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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调-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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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兵强马壮,在她跌了第三跤时,成功将她围住。跌坐在雪窝里,她惊恐地望着面前一干披坚执锐的众人,还是最前头的姜荆认出了她,惊喜喊道:“羽护卫?!”
卿羽惊魂初定,借着他伸过来的手站起来:“姜将军。”
此时,周顾分开左右护卫,大踏步走到跟前,看清是她,一把将她抱住,掩不住兴奋之情:“卿羽,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卿羽任由他抱着,不做言语。周顾沉浸在再见到她的喜悦里,转念又担心起她的伤势:“白天一战太过凶险,直至天黑才结束,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你有没有受伤,或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卿羽摇摇头,朝他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我没事。”
姜荆道:“大战结束后,主帅将一切善后事宜全部交给了韩将军,他则满天满地的找你。偌大战场死伤无数,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主帅终于找到了你。”说着,又四下里望了望,眼中现出疑色:“这里远离战场数十里,羽护卫怎么会在此处?可是有人将你挟持过来的?”
卿羽不假思索道:“在战场上时我就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已是在这里了,并未见到人影。说来也奇怪,莫非是周宣的人本意想要挟持我,带到半路又觉得累赘干脆丢掉?方才你们追问,我还以为是周宣的人马,就忙不迭的逃……”
她嗓音微颤,昭示着内心的恐惧。周顾揽她入怀,心痛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姜荆仍是一副疑惑未解的样子,还要再问,卿羽赶在他出言之前央求周顾道:“师兄,我好饿,也很累,我想大师父了,我们赶快回去好不好?”
周顾连声说好,将身上的袍子给她披上挡住风雪。姜荆却还犹豫着:“主帅……”
“姜将军辛苦了,”周顾深沉的眸子望住他,语气之中似有疲累,“只要卿羽无事便好,至于其他细枝末节就别计较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
姜荆虽有疑心,仍是垂了眼眸,躬身应下:“是。”
**********
林乘南恶行滔天,罪该万死,她原以为自己的恻隐之心会让他多活几天,但是第二天,她就见到了林乘南的人头。
他的人头高悬于信安城城楼之上,面色乌青,眼睛半睁半合,头发凌乱如一捧枯草,在风雪之中左右飘摇。
原来,昨夜周顾带她离开之后,姜荆便带兵四下里搜寻,最终在一处山洞口找到了林乘南。听在场的士兵说,当时林乘南盘腿坐在洞口,大雪纷扬如织,将他覆盖成了一个雪人,而他还在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光溜溜的鸟骨头。被姜荆挑衅怒骂也不还口,跟聋了似的,姜荆怒从心起,一刀砍下了他的头。
姜荆与林乘南有着灭门之血海深仇,曾在姜平川墓前立誓取下林乘南的首级,告慰祖母以及双亲在天亡灵。如今也算心愿达成。事后姜荆装作无意间的样子跟她解释,说是自己有一旦起疑心就会追查到底的犟牛脾气,是自己擅作主张找到林乘南并杀了他。
姜荆的话明显是在为周顾开脱,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一番良苦用心也是担心此事会影响到她与周顾的感情,毕竟,在那时她是要救林乘南的。但卿羽心里清楚的很,这种事情,若无周顾授意,姜荆断不敢妄动,军令如山这个铁律,他比谁都懂。
林乘南没能活过那个大雪纷飞的夜,他预知了自己的死期,无畏无惧,坦然接受。想来,那夜她对他的“搭救”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林乘南没有听她的话逃走,他甚至没有挪动半步,就那样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事到如今,他已一无所有,对这世间再无半分留恋,姜荆的刀割破他的喉管之时,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吧。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信安城上下一派载歌载舞——大陈朝局已定,前陈太子对皇位已是唾手可得,在百姓们看来,无有“亡国”之说,况且他们饱受周宣暴戾之苦,改朝换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个盼头。
周顾并着韩世超、屠子霖、姜荆等一众将领犒赏三军去了,卿羽坐在营帐前对着天上一弯弦月发呆,远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还未消融,眼下竟是又一春了。
积雪覆盖之下是可以预见的欣欣向荣,一切都是迎接新生的姿态,而她,也该离开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发现除了一把防身的佩剑、几颗碎银子以及两包干粮,并没有什么可以带的。当初她赤手空拳的来,如今也便手无寸铁的走,生活仿佛回归到了原点,但明显又不同了,系上包袱的一刹那,她只感觉到了轻松。
包袱甩上肩头,蓦然间的转身刚巧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周顾。信安城的富贾乡绅纷纷投诚,大摆流水宴,他多喝了几杯,走过来时步子有些浮。
“你要走?”扫一眼她的轻便装束,目光落在她肩头的包袱上,醉意霎时消失,他几步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若非我恰好回来,你是不是又要和上次一样不告而别?卿羽,到底是为什么?”
手腕被他箍得很紧,痛得她蹙起了眉,仍是平静地掰开他的手,声音淡静如常:“师兄,你放过我吧。”
他的目光错综复杂,闪烁着看不穿的情愫。她莞尔笑了,轻声道:“师兄,你知道吗?我有十分力气,其中爱你用掉了九分,现在剩下最后一分,我想为我自己而活。”
对于她的话,他显然有些费解,但可以明确一点,那就是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虽然我们都不说,但你我都知道,我们在和对方的相处中都很累,而且越来越累。”她深吸一口气,明明有许多话还没说,但如今却一句也不想多说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但如今大陈天地将改头换面,你的毕生夙愿也将达成,一路同你走到这里,我心自问无愧,但请你也念在我们的往日情分上,放我走吧。”
“我绝不放你走,”他的心痛成一团,眼里涌出无限悲怆,“卿羽,我自知对你不住,从前我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后来又因为姜玉的事情伤了你的心,你掏心掏肺的对我,我却一再让你难过,你恨我、怨我,无论怎样对我都行,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说着,他又向前一步,急切地向她表明心迹,“我会倾尽所有补偿你,我会立你为后,让你成为大陈国最尊贵的女人,我会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而她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出的手臂,道:“师兄,你还不明白么?我们爱的对方,一直是从前的那个人,我们都把对方想象成了最符合自己心意的样子。但其实,这份爱在我们接纳对方时就变成了一份责任,似乎如果我们半途而废就是不忠和背叛。直到如今这份责任成了负担,或许我们没有勇气质疑十多年来的情意,但又如何能背负着它走过下一个、下下一个十多年?”
“不是这样的,卿羽,不是这样的!”她的话犹如风霜刀剑,将他的心划得鲜血淋漓,冲过去紧紧抱她在怀里,惊痛之至连嗓音都有些嘶哑,“你在说什么傻话?此生我只爱你一个,什么想象,什么责任和负担,那只是你的胡思乱想!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要你不再说这些……”
面对此生最爱的珍宝即将失去的情况,他心痛不已,绝望之下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扣住她的腰肢,逼迫她回应自己,这一刻他不再是耀武扬威的三军主帅,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前陈太子,他只是一个充满了占有欲的男人,面对深爱女人的背离,他理智全失,不顾一切地要留住她!
他的疯狂湮没了她,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惶急之下指尖触碰到一抹凉,下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已是刀刃在手,逼得他放了手。
她趁机从他怀里退出来,锋利的刀光横在二人中间,看着他惊慌的目光,心底不由泛起一抹苦笑。她从未想过,这种对付敌人用的手段,有朝一日会用来对付曾经最亲密的爱人。
“这把刀是师兄所赠,在易云关的时候,我曾拿它往自己身上捅过一刀,现在,师兄你还要逼我再给自己一刀么?”说话间,她反手一划,刀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面对周顾的惊慌失措,她只是笑笑,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跟他说,“若师兄尚且对我还有一份顾惜之情,就请高抬贵手,让我走吧。”
他盯着她,黑眸深邃,缓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沈云珩?”在她的沉默中他又逼近一步,“你这么坚决要离开我,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是不是为了回到他身边?”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刚欲开口,却又突地被他打断:“我不想知道了,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他颓然道,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忽而又似回过神一般,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我不会让你走的,卿羽,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留住你。因为我……”
他还想说什么,却说不下去了,眼神一凛,快速出手夺下了她手中的刀,而他向帐外走去,步子虚虚浮浮,高声喊道:“来人!”
周顾派了许多人过来,名为保护,实为看守。但她既已决心要离开,便没人能阻止,当夜在大师父的协助下,一碗迷魂汤盗取无数人的神智,月黑雁飞高,一匹快马连夜出城,前路漫漫,她归心似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肃州
两日后,她一人一骑到达了肃州。那个大雪纷飞的除夕夜,林乘南告诉她,沈云珩身受重伤,月凉城如今已经遍布沈云琋的势力,他若现在回去,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一定会先回肃州养伤,再做打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夜,林乘南与她说了好多话,一些从前没说过、也绝不会说的话。也正因如此,才让她对这个罪该万死的杀人恶魔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肃州是大燕国的西部边陲,城外就是一望无垠的荒漠,但这里远离中原的繁华喧闹,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很是平静安稳。她换了男人的装扮,牵马从闹市走过,跟人打听成王府的去处。
沈云珩弱冠封王之后,燕帝赐了府邸在京城,但他因长年带兵在外,是以边关城池多有他的府居,肃州也不例外。
“成王府?”卖布的大叔看了一眼她风尘仆仆的模样,短迅的疑惑之后便是了然的微笑,“难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连外地人都要来碰碰运气。”
卿羽不解问道:“什么重赏?”
大叔忙着整理布匹,不跟她啰嗦,只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遂抬手一指,“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转,走上个半柱香的时辰就到了。”
卿羽心有疑惑,仍是道了谢匆匆赶去。按照路线很快就来到了成王府,远远看到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步履沉重地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
卿羽截住他,目光落在他肩上挎着的药箱上面,问道:“老伯,看您是位大夫,又是从成王府里出来,里面可是有什么人病了?”
老伯愁眉不展:“府里有贵人身染重病,成王爷张贴告示遍寻城中名医,可那贵人病得实在是蹊跷,老朽给人看了一辈子病,也断不出是个什么缘由。”
听他这么一说,卿羽似乎有些明白方才那卖布的大叔为何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了,原来是沈云珩悬赏请医去府上给贵人诊病。她别的本事没有,好在还算懂些医理,如此便能顺利进得府去——可叹她一路上还在思考怎么才能见到他呢,若是贸然闯府,只怕会被侍卫们当成刺客给毙掉。
老者见她一副暗喜的样子,心知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奔着百两赏金来碰运气的,短短五六天的时间里,这不知是第几十个了。不懂装懂招摇撞骗,看两本医书就自以为能悬壶济世了,到时候挨顿板子被扔出来才会得到教训!
“年轻人,好自为之。”老者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叹息着走远了。
卿羽赶忙礼貌地跟老前辈道了别,欢天喜地地牵着马来到府前,报上家门与此行目的,果然便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被带到一处庭院里。想来,这个贵人病得不轻,沈云珩病急乱投医,连上门的大夫都不查底细,直接就放行,该是有多心急!
侍卫进去通报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出来领她进去。房间布置得很是雅致,华丽的屏风、曼妙的纱帐,以及弥漫着的幽幽檀香、越来越近的脂粉气息,便能断定这个“贵人”定是个女子。走到床前,宽大的帐幔垂落在地,严严实实地隔住了里面之人的面貌。
“我家姑娘不便见客,大夫就请在此诊脉吧。”那丫鬟说道。
卿羽止住步子,点头称是。帐幔后面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一看便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细皮嫩肉,吹弹可破。二指熟稔地搭上病人的脉搏,诊了一刻便惊疑不已,似是不确认似的,再稳了稳心神重新诊一番,还是同样的结果。
“大夫,我家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有解救的法子?”那丫鬟虽是这么问,但语气和表情平静的很,丝毫没有为自家主子担忧的样子。
卿羽思量再三,终是实言相告:“你家姑娘身体一切正常,并无任何病症。”
一旁侍卫模样的人拔刀怒喝:“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姑娘没病装病?”
那侍卫长得凶神恶煞,腰间的佩刀令人胆战,现在横眉倒竖的表情再加上要拔刀的动作,若是本分的老百姓早就吓得神经错乱了。卿羽叹口气,嘲笑道:“光会拔刀恐吓人算什么本事?你家姑娘本来就是好好的健康人,你就算一刀杀了我,她还是没病啊!”
“你!——”侍卫更怒了,恨不能一刀拔出来将她剁了。许是他如何也没能想到,面前这个瘦了吧唧的臭小子竟这般胆大,完全不似之前那些个自称医学经验丰富的大夫们,一声怒喝就吓得魂不附体赶忙改口了。
还是那丫鬟制止了他将欲杀人的动作,自帐幔后面取出一个铜盆,连带一条染了血的毛巾,道:“这是我家姑娘半个时辰前呕出的秽物,还有伤口上染得血迹,烦请大夫再仔细看看,难道一个好好的健康人还会硬装成重病的样子吗?”
卿羽仔细勘验一番,道:“秽物里多是胆汁,只有少量食物,且呈未消化状,说明病人现在体弱神虚,已经连着多日没有进食。”拿起那毛巾反复看了一遍,以手指沾染一点血迹放在鼻端嗅了嗅,道,“伤口已经溃烂流脓,血水发黑,有中毒迹象。”
丫鬟眼中闪过一道光:“那依大夫看,我家姑娘应该要怎么救治才好?”
“我已经说过了,你家姑娘没病,”卿羽有些无奈,“但有一句话作为医者必须要提醒一句,真正重病的那个人,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熬不过三天。”她看了一眼那毛巾上的血迹,眼中现出一丝悲悯,“病人无法进食,而且毒素正在蔓延,恐怕伤口周围的肉已经腐烂了,照这样下去,即便没有被毒死,也要活活饿死了。”
那长相凶恶的侍卫顿时急得冒汗:“这可怎么办?!王爷他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王爷?……卿羽头脑一轰:“可是成王爷沈云珩?”
那侍卫焦急之中一通乱点头,忽而又一瞪眼,继续凶神恶煞道:“放肆,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魏将军,不可吓坏了大夫。”
女子的温柔声音自帐幔后面响起,紧接着人影晃动,一个美丽的女子已经出来。身姿婀娜,披了件红色的绒裘斗篷,行如弱柳扶风,面上含了一丝清浅笑意,面容之娇美,仿若是从画里走出的一般。
卿羽只觉得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那个一直被她当做侍卫的“魏将军”说道:“我也是一时着急了,玲珑姑娘不要见怪。”
卿羽这才想起,这名女子就是沈云珩在月凉城成王府里的那个“心上人”,玲珑。当初沈云珩带她到府中找刘太医看病时,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卿羽是女子装扮,如今扮作男儿,又是隔了那么久,玲珑显然已是认不出她。
“魏将军是肃州镇边将军,言行上不免粗狂,若是多有得罪,还望大夫别忘心里去才好。”玲珑说着,朝卿羽盈盈一拜,极尽谦谨。
卿羽忙道:“无妨,姑娘客气了。”
玲珑微微一笑,算作礼貌,继而敛了笑容,解释道:“实不相瞒,病重的人确然是我家王爷。但王爷身份贵重,病重之事不宜声张,我们这些做为下属的,更是担心有不法之徒伺机混入府中伤害王爷,这才想出这个法子。一来挡住那些假扮大夫混进来的刺客,二来,验一验那些大夫是否真的具备救治王爷的能力。”
卿羽讥诮一笑:“这么说,我还很荣幸的通过了考验?”
玲珑微笑道:“起初,许多大夫也跟你一样,轻易就诊出了我没病,但被魏将军一恐吓就换了言辞,这等庸医,怎能放心让他去给王爷治病?还有的大夫只断出了王爷受了刀伤染了风寒,现在身子状况很差,却没有断出一切皆由中毒而起……想不到大夫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医术,”说着朝卿羽拜道,“还请大夫全力以赴,一定要治好我家王爷,玲珑在此拜谢了。”
这样一个绝世倾城的女子在面前行着大拜之礼,且言辞之恳切,想来没有哪个人能不心软的。卿羽同样没有理由拒绝,只不过不是因为她,而是那个等待救治的人是沈云珩。只是玲珑一口一个“我家王爷”,卿羽听得实在刺耳,叫这么亲昵作甚?难道她不知道沈云珩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吗?嘴上叫的再好听,但若没有未来王妃的允肯也入不了成王府!
这么一想,卿羽直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这是在吃醋?!赶忙拍了拍脑袋,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由玲珑带着来到沈云珩的居所。
是一处极僻静的园子,正月间尚且天寒,田圃里的花木扶疏一派枯黄,除了几株光秃秃的桂树,以及一方干涸的池塘,别的也没什么点缀,看起来有些萧条。门帘子由一方厚厚的棉布缝制而成,用以抵挡寒流,里面入眼就是一道高大的屏风,绘的是山水画,山明水秀,长河轻舟,倒十分养眼。
床上的人阖眼沉睡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的起了皮。一看便是身体严重缺水的状态,这样下去神志不清还是小事。她拿起杯子倒了杯水便冲了过去,心急之下,跟床前守着的护卫撞了个满怀,一杯水尽数倒了他一身。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那护卫正为主子的病情心烦的紧,被她这么一冲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卿羽忙不迭地道着歉,偶然一抬头,发现这臭脾气的护卫正是两年多没有见的陆霄!
陆霄看到她也是一愣,这时玲珑过来轻声道:“这是刚入府的大夫,民间的百姓不怎么懂规矩,陆霄你别介怀,还是先请大夫给王爷诊治要紧。”
陆霄狐疑地又打量了她一遍,猝不及防地就想到了卿羽。但是记忆中的卿羽是个美丽娇俏的姑娘,天生丽质,清丽无双,尤其是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睛,笑起来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动人。可面前的这个男大夫面黄肌瘦,皮肤粗糙,面容也显土气,粗衣麻布透着一股臭汗味儿,跟喜欢干净整洁连头发都散着一股清新皂香的卿羽实在不像。
可怎么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陆霄捏着下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他逼视的目光下,卿羽感到自己的头都要低到地底下去了,小声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梁平。”
陆霄还想再问,玲珑却是等不及,拉他去了屏风后面:“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别打扰了大夫为王爷诊病。”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玲珑
卿羽松了一口气。再去倒一杯水,掰开沈云珩的嘴灌了进去。但他已经无法下咽,灌进去多少,就淌出来多少,她只好爬到床上,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膝盖上,一手掐住他的下颌,一手将水灌进去。待一杯水灌完,她已是满头大汗。
他全身发凉,额头上和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拿剪刀剪开缠在他胸口厚厚的一层绷带,但见伤口溃烂流脓,周围的皮肤已泛黑褐色,再远一些的呈紫黑状,肿胀老高。看伤口是四棱利器所伤,她想起当日在战场上,他被一枝长矛刺中胸口,却当即斩断,那矛头便留在体内。
那时她便看过,没有伤及心脉,虽然刺得深些,但也算是外伤,上药之后多加休养便会慢慢好起来。也怪当时她慌乱之中过于大意,竟没能想到矛头上淬了毒液,由此他才这般熬不住。
大战完毕之后他就收兵回到了肃州,伤口没有做及时处理,路上的颠簸加剧了毒素向着四处蔓延的速度,她若是再晚来一天,见到的,只能是他一具冷冰冰的躯壳了。
玲珑将手术所需的一切东西都备好送来,并遣了两个大夫过来协助。虽然现在是白天,陆霄仍是担心光线不足,派人绕床一周放满了高烛,并拿玻璃灯罩护着,照得整间屋子亮亮堂堂,决不许手术过程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热水升腾起的水雾氤氲了一方空间,卿羽果断地褪去他身上的衣物,背上遍布的伤痕纵然见多识广的两个大夫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低叹,那些狰狞恐怖像蛰伏的蜈蚣般的伤痕,深深浅浅,纵横交错在背上。
他长年领兵在外,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但他却从未跟她提及过背后的阴谋艰险,留给她的,永远是温暖踏实的怀抱。抚触着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卿羽原以为自己会慌乱的不成样子,就如当初奶娘浑身是血地倒在她怀里,她又急又怕,抽自己巴掌都不能冷静下来,再或者如那次师兄下了战场伤势危急时,她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担惊受怕不上一点忙。
病不医己,旁观者清,这个“己”更多是指和医者感情亲密的人,怕只怕会有心理负担,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害死至亲的凶手,一辈子都要受着良心的折磨。可现在的她却十分冷静,冷静得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她心里清醒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自会全力以赴救沈云珩,但若救不活,那么她也不活了。当初信安城大战前,他们曾说起过生死问题,那时她说会陪他一起死。可惜,那时他在她的心意表露之前就已黯然离去,若当时他听到这句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思量间,卿羽已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消过毒,一手估摸着他胸口处的腐肉位置,一手将那匕首插进去,一寸一寸地前行切割。
刮骨剜肉之痛唤醒了他沉睡的神智,他的身子不安地躁动起来,旁边两个大夫拼死按住手脚。沈云珩双拳紧紧握着,抓扯住身下的床单,柔软的布料被狠狠扭成一团,随着滋啦一声响,床单被扯破的瞬间,他本人因剧痛也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卿羽眼眶猩红,依旧毫不手软,直将那腐肉尽数割去才罢休。
鲜红的血液汩汩淌出来,染得她满手都是。她沉着命令着:“拿药止血!”两名大夫一个端来清水处理伤口,另一个匆忙拿来调好的药材。她伏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若痛,不要硬撑。”说完,她将那药膏涂抹在清洗好的伤口上。
更剧烈的痛感袭来,他紧闭的齿间发出一声极低的痛呼,全身都止不住颤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手指收紧,痛得她低呼出声。
协助的大夫见状,上前想要掰开沈云珩的手,卿羽却道:“没关系,这样他会好受一些。”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此情此景,和三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一模一样。那时他被沈云琋的人马追杀,遍体鳞伤地倒在她脚下,上药时他疼痛不已,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臂,逼得她跟他一起痛。
那时是纯粹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者,对待病人时表现出的宽宏医德。而现在,她是真心心疼他的疼,若疼痛能过度,她情愿让自己替他分去大半,毕竟,他现在遭此痛苦,全是因为她。
待上完药,一切包扎完毕,大夫和病人四个人均是一身汗,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较轻的大夫收拾残局收拾到一半,突然哎呀一声:“不是说王爷中毒了么?就这样把伤口包住了,还怎么验毒、怎么配解药啊?”
卿羽一边替沈云珩整理衣物,一边道:“毒是由夹竹桃萃取的毒汁,稍后待我开了方子去抓药就行了。”方才她剜肉的时候就已经断出是何种毒物了,若要等一切处理完毕再想起验毒,那她平日里学到的东西全就真还给大师父了。
那年轻大夫一脸崇拜:“您、您可真是位神医,比我师父都强!”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大夫一瞪眼,吓得他忙住了嘴,不忘扮个鬼脸。
卿羽看一眼这两师徒,笑道:“我也只是碰巧认识这种毒罢了,让前辈见笑了。”说着朝那大大夫略一弯腰,以示尊敬。
大大夫连忙还礼:“梁大夫过谦了,医术这种事情,可不是碰巧不碰巧的。您的医术更高一筹,我自愧不如。”
正值二人客套之时,陆霄风也似地冲了进来,逮住卿羽就问:“怎么样?”
卿羽点点头:“一切顺利。”眼见陆霄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多说了一句,“王爷身份贵重,府上难道没有太医么?若及早发觉中毒迹象,王爷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陆霄叹道:“自然是有的。皇上把太医院里医术精湛的刘太医钦赐给了成王府,只是远在京城,我原本快马加鞭着人去请了,谁知一直没有消息。”说到此处眼神一凛,恨声道,“一定是瑞王搞的鬼,别说刘太医了,现在恐怕整个成王府都被瑞王控制了。”
陆霄所说的瑞王,便是沈云琋,前年弱冠之时被封了王位,赐了府邸,连同两个侧妃也住了进去。一想到这里,卿羽就十分担忧师姐的处境。
见卿羽默然,陆霄意识到自己又多话了,遂赶忙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既然都忙完了,那就都出去吧,别打扰王爷休息!”瞥一眼卿羽,“还需劳烦梁大夫在府上暂住几日,待王爷醒来伤势稳定了,您再走吧。”
卿羽正是求之不得,赶忙答应下来。
第二日中午时分,沈云珩苏醒过来,卿羽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厨房忙着煎药,当下喜不自胜,快速将药煎好,端起来一路小跑就过去。
到了房间门口,刚一掀开帘子,隔着高大的屏风,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啜泣之声,她心下疑惑,轻轻放下帘子,再也迈不动步子。
屏风背后的床上,沈云珩已经醒来,在陆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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