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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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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过一二年踏踏实实地教书;不适合的话,自然不能误人子弟,还是回家用心打理香露铺子、写话本子为好。
  十名女学生大多是十二三、十四五的年纪,其中包括林芳好。大概是第一堂课的缘故,态度都显得格外恭敬、乖顺。
  但是蒋徽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出自富贵门庭,又是半路来书院,不见得个个都认可她,兴许就有人是为着看看她学识的深浅前来,若觉得她也不过那么回事,一两次之后便不会再来。
  叶先生记挂着董飞卿、蒋徽今日起开始授课的事,快到下课的时候,分别去看了看。
  趋近董飞卿所在的课堂期间,不知他说了什么,引得满堂学生忍俊不禁,继而有人高声道:“先生,照这种有趣的例子,再给我们讲几个!”
  董飞卿则笑道:“我这是抛砖引玉,该你们了。”
  叶先生一听就无声地笑了,趋近敞开的窗前,看到学生们或是敛目沉思,或是兴致盎然地讨论,居中而坐的董飞卿,神色悠然,笑微微的,竟是一身的清贵儒雅。
  叶先生悄然退开,转到蒋徽那边,见她正和颜悦色地与女孩子们探讨制艺中的一篇名作,漂亮至极的容颜上,焕发着少见的神采。
  倒是没成想,这居然才是最适合这两个孩子的路。叶先生的心,完全随着他们安定下来。真的担心过,两个人对书院事宜只是一时兴起。
  。
  几日的车马劳顿之后,钱太太和娘家兄嫂带着一双儿女回到陕西。
  风尘仆仆的进了府门,母子三个回到内宅,刚走进厅堂,钱太太便对上了钱县令阴沉似水的面容。
  “老爷。”钱太太自知理亏,上前敛衽行礼。
  去找飞卿,为儿女学业铺路的事,她并没跟他说实话,加急送回给他的信件,只说要在京城找找门路,最好能请一位名士教导两个孩子。她想等事情办妥再告诉他,到那时,他便是有心责怪她的先斩后奏,为时已晚。
  当着孩子的面,钱县令不会给她没脸,颔首嗯了一声,指了指近前的座椅。待得两个孩子请安之后,他便遣他们各自回房洗漱更衣,随后才皱眉看着妻子,“那些事,也是你能自作主张的?”
  钱太太低头不语。
  钱县令叹了口气,“你我虽是半路夫妻,可是这么多年了,也算是齐心协力地度日。我没想到,你到了这年纪,倒犯起糊涂来。”
  “的确是糊涂。”钱太太轻声道。
  钱县令问道:“你进京,是为了见董探花一面,顺道提及孩子学业的事,还是正相反?”
  “……在他面前,我是开门见山地求他。他把我当末路人,什么都不想跟我说。”
  钱县令冷眼瞧着她,“不管他把你当谁,我从没敢想沾他的光——你这些年,提起那孩子的时候都少,但凡提起,话并不是多中听。我便以为,你在嫁过来之前,他就恨上了你——为这个,我这两日真是心惊胆战,生怕你把他惹得发火,扣下两个孩子。”
  钱太太取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有气无力地道:“就别说这些了吧。我已经知道错了。”
  钱县令冷笑一声,“不说可不成,还要好生说道一番。我已经派人去请大舅兄了,我得问问他,凭什么插手我的家事!”


第76章 暴躁(1)
  钱太太听了,蹙眉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也已经知错; 你却为何揪住不放?”
  钱县令睨着她; “我若能连这种事都等闲视之,便是连一县之才都没有的废物!”
  “我……”钱太太实在担心事情闹大; 心急之下解释道,“我与兄长; 不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么?”
  “前程?”钱县令冷哼一声,“他们的前程; 由我钱家的境遇决定。他们生下来就是七品芝麻官的儿女; 而且,我这芝麻官; 也没有升迁的心思,就想不功不过的熬到辞官致仕那一日。至于儿女; 我也没指望他们飞黄腾达。”
  这些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二十四岁那年,他中了同进士出身; 慎重斟酌之后; 竭力斡旋了一番; 被允准回祖籍做父母官。
  起先也曾踌躇满志,想做出一番业绩; 早日升迁。
  但是,年复一年; 他觉得维持现状才是最明智也最舒坦的日子:才干有限; 治理一县刚刚好; 再往上,定要长年累月的焦头烂额。与其如此,便不如赖在原地不动了,横竖只要不出大的纰漏,吏部便不会寻找别人顶替他,也不敢尝试把他调到别处。
  谁说做官就一定要拼死拼活地往上爬了?这些年的确是名臣奇才辈出,但那终究是凤毛麟角,而且话说到底,是要有人在高处呼风唤雨,但也要有更多的人在低处效力。
  心定下来,他打心底地享受现状:守着祖产,衣食无忧,对得起父老乡亲,闲来与同窗好友小酌几杯,吟风弄月——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光景。
  钱太太早就明白他这心思,在此刻,心头却是委屈、恼火交加,“可我跟你不一样,我有过那样出色的儿子……”
  “他再出色,跟你有什么关系!?”钱县令声音猛的拔高。
  钱太太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呆住。
  “你是管过他的课业,还是管过他的死活?”钱县令再也无法掩饰心绪,几分轻蔑到了眼底,“他被逐出家门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都怀疑他在董家过得一直不如意,受了窝囊气。
  “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他就是天生反骨,不吃几次大亏,消停不了。
  “那时我就觉得,你对那孩子未免过于刻薄、心狠,但始终都认为,你们是有了一辈子打不开的心结,没有母子缘分,平日又见你很是疼爱两个孩子,便一直没说过你什么。
  “言犹在耳,你瞧着他就要恢复锦绣风光的情形,居然舔着脸跑去找他?”
  他语气里都有了浓浓的轻蔑,“你还要不要脸?你又想没想过,我还要不要这张脸?”
  话很重,很毒,钱太太哭出声来,哽咽道:“我是对不起他,我比谁都明白。可已经这样了,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我有什么法子?正因为对不起他,我更想做好跟前一双儿女的娘,只要可以,就让他们的路更为顺遂一些。他们这个年纪,课业至关重要,恰好京城书院又是最好的求学之地……但凡有一点儿可能,我便想试试……”
  “少跟我颠三倒四地扯歪理!”钱县令皱着眉摆一摆手,“把跟前两个孩子照顾好,就什么都有了,别的事,我从没指望过你。”停一停,他想到一事,竟促狭地笑了,“这几年,那孩子的起起落落,比我这半辈子都多。眼下你瞧着人家过得好了,上赶着去找,来日他要是又轰轰烈烈地把自己折腾得一穷二白,你会如何待他?甚至于,我们一家因他被牵连的话,你又会如何待他?”
  “……”钱太太给不出回答。那是她不愿展望的事。
  钱县令看了她好一会儿,叹着气摇了摇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对董飞卿,这女子前前后后的行径相加,简直是莫名其妙;而对跟前一双儿女,又分明尽心尽责。
  最终的结论,这就是个万里挑一的不可理喻的女人。
  如果不是已经与她做了十几年夫妻,如果不看在两个孩子的情面上,他定要嗤之以鼻,弃若敝屣。
  钱县令平静下来,啜了口茶,道:“把话跟你说白了吧,那孩子能赚得的名利,他就算让我们分一杯羹,我们也无福消受,人要有自知之明。反过来,他时运不济时,我们便是有心,也帮不上他分毫。
  “你得明白,当初下嫁过来,这些年又对他不闻不问,与他早已是两路人。
  “要怪,你只能怪自己当初与他的生身父亲和离,撇下了他。
  “这几日我气得厉害,仔细打听了一番你与董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真是大开眼界,与我这些年认识的你,当真是判若两人。”
  她嫁过来之后,为人处世温婉大度,有了孩子之后,为孩子委曲求全的时候并不少见。
  这样的做派,哪里有一点点当初身在董家睚眦必报、与公婆两败俱伤的影子?
  钱太太低低地抽泣着。他说的没错,在京城与在此地的她,完全像是两个人。
  两段姻缘,于她像是两场生涯。
  第一段姻缘,意气用事,伤人伤己,割舍了孩子,如何都要离开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门第。
  第二段姻缘,不过是相互将就的结果,在京城是如何都没有出路了,便嫁到了这里,守着这个官职低微、没有野心的男子度日。
  那么多年,盼着听到董家没落的消息,可他们却风光了那么多年。
  对于在董家的那个孩子……她从不允许自己牵挂他。那是董家的人,是她深恶痛绝的董家的子嗣。董家不会给他时间思念她,只会变着法子让他厌弃她。
  一直都是这样认为。
  就算他漂泊在外的时候,她也认定,他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迟早会因为受不得从高处跌落的苦回到家族,至于董志和,也一定会让他回去光耀门楣。
  可他没回头,董家倒台的时候,亦是置身事外。如此决绝,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钱县令打断她的思绪,叮嘱道:“今日起,不要在两个孩子面前提起他,甚至于,我要让从上到下的人都忘记你以前那些事。
  “他不稀罕钱家的孩子以他为荣,钱家的孩子也不该因他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路都要自己踏踏实实地走,没有捷径。
  “再一个,等到孩子们长大了,追究你们为何生分至此,你要如何粉饰太平?继续像这次似的说谎么?——你进京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求他收两个孩子进书院,没跟他说实话吧?
  “都这个岁数了,千万别做让孩子们打心底看低你的事情了。”
  钱太太点头,呜咽着称是。
  钱县令又叹息一声,“等大舅兄来了,你要是识数,就帮衬我几句吧。
  “说句不好听的,当年结亲时,岳父、大舅兄尚有官职,可没多久,便落到了丢官罢职的地步——可能有董志和记仇打压的缘故,但程阁老在当年也是冷眼旁观。
  “今日想想,怕也是他们自找的。你是迫于无奈撇下了儿子,可他们也不要外孙、外甥了——要是多顾念那孩子一些,程阁老总不会让他们在京城失去立足之地。
  “这次的事,我听说大舅兄从头到尾都没见那孩子一面,却陪着你游转在各个书院之间。我真没见过这种货色。
  “再有类似的事,那我管的这个小县城,便也容不下他们了。
  “自然,你要是一心向着娘家,跟我来一出当年的戏,我也不拦着。我这庙是小,因为在这里的人,就没有大佛。”
  这番话,言辞像是委婉了一些,其实却更刺心。
  钱太太点了点头,随即匆匆地转去内室。
  没多久,室内传来她的痛哭声。
  钱县令无动于衷。论做官,他比不得董志和,但论治家,他自认有些手段。她是没脸再去见董飞卿了,却不代表她娘家没有。既然可能有这种苗头,他就得及时踩灭。
  今日把是非轻重摆出来,他们总会打消荒唐心思,不会再帮着她做没脑子的事。
  经了此事,他真是满心膈应,日后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岳父家,大抵都要疏离相待了。
  只是疏离,但不会翻脸。
  有什么办法呢?过不了几年,两个孩子就都长大了,总不能让他们走董飞卿的旧路。
  这一晚,钱县令说到做到,按照自己的心思敲打了大舅兄一番,钱太太收拾好心情之后,出去委婉地帮衬着说话。
  她兄长与她一样,昔年与董家的事,在当时以为是两败俱伤,可之后经历的是自己家中没落,看到的是董志和很多年风生水起。
  消沉颓唐了很多年,也夹着尾巴过了很多年,到如今,早已疲惫,甚至对世情生出几分怯懦——真折腾不起了。
  到京城一行,听得妹妹的心思,他就想试试也好,最终是败兴而归。
  是,他没去见董飞卿,因为没勇气:就算董飞卿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见得认识。这些年过去,那孩子的样子,在他心中早已模糊不清,加之一点儿情分也无,相见定是自取其辱。
  被妹夫言辞犀利地奚落了一通,他面色涨得通红,却只能低声称是,允诺下不为例。
  不然能怎样?已在妹夫所辖的一亩三分地安家,方方面面的,就得低头做人。
  兔园越来越热闹,讨论的话题千奇百怪的:
  女孩子大多数热衷于讨论穿着打扮、家长里短,与亲人置气了,要送亲友礼物,都会到兔园征求意见;
  男孩子热衷于讨论史书中一些有趣或是令人发指的人、事,学问上遇到不解之处,便虚心请教;
  余下的一些话题,始终围绕着京城名人,程府中人、唐修衡、黎郡主、陆开林、姜道成、叶先生、董飞卿和蒋徽。
  渐渐的,人们发现书院是真不管你说什么,言辞、话题都更加随意,有两日,竟然讨论起他们眼中的这些了不起的人物的样貌来,一本正经地要为他们分出个高下。男子这边,要比较出唐修衡、董飞卿、陆开林谁更俊美,女子这边,则要为蒋徽、薇珑分出个高下。
  董飞卿听了,嘴角抽了抽,“这帮孩崽子,就欠饿他们几顿。”
  “我瞧着也真是吃饱了撑的。”啼笑皆非的蒋徽附和道。
  他们一笑置之,有些学生却对这种情形头疼得厉害。
  到了初九,董飞卿这个月的四堂课已经讲完,以顾沅淳、林芳好为首的一些学生来找他,抱怨起兔园的事,前者道:“偶尔真是乌烟瘴气的,看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探讨学问的话题,我自己写吧,赶上他们忙着争论别的话题的时候,便没人理会。”
  林芳好附和道:“是啊。我和几个同窗,也遇到了好几次这样的情形,再有用有趣的关乎学问的话题,放到那儿都没人理。”
  董飞卿一笑,“你们只想探讨关乎学问的话题?”
  顾沅淳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是想有个地方,供我们只谈论书院、文人、学问的地方。这种话题怎么想都挺好的,但要是放到兔园,分量真比不了与程阁老、唐小侯爷、您相关的。”
  这倒是。当初他的初衷,就是顾沅淳所说的这些,哪成想,这帮孩子跑题了,并且跑得不亦乐乎。董飞卿颔首道:“记下了。容我这几日想想法子。”
  几个人立时眉开眼笑,道谢离去。
  早在初三,新写好的话本子誊录完一份,蒋徽检查之后,派友安送到叔父手里,“毕竟是关乎帝王将相的,让程阁老帮我看看,有无错处。甚至于,他要是觉着不妥,那我就权当没写过。”
  友安称是而去。
  五日后,程禄笑呵呵地来传话:“阁老闲时与皇上下棋的时候,提了此事,皇上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写的很好。阁老说,话本子被皇上留下了,要等皇后、公主看完之后才能还给他,至于他,不打算还您了。旁的事,您只管放心。”
  蒋徽喜上眉梢。同一日,宋云桥前来见她,为的是请她答应把话本子交给梨云班编成戏。
  她爽快点头,允诺休沐的时候腾出半日时间,与梨云班商议后续相关诸事。
  自初八起,她再一次仔仔细细检查话本子,寻找有没有犯忌讳的字眼、语句。
  当日傍晚,宋云桥再次登门,蒋徽不免意外。
  宋云桥开门见山,“梨园行这几日出了一档子挺奇怪的事:京城的一个戏班子,每日都在唱一出《芳华令》。
  “看过的人,都说与《风华令》过于相似,写话本子的人,分明是照猫画虎,照着您的话本子写的。
  “下午我听说了这事儿,特地去看了看,的确是那样,我找到班主,问是跟谁拿的话本子。班主却说,还不到告知的时候,《芳华令》的话本子已经在刊印,过几日便能送到戏园子,到时候哪位宾客想看,只管买回家中。”
  蒋徽立时蹙了蹙眉。宋云桥对《风华令》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她,没把握的话,绝不会特地来告诉他。
  是谁这么膈应人?
  她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故事,被不问自取,换了身儿皮交给了戏班子,而且看这情形,还要趁机牟利。
  这人是把脸当鞋垫子了,还是把她当债主了?
  她斟酌片刻,“后天上午我去找您,到时候烦劳您带我过去看看。”


第77章 
  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本着这个原则,蒋徽虽然笃定宋云桥所言非虚; 仍是按捺下火气; 不动声色。董飞卿问起的时候,只说是商量话本子的事。
  晚间,一起在书房忙碌的时候,董飞卿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问:“宋老板来找你,到底说了什么事?”
  蒋徽见瞒不过他; 便照实说了。
  董飞卿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继而冷静地分析道:“如果宋老板所说属实; 那个人已经在着手刊印的事; 就是既要名又要利。”
  “对啊。”蒋徽道; “我刚刚也在琢磨这一点。一下子刊印几百本书,又不能确定会全部卖出去; 寻常人不敢冒这个险。所以; 这个人家境应该不错。”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你的熟人。”董飞卿道,“这三几年,先前两位名家要么上了年纪搁笔; 要么俗务缠身没时间动笔,你的话本子是京城梨园行最喜欢的。
  “不管哪个戏班子; 都指望着你写出更出彩的故事; 来日得到你的首肯; 搬上戏台,除非脑袋让门夹了,才会做这种开罪你的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应该是料定你知情之后也没脾气。”
  蒋徽轻扣着桌面,“那会是谁呢?”亲近的人,不会做这种事。不亲近的人,她知情之后怎么会没脾气?
  董飞卿笑了笑,“除了这种情形,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至于是谁,他也没头绪。
  说话间,刘全来禀:方默来了。
  董飞卿起身,走过去抚了抚蒋徽的颈子,“横竖一两日就能水落石出,别提前着急上火的。好么?”
  蒋徽笑着点头,“我晓得。你去忙正事吧。”
  镖局的事,两个男人慢吞吞地筹备着:选地方,召集人手。
  人手方面,董飞卿这边诸如友安、友松、友仁都跃跃欲试,而且以能力来说,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他选出一半到镖局、留下一半在家中当差即可;方默那边的人手,都是既是同行又有些交情的人,也不需为难。
  之所以慢吞吞行事,是因为彼此手边都有事由,没到放心兼顾他事的地步。镖局开张的话,早说也要到下个月中旬。
  再从缓行事,到了这几天,方方面面都筹备得差不多了。
  方默今晚前来,是为着告知董飞卿一件私事:“明日我要陪沈安回沧州,去沈家提亲。”
  “好事啊。”董飞卿由衷地笑开来。
  方默也笑了笑,随即有些迟疑地道:“沈安的打算是,她家里要是同意的话,就带着两名趟子手跟我回来。等镖局开张,她也要跟着走镖。”说到这儿,皱了皱眉,“劝不住,我说什么她也不听。”
  董飞卿斟酌片刻,道:“她走镖的年月不比你短,经验也不见得比你少。她要是愿意受那份儿辛苦,你押镖的时候就带上她。这种事儿,就谁也别说谁了,你嫂子也有这打算,估摸着我也拦不住。我押镖的时候,兴许也要带上她。”
  方默先是讶然挑眉,因为在他印象中,蒋徽是耍笔杆子的才女,走镖这种事,跟她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是转念想到她独自流离在外那么久都安然无恙,心里便有数了。
  他朗声笑起来,“那就成。起先担心你不乐意。”停一停,又道,“沈安知道嫂子这一阵忙着书院的事,又是明日启程,便不来辞行了。她说横竖会再团聚,便不做那些表面功夫了。”
  董飞卿莞尔而笑,“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送走方默,董飞卿回到房里。
  蒋徽已经睡着了。她是这样的,越是心烦的时候,越容易倒头就睡。她要是什么时候心烦得夜不能寐了,定是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事。
  他歇下之后,过了片刻,她便挪到他身边,拱到他怀里。
  他抚着她的背,心里在犯嘀咕:怎么还不有喜?早日有喜,就省得跟着他走镖吃苦了。
  大抵是繁忙疲惫的缘故吧?说起来,这半年多就没多少真正清闲的光景。
  但她就是闲不住的性情,过不来在家享清福的日子。这是早就谈过的。
  与其心急,不如平日更细心地照顾她,例如给她好生调理身体,例如给她一夜好眠。
  思及此,他吻了吻她额头,放松心神,拥着她阖了眼睑。
  。
  午后,一如平时,有女学生陆陆续续来找蒋徽,请教制艺、诗词相关的问题。
  林芳好、申雅岚、冯蓉……
  蒋徽神色如常地对待每个女孩子,心里则在冷静地分析。有那么一刻,她疑心过林芳好,但再三斟酌之后,打消了这份怀疑。
  她最终的结论是:书院里的学生,应该与剽窃她话本子的事无关。
  一来是学生们是经过叶先生、董飞卿那一关才被录取的,有这种劣迹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录取,而被录取的学生,也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内就变成文人学子中的窃贼。
  二来是身在书院的人都知道,在兔园那一方小天地,什么话题都能讨论,谁要是做了这种事,定要成为热议的话题,不知要有多少奚落甚至痛骂的字条递进去,而更重要的是,学生们回家之后,少不得与亲友提及——不需几日,剽窃的那个人就会沦为文人圈子中的笑柄——脸皮没厚到城墙那份儿上,都会考虑到这后果,便是有心,也会放弃。要知道,这些人的出身都是非富即贵,犯不上。
  说到底,就算谁有那份心思,也会等到离开书院之后,才会现出真面目。眼下,谁也不会傻到花那么大的代价换个骂名。
  再者,一出戏搬上戏台之前,少说也需要个把月的时间筹备,只说把戏词熟记于心,就需要几日光景,更何况,戏词与唱腔也需要反复磨合,实在无法融合的话,便要做一些微小的改动。这样推测的话,那只贼应该早就开始着手此事了——但凡是贼,多少都会心虚,不会有脸来书院报名。
  想通了这些,蒋徽心情好了不少。不论什么事,与书院无关就好。书院之内,就该是清净、干净的地方。
  转过天来,是休沐的日子。蒋徽如约前去找宋云桥。
  近来每日唱《芳华令》的戏班子是集成班,常年在广福茶楼搭台唱戏。宋云桥当即带蒋徽前去。
  走进广福楼,蒋徽问宋云桥:“集成班在京城梨园行的情形如何?”
  宋云桥说道:“前些年很受捧,近些年来不成了,角儿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情形便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蒋徽颔首一笑。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蒋徽见到了集成班的班主邬老板。
  宋云桥引见之后,邬老板显得颇为意外,对蒋徽深施一礼,“原来是蒋先生,失敬,失敬。”
  “邬老板客气了。”蒋徽微笑着还礼,“前来叨扰,是有事请教。”
  邬老板忙道:“您只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随即唤伙计上好茶,请蒋徽、宋云桥落座。
  宋云桥替蒋徽把来意说了。
  邬老板再一次现出意外的神色,他望着蒋徽,“蒋先生不知道这件事么?”
  “……?”蒋徽只能用眼神表达此刻心绪。她应该知道么?
  “哎呀,这事儿闹的……”邬老板站起身,来回踱步,片刻后意识到失礼,忙又站定,望着蒋徽,歉然道,“到此刻,小人才知这事情当真是鲁莽了。”不论是态度还是自称,都更加谦恭。
  “我想着,邬老板也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定然另有原由。”蒋徽言辞柔和,“您能为我解惑么?”
  “这是自然。”邬老板道,“两个月前,蒋二公子亲自来见小人,拿给我一个话本子,让我瞧瞧。”
  “蒋二公子?”蒋徽歉然笑着打断他,“哪个蒋家?昌恩伯府么?”
  “正是。”
  她曾经所属的门第,是昌恩伯府的旁支。
  昌恩伯府二公子蒋翰的母亲廖碧君,是程夫人一母同胞的姐姐。
  蒋翰与她是时不时碰面的陌生人——愿意攀交情的话,是堂姐弟,但蒋徽因为程夫人对胞姐一向淡淡的,见到蒋翰的时候,便总是寒暄两句而已。
  蒋徽颔首,“您继续往下说。”
  邬老板继续道:“我们班子也经常唱《风华令》,是以,只看了几页,小人便觉得似曾相识,也照实对蒋二公子说了。
  “蒋二公子却说,瞧着相似就对了。随后便问我,知不知道他与您是堂姐弟关系。
  “小人不敢答,因为您已经不在昌恩伯府旁支了。
  “随后,蒋二公子就说,他与您自幼相识,这个话本子,只是他帮您换了个写法,修改了一些瑕疵,搬上戏台只有更出彩。
  “他说了不少,一来二去的,我便以为您是知情的,想助他得个才子的名声。
  “为这个,我就应承下来了……哪儿知道,您根本不知情。
  “至于不告知话本子来处一事,也是蒋二公子交代过的,说等他的话本子刊印出来,众人自然就知晓了,闲时不需与人提及。”
  蒋徽听完,敛目沉思。
  邬老板心里直打鼓。
  越是他们这种行当,越是消息灵通,脑子也越是活泛。只看一看曾经开罪过、委屈过蒋徽的三个门第的下场,便可笃定这小女子不简单,心机深沉得可以。非富即贵的门庭在她那儿都得不着好,何况一个戏班子?
  可是,昌恩伯府二房,蒋二公子又是程夫人的外甥,蒋徽就算看在程阁老、程夫人的情面上,也不会深究吧?——现在想想,要不是笃定这一点,蒋翰也不敢做这种事。
  蒋徽抬眼望向邬老板,笑微微地道:“眼下我已知情,没法子容忍这种事。您没问我就把那出戏搬上戏台——”
  “往后不会了,不,今日起再不会了。”邬老板连忙接话道,“先前真的是以为您知情,到这会儿才知道是误会了。”
  误会了?常年在生意场打滚的人,真是到何时都会给自己留三分余地,言辞间尤甚。蒋徽笑意微敛,“您这一误会,全然是把我的心血换成了畜生的血,换了您,您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儿?”
  这话已经很重了,意味的是这女子会对此事追究到底。若没把握,她不会这样说。邬老板已然心里有数,忙承诺道:“小人说错话了,唯请先生海涵。稍后我就派伙计去告知蒋二公子,他那些刊印出来的话本子,到时候也不必送来了。”
  对蒋翰那边的交代,再容易不过:原主找上门了,不同意,我就得撂挑子不干。你要是生气,想整治我,那也得先说服被你剽窃的人——办不到这一点,我还是照原样过活。


第78章 
  辞了邬老板; 蒋徽随宋云桥回到梨云班; 商议话本子的事情。
  话本子的名字; 蒋徽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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