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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娇[封推]-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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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心搬了把椅子。坐在李谦床前,看着这个前些天还生龙活虎的小老头,如今奄奄一息的,她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能是因为李谦照顾过敬敏太妃的关系,又或是秦黛心本身就很敬重这些重情重义之人,所以生死面前。像她这样一向不容易感动的人,也小小的矫情了一把。心底竟生出了几分遗憾。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李谦眉目中似有笑。半晌才道:“秦姑娘能不能告诉李某,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边芜镇的?”他像是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唐突话,忙又道:“我是将死之人了,这话绝不可能告诉别人的,不过,你要是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秦黛心想了想,就告诉他的。
李谦听完,一半欢喜,一半担忧。
秦黛心就突然问他,“皇上知道的那些事,是不是你们故意放出的消息?”她指的是敬敏太妃还活着,外加皇上的生身一事。
李谦摇了摇头,灰败的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不是我们做的,虽然我们原来也有这个打算,可是娘娘并不同意我们这么做。”
“为什么?”秦黛心
“娘娘是怕有人拿皇上的身世来作文章,他日用以撼动江山。”
秦黛心微微沉思,确实,不说别的,光是皇上生母与格日桑耶有过首尾这一点,就足以成为他身上最大的污点,难保有心思不良的人会从这上面下手,让江山易主。
“你们当初发太妃分开,是被迫的,还是合计好的,后来,你们可有过联系?”
李谦笑而不语,想了想,才道:“姑娘到现在也不相信我?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上次与你说的事,都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丁大力会在二十年前出卖了我们。”
秦黛心微微想了想,才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眼下我遇到的事情都太过棘手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皇上和王爷都是太妃的血脉,他们要面临的问题,更棘手。”
李谦的神色变了变,甚至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脸色竟也难看了起来。
“不,不会的,娘娘就算是身不由己,也一定不会拿皇上和王爷的安全儿戏!”他这样子,分明是听出了秦黛心的言外之意。
秦黛心就是怀疑敬敏太妃故意放出风声没错!
“这事上,除了太妃自己,就你们几个知道当年的事儿,好好的,怎么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李谦有些慌张,“也许,也许就有哪些关节出了纰漏,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也不一定……”他这话说得极没底气,可见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当年的事,太妃若是凭借一己之力完成的,我倒还信你所说的纰漏这话。可惜,从头到尾,这事儿都是我师傅慕容跋替她安排的,我师傅那人,我最了解不过,他一向精益求精,绝不会留下那么大纰漏,他的计策,说是万无一失也不为过。”秦黛心不仅仅是对慕容跋有信心,而是她清楚慕容跋的身后还有一个神鬼莫测的炎黄!那么庞大的势力,那么多的精英,只怕他们做过事,件件都比太妃这件难,又怎么会在这件小事上失手呢?
慕容跋本身就是当过皇帝的人,他是无子退位下来的,更不可能为了皇位去做这离谱的事儿,所以这风声,最有可能是太妃自己放出来的。
李谦知道慕容跋的能耐,知道秦黛心这话没有半句虚言。
只是,他还想替敬敏太妃辩驳几句,便慌张的道:“那,那也许这事儿就是丁大力干的呢!二十年前他就出卖过我们一回,再干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啊?”
秦黛心点了点头,“的确,若是以人品论的话,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非丁大力存莫属,他知道内情,又是个靠不住的。”
李谦使劲的点头,似乎想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来加强说服力,哪知秦黛心突然又道:“只可惜,他没这个本事……”
李谦听了这话,就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精神顿时萎顿了下去。
丁大力确实没这个本事,二十年间,要把细中内情不动声色的通过各种渠道一点点的透露出去,既要避免节外生枝,又要注意不能引火烧身,其中的牵扯可就太大了,丁大力无论在人脉,财力,或者头脑方面,都达不到要求,换句话说,他根本就做不到啊!
“为什么,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李谦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年的她既然抛却一却繁华荣耀,诈死离宫,求的不就是一份安稳,一份自由自在吗?如今,又为何要将两个儿子置于这种水深火热,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的境地中去呢?为什么啊!难道她真的痛恨先皇痛恨到了这种地步,要用自己的儿子去报复先皇的江山和基业吗?
李谦不敢想,这二十年来,哪怕被毒药折磨得不人不鬼的,他也没有像此时这么痛苦过。
难道多年来的坚持,真的只是一场玩笑吗?或者,只是一场阴谋的开端?他李谦,自诩是对先皇忠诚的侍卫,却原来,只是做了一个可笑的帮凶?
真是天地不仁啊!
李谦突然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觉,以前他还觉得,守护娘娘的事情没有完成,他就这么撒手去了,未免有些遗憾,现在看来,早死早托生啊!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不想做大雍朝的罪人。
秦黛心看得出来他内心很痛苦,也许这个连他也没想过的可能,冲击力太大了一些,或许有一些东西,是他们本能知道,却又故意忽视掉了,为的,就是当初的那一份坚持和信仰,如今这份信仰成了儿戏,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若是还有机会改正,相信李谦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可惜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只怕这个遗憾一留就是一辈子了。
李谦大概是受了刺激,整个人非常厉害的喘了起来,脸色苍白,唇色也渐渐变深。
秦黛心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喊了纪婉儿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千万别现在就死了。
纪婉儿听到秦黛心的声音,就知大事不妙,李谦先前呈现出来的状态就不是很好,现在恐怕是危急关头,她急忙拿了自己的药箱,推门而入。
“婉儿姐姐,快给他瞧瞧。”
二人错开身子,纪婉儿上前为李谦救治。
秦黛心暗暗着急,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事啊!
第九百二十六章
纪婉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纪,李两家的家传绝学,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总算把李谦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对秦黛心道:“我用了金针,只能再帮他撑一个时辰。”
秦黛心大惊,纪婉儿的医术她是知道的,她自幼聪慧,在医药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李大夫悉心栽培她多年,视纪婉儿为李家传人,将他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没有半点的藏私。纪婉儿跟纪笑海相认的时日虽短,可是父女两个日夜在一起探讨医术,纪笑海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欣慰之余不免要培养自己的继承人,恨不能把家传绝学全都传给女儿,纪婉儿呢,有医术底子,在这方面又是天才,学起东西来也就特别的快!这父女俩一个爱教,一个爱学,很快,纪婉儿就把纪家的医术套路吸收了大半。
纪笑海自创的一套针法十分了得,早年他就是靠这针法名动江湖的。据说此针法堪称一绝,能治百病,甚至可用于续命之用。秦黛心只知道这针法分金针,银针之说,一般寻常的内伤,毒素,只用银针就可,可李谦这回,竟劳纪婉儿动了金针,可见是十分凶险的。
秦黛心跟纪婉儿道了谢,忙让她去休息。
纪婉儿轻声道:“他现在还没醒,你先守着,若是醒了,务必先给他服用这枚丹药,然后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她掏出一颗用蜡丸封着的药丸来,只道:“这是提气凝神的丹药,给,给将死之人用最合适不过。你小心收着,这药入口即化,不用化开了服。”
秦黛心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蜡丸,跟纪婉儿道了谢。
纪婉儿说,这是将死之人用的东西。
看来李谦是真不行了。
她心里有事。连纪婉儿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没过多久,李谦果然悠悠转醒了,还很虚弱的样子。
秦黛心忙这去,掰开蜡丸,从里头捻出一个珠子大小的褐色药丸给他服下。
李谦知道秦黛心不会害他,配合着吃了。
那药果然是入口即化。让人口齿生津,精神为之一振。
李谦精神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甚至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
“秦姑娘,你坐吧!”李谦这会儿精气神还不错。说话也十会有气力的样子,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一切都是纪婉儿那颗药丸的功效,秦黛心甚至要怀疑他是回光返照了。
李谦这种情况,其实比回光返照还要糟糕,如果不是那药丸顶着,只怕他连回光返照都不能够有了。
秦黛心坐在椅子上,暗暗对着李谦叹气。
她的情绪有点低落,不知道是为了李谦那即将结束的生命。还是为了敬敏太妃的所用所为。
更准确的说,她是在为慕容景感到难过。
生在帝王家,连骨血亲情都变成了被利用的筹码。
“李谦。太妃的下落,你们真的一无所知?”
李谦摇了摇头,“那次我跟您说的话,绝无半句虚假之言,只是,有所隐瞒罢了。”他说。
秦黛心没想打断他。静静的听着他说。
“我对您,只隐瞒了两件事。一,娘娘的下落我们虽然不清楚。不确定,但是相信,她应该是被格日桑耶囚住了,至于她现在在哪儿,身份如何,我们一无所知,当年世宗,应该就是派娘娘回去做细作的,才会不遗余力的求娘娘出宫。其二,娘娘在那边,应该有接应,那人,应该就是当年暗卫营派过去的细作之一,是为数不多留下来的细作,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当年我却受过他的恩惠。”
秦黛心挑眉,“还有这一说?”
“是啊,当年我一路寻找娘娘,好几次身陷险境,最严重的一次,差点犯在格日桑耶亲卫队的手里,结果,突然有人把我救了,还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又说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李谦似乎陷入回忆中,“我恍惚的看到一个背景,那人说的是大雍话,官话,字正腔圆,可是却穿着瓦那人的衣裳。后来我几次去寻人,都一无所获,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
秦黛心沉默,这事儿听起来太不靠谱了,根本经不起推敲,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还得她去证实。
李谦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只道:“姑娘,老朽无能,这二十年来混沌不堪,什么也没查到,娘娘,就靠你了。”他有点心灰意冷,说到最后,竟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就是一生。
秦黛心有种无力的感觉,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翻个白眼,盘踞在边芜镇二十多年,他们竟毫无作为,这个,秦黛心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也许他们是被身体里的毒素控制住了,也许是人手不足,力量太薄弱了。总之,李谦隐瞒的这两点,对秦黛心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太妃的去处就不用说了,至于那个隐藏起来的细作……
假设他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自己能遇到他的机率又有多大呢?
都是扯淡。
秦黛心睨了李谦一眼,不知道眼前这人还有多少时间,也许下一刻,他就撒手去了,惟一遗憾的,恐怕就是对太妃娘娘的心结吧!
“你,也别太伤心了,也许我们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呢?”秦黛心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这些东西她并不擅长,也对此不屑一顾,可此时,她就是想对李谦说点什么。
李谦眼中骤然释放出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光彩,“会,会吗?”他问的很不确定,李谦久在宫中,见过太多血腥争斗,拿孩子做筹码的不在少数。正因为见得多了,他才觉得秦黛心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才越发伤心了。
不过,秦黛心随口说出的安慰话,却被他当了真,当成了是自己这一生信仰救赎的最佳希望。
秦黛心笑笑,没有说话。
李谦大概也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了,眼神里的火热又暗淡了下去。
“秦姑娘,那座假坟之中,埋着许多娘娘从宫里带出来东西,有些是娘娘的旧物,有些是金银玉嚣,都是当年她假死时的‘陪葬’品。”他停了一下,长长的叹了一声,精神似乎差了很多。
秦黛心一惊。
李谦又道:“这些东西都是娘娘的,姑娘他日若有需要,可直接去取了。”
秦黛心也不跟他客气,轻声道了句谢。
李谦又虚弱了不少,“姑娘,他日你若寻到了娘娘,悉知了当年的真相,可否能在老李坟前烧点纸,说几句?”
这是一个死人最后的要求了吧!
秦黛心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同意。
“好,你放心。”
李谦笑了笑。
突然,外头传了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富秋山把林雨详和赵三妹找来了。
三人迫不及待的进屋,看到老李的模样都有些意外。
特别是富秋山,觉得老李的气色比方才好了很多。
林雨详是太医,见得多,他一见李谦这副模样,心里当下咯噔一声。
“你们来了?”李谦觉得有点累。
“是,老李,你怎么样,多歇歇,少说话,好好休息休息,没多久你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这是安慰的话。
李谦笑笑,“又乱说话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就不能给我一句真话听听吗?”说到这儿,他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富子,三妹,林太医,我死以后,秦姑娘会给你们解毒,依我的意思,她是小主子认定的人,你们应该效忠于她,就像当年效忠娘娘一样。”
秦黛心一愣,刚要说什么,李谦却突然冲他摆了摆手。
“秦姑娘,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难道也要拒绝,还是,你嫌弃他们笨?”
这话要让人怎么接?
“好,我知道了,如果他们愿意。”
李谦的目光就转到其他三人身上,“你们怎么说?”
林雨详忙道:“我们自然是听你的,你放心。”
富秋山和赵三妹都没有说话,不过看模样,也是同意林雨详的说辞。
“还有丁大力……”李谦提到这个,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太意外了,原本以为亲密无间的关系,谁知竟是个玩笑!丁大力若是没在二十年前出卖大家,那么他们的境遇是不是又不同了?
世事难料。
“丁大力对娘娘不忠,你们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三人称是,心境复杂。
李谦又转头对秦黛心,“秦姑娘出去吧,我想让他们留下来陪我。”最后一程。
秦黛心能理解这种情感,人在最后一刻时,当然希望最亲的人留在身边。
她没有犹豫,起身冲着李谦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轻轻的帮他们带上房门。
她大概能够想到,李谦怕是要跟他们说几句知心的话,再交待几句身后事,彼此告个别。
这种事情一讲起来就会让心有点荒凉。
秦黛心不知怎么的,竟破天荒的伤感起来,眼底微热。
她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站着,只觉得天空阴沉,不一会儿,竟慢慢的飘起了细雪。
“老李……”
屋里突然传来悲怆的哭喊声。
秦黛心闭上眼睛,暗暗道了一句“走好。”
第九百二十七章 雪晴归来
天气越来越冷,大雪小雪不断,边芜镇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
李谦已经过世三天了。
这三天里,雪就没有断过,天空也总是阴沉沉的。边芜镇的热闹还在继续着,一切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根本没有人记得那个爱喝几口的打更老头。
李谦死前,有话留下。
富秋山等人按照他的吩咐,为他备下一口薄棺。
李谦说,他不想到死还让毒侵蚀腐坏的身子留下来祸害别人,所以希望能一把火烧了,让他清清白白的走。
富秋山等人答应了他的要求,一切从简,草草的把他葬在了那座无字碑的假坟旁边。
关于李谦的事情似乎就这样落幕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他们的生活。
秦黛心向纪婉儿捐了一小碗的血,用纪婉儿的话说,那叫药引。
纪婉儿拿了药引,又配合着几些日子她废寝忘食研制出来的丹药,开始给富秋山几个人解毒,以药为主,金针为辅,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算把众人体内的毒给清干净了。
毒是清了,可是那被毒药侵蚀得不像话的五脏六腑也需要调整,如若放任不管,他们很可能就变成第二个,第三个李谦。
于是纪婉儿又马不停蹄子的为他们开药,施针,调理脏腑。
因为李谦的死,大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秦黛心也不在乎养几个闲人,虽然李谦死前曾说让他们忠于自己,可秦黛心觉得。这不过是一句可有可无的话,并算不上是承诺,而且这些人都是对太妃死忠的,又怎么可以一仆侍二主?所以,她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她现在担心的。是陆嚣,这人鬼鬼祟祟的,还勾着丁大力,试图要自己的命。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任人宰割呢!秦黛心觉得,想要先下手为强。神不知,鬼不觉得杀了他一点也不难,难的是如何引出他身后的人。
风行的人。
而且,雪晴也一直没有回来。
裴虎他们撒出去找了好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发现。大家不愿意多想,可是心里都在想雪晴怕是不好了。玲子哭了好几个晚上,人也瘦了许多。
秦黛心不愿意去想,她也不愿意相信。
她不信一个人消失在这世界上时,会这么的悄无声息,雪晴不是一般人,她是炎黄的人,她就是死。也会留下线索的。
于是就再去找,秦黛心嫌自己的人手少,干脆让肖飞飞的人去找。
自从云来客栈开业以来。肖飞飞算是得到了甜头。
店里的伙计消息精准且灵通,她从中得了不少好处,避了不少风头和祸事。
肖飞飞的实力又强了一层。
她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满意得不得了。
所以秦黛心的事也就理所应当的变成了她的事。
肖飞飞对秦黛心除了合伙人应有的关心以外,还似乎添了一层佩服。
于是马匪们倾巢而出,就为在漫漫黄沙中找一个人。
两方人马像较劲似的,都想知道是谁能快人一步把人把回来。
谁也没想到雪晴会自己回来。完好无损的回来,人虽然瘦了些。却十分精神。
玲子开门时,见到雪晴的表情如同见到鬼一般。她先是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下一只鸡蛋,随后不敢置信的捂紧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雪晴出事以后,没人知道玲子有多伤心,但是现在她很高兴。
“雪晴姐,呜……”玲子抱着雪晴哭,哪怕雪晴一直挣扎,可是她就是死命抱着她,鼻涕眼泪一直流,甚至全都蹭到了雪晴的衣襟上。
雪晴嫌恶的皱了皱眉,虽然她也足有半个多月没洗过澡了,没资格嫌弃玲子,但是,这样真的很恶心……
“够了,你干嘛一直鬼叫!”雪晴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中气十足。
玲子听了一回,又哭,她好怕雪晴不回来,如果自己当初早点把雪晴姐的异样告诉主子知道就好了,那么或许雪晴姐就不用遭受这么一回磨难了。
两个人在门口哇哇大叫,狼哭鬼嚎了一回,秦黛心想装成听不见都是有困难的。
她笑着站在屋檐底下看着两个小姐妹,一个热情,一个别扭。
她就知道自己的兵,没那么容易死。
秦黛心很欢喜。
纪婉儿也过来凑热闹,还道:“松了一口气吧,人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多好。就快过年了,该是团聚的日子了。”
快过年了吗?
秦黛心暗暗想了一下日子,一惊,还真是。
只是她这个人对年啊,节啊都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就忽略了吧,其实有挺多人,还是很在乎的,比如纪婉儿!
眼下她跟自己一样,眼中带笑的站在这儿,其实是不是很惦记纪笑海呢?又或是也在想念段兴?
秦黛心突然想起了台州,想起了那座宅子里的苏氏。
对她来说,苏氏曾经是亲人,是她在这个世上体验温暖,亲情的感知,可现在想想,她竟不觉得苏氏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
那一份温暖,到底也暖不过她的心寒……
秦黛心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雪晴到了她的近前,双膝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主子,属下回来了。”
纪婉儿不知什么时候躲开了,玲子就站在雪晴身后。
秦黛心面无表情。
雪晴心里惴惴的。
“跟我进来。”秦黛心转身回了屋。
雪晴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进了上房。
玲子很担心,却又不能跟过去,只好站在屋檐下。等着。
外头虽然天寒地冻,可屋里因为点着炭盆的关系,还是很暖和的。
秦黛心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雪晴几眼。
瘦了,脸也被风吹得起了皮。头发灰蒙蒙的,身上也是尘土飞扬的样子。看来这段日子,雪晴过得并不好。
雪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她有点难为情,不免低了低头。
“去哪儿了?遇着谁了?”
雪晴心里一阵,讶异的抬起头来。一见秦黛心那副心中有数的模样,她顿时就回过味儿来了。
遇着谁了。
这话可有讲究,如果主子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问自己遇着谁了!
是玲子那丫头跟主子说的吧!
雪晴不再细想,只道:“主子英明。属下是遇着一个人。”
“小喜?”
雪晴心里一振,接着毫不隐藏的道:“是。”
秦黛心翘了翘嘴角,“你这丫头,倒是个实诚的。”她顿了顿,又道:“我两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小喜,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上次,就是高立仁半路劫杀咱们那回。你就是被这个小喜救回来的,是也不是?”
雪晴心里悲凉,缓缓吐出一个“是”字。
秦黛心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先前遇到小喜。为何没有跟我说,擅自行动,你可知错?”
雪晴连忙跪了下来,“属下知错了,请主子听属下禀一回,过后就算要属下一死。改正也绝不敢违。”
秦黛心慢悠悠的看了雪晴一眼,方才道:“起来说话。”
雪晴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细想了一番说辞。才道:“属下与小喜相遇,实属偶然,请主子明鉴,我们私下并无私相授受之事。”
秦黛心没吱声。
雪晴就又道:“想必主子也听玲子说了,我在集市上,两次偶遇小喜,一次,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一次,看到了侧脸。”
秦黛心垂眸,雪晴与小喜交集不多,可她却能凭着一个背影,侧脸,就能断定那人是小喜,足见这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第一次见到他背影的那次,属下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人有相似,许是认错了。第二次,属下就不这么想了。”雪晴微微抿了抿唇。
她这个小动作,被秦黛心瞧了个正着。
“那你是如何想的。”
雪晴直视秦黛心的眼睛,严肃道:“属下和小喜都是出身炎黄,炎黄的人,都会隐匿踪迹,这个要是做不好,别的就什么也学不成,还可能被一脚踢出炎黄去。”
雪晴想起往事,情绪变得缓和了一些,人也不那么崩着了。
“属下觉昨,他应该是故意想要引属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雪晴第二次明明有机会甩开玲子,自己跟上去瞧瞧,可她竟鬼使神差的走了神,潜意识里拒绝了这么做。
时机稍纵即逝。
结果,就有了两人的第三次,正式的见面。
“小喜特意避开了人,在等属下。他说他们来这边办差的,遇上了,就跟属下说几句话。”
秦黛心突然一笑,问:“你就是在这时对他起了疑心的?”
雪晴一愣,随即又想,主子向来聪慧,巾帼不让须眉,才智,策论都不输男子,她能想到有什么奇怪的。
“是,他大概也没想过,主子会待属下如同亲足,凡事都与属下等人商议,以为属下尚不知那队人马异动之事,就因此露了马脚。”
秦黛心轻哼一声,示意她继续。
“属下跟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大概是觉得打听不到什么,又怕问多了惹了属下的疑心,就找借口走了。改正心里虽然疑惑,但并不肯十分肯定他就是叛徒,正想找个时间跟主子说,哪成想纪姑娘就来传话,让我们去救李谦等人……”
雪晴深吸了一口气,道:“与黑衣人交手时,我发现,那人便是小喜。”
第九百二十八章 意想不到
雪晴的话说得不急不缓,可见并不是一时意气才说了来的,定是她早有成算,暗地里打好了腹稿,如今说起来,才会这般顺畅。
秦黛心沉吟一番,才道:“刚交手,你便发现了他的身份?”
雪晴不敢隐瞒,连忙点头。
秦黛心就想,看来这个小喜在雪晴心中的分量,应该是不低的,她能凭着一个侧脸,一个背影就认出人来,已经让人感到惊讶了,偏偏对方从头到脚的罩在黑布里,她也能认出来。
除非是郑重的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否则并无深交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样。
雪晴,看似冷淡孤傲的一个少女,却对这个小喜这么在意吗?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示意雪晴继续说下去。
“属下觉得,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属下发现的。我们交手不过七八个回合,他就作出败势,想要跑。属下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自然不肯放过,就追了出去。”雪晴讲起了当天事件的始末。
两人一路逐斗,行至人迹稀少处,那小喜却突然发力,想要制住雪晴。雪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自幼习武,又是个肯在这上头花心思下功夫的,因此功夫并不差,真要是全力一搏,未必不会是那小喜的对手,只是当时雪晴有意要探小喜的底,就故意露了空档,让小喜夺了她的刀。
雪晴本想着,小喜若是将她杀了,她也没有话可说,只当识人不清。自己棋差一招,只可惜不能把小喜的事儿说给主子听,揭发他的真面目。不过,她若有幸活着,必定要把这小喜的底揭一揭。
雪晴打定了主意。便在小喜面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是一副坚决赴死的模样。
“小喜没杀你,是想策反你?”
雪晴点了点对,她对秦黛心的佩服又添了一层,主子神机妙算,真是神人也!
“你细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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