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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吱吱)-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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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渭南来的?”妇人问道,眼底闪过一丝警觉。

    傅庭筠顿生不妙-之感,但还是笑道:“是啊,我从渭南来。和夫人娘家沾亲带故,上次路过华阴的时候,听太夫人说夫人病了,我进京后特来拜访,”然后看了雨微一眼,“带些家乡的土仪,还请妈妈转交给夫人。”

    那妇人犹豫良久,只接了手镯,道:“我去帮小姐通禀一声,还请小姐稍等。”然后转身进了宅子,“啪”地一声将傅庭筠和雨微关在了门外。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亲人
    傅庭筠和雨微面面相觑。

    不知道站了多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妇人曲膝给傅庭筠行了个礼,笑道:“累小姐久等了,我们家少奶奶请姑娘到厅堂里奉茶!”然后恭恭敬敬请傅庭筠进去。

    为什么是去见嫂嫂而不是母亲?

    都说母亲卧床在床,由嫂嫂主持中馈,家里来人了,自然是要先去见嫂嫂了!

    傅庭筠告诉自己。

    只要能见面就行了,其他的,可以慢慢地来。

    傅庭筠带着雨微随着那妇人进了宅子。

    她此时才理解吕老爷为什么说他们在史家胡同的宅子“四四方方”了。

    这座院子的大门朝东开,院子南北长而东西短,正房五间对门开,到了夏天正对着西晒,又热又闷的。靠东的第二间做了厅堂,门扇大开,进了院子就可以看见中堂上的山水画和两旁黑漆的太师椅,北边两间厢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房门紧闭,好像是仆妇的内室。南边凸起的一面墙,挡住了正房西头的两间房,游廊大白天里也是黑漆漆的,还好南墙外不知道是谁家的花园,种了几株枣树,树枝一直伸到了院子里面,南墙下又养了几盆石榴,两盆夹竹桃,让院子里平添了些许的生气。

    这样的简陋!甚至比不上她们傅家有体面的管事住的宅子。

 傅庭筠暗暗吃惊,又在心里琢磨,不是说母亲病了吗,怎么满院子不闻药味?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了靠南边的太师椅上,雨微则沉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身后有门扇响动的声音。

    她一扭头,看见一个身穿葱绿色妆花褙子的圆脸女子走了进来。

    这应该是她的嫂嫂吧?

    傅庭筠有些不确定,微笑着站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飞快地睃了一眼。

    女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净,身材微腴,头发梳成个圆髻,簪了两朵珠花,耳朵上坠了对赤金柳叶耳环,未语先笑,显得十分亲切。

    领她们进来的妇人笑着引荐:“这是我们少奶奶。”

    傅庭筠眼睛一亮,变得笑容可掬起来,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嫂嫂”。

    她嫂子微微一愣。

    “不敢当姑娘如此客气。”她一边暗暗地打量着她,一边笑道:“姑娘快请坐!听冬姑说,你是从渭南来的。那是我婆婆的娘家,说起来,我们也不是外人,只是我婆婆身体不适,早已不见外客,姑娘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然后坐到了位于中堂主位的太师椅上,笑盈盈地望着她,语气虽然客气,话里却透着冷淡疏离,好像她是什么来京都打秋风的穷亲戚似的。

    傅庭筠笑容僵在了脸上,良久才缓过神来,正要开口说话,被傅少奶奶称做冬姑的妇人端茶过来,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谁知道那冬姑上了茶却并没有退下,而是将茶盘抱在怀里,站在了傅少奶奶的身后。

    傅庭筠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沉声道:“我有话跟少奶奶说,还请少奶奶遣了身边服侍的为好。”

    傅少奶奶却笑道:“冬姑是我乳娘,有什么话,姑娘只管说,并不妨事。”

    全然一副防备她的样子。

    傅庭筠有片刻的茫然。

    事情怎么会这样?

    她记忆中的嫂子,会讨好地冲着她笑,会耐心地陪着她玩泥巴,还会帮她洗澡,读好听的诗给她听……是什么,让一切都变了样子。

    雨微见傅庭筠有些走神,忙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后背。傅庭筠这才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嘴,低声道:“我有要紧事,还是回避些的好。”

    傅家少奶奶神色微微有些不悦,想了想,朝着冬姑点了点头,冬姑朝着傅家少奶奶使了“你放心”的神色,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了厅堂的门。

    “现在姑娘可以说了吧?”傅家少奶奶的表情有些冷。

    “嫂嫂!”因为刚才的插曲,傅庭筠因为遇到亲人的满腔喜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的声音变得冷静而理智,“我是傅庭筠!”

    傅家少奶奶骤然变色:“你,你说什么?”急急地站了起来,衣袖扫在手边的茶盅上,茶盅翻到在桌上,碧绿色的茶叶散在了黑漆万字不断头彭牙的四方桌上,还有傅家少奶奶的衣摆上。“你,你说什么?”她顾不上这些,身子如筛糠般地发着抖,脸色又青又白地又追问了一声。

    “嫂嫂……”傅庭筠刚刚喊了一声,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冬姑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少奶奶,怎么了?”

    “没事,没事!”傅家少奶奶满脸的震惊,凭着直觉拒绝着冬姑,“就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盅,没你的事了,我和傅小姐还有话说,你先出去吧!”

    冬姑狐疑地望了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傅庭筠,喃喃地应了一声,恭声退下。关门的吱呀声如佛语纶音,让傅家少奶奶猛地清醒过来。

    她牙齿打着颤儿,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竟然敢冒认官亲。华阴谁不知道,我家小姑子因病逝世了。你休要在这里胡说!还不快快离开,否则,等我叫了顺天府的衙役来,你是要吃板子的。”又赶她,“你还不快走!”

    傅庭筠想过很多种可能,这种可能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甚至可以理解——只见过一面的小姑子突然死而复生,任谁遇到第一反应都会觉得是遇到了骗子。

    既然如此,那嫂嫂为何要当着冬姑的面下意识地称她为“傅小姐”?

    嫂嫂在心里分明认同了她是傅庭筠,却依旧拿话吓唬她,赶她走。

    她又想到她上门自报是渭南来的老乡时冬姑眼里的那一抹戒备……

    傅庭筠她突然间觉得如坠冰窟,身子发寒。

    嫂嫂分明是事先得了叮嘱!

    这个叮嘱她的人又是谁呢?

    傅庭筠不敢想。

    她有些木然地道:“我和嫂嫂只有一面之缘,嫂嫂自然不认识我。还请嫂嫂让我见见母亲,是真是假,见了母亲就知道了。”想到嫂嫂不过是做人媳妇的,上有公婆下有夫婿,这个家里的事未必轮得到她当家作主,又体贴地添了一句:“嫂嫂不必为难!”

    傅家少奶奶的表情阴晴不定。

    自家小姑子的事,她也曾听说过。

    与外界传的不一样,公公说,小姑子是被流民掳走的。

    同为女子,她还曾暗自为小姑子伤心过。

    所以傅庭筠刚进来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不曾往这上面想,等到傅庭筠报了姓名,她这才恍然大悟。不说别的,就凭着他们兄妹眉宇间五、六分的相似,她就是相信傅庭筠没有说谎。

    嫁到傅家的媳妇,不管你门第如何,第一件事就是要跟着长辈学傅家的女训。傅家的规矩她是知道的。何况小姑子出事后,公公还特意把她叫去叮嘱了一番……

    想到这些,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庭筠发间那枚赤金填玉梅花簪子上。

    这是婆婆的东西,她嫁到傅家第二天认亲给婆婆奉茶时,婆婆就戴着这梅簪子,簪子里填的是块上好的翡翠,碧汪汪的,像潭水在流动,连她这样出身大家的女子看了都艳羡不己,何况傅庭筠是被流民掳走的,她又怎么把这枚簪子保全下来的呢?

    傅庭筠现在可是身世不明……就算是有世家子爱她的颜色,可又怎能娶她进门。

    她只怕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咬了咬唇,说了声“你且等等”,转身就进了一旁的内室,又很快从内室折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个钱袋子。

    “这是二十两银子,我的私房钱,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傅少奶奶将钱袋子塞给傅庭筠,“你快走吧!要是等公公或是你哥哥回来就糟了。你现在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像我,自从出嫁还从来没有回过娘家,你就当自己是嫁出去的姑娘好了……”她一面语无伦次地说着些安慰她的话,一面把她住外推。

    “嫂嫂!”傅庭筠捏着那钱袋子,心中一暖,“我是冤枉的!我这次来,就是要跟母亲和父亲说这事,您就让我见母亲一面吧!”说着,又怕傅少奶奶不相信,忙指了一旁泪盈于睫的雨微,“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左俊杰是怎么陷害我的,她们都查出来了……”

    “傅……”傅少奶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好,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道,“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如今你和俞家已经退了亲,家里对外都说你‘病逝,了,你也有了自己的小日子,再追究这些做什么?再说了,婆婆是真的病了。她不想起你的时候还好,她要是一想起你来,就没日没夜地哭个不停,眼睛哭坏了不说,因为这个,和公公也有了罅隙。你是知道的,公公对婆婆一向尊敬,在京都当差,宁愿叫了我们这些做儿子、儿媳的来服侍,也不曾收个人在房里服侍。如今公公和婆婆也都是年过四旬,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你这样揪着不放,只会让他们更难受。你就当是报答公公和婆婆的养育之恩好了,行行好,消停消停,让他们过几天好日子吧!”她说着,含泪拉了傅庭筠的手,“我比你年长十岁,你就听我一句话吧!有些事,时间长了,也就淡了。你就当自己没有这福气嫁到俞家去官太太好了。”

    “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傅庭筠喃喃地重复傅少奶奶的话,呆呆地站在傅家的厅堂里,神色微微有些发痴。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亲
    那死去的确折柳、剪草该怎么办?

    受尽苦难的雨微该怎么办?

    那逃走的左俊杰又该如何?

    放五俊杰逃走的大堂嫂又该如何?

    不,不,不!

    傅庭筠在心里喊着。

    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流失会被人淡忘,可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流失只会在记忆里更清晰。

    她反手抓住了傅少奶奶的手:“嫂嫂,折柳她们,八岁就进府,十岁被拨一我屋里服侍。我那时候,最喜欢吃厨娘黄氏做的桃花包子,白生生的,鸡蛋大小,用模子做桃子的模样,还在顶上点一点红,咬开了,里面是乳黄色的糖心,却不同于般的糖心,是加了羊乳的,甜而不腻,浓而不稠。母亲却怕我吃坏了牙,不准我多吃。我每每想起就馋得流口水。大冬天的,白雪皑皑,祖母宴请陕西学政的夫人,我想着桃花包子,躺在炕上直翻来覆去睡不着,折柳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悄声跟我说要去小解,却跑到厨房偷了碟桃花包子来。因为天气太冷,怕包子凉了不好吃,她就把包子揣在怀里,胸口都烫红了。

    “我见了大喜过望,拉了折柳一起躲在被子里吃包子。

    “第二天,家里闹腾开了。

    “那天用来招待陕西学政夫人的是套珍贵的青花瓷,如今却少了个碟子。

    “大伯母让陈妈妈彻底地查。

    “我和折柳半夜三更悄悄穿了乳娘的白色棉袄,将碟子放到了大伯母的窗棂下。

    “这件事不了了之。

    “我和折柳却偷偷笑了很长的时间。

    “相比之下,剪草有点笨。但凡夏天去冰窖里取冰,半夜给人开门,逢年过节当差,大家都推给她。可有一年的中秋节,我和七姐姐看管事们挂花灯,旁边竖着的梯子突然倒了下来,剪草把我推开,自己被砸得不能动弹,还咧着嘴做出副笑容问我有没有伤着。”

    “嫂嫂,”傅庭筠抓着傅少奶奶的指尖有些发白,“对别人来说,她们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不过是算人头时候的一个名字,可对我来说,她们却是朝夕相处的玩伴,是同声共气的帮手,没有她们,就没有我。别人能忘记,我却不能忘记。别人能不追究,我却不能不追究。”

    傅少奶奶眼眶湿润,雨微已经捂着嘴小声抽泣起来。

    “嫂嫂,”傅庭筠哀求道,“您就让我见母亲一面吧!我只想让母亲安心,让她老人家知道,我还活着,我没有辜负她老人家的教诲,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傅家列祖列宗的事……”

    “这……”傅少奶奶面露犹豫。

    傅庭筠见她有所松动,心中一喜,忙道:“嫂嫂,你放心,我见了母亲,只会挑些好话说,决不会惹母亲伤心。母亲要见我,也会尽量挑了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来。”

    傅少奶奶抿了唇,表情很是矛盾。

    傅庭筠看着,跪了下去:“嫂嫂……”

    傅少奶奶吓了一大跳,也跟着跪一下去:“你,你快起来!快起来!”

    “您要是不答应,我不就起来。”傅庭筠说着,眼泪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自从碧云庵一别,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母亲因我思念成疾,我已是不孝,如今我明知母亲有病在身,却不能在床前服侍,已是不恭,不孝不恭,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傅少奶奶听着急起来:“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傅庭筠却面露毅色:“嫂嫂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傅少奶奶无奈地叹气,“我,我带你去见婆婆就是!”

    傅庭筠大喜,站起来给傅少奶奶道谢:“嫂嫂大恩,我没齿难忘。”

    傅少奶奶却苦笑着摇头,再三道:“你答应的话可要算数。

    傅庭筠连连点头:“我不会让嫂嫂为难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室内突然“哐当”一声的巨响,门扇被人用力地推开。

    屋里的人全部都望了过去。

    室外明亮的日光从来人高大身后射进来,让人看不清楚来人面目,可绣着海水纹的官绿色袍裾和黑色的朝靴却泄露了来人的身份。

    “爹爹……”傅庭筠喃喃地道,愣愣地望着来人一步步地她走过来。

    冬姑的脸从门扇边探了出来,她满脸歉意地望着傅少奶奶。

    傅少奶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然后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朝后退,仿佛这样,就离危险小一点似的。

    或者是应了怕什么来什么的话。来人的目光偏偏就落在了她的身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京官而已,若是有人相求,喝杯茶,给二两银子的程仪,也就全了礼数。你竟然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在家里招待客人,难道你想忤逆公爹不成?”喝斥声如雷鸣,嗡嗡地回荡在厅堂。

    傅少奶奶吓得脸色苍白,她扑腾一声就跪寝来人的面前:“公公恕罪,公公恕罪!”别的,却是一句也敢说。

    傅庭筠身子一晃,扶住身边的茶几才站稳了身子。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置疑地望着眼前的人。

    虽然年过四旬,身材却依旧如她记忆中的高大挺拔,白皙的皮肤,宽宽的额头,挺直的鼻子……两人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任谁见到他们,都会说他们是血亲。

    “爹爹!”傅庭筠眼泪婆娑,呐呐自语。

    她从小跟母亲生活在老家华阴,见父亲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可通过母亲的描述,父亲在她的心目中如山般伟岸,海般宽厚,她决不会认错的。

    傅五老爷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吩咐傅家少奶奶:“还还把人打发走了!”好像她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苍蝇或是蚊虫,多在这里呆一刻钟就会多一刻钟的脏乱。

    傅庭筠愣住。

    傅少奶奶已挽了她的胳膊:“小姐快随我出去吧!”

    傅庭筠这才回过神来,用力挣扎,想摆脱傅少奶奶的拽拉。在旁边暗暗哭泣的雨微已扑通跪在了傅五老爷的面前:“五老爷,她是九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九小姐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您,我们是冤枉的。求五老爷给我们做主……”

    “放肆!”傅五老爷勃然大怒,英俊的面孔上闪过一道凛然,“我的女儿荃蕙早在前年七月就已病逝于陕西华阴的碧云庵,还请姑娘不要乱说。否则,休怪我叫了官衙来,到时候一个‘冒认官亲,的罪名你是跑不脱的……”

    “冒认官亲?”傅庭筠定定地望着父亲,那个从前于她似高山大海般的人物,如万箭穿心,让她痛切心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来见您已经是冒认官亲了?”她喃喃地望着父亲。

    他根本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找他,也不关心她是怎样找到他的,他只想草草地把她打发走,还出言吓唬她,好像她是个无知的妇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怎么能这样?

    他不是她的父亲吗?

    他不是生她养她庇护她爱悯她的人吗?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既然如此,那就请傅大人将官府的人请来吧!”傅庭筠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尖锐又犀利,如划破长空的箭,朝着五老爷射去,“我倒要看看,官府会怎样的判?”

    傅五老爷身影一顿,望着她的目光仿佛有团火苗在跳动。他面容冷竣,沉声质问她:“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傅庭筠冷冷地笑,“傅大人仍堂堂五品京官,而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刚才傅大人还说要带我去见官,不知道傅大人有什么把柄捏在了我的手里,怎么转眼之间我就能‘威胁,傅大人了呢?这可真是奇怪!”

    “啪”地一声,傅五老爷一掌拍在了茶几上:“反了,反了,你母亲是这样教养你的吗?有你这样跟……”说到这里,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道,“我说话的吗?”

    “哦!”傅庭筠身子站得更直,看傅五老爷的目光更凌厉,“我母亲倒是教导过我要孝顺父母,尊爱兄长。可您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不能跟您这样说话?”

    傅五老爷词穷,恼羞成怒,“啪”地就给了傅庭筠一巴掌。

    猝不及防,屋里的人都呆住。

    傅庭筠的面颊立刻变得又红又肿。

    傅少奶奶低低地的“啊”了一声,捂着嘴惊恐地望着傅五老爷。

    雨微则哭着抱住了傅五老爷的腿:“五老爷,求求您,您别打小姐,我们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傅家的事。是左俊杰,全是他诬陷小姐的……您要相信我们……”

    傅五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喝斥着雨微:“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知道规矩的东西!”

    傅庭筠像此刻才清醒过来似的。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挨耳光。

    她摸着自己又红又肿的脸,眼神炯炯地盯着傅五老爷:“规矩?您竟然要和我讲规矩?”她眼中迸射出冰冷的寒芒,“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大堂嫂既然进了傅家的门,就是傅家的人,受傅家供养,享傅家祭祀。她孀居在室,身边的丫鬟竟然怀孕五个多月,她是傅家的媳妇,却为了左氏的香火放走了左俊杰,全然不顾我的清誉,弃傅家百年清誉而不顾,你们却只是草草一声责问了事,而我千里迢迢找到您,想让你帮我洗刷身上的冤曲,您却说我冒认官亲……如果说这就是您所谓的规矩,是傅家所谓的规矩,我看,这样的规矩不要也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搬迁
    这样的口齿伶俐,这可的惹是逞强,哪里有一点大家女子蠲气度?

    傅五老爷气得全身发抖。

    “好,好,好!这就是解氏教出来的好女儿。”他指着大门吼道,“你给我滚!从我这里滚出去!”

    父亲的态度让傅庭筠指尖发寒。

    “放心,我见过了母亲,自然会走,”她一面说,一面撩开了左室的帘子。

    刚才傅少奶奶就是从那间房子走出来的。

    那是件内室,黑漆架子床,大红色团花纹杭绸坐垫,炕上还丢着一个拔浪鼓一个木雕的小鸟,竟然是傅少奶奶的内室。

    厅堂旁不是应该住着长辈的吗?

    傅庭筠微微一愣。

    傅少奶奶已意识她的意图,不由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傅五老爷也明白过来,大声喝着:“你要干什么?”上前要去拦傅庭筠。

    傅庭筠没有理他,转身就朝厅堂外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大声喊着:“娘,我是荃蕙,我来看您了!”

    傅五老爷面如寒霜地追了出去,看见自己随身的小厮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勃然大怒:“蠢货,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她给我拖出去!”

    小厮一个激灵,跑上前就要去拉傅庭筠,却被微雨给拦腰抱住:“五老爷,您就让小小见见夫人吧!小姐每次想起夫人都眼泪汪汪的……”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违抗他。

    傅五老爷气极败坏,三步并做两步,亲自上前抓住了正要撩开旁边屋子挂着的帘子的傅庭筠:“你给我滚!给我滚!”一面吼着,一边使劲地把她往外拽。

    傅庭筠心里凉飕飕的。

    这样闹腾,母亲却始终不见人影。

    难道母亲也不想见她?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母亲不想见她,金元宝将自己的银镯子送过来的时候,修竹家的为何还要四处打探她的消息。

    这么一想她又勇气倍增。

    “我见了母亲,自然会走,”傅庭筠挣扎着,“用不着你多言。”

    “这是我的宅子我的家,”傅五老爷大力把傅庭筠往外拖,“还轮不到你说话。”

    一时间,院子里又是嚷又是哭又是怒骂又是叫嚷,乱成了一片。

    出身官宦世家的傅少奶奶生平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她的乳娘冬姑怕她有什么闪失,上前去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傅庭筠哪里比得上傅五老爷的力气,雨微也不敌那小厮的孔武,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被推出了傅家的大门。

    傅庭筠不甘心地往里闯:“我见了母亲自然就走!”

    傅五老爷闻言脸色铁青地拦在了大门口,抬眼看见隔壁户部给事中周大人家门前停着辆官轿,周家的轿夫和随行的小厮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此刻正是下衙的时候……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傅五老爷又恼怒了几分,低声道:“你要是不嫌丢脸,你就给我尽情的闹好了。”

    傅庭筠也看见了,她讥笑:“您住在这里都不嫌丢脸我怕什么!”

    “你……”傅五老爷怒视着傅庭筠,那模样,狠不得要把傅庭筠吃了。

    傅少奶奶却怕他们继续这样闹下去忙上前拉住了傅庭筠:“你别这样!总归是父女俩,这样闹僵了,只会让婆婆难过而已!”

    傅庭筠抿了嘴。

    傅五老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气势骤颤间弱了几分。

    傅少奶奶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声地劝着傅庭筠:“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傅五老爷看着儿媳那低声下气的样子,怒火又冒了起来,大声道:“以后,还有什么以后。她要是有本事就从此再也别登我的门!”

    傅庭筠忍不住要出言反击,却被傅少奶奶狠狠地捏了一下:“待我跟婆婆说……”

    她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中带着不容错识的哀求之意。

    傅庭筠不由沉默,片刻后,捏了捏傅少奶奶的手,示意她别忘了说过的话然后喊了“雨微”:“我们走!”

    雨微急急应喏,上前去搀傅庭筠。

    傅庭筠却一甩手,挺直了脊背,头也不回地朝胡同口走去。

    雨微一愣,望了望傅家的大门,又望了望渐渐远去的傅庭筠,拔腿朝傅庭筠跑去。

    傅五老爷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周家仆人窃窃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他毅然地转身,吩咐傅少奶奶:“给我关门!”

    傅少奶奶慌忙应“是”,亲自去关了大门。

    身后却传来公公阴沉的声音:“你少在你婆婆面前搬弄是非,否则,休怪我让节之休了你。”

    节之,是丈夫傅庭的字。

    傅少奶奶不由打了个寒颤,忙转过身去,却看见公公已大步进了厅堂。

    ※※※※※

    郑三看见傅庭筠红肿的半边脸,不禁失卢:“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此时,傅庭筠才露出几分疲惫之然,“我累了,我们快回客栈去吧!”

    虽然相处快两年了,但傅庭筠和赵凌处处都透着几分神秘,郑三常有江湖走动,也看出些许,但傅庭筠和赵凌对他们一家却是真心意地好,他在西安府和京都都有从前相熟的朋友,出于对傅庭筠和赵凌的尊重,他并没有去打探两人的来历,反而有意无意地和从前的那些朋友都疏远起来。

    他没有多问,待雨微扶着傅庭筠上了马车,他跳坐在车辕上,默默地驰出了四喜胡同。

    车厢里,雨微轻轻地用帕子沾着傅庭筠的脸:“小姐,你,您怎么样了?”又道,“老爷他是无心的……”

    傅庭筠吃痛,“嘶”地一声别过脸去:“你不用帮他说好话。”

    “小姐……”雨微忙拿开了手,“不管怎么说,毕竟是父女俩,您总不能仵逆老爷啊……”

    傅庭筠没有做声,眉宇俪却一片峻然。

    雨微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客栈,吕老爷正好也从外面进来,看见傅庭筠的脸,他满脸错愕:“这是怎么了?”随即面露怒色,“傅姑娘,您也不用息事宁人,我刚才和辅国公府的两位管事一起去顺天府办了过户文书,和顺天府的几位大人一起吃的酒,刚刚才散席……”

    在京都,顺天府算个什么?

    傅庭筠笑了笑,眼角却瞥见神色担忧的郑三,她不由得心中一暖。

    “是些家务事,也不好找顺天府的人帮忙。”她感激地望着吕老爷,“您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又笑道,“要是真解决不了,你再请了顺天府的人帮忙也不迟。”

    吕老爷闻言也不好深说,只是吩咐郑三快去找个大夫来,和傅庭筠回客房,把办好的文书一一交给她:“宅子有些大,虽然只是临时住些日子,可要是不收拾,很快就会颓败下去。我做主,托了隔壁邻居的管事们帮着介绍两个粗使的婆子,隔三岔五的过来打扫打扫,既然可以节省些工钱,也可以帮郑三娘打打下手。”

    “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两人说着,考虑到已经买了宅子,在客栈多住一天就多花一份钱,向客栈的掌柜借了黄历,定下了二月十四搬迁,吕老爷赶着请道士看风水,请和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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