你不是今晚在外面吃饭么?该走了吧?”
  笑意使然,那双大眼睛水光潋滟的,董飞卿凝了她一眼,笑微微地起身,“是该走了。回来再跟你找补。”
  方默前两日就从大兴赶到了城里,顺道帮父亲讨几笔债。董飞卿让他先料理家事,忙完了再聚。
  今日,方默派人来传话,在天福号定了一桌席面,想吃那儿的酱肘子了,明日再正正经经登门拜访。
  董飞卿换了身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恰逢郭妈妈进门问蒋徽要不要摆饭,他问了一句:“厨房做的什么?”
  郭妈妈笑吟吟地禀道:“糟银鱼、杏仁豆腐、火腿片、香椿饼,另有一道用豆皮、紫菜、虾肉做的汤。”
  董飞卿颔首一笑,走出门去,又折回来,坐到饭桌前,“快摆饭,我吃几口再走。”他想吃香椿饼了。
  郭妈妈一愣,随即忍着笑,称是而去。
  蒋徽心想,他这颠三倒四的做派,奶娘不知何时才能习惯。
  席间,董飞卿跟蒋徽说了方默其人,以及上回借钱的始末:
  方默的父亲做了半辈子趟子手,一身本领、经验都传授给了儿子。
  方默脑子灵,遇事有急智,十二三就进了沧州一个镖局走镖,到十八岁,已是颇有名气的镖头。
  家底越来越殷实,方默让父亲离开镖局,回大兴和母亲一起享清福也行,做点儿小本生意也行。
  方父依言回了大兴,拿出积蓄,做瓷器生意,但实在不是那块料,又嗜酒,酒桌上总是架不住人的好话,没多久就跟人称兄道弟。欠方家账的小生意人越来越多,方父总是喝两回酒就把讨债的事儿搁置一旁,又好面子,总不肯告诉方默实情。
  近日,实在周转不开了,拉下脸去讨债,债主要么躲着不见,要么撒泼耍赖。他又急又气,生了重病,这才写加急信件告知方默。
  不管怎样,方默得先救急,给老爷子看病,填补生意上的亏空。当下转手他人,赔得更多。只是,他平时除了交给双亲的家用,一向大手大脚的,手里从来存不下银子。收到信,当即算了算账,自己怎么也得带三四千两回家,但手里只有一百多两,只好向至交董飞卿和交情不错的两个镖头借钱。
  “又一个倒霉孩子。”董飞卿笑说,“不过,他回来之后,首要之事就是帮父亲讨债。那些欠债的人,应该没胆子敷衍他。”
  走镖是刀头舔血的行当,一般人看着镖头都打怵,打交道的时候更不需说。蒋徽释然,“你该早告诉我。”
  “担心他那边出岔子。”董飞卿吃完一块香椿饼,喝了小半碗汤,漱口之后,起身道,“这回是真走了。”
  蒋徽笑着嗯了一声。
  饭后,小书房收拾妥当了,郭妈妈和蒋徽一起过去看了看,随后坐在一起做针线,说起董飞卿:“以前觉得是难相与的性子,这两日看下来,倒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蒋徽附和地点头,这是实情,他从不会跟下人甩脸色犯浑。
  郭妈妈问起两个人成亲之前的事,“我做梦都没想过,你们两个会成亲。到底怎么回事?”
  蒋徽照实说了。
  郭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定了终身大事?”
  “是啊。”蒋徽笑道,“不然呢?”
  “爽快是没错,但你们俩这事儿……不对劲吧?”郭妈妈若有所思地看着蒋徽。他们对姻缘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坚定,当初闹出来的那个阵仗,都不是眼里不揉沙子可言。只是在外晃荡了两年,就能轻描淡写地说起嫁娶?最奇的是,真面对面地定了亲,也真成了亲。
  “有什么对不对的。”蒋徽笑着岔开话题,“看看他给我的聘礼吧?”两个人情同母女,奶娘先前就问过这些。董飞卿与她平时的大事小情,有必要让奶娘心里有数。
  郭妈妈笑着说好。
  蒋徽把聘礼一样一样取出来。
  “这一小袋珍珠委实难得。”郭妈妈由衷赞道。
  蒋徽点头,“回来当天,他不是把银子借人了么,我故意气他,说把这些珍珠换点儿银子吧。”
  郭妈妈啼笑皆非,“怎么能打这种主意?公子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蒋徽心无城府地笑起来,“根本没理我。”
  郭妈妈笑着摇头,“接话就得吵起来。”
  蒋徽把他做的画展开来,“江南烟雨,很不错。”指着山水间一个小小的男子装扮的背影,“他说画里有我,这个就是。”语毕,又笑起来。
  郭妈妈端详片刻,“你们去过画中这个地方么?”
  蒋徽笑道:“去没去过都一样,这是他当着我的面儿加上去的。多余。”
  郭妈妈笑出声来。
  末了,蒋徽从颈间扯出他送的玉牌,“原本上面什么都没有——他小时候淘换到的一块玉,喜欢是这通透的质地,自己慢慢打磨成了玉牌。送我之前,在上面刻了这个福字,说要是刻别的,赶不及。”她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俗死了。”
  郭妈妈笑得打跌。
  。
  夜幕降临,热闹的长街上,灯火璀璨。
  方默站在街边,望着人来人往。是很俊朗的年轻人,只是神色冷峻。看到董飞卿策马由远及近,他往前迎了几步,牵出爽朗的笑容,“你就不能比我早到一回?哪回都让我傻等大半晌。”
  董飞卿把缰绳、鞭子交给迎上来的伙计,毫不理亏地笑道:“吃吃喝喝的事儿,急什么。”
  方默问道:“怎么也不置办辆马车?让嫂子一道来多好。”他比董飞卿小一岁,今年二十一。
  “马都是长辈赏的。”董飞卿笑道,“你这人,忒俗,一张嘴就让我花钱。”
  方默哈哈一笑,侧身打个请的手势。
  董飞卿举步之际,心有所感,回头望向街对面。
  方默循着他视线望过去。
  对面酒楼门前,有中年男子站在大红灯笼光影中,气度不凡,目光阴霾。
  方默说:“看着眼熟,你认识么?”
  董飞卿似笑非笑,目光凉凉的,“认识。熟人。”
  “谁?”
  董飞卿语气淡漠:“次辅,董阁老。”
  方默听着,别提多别扭了。
  董志和对董飞卿招一招手,示意他过去。
  董飞卿站在那儿不动,对方默说:“你先进去。不用听我跟人扯闲篇儿。”
  方默转身进门。
  父子两个隔着街巷对峙片刻,到底是董志和背着手走过来。
  董飞卿神色淡然,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董志和审视长子片刻,好一阵,问:“后悔么?”
  董飞卿摇头,“没有。”
  董志和又问:“值得么?”
  “值。”
  董志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言官谭振亨、武安侯一事,皇上今日询问过二人,斥责两家治家不严、败坏风气,谭振亨官职连降三级,罚俸三年;武安侯官职也降了一级,罚俸三年。”
  董飞卿颔首。
  “你们两个该满意了。”
  董飞卿一笑置之。
  “你祖父、祖母要我问你一句:回不回董家?”
  “不回。”董飞卿道,“我跟你们,向来言出必行。”
  董志和颔首,“好。背离家门的子嗣,我真不稀罕。”停一停,又道,“我今日去了一趟谭府,谭庭芝自尽之前,写信给蒋徽的事,谭夫人和下人告诉我了。此事,我很愿意帮你们办,你清楚,与唐府相关的事,我一向愿意亲力亲为。你若是不知好歹,我倒是愿意瞧瞧,你要用怎样的歪门邪道,对付唐徛。要抓紧,我已在着手此事。”
  “我记下了。烦请您转告董府一些人,对我的态度,定要与您一致。不然的话,我那些歪门邪道,会用到他们身上。我这个土匪、武夫,对董家的人,只用歪门邪道。这一点,请您费心记下。”董飞卿态度是透着疏离的温和有礼,“若无他事,恕我失陪。”
  已是不相干的人,就用对待不相干的人的态度。
  董志和抿了抿唇,“好。你去吧。”
  董飞卿转身走进天福号大堂。
  。
  在雅间落座,酒菜上齐之后,方默并没询问董志和意欲何为,从袖中取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银票,递给董飞卿:“一共是一千二百两。多出来的二百两,你要是不收,我明日还得花心思给置办些说得过去的礼品。麻烦,也不如银票实惠。”
  董飞卿接过银票,夹在修长的食指、中指间,端详两眼,嫌弃地扔回去,“给我换换。”蒋徽喜欢簇新的银票,而这笔银子,他得交给她。
  方默信手扔回去:“没有。爱要不要。”
  董飞卿漂亮的剑眉拧了拧,老大不情愿地收进袖子里。
  方默哈哈大笑。
  “对了,你后天再去我那儿,明日我不在家。”董飞卿喝完一杯温得恰到好处的竹叶青,眉宇舒展开,“你这几日怎样?讨债讨得顺利么?”
  “还成。”方默道,“挑了两个刺儿头,让他们连本带利地还了银钱,别人也就老实了。我爹这人也是奇了,见到银子,病立马好了一半儿。我娘压根儿就没上火,巴不得我爹把家底赔进去,再不做生意,一个劲儿地让我把银钱都存到银号。”
  这次轮到董飞卿笑了,“二老没事就好。”
  方默问道:“你和嫂子真要在京城常住了?”
  “对。”董飞卿道,“我得先赚点儿家底。要是有合适的营生,你就替我接下。”
  方默爽快应下,“这好说。”
  三杯酒之后,董飞卿把酒杯推到一旁,“等何时清闲了,去我家里喝。”曾经也是动辄豪饮的性情,但这两年喝酒时很少。
  方默了解他的脾气,并不劝酒,“成。”
  。
  戌时左右,董飞卿回到家里。
  正房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给他留。
  说她不解风情,真是一点儿都没冤枉她。他腹诽着,走进寝室,抱怨道:“你给我留盏灯多好。哪次回家,都是两眼一抹黑。”
  蒋徽呛他:“你那眼睛都赶上夜猫子了,留灯也是摆设。”
  他到了床前,笑着揉乱她的头发,“没情/调。”
  蒋徽想到跟奶娘提及的事,揶揄他:“再没情调,给你的玉佩上,也没刻‘福’字。”
  这事儿,董飞卿真有点儿理亏,嘴里却没正形:“要不换一个?下回给你刻招财进宝?”
  “行啊。”蒋徽陪着他胡扯,“你要是愿意,刻一幅盼着我发横财的春联儿也行。”
  董飞卿低低地笑起来,俯身,一口咬在她下巴上。
  蒋徽立刻抹了抹,“有酒味儿,快去洗漱。”
  “不。”董飞卿说,“我得带友安再出去一趟,明晚回来。”
  “去整治唐徛?”
  “对。交给我,行吧?”
  蒋徽迟疑片刻,问,“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也别看,那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好。那你小心些。”
  董飞卿点头,“出门前,我跟友安安排一下,你知会里面的仆人,卯时之前别在宅子里四处走动,要是掉进陷阱、中了冷箭、关进笼子里,可别怪我。”随即走出门去。
  蒋徽说好,估摸着他安排好了,起身点上灯,穿上外衣。
  董飞卿折回房里,换了件玄色长袍,对她打个手势,径自出门。
  蒋徽站在厅堂门外,对他高大挺拔、步履生风的背影片刻凝眸。
  。
  城东。深夜的巷子显得更为悠长,空气中有清甜的花香。
  董飞卿步履悠闲地走到巷尾,站在红漆大门前,抬手扣门。
  过了片刻,有老仆人来应门,见是他,立时现出慈爱的笑容,“原来是公子,快请进。”
  董飞卿笑道:“等会儿友安要带一样东西过来。”
  “好说,我等着。”老仆人笑眯眯地道,“小侯爷还没回来,但早就留了口信,他和您存放的东西,您何时都能过来取,地方随便用。”这里,是唐修衡早些年置办的一所宅子。
  董飞卿一乐,背着手走进上房,自顾自转到西梢间,点上两盏明灯,看了看窗下一局走到半路的棋,走到书桌后面,旋转一个抽屉上的铜拉环。
  书架缓缓向两旁开启,现出来的檀木架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董飞卿打量片刻,把并排放着的两个药箱拎到书桌上,打开一个,先后取出两个樟木托盘。
  一个托盘里,一柄一柄形状各异、造型小巧的匕首顺序排列;另一个托盘里,则是形状大小相同的十二个白瓷瓶,安置在托盘上的凹槽里。
  另一个药箱里,也有两个托盘,前一个里面,是一个针包,长短不一的银针闪着光,后一个里面,是一个个造型别致的小玻璃瓶。
  查看之后,放回去。
  这时候,友安拎着一个麻袋走进门,放到厅堂的地上,转过来行礼之后,请示道:“把东西放哪儿?”
  “后罩房。”
  友安称是,出门前瞥过两个药箱,心里就有数了。把麻袋送到后罩房,扔到地上,解开绑口。
  麻袋里装的,是唐徛。
  友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神色松快地看着麻袋。
  过了一会儿,唐徛身形动了,缓慢、吃力地钻出麻袋。环顾片刻,看到友安。
  他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询问、哀求。
  友安对他笑了笑,“今日起,你要享福了:每日过的都是饭来张口的日子,我估摸着,你任何一根手指、脚趾都再不能动。
  “再不需看到任何人、任何一样东西。
  “再不用说真真假假的话。
  “因为,你中邪了。”
  唐徛目露惊骇,再到绝望,竭力挣扎起来。
  友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账本儿,“我有给人记账的习惯。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算算旧账。”
  那边的董飞卿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端着杯坐到棋局前,一面落子,一面一口一口地喝酒。
  剩下一口酒的时候,棋局被他走得乱七八糟。
  他看着,笑得像个淘气的大孩子。
  故意的。修衡哥何时过来,看到之后,一定黑脸。
  喝完最后一口酒,董飞卿活动活动双手关节,起身拎起两个箱子,去了后罩房。
  友安的小账本儿此刻翻到了一桩命案:“商贾之子杨岗,被你逼得跳河自尽,死的时候,刚满二十岁。没错吧?”
  董飞卿悄无声息地走进门。
  友安不再翻旧账,起身帮董飞卿把两张桌子拼成一个放人的长台。
  董飞卿打开药箱,取出沾了酒精的棉纱,仔仔细细地擦手,随后,把剪刀、针包、匕首、瓶瓶罐罐逐一摆放到长台上。
  友安把唐徛安置到长台上。
  董飞卿看着徒劳挣扎的唐徛,眸光锐利如鹰隼,语气冷森森的:“今夜,把我当杨岗的亡魂即可。”
  唐徛真如见了鬼一般,剧烈地哆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千来字哦^_^
  下章写出来了,修一下就能贴出,八点来看吧(づ ̄ 3 ̄)づ


第18章 不解风情(3)
  018 不解风情(3)
  翌日晚间,董志和得到消息:唐徛撞鬼中邪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说是活死人都不为过。
  他后背直冒凉气,从速去了唐家二房的府邸。
  唐二夫人濒临崩溃,嚎啕大哭几次之后,心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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