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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_李歆-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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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们比手画脚的聊得起劲,我吸了口气悄悄往后挪了一步,没曾想多尔衮死死的拉住了我的胳膊,小声在我耳边恐吓说:“你再动动试试,我拿刀剁了你的脚!”语音森冷,竟不像是在玩笑。
我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轻举妄动,悄悄侧目望去,却见多铎在一旁冷眼瞅着我,幽暗的眸光里藏着深彻的探究,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双方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事实上由于沟通不便,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兴致要说话,彼此寒暄几句,也权当走个过场罢了。于是没过几分钟,多尔衮便扯着我往镶白旗的营帐走,便走边直嚷着叫饿。
我心里暗叫一声:“可惜。”恋恋不舍的回头瞥了眼十丈开外的黄顶子,却有些意外的看到范秀才领着姓祖的汉人走进了汗帐。
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住。
“又想搞什么?”多尔衮的声音明显透出不悦,“你在看范文程还是祖大寿?那两个汉人有什么地方吸引你看个没完了,竟还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表情来……”
范文程?哪个范文程?范秀才……是范文程?满清第一汉臣范文程?!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
而祖大寿,我对此人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是我却很八卦的知晓他有个外甥大大的有名,那就是日后名留清史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
没想到啊,居然……
“走!”多尔衮似乎当真动了肝火,毫不顾惜的使劲拽了我的胳膊往前走,“饿死了!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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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聆秘
多尔衮把我当成了使唤丫头,他和多铎在用早膳的时候,非让我站在一旁伺候。我其实早已又累又饿,昨晚上飞机之前我就没吃饱,经过一宿的折腾,肚皮就快贴到背心上去了。
可是……
咽了口唾沫,心里忍不住把混蛋多尔衮诅咒了一百遍。
“哥。”多铎似乎特别嫌我碍眼,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发作道,“你能不能让这女人滚蛋?”
这是我巴不得听到的一句话,可惜多尔衮只是淡淡回头看了我一眼,未置可否。我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地上去。
“哥,军营里不能玩女人。若是被大汗知道你私藏了那么多的女奴,定要怪责。之前你攻打大凌河时冒进突袭,已为大汗不喜,如今再搞出这等事来,只怕……反正你也尝过新鲜了,不如趁早解决的好,免留后患,遭人把柄。”
多尔衮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多铎面上转喜,站起说:“那好,我这就去替你料理了……”
“不急,吃完再说。”挥手示意多铎安心坐下。多铎犹犹豫豫的坐下了,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我一眼,我顿时惊得手足冰冷,膝盖一阵发软。
在刚刚过去的七八个小时里,我都是浑浑噩噩,没怎么冷静的好好思量一下自己的处境,满心期盼的就只是想要去见皇太极,实在是兴奋冲动过了头。
此刻细细想来,其实在没见到皇太极之前,无论我是否落在多尔衮的手里,我都处在有种看似安全,实则危险的边缘地带——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送了自己的小命。
回想起之前对待多尔衮大呼小叫的态度,脑门上不禁冷汗涔涔。我之前的那种有恃无恐的自信到底来源于何处啊?多尔衮看似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实则却是最最喜怒无常的一个人。跟这种人打交道,若没几分小心谨慎,一味的胡来,我只怕真会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不由自主的掐了把自己的手背,这个身体……是自己的,不是东哥,不是借尸还魂,是真真切切的步悠然。这要是有个万一,那可真的就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了!
满脑子正胡思乱想,没了主张,陡然间竟又惊骇的发现自己两处手腕皆空,那串翡翠手串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竟懵懂无知。
是在路上遗失了,还是……留在现代了?
“女人,你在害怕什么?”多尔衮戏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茫然抬头。他就紧挨着我身前站定,观望帐内,多铎已不知去向。
“十……十五爷呢?”
“出去办事了。”他轻笑,手指随意的撩拨起我肩头披散的发丝。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我心里咯噔一下,好比吃饭时嚼了粒沙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还是不愿告诉我你的来历吗?”他的话云淡风轻,可是我却不敢再当戏言来听。下巴被他捏住抬起,我惊惧不定的望入他的眼底,那里深不见底,不带丝毫感情。“多铎一会儿可就回来了……”
我心中一颤,震骇间慌乱脱口道:“我……我是蒙古人!”
“哦?蒙古人?”多尔衮微微眯起眼,像头伏击猎物的豹子,我突然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撩拨起了他的某根敏感神经,危险的气息迎面扑来,“林丹派你来做什么?”
我一怔,好半天才渐渐省悟过来!
林丹可汗……
原来,这才是多尔衮容忍我的真正原因!他从一开始就对我的身份起疑,于是试图借着嬉笑怒骂,放松我的警惕,然后套我的口风?偏我在他面前,还一次又一次的往皇太极的汗帐闯……这个举动落在他眼里,只怕就真成了意图不轨的表现。
也难怪,他竟会毫不避讳和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大谈大汗翻云覆雨的强硬手腕,他其实也是想更进一步的暗示和试探我吧?
真是晕啊,我稀里糊涂的就这样成了多尔衮眼中的一名“刺客”!
“不……不是!”面对他眼底渐现的杀伐狠厉,我大叫着摇头,“我、我是扎鲁特的……我是扎鲁特部的!”
他的手缓缓滑过我的脖子,冰冷的手指像柄利刃一般来回抚摸,那种感觉让我浑身战栗,皮肤随即泛起一层细小疙瘩。
“这个谎话编得不够高明哦。其实你这女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就这么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我没有……”呼吸一窒,他手指开始收劲,一点点的勒紧我的脖子,“我真的是扎鲁特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大汗……”
脖子上的力道又是一紧,多尔衮冷笑。
我憋得满脸通红,感觉眼珠都快爆裂了,他手劲突然一松,我猛地吸气,一口气呛入肺中,眼前一片黑暗。
“大汗?你让我去问大汗?哈哈,你这女人……”
我拼命吸了两口气,真是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我……我没骗你,扎鲁特……喀尔喀的扎鲁特,我有个姐姐,听说很多年前是嫁到了大金,给了四贝勒,是……大汗的小福晋,阿玛和额涅亡故了,我来沈阳……投奔她的……”
多尔衮眼眸一利:“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步悠然?”
我被他的眼神吓住:“是……”
“证明?你用什么证明你不是察哈尔的细作,而是步悠然的妹妹?”
我颤声道:“我姐今年四十九,她嫁到大金时我八岁,所以我记得……她脸上有块疤,是被大火烧坏的,这之后她嫌貌丑,便深居简出,不爱在人前露面……”
我见多尔衮的眼神越来越恐怖,吓得缩着脚拼命往后退,正转身要逃,他突然在身后大笑:“你居然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日!”我腰上一紧,竟被他勒住腰身抱离了地面,然后眼前的景物一阵天旋地转,等我的眼睛对准焦距时,我已被他牢牢的压在了简易的床铺上。
“我……我……”
“真想不到,她还真有个妹妹。”他笑吟吟的俯看着我,伸手在我脸上摩挲,“看你年纪也不小的样子,嗯,我算算,二十三了?嫁过人没?”
我憋红了脸,有心叫他滚,却迫于明显敌强我弱的不利现状,吱吱唔唔的说“我……我有丈夫……”
“让父母双亡的你来投奔姐姐的男人算什么丈夫,不要也罢!”他一声猛喝,大手一挥,意气风发,眼中的笑意不自觉的溢出来了,“难怪打从遇见你便觉得熟稔,你这脾气真和你姐一模一样。”见我不吱声,又板下脸来,“你姐四年前就死了,你也不用想着去投奔她了,爷瞅着你可怜,勉为其难的收容你。我可告诉你,你姐欠我一条命,你用你的命来抵你姐的欠债吧!”
我挣扎:“你胡说八道,我……我姐什么时候欠你……”
“哼。你不用明白,只是我告诉你,以后避着点多铎,更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他可不像我这般怜香惜玉。他要是知道你和八哥以前的那个小福晋有牵连,哼哼,杀你十次都解不了他的怨恨!”
我猛一哆嗦,恍然记起阿巴亥……
“乖,听话。”他笑眯眯的望着我,突然咧嘴大笑,双手捧住我的脸,低下头飞快的在我嘴上啄了下。
我惊得跳起,他又伸手过来弹压我,我大叫:“你要敢轻薄我,我立时咬舌自尽!”
他一愣,转瞬继续笑,身体却如我所愿的离了床铺:“你放心,爷有的是耐性,你脾气越烈、越坏,爷越喜欢。哈哈!”
他在营帐里踱了两圈,吹了吹口哨,神情愉悦,一点动怒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回过身来指着我说:“去换套男装,这几天乖乖的待在军帐里,除了正白旗和镶白旗的营地哪都不要乱跑……若是胆敢再乱闯汗帐,爷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我捉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听他口气,似乎是没想要杀我,即使多铎动了杀机要杀光营地内的女人。
至少暂时我是安全的。
强行按捺下一颗狂跳的心,在没见到皇太极之前,我比任何人都爱惜我这条小命。我面无表情的冲他点了点头。
“等回到沈阳,爷再跟你好好算这笔账。”顿了顿,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缓了口气:“阿步!我叫阿步!”
多尔衮一愣,面带困惑:“真的?”
“怎么了?”
“没……我现在确定你不是察哈尔的人了。”
他的表情高深莫测,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今儿是十一月初一,大凌河军民已在祖大寿的带领下全部归降,大凌河之战已经接近尾声,换而言之,大军不久便可拔营回沈阳。回去后,我若是想再见皇太极一面,远比现在要困难得多。
下午汗帐内设宴款待祖大寿等大明降将,皇太极下召令多尔衮、多铎前往陪宴,我瞅着没人注意便偷偷溜出了镶白旗的营帐。
才走出没多远,便见长龙似的队伍逶迤而行,哭声连绵不绝,上万名的汉人不分男女老幼的接踵从大凌河城内走出,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叫人视之不忍。
我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八旗士兵呼喝不断的押解着这些降民,怅然若失。
战乱之下,求存何易?
只是苦了百姓……
一时心有所感,黯然神伤的退了回来,想着皇太极近在咫尺,偏生无缘得见,心里又是一阵绞痛,怔怔的落下泪来。
大汗锦帐离此不过十丈,看似触手可及,可是这点距离却又仿佛是那迢迢银河,硬生生的阻断了我俩。
躲藏一隅,我盯着那顶黄帐一看就是两个多时辰。眼见得天色渐渐暗下,我站得腿脚俱麻,心里却不禁欢喜起来。帐前的侍卫换过一批,戒备似乎不若先前那般严谨,我正思忖该如何趁着夜色靠近帐去,忽然身后悄然传来一人低语。
“义父到底作何想法,泽润不敢妄加臆断。不过只要是义父的决定,泽润必当遵从,绝无异议。”
听得人声后,我兴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躲远些,少惹麻烦。可偏偏站得久了,腿上麻得厉害,才稍一抬脚腿肚子就猛地抽筋了。我咬牙忍痛蹲下身子,焦急的揉捏发麻的肌肉。
星光黯淡,我蛰伏不动,黑漆漆的隐约可辨三个影子叠叠幢幢的交错在一起,模糊难辨。
有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重而又哀痛:“可法,你怎么说?”
一个稍嫌稚嫩的声音随即答道:“我跟哥哥一般,全凭爹爹作主!爹爹说降便降,爹爹说去自去……”
我身子一颤。这三人说的都是汉语,可见并非是满人。能在营内自由走动的汉人,他们父子到底是何身份?
“昨夜献计袭取锦州,适逢大雾,与乔装同行的鞑子兵走散了。我原想趁乱逃回锦州,只是想到你们兄弟……我心有不忍。”
我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怪不得声音有些耳熟,这人可不就是早起才遇见的大明降将祖大寿么?
“忠孝自古难以两全!爹爹,大义为先,毋需挂念。”祖可法年岁虽幼,可说出的一番话却令人颇为敬佩。
“可法说的不错!请义父放心离去!那鞑子大汗看来也算是个聪明之人,若要在一干降金的汉人跟前显示其英明宽仁的胸怀,宽抚众人不安之心,便绝不至于会轻易迁怒我们……”
“忠孝两全!”祖大寿大叹一声,痛呼道,“可我……誓守大凌河到最后,毕竟还是降了呀!我祖大寿已是大明眼中的罪人……”
“义父!这如何能怪你?大凌河被围,援兵难至,城内饥荒无度,百姓食人果腹,焚骸取暖……义父,你为百姓着想,不得已出城投降,这如何能怪你?”
我听得心惊胆战,不敢再多探知下去,想快些离开,可偏偏这个时候祖大寿转过身来,朝我藏身之处跨了两步,一拳打在一棵百年老树上,痛心疾首的说:“降了便是降了,哪来那许多的原由可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更何况当今圣上……圣上不辨忠奸黑白的事情,还做的少了么?”
我动也不敢动,祖大寿模糊的身影离我仅差丈许,我如何还敢轻易挪步?
“爹爹还在为袁督师的事恼恨介怀吗?”
祖大寿沉默片刻,突然怒道:“不错!袁督师对朝廷忠心耿耿,鞑子绕道蒙古,兵临北京城下,他闻讯之后,率关宁铁骑不惜长途跋涉,星夜赶赴京都勤王退兵,他何错之有?为何圣上非要心生疑窦,处处留难?为何仅听片面之词,便认定他通敌叛国,竟将他……将他凌迟处死……”
我脑子嗡地声响,险些摔倒。
袁崇焕已经……死了?
凌迟——千刀万剐之刑!
这一刀刀割下去,割裂的不仅仅是袁崇焕的血肉,只怕还有那些跟随袁崇焕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那些为大明江山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一颗炽热之心哪!
崇祯果然够狠!够绝!也够蠢……杀了一个袁崇焕,寒了一干关宁旧将的心,他简直就是在自毁长城。
难怪祖大寿会在去留之间如此难以抉择。
寂静的夜里,冷风袭袭,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惊动了这父子三人,三人连忙垂手站立一旁,黑夜里有个和煦的笑声响起:“祖大人父子离宴解手,迟迟未归,大汗挂念祖大人,便让我等出来相寻……”
“啊,范大人,宁大人……给诸位大人添麻烦了。”
一片客套的话语声中,他们逐渐远去,我这才敢站起身来。许是蹲太久了,这一猛然站立,顿觉两眼一黑,眩晕感顷刻间吞没了我。我忙闭上眼睛,等那股眩晕感过去。
这时突然有只大手摸上了我的额头,我被唬了一跳,惊恐的往后跳开一步。
睁开眼,一双湛亮的眼眸直接跳入眼帘,我才“啊”了声,后腰忽然被他揽臂托住。
“发烧了,居然还敢跑出来?”多尔衮微斥,言语中听不出他是当真关心我的身体,还是别有他意。
我却为他能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感到万分惊讶。
“在这发呆吹风很有趣么?”他打横抱起我,大步往镶白旗的营帐走去。
我心中一懔,幡然醒悟,看来打从我出帐的那一刻起,身后就悄悄缀了跟梢的尾巴。我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他人眼中,然后通过某种渠道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在汗帐内饮宴的多尔衮。
他对我,是否仍心存疑虑,是以才会处处提防?
只是不知……方才祖大寿父子的一番言论,可有被旁人听去?
应该不会吧?即使有人无意中听到,也不见得能听懂汉语,所以,应该没事的……
我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多尔衮的喜怒难测,祖大寿的命运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甚至就连我自己的命运,也已完全成了个迷惘的未知数……
祖大寿约定由自己先回锦州做内应,以策谋取。初二若闻锦州放炮,则知他入城,初三初四若闻炮,则知事成。于是当晚盛宴过后,自带二十六人步行返回锦州,将一干子侄兄弟皆数留在了营地。
这几日我受了风寒,鼻塞流涕,低烧不退。我原想搬出多尔衮的大帐,一来跟他这个大色狼挤一处睡,我觉得缺乏安全感,二来也可避免将风寒传染给他——我病了是小事,他若病了,那多铎肯定会拿刀剁碎了我。可是这个意思才刚刚挑出点眉目,就被多尔衮一口拒绝。
他对我的好奇心,已经由暗转明,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猫抓着老鼠,不吃,尽逗着玩了。他现在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绑着我,然后时时刻刻的逗着我玩,以此获得无穷乐趣。
被人监禁的生活真的一点也不好受,再加上感冒发烧,我难受得直想拿头撞地。如此病恹恹的躺了七八天,锦州方面始终音讯全无,祖大寿果然像只断线的纸鸢,一去不回。
初九这日大清早,我终于能从被窝里爬出来活动手脚了,可还没等在帐篷里兜上两圈,多铎怒气冲冲的嚷嚷声便从帐外一路传来:“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他到底什么东西想不明白我不清楚,但却清楚这位小爷若是心情不爽起来,首当其冲倒霉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帐帘掀动,多铎满脸忿怒的走了进来,才打了个照面,他微微一愣,果然冲我开火:“滚出去!”
我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绕过他往门口挨过去,才走了两三步,鼻梁上一痛,我与随后进帐的多尔衮撞了个正着。
“又想溜哪去?”
我故作卑怯的行礼,小声说:“十五爷有令,让我滚出去,我不敢不滚。”
多尔衮愣了下,忽然放声大笑,搂着我的肩膀说道:“不打紧!不打紧……十五爷让你滚出去,十四爷再让你滚进来就是了。”
“哥——”多铎恼怒的拖长声音表示不满,“她分明就是奸细,你为何独独袒护于她?把她一刀砍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心又省事!”
“你哪里是烦她来着……”多尔衮淡淡的说,“大汗不过就是说了你两句,又没怎么着你,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我就是想不明白!”砰地声,多铎一集重拳砸在支帐篷的梁柱上,砸得帐篷顶上簌簌落下一层灰来,声势惊人,“汉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一群/奸佞小人,卑贱奴才……大汗抬举那些汉臣也就罢了,如今倒好,轻信那个狗屁祖大寿,被他三言两语几句好话一说就脑袋发昏的把人给放了回去。汉人他妈的全是说话不算数的小人,祖大寿食言而肥,今天居然还有脸遣人送来一封狗屁信,说什么子侄望加体恤抚养。我呸,真正气煞人!我就不明白了,杀了那些杂碎小人以儆效尤,振我军威,有何不可?明明是对方毁约在先,背信弃义,为何大汗还不许杀了他们,竟决意要恩养姓祖的一家子?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多铎!”多尔衮厉喝一声,制止住弟弟的过激行为,“大汗这么做自然有大汗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多铎用力挣开哥哥的手臂,愤声道,“他就一心向着汉人,学汉人的东西,开科举,还设六部……”
“这些东西并不坏,好东西应当接受……”
“一味的抬举汉人,偏信汉人,最后弄得被祖大寿戏耍,这难道也是好的?”
多尔衮眉心拧起,语重心长的说:“你怎么老是这般容易冲动呢?最没脑子的那个人是你,绝对不会是八哥。他是什么人?会没有事先料到祖大寿的意图,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了……”
“那还眼睁睁的放那小人回去?”
“以后咱们打的仗会更多,降服的汉人也会更多……咱们女真人再厉害,人口总是有限的,比不得汉人,所以不能一味的打压,要学会以汉制汉。大汗之所以对祖大寿这般宽容,何尝不是做给那些汉人降臣们看的?经此事例,再把紫禁城里那个不明是非忠奸的崇祯皇帝,与大汗这般的容人大度放在一起作比较,哪个人更具明君气度,在汉臣心中当可立见分晓。”多铎听得目瞪口呆,多尔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哥做事,你还信服不过么?”
多铎哑然无声。
“所以,祖大寿的子侄亲族一律不能杀!不仅不能杀,咱们还得好好恩养他们,让那些降服的汉人安下心来。以后再与明对仗,劝降时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主动臣服,而不再是负隅顽抗……此乃攻心之上策。”
我在一旁听多尔衮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倍感宽慰和喜悦。
满汉一家啊……
我的皇太极。
思绪飘飞,我真想能马上就见到他,真想扑到他的怀里,跟他说,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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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禁巫
天聪五年十一月十五,大金八旗大军在拆毁大凌河城后,浩浩荡荡撤回沈阳。
一回到沈阳,多尔衮便把我直接带回府邸,多铎对兄长的这种宽容作法颇有微词,但多尔衮我行我素。
多尔衮的大福晋乌云珊丹正当双十年华,已与我当年所见的小女孩羞涩模样截然不同,她见多尔衮拎着我跨进家门,先是吃了一惊,但马上便镇定下来。这几年下来她的女真话说的仍是不甚利落,多尔衮也不愿跟她多说话,倒是一旁的佟佳氏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拉住我的手说:“这位姐姐好相貌,身段儿又好,不知道是哪家的……”
“啰嗦什么?没见爷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么?去,烧热水来……”
“爷,热水原是已经备好了的。”乌云珊丹结结巴巴的解释。
多尔衮拽了我的胳膊:“走,走,去洗澡。”
我皱了眉,用力挣扎:“我手脚完好,我自己会走,放开我!”
多尔衮只是不理,抓小鸡似的将我拎到一间屋前,打开门把我丢了进去:“以后你住这,我先叫人把洗澡水给你送来。”
喀哒,门关上,外头居然还给上了锁。
我原还动足脑子琢磨着多尔衮如果回来我该如何应对,没想到这一别后好多天都没见他出现。事后才知道,原来大凌河之战大获全胜,各地各部族贝勒纷纷前来沈阳表贺,即使本人没有到场,也会遣使者前来,一时沈阳人潮济济,大金国汗对在大凌河中有功的蒙古各部多加赏赐,这其中便有扎鲁特部的使者。
多尔衮这几日忙得都没能回家,我被锁在屋里,一日三餐都由乌云珊丹照料。乌云珊丹女真话说得不甚流利,我便与她说蒙语,有时候佟佳氏也来凑热闹,但听我俩说话又觉云里雾里,她插不上话,,便很少来往。
因乌云珊丹与布木布泰走得近,所以我很容易便从她口中打探到了许多皇太极后宅生活的八卦。
如今后宫中册立了三大福晋,哲哲为中宫福晋,布木布泰为西宫福晋,独独东宫福晋之位一直空置,留下诸多揣测和风传。
除了这三大福晋之外,皇太极还娶了一位叶赫那拉福晋,是阿纳布的女儿,论起辈分来是东哥五服之内的堂妹。之前阿纳布已有个女儿嫁给了代善为妻。除了叶赫那拉福晋之外,后宫还有一位颜扎小福晋。
这几年哲哲生了两个女儿,布木布泰也生了一女,连后来的叶赫那拉氏和颜扎氏都各自生下了小阿哥,姑侄两人却一直没有儿子,这对于科尔沁左翼是个很沉闷的打击。再加上科尔沁如今的首领贝勒是曾被努尔哈赤封为土谢图汗的奥巴,实属科尔沁右翼。
科尔沁内部分为右翼和左翼两部分,右翼以图美和他的两个侄子奥巴、布塔齐为首,左翼则由莽古思、明安、孔果尔三兄弟为首。图美和莽古思是一个辈份上的堂兄弟,两人的祖父是一对亲兄弟。科尔沁发展到如今,当家的部落首领贝勒已传至右翼的奥巴。
科尔沁在整个蒙古草原上势力并不强大,势单力薄的科尔沁是最早依附大金,也是作为大金向蒙古各部势力示好的一块试验田。这么多年来,从明安最早嫁女给努尔哈赤,到莽古思嫁女哲哲给皇太极,再到孔果尔嫁女给努尔哈赤,左翼与大金的联姻网非常密集。但是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并没有因此忽略掉科尔沁右翼的重要性,奥巴才是整个科尔沁的决策性人物。努尔哈赤在天命十一年把养在身边的舒尔哈齐孙女肫哲嫁给了奥巴,又封奥巴为土谢图汗,大金对奥巴的器重是左翼三兄弟没法比拟的。
如今皇太极主政大金,向来以联姻占优势的左翼,当然会对哲哲姑侄两人特别关注,但这姑侄俩始终没能生下一位阿哥,也让科尔沁左翼三兄弟大伤脑筋。
但是让乌云珊丹更愁的是,哲哲姑侄好歹还时不时有怀孕的喜讯传出,她和佟佳氏两个,肚子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整天听乌云珊丹碎碎念的说看大夫吃药,听得耳朵老茧都快长出来了。终于有一天,她把话题牵扯到了扎鲁特部身上。
“爷这几日忙得着实不行,晚上不是吃得烂醉回家,就是索性宿在外头叫人空等。宫里前几日有消息传出来,大汗动了怒,明令要禁野萨满,以后家萨满祭祖可行,却不许再跳大神……说来也可笑,前些年大汗对这些神巫萨满也是笃信的,隔三差五就让萨满跳神招魂……”乌云珊丹对我极富好感,也许是因为我这人身份来历都太卑微,即便多尔衮对我感兴趣,收入房里也不过只够得上是个小福晋,她和我亲近,若我肯住到她屋里,自然对她大有好处。基于这种情由,她有点儿把我当成“自己人”,所以什么家长里短都肯“掏心窝”般的说给我听。“其实,大家明里不说什么,暗地里都在传,大汗原是让神巫萨满招魂的,听小太监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招魂祭时喊的是已故扎鲁特博尔济吉特小福晋的名字。”
我心里别的一跳,差点按捺不住从炕上跳了起来,乌云珊丹握住我紧张得直颤的双手:“这事你可记得千万别在爷跟前提,爷特别忌讳有人在他跟前提那位小福晋。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我以前见过她,长相真的不出奇,粗陋平常,年纪也大,可偏偏不知道怎的就是得大汗的宠。天聪元年的时候小福晋没了,大汗伤心欲绝,几欲不振,之后就迷上了萨满的招魂之术,可最近也不知道大汗听信了什么风声,不仅禁了民间的神巫之术,还叫人传唤了扎鲁特部的使者,命他传谕给扎鲁特的戴青贝勒,说是听闻他有个女儿品貌不错,要他把女儿带到沈阳来,如果看中意就留下册东宫福晋,不好就再把人送回去。真不知道大汗是从哪个别有用心之人嘴里听说戴青之女的,现在沈阳城的各部使者得知这个消息,都觉得大汗是有意抬举扎鲁特部了……不过你放心,这对你倒是只有好处没坏处,趁此机会,不如让爷给你个名分,你若能因此得个福晋名分,岂不是更好?”
我听她絮絮叨叨,说到后面,我已听得不太真切,心里只是一阵阵的泛酸,眼睛火辣辣的疼,若非强行分散注意勉强忍住,眼泪早滚下来了。
即使如此,仍然挡不住心里不停的叫嚣,热血奔腾,终于,我一把抓住乌云珊丹的手,哑声道:“福晋,求求福晋,把我送进宫去吧,我……我比……大汗已故的小福晋是我的姐姐啊,我一定会比戴青贝勒的女儿更合大汗的心思,真的,我……”
乌云珊丹如被火撩到般站了起来,骇然失色:“你怎可说这样的话?你……你可是爷的人,你如何能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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