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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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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清平公主的事迹,在萧承望接回她之前就开始流传了官方版本,即自小遗落民间,圣上苦寻多年,终有结果。
      而对于她曾在李府生活过的事情,在梁国,除了萧承望、江皇后、李平岳几个知情的,几乎是不被人所知的。即便是二位姐姐,和李府的老仆,但她离开十多年,怕也是不会再认出她,关于李府的三小姐,大家统一认可的说法是幼时走失,不知所踪。
      南宫洵显然是不知道她与李府的渊源,欢天喜地地拉她进了府。
      李平岳恰好在家,隆重地接待了他们。南宫洵这个二流子,谈起军事来全然不同往日里的嬉皮作风。卿羽在旁边听了一刻,实在听不懂他们关于带兵啊布阵啊兵法啊行军啊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大学问,困得直打哈欠。
      在不知第几次瞌睡着险些栽到地上时,南宫洵毫不留情踹了她一脚,骂咧咧道:“没用的东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跟我上阵打仗?还没上场就一准吓得尿裤子!”
      不过是打了个瞌睡,就被他狠狠踹了一脚,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卿羽登时清醒了,怒道:“你凭什么骂我看不起我?就冲你喊过几声号子练过几回兵?是个小兵都会啊!只不过你出身好些一生下来就顶着定国侯孙子的光环比别人少走些弯路罢了!纸上谈兵就有种了吗?!有本事上了战场真刀实剑的打场胜仗再跟我说话!”
      一通话吼完,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南宫洵更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眼见场面尴尬,还是李平岳打了圆场:“世子息怒,许是这位小兄弟过于劳累,这才打不起精神,要不先让小兄弟回去休息休息,来人啊——”
      “不用叫人,我自己会走!”卿羽拎起鸟笼,恨恨地瞪了南宫洵一眼,袍袖生风,出得门去。
      她是真生气,本来被勒令着陪他出宫玩就已经够憋屈的了,没想到还要跟他来到李府,当着李平岳那个老匹夫的面对她又打又骂……虽然她女扮男装李平岳没有认出,但她看见李平岳就恨不能杀了他,南宫洵的火上浇油,成功地让她释放了情绪。
      她提着鸟笼子怒气冲冲地沿着长廊走了一会儿,沿途花木扶疏欣欣向荣,心情也不自觉地跟着好了不少。
      看天色,现在已是差不多过了申时,日头也没先前热烈了,清风徐来,花香袭人。
      黄鹂许是饿了,一直叫个不停,甚是聒噪。她不堪其扰,提着鸟笼去草丛里捉虫子。
      连捉几条青虫,黄鹂饱餐一顿,精神头愈发好了,竟更加用力地叫了起来。虽然叫声悦耳动听,但也抵不住叫个没完,卿羽气得将鸟笼往假山堆里一丢:“你兴致那么好,对着石头唱歌吧,我才懒得理你!”
      黄鹂预感自己要被抛弃了,扑棱着翅膀大叫,嗓子也没方才那般清越了,粗嘎刺耳。卿羽得意一笑:“知道害怕了吧?晚了!”遂拍拍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她对李府的记忆停留在七岁那年,十多年过去,对大门小院、亭台阁子的印象不免弥尔,更何况,李府本就大,期间又有大小建筑夷平又崛起,布局一改,她对这里,完全就是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绕着一处院墙走了片刻,再转过一座高大的假山,视野立时豁然开朗了,只见面前铺开了一个烟波浩渺的碧湖,风平如镜,倒影着蓝天白云,煞是好看。
      遥遥听闻缕缕琴音飘来,但见湖心有座小亭,隐约可见人影。
      循着琴音,她穿过九曲回肠的桥廊,来到亭间,终于看清弹琴之人。
      那人背对着她,一头如瀑长发,斜斜插了根翠冷色的玉簪,一袭白衣胜雪,逶迤铺了一地,纤指拨动琴弦,淙淙琴音淌了出来。
      湖心一群锦鲤游了过来,一个甩尾,溅起水花无数,而此时,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一曲终了。
      卿羽坐在栏板上,双手支着脸颊,无声而笑:“竟然是《广陵散》。”
      弹琴的女子没有回头,似乎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但语音却是分外清冷:“若不喜欢,你说一个,我再弹与你听。”
      卿羽偏首想了想,说:“好歹生活还不是太差,不管今后如何,总归是要有着美好的祈盼才好。”
      那女子点点头,手指挑了一根弦,倏地松手,发出一声轻快的颤音:“如此,《阳春白雪》可合你意?”
      卿羽咧开嘴笑了:“甚好,甚好。”
      女子左手抚弦,右手指骨微弯,天籁之音宛若花朵绽放,本是琵琶大曲,以古琴奏之,竟别有趣致。
      卿羽听的专心,转向高音区时,但见一个小丫鬟端了盘瓜果疾步走了来,许是没看清脚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台阶上,盘子摔了个稀碎,瓜果滚了满地。
      小丫鬟满地爬着去追滚了好远的果子。
      那女子听到这一动静,回过头来,目如辰星,面若朗月,映着身后波光粼粼的湖水,愈发惊艳动人。
      小丫鬟手忙脚乱地拾着果子,惶恐地求情:“大小姐恕罪……”
      这坐在一派春光里独奏的冰清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名震京师的李家长女,李倾城。
      李倾城生的极美,且是那种不染凡世、出尘孤傲的美。若以花喻人,她便是那阑干百丈冰的悬崖上一株幽兰,深山空谷,冷处偏佳。
      至这时,看着面前这个烂摊子,李倾城仍是一副无关风月的姿态,眼珠静静的,宁然无波,春风微微扬起她松软的衣袂,飘逸若仙。
      卿羽却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遗憾道:“这《阳春白雪》是听不完了。”
      妙曲一断,再续无趣。
      李倾城站起身,目光扫过小丫鬟,落在卿羽面上,淡淡道:“好好的兴致却坏了,下次相逢再弹与你听。”
      卿羽痴痴地望着她:“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什么时候?”
      李倾城莞尔轻笑:“很快。”
      那厢的小丫鬟已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残局,惶惶不安地告退了。
      李倾城弯身抱起琴,略一垂眸,道:“后会有期。”
      卿羽若有所思,忽地叫住她:“元宵夜宴上幕后奏乐之人,可就是你?”
      李倾城顿住身子,没有说是,亦没有说不是。
      卿羽绕至她面前,还要再问,李倾城却不想再多说,微微弯了一下腰,抱琴袅娜而去。
      卿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怔了片刻,遂坐回亭子里去掰着手指头玩。直到夕阳渐沉,南宫洵找到她,她趴在栏杆上逗着湖里的金鱼玩,嘴里念念有词。
      南宫洵叹道:“让我好找!我转了大半个园子,你却躲在这里喂鱼!”
      卿羽冷笑道:“那也好过让人又打又骂,至少金鱼不会仗势欺人!”
      南宫洵心知她还在生着自己的气,邪邪一笑,一把将他捞至眼前,唇边笑意浓烈:“哟,小相公气性还挺大,我若不激你,你哪能轻易脱身,一个人溜达着来到这里喂鱼?”
      敢情他是在帮自己?踹她又骂她的场景是他一手策划好的?
      南宫洵似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饶有兴味地瞧着她光洁的脸蛋:“你瞌睡打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若再不想办法让你出去,丢人的可是我。李将军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怀疑我这个南宫家世子的带兵能力,开战之前先把士兵说困了,这仗还如何打得赢?”
      他面上带着戏谑的笑,眼睛灿若明星,男性特有的阳刚气息喷在她面上,惹得她一阵面红耳赤,一脚踩到他脚面上,才趁他吃痛之时自他怀里退出。
      “你才知道啊,我可不会给人锦上添花,只会扯人后腿,下回再要出来玩,可别带我了,省得给你丢人。”她朝他胸口打了一拳,负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却在背后悄悄露出了笑。
      南宫洵揉着胸口,在后面追着问:“我的小黄鹂呢?”
      卿羽一拍脑袋,啊,不好!

      第六十一章 警告

      回去的路上卿羽饱受折磨。南宫洵一路都在声泪俱下地控诉她的狠心。
      原因很简单,被她一时嫌弃丢在假山堆里的小黄鹂,成了一只野猫的腹中食。他们找到时,鸟笼里只余几片散落的羽毛。
      南宫洵当场就痛心疾首,大骂卿羽无情无义铁石心肠。卿羽自知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场悲剧,也任由他一路的哭号。其实她也挺伤心,一只活蹦乱跳的鸟儿就这么没了,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一直到进了宫门,二人分道扬镳之际,南宫洵还恶狠狠地甩下一句:“再见!”后气哼哼地走了,惹得卿羽有气没地撒,对着他的影子重重拂袖,也朝自己的清平宫去了。
      接下来些时日,卿羽再学礼仪的时候,苏姑姑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尤其是“恰好”碰见南宫洵路过,或者南宫洵又很“凑巧”的在附近横七竖八地躺着睡大觉,苏姑姑连教具都不拿了,也不再大声呵斥,这让卿羽很是轻松。
      虽然南宫洵还时常来溜达,却不怎么跟卿羽说话,更不跟她嬉闹,冷眉冷眼的,昂着脑袋拿鼻孔看人,一副欠了他八百两银子没还的样子。卿羽知道,还是因为那只破鸟的事儿,想着待过了礼仪这一关,要择机再买一只还他。
      或许是碍于南宫洵无形中施加的压力,又或许是她的表现是真的不错,总之零零散散大约又过了一个来月,苏姑姑回了江皇后,说教习礼仪进展的颇有成效,可以结课了。
      为了意思一下,江皇后也要检验一番,不知萧承望从哪儿听到的风声,也赶来凤仪殿看热闹了。自元宵夜被刺客所伤至今,他前后休养了将近三个月,在太医院那群妙手回春的老头子的精心治疗下,已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期间卿羽被萧承望恩准着不必每日去请安,但她心中有愧,仍是每日早晨雷打不动去榻前伺候,说起来,人都是感情动物,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更像父女了。
      太子萧远和定国侯家的小世子南宫洵也在,萧承望心情大好,早在正殿落了座,颇有沙场点兵检阅仪仗队的期待。
      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
      矩步引颈,俯仰朝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在苏姑姑的威逼利诱之下,她将关于礼仪的典文要诀背了个滚瓜烂熟,并依之而行,反复训练。现在,她在苏姑姑的指令下,敛袖扣手,莲步轻移,金色丝锦曳地长裙在纤尘不染的地砖上荡波般逶迤前行,连鬓边金钗上的玉珠都不曾晃动一下。
      萧承望满意而笑,江皇后亦是露出宽厚的笑容。
      卿羽面上维持着优雅的微笑,提着心吊着胆走到殿中央,却不想还是出了意外,只是差了一步就到了跪礼的地方,突地脚下一滑,她虽心有防备,还是没能站稳跟脚,身子瞬间一歪,众目睽睽之下跌了个跟头。
      摔倒的一刹那,她分明看到南宫洵想要冲过来,萧远却拦住了他,眼睁睁看她摔了个大马趴。
      萧承望乘兴而来,如今面上隐有几分败兴之色,气氛安静的出奇,也没有人上前扶她。她赶忙就地而跪,悔恨不已:“儿臣有罪!儿臣学艺不精,在父皇母后面前出丑,实是愧对父皇母后的一番信任,儿臣甘愿受罚!”
      萧承望摆摆手:“无妨。”
      江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不仔细看,与往日的宽厚温和并无二致,道:“你这粗心大意的小毛病啊,平时犯犯也就算了,今日你父皇专程来看你的学习成果,你还不上心,可真要让他遗憾了。”
      卿羽咬住嘴唇,朝他们磕了个头:“都是儿臣的错。”
      江皇后笑道:“罢了,总归是一家人,你父皇不会挑你什么不是,我这个做母后的自然也不会。”朝红缨努了个眼色,红缨立即端着茶盏下去了。
      “这杯茶,要仔细端好,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了。”江皇后说着,眼角余光似不经意般扫过身边的绿萝,但见绿萝嘴角噙了一丝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卿羽恭敬道:“是。”遂双手去端那茶盏,甫一触手便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手指也条件反射地弹开了。再抬眼向座上二人看去,萧承望端坐御座,正注视着他,江皇后仍是爱怜的慈母模样。
      她心下明了,暗暗告诉自己,今天就算是被烫掉一层皮,都要咬牙扛过去,江落霞设下的圈套,她是钻定了!
      打定主意,她忍住那股钻心的疼痛,硬是将茶盏稳稳端在手里,站起身来,勉力笑着,向着宝座一步一步走去。
      在江落霞克制着的惊讶目光里,与萧承望不过两丈而余的距离,她走得艰辛而漫长,终于到了跟前,双膝跪地,将茶盏高举过头顶,恭敬道:“请父皇喝茶。”
      萧承望颔首,抬手便要去接,江皇后情急之下出言道:“皇上……”
      萧承望拿眼询她,她自觉失态,改了口道:“茶水是新沏的,有些热,还是晾上一刻再喝吧。”
      萧承望却是直接无视了她的话,伸手接住茶杯,眉头忽地一凝,再一看卿羽早已被烫得通红的手指,一切已然明白。
      但他还是镇定地接过去,拿开杯盖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袅袅热气中,微笑着对江皇后说:“皇后说的对,这茶确实是新沏的。”遂喝了一口,对江皇后青白的脸色视而不见,递给身后侍候的福公公,转头对着卿羽赞许地笑道:“这茶很香甜,清平这些日子学习礼仪也甚是辛苦,朕今日也亲眼见到了,有进步!”
      龙颜一悦,气氛也随之轻松了不少,萧远附和着笑道:“清平不在宫中长大,宫规礼仪这些东西乍一接触自然是难为她了,好在她天赋异禀,又肯下功夫,如此今天才能让父皇这般称心。”
      这话似提醒了萧承望,略一沉吟,笑道:“朕想起前段时间清平溜出宫去贪玩,朕还为此生了一场气,今天太子这般一说,倒叫朕于心不忍了。”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你自小长在民间,想来宫外的生活对你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一时不习惯宫里情有可原,但朕并非刻意阻止你出去,朕是担忧你的安全。”
      卿羽听话地点头:“儿臣明白。”
      萧承望想了想道:“你若实在想出宫玩,寻个日子,朕特许你便是。”
      卿羽一声欢呼:“真的吗?谢父皇!”
      萧承望笑着点头,又道:“不过这几日不行,后天是云妃的生辰,总要忙完了这阵,再说你玩耍的事情。”
      卿羽仍是满心欢喜:“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南宫洵离席来到大殿正中央,朝萧承望一拜,道:“皇上,臣已在京逗留月余时间,家人不免挂念,而且臣多日不练兵,骨头都松了,委实没有再偷懒的理由,今日特向皇上辞行。”
      卿羽一听这话,不由得向他看去,但见他垂着眸,身姿跪得挺拔,一副正经事的姿态。
      这么些天以来,南宫洵的为人她是看在眼里的,他虽放浪嘴贱不正经,却是个热心肠,光在学礼仪这件事情上,她承了他不少好意,只是因为那只黄鹂,他们之间多有冷淡。期间卿羽也曾主动向他示好,但都碰了一鼻子灰,以致二人赌气至今。
      如今,他是真要走了吗?她忽略了,南宫洵本就属于边关,来京不过是顺路停脚,终究是留不长。想到此,不禁有些怅然。
      南宫洵还是静待着萧承望的回话,萧承望略略思忖,道:“你不常来,现在边关安稳,不急在这一时,下个月就是端午节了,届时看了赛龙舟再走不迟。”
      萧远也笑道:“对,世子很多年没有在京城看过赛龙舟了吧?这回赶上了,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见南宫洵有些犹豫,又补充道,“不仅要看,还要参与。”
      这么一说,萧承望很是兴奋:“就依太子所说,世子参加龙舟赛,让朕也开开眼!”
      南宫洵面上虽不怎么情愿,但却之不恭,只能答应:“臣愿尽力。”
      萧承望见他还在跪着,连忙喊着平身。南宫洵刚一起身,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摔了一跤!这下摔得众人瞠目结舌,只有卿羽心里明白,他摔的地方,正是自己方才行礼时所处地方。
      南宫洵殿前失仪,大囧不已,一边说着“臣该死”,一边忙着起身,还未站起时,又是重重摔了个跟头!
      萧远轻咳了两声,笑了:“世子的好胜心太强了,方才看见清平摔了一跤,你不服气,也要摔上一跤,可清平许是无心,你再这样做,可就没意思了。”
      南宫洵在众人面前出了糗,又被太子奚落,尴尬的很,脸也红了,讪讪道:“恕臣失态,实在是……地面太滑,站不稳跟脚。”
      萧承望笑道:“恕你无罪。”面上不露声色,连着吃了几口茶,借口有些政务要处理,便下了台阶,江皇后也连忙起身,跟在身后恭送。
      走到滑倒二人的地面处,江皇后惴惴不安的表情再难掩饰,想要提醒却又不敢开口,萧承望却自动止住了脚步,头也没回,对身后的江皇后说:“皇后这里的地面湿滑,有必要找人再拖一遍,不然的话,难保下一个摔倒的,就是皇后你了。”

      第六十二章 联姻

      这话犹如警钟鸣耳,任谁都听懂了其间杀机,江皇后更是脸色大变,话也说不利索了:“都……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这、这就叫人重新打扫……”
      萧承望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怒气,冷哼一声,重重拂袖而去。
      卿羽、萧远和南宫洵快步跟上,出了凤仪殿,恭送了萧承望,三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酝酿了一刻,在萧远眼色的鼓励之下,卿羽终于鼓起勇气向南宫洵开了口:“那个……谢谢你啊……”
      南宫洵昂首挺胸跟只大公鸡似的,目不斜视,话语也冷冰冰的:“谢我什么?我才疏学浅,又没有作为,可担不起清平公主的一个‘谢’字。”
      卿羽讨了个没趣,不过看在他确实是个恩人的份儿上,也就劝自己不做计较,又挤了一抹谄笑迎上去,手指触到他的衣袖,眼睛一亮,道:“世子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甚好,是云锦织就的吧……”
      萧远没有忍住笑意,弯腰轻咳了起来。
      南宫洵眉头皱得能夹住一支毛笔了,黑着脸道:“公主好眼力,若是公主喜欢,在下命人去买个一二十匹送给公主。”
      卿羽连忙摆手:“不必不必,我宫里就有。”
      南宫洵一脸黑线地走了。
      卿羽留在原地苦恼不已,萧远笑道:“阿洵本是无拘无束之人,没什么事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却跟你置了一个月的气,真是难得。”
      难得?呵,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受人待见呢!卿羽嘟囔道:“小肚鸡肠,没脸没皮。”
      抬头蓦地看见萧远但笑不语,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顿时心生疑惑:“皇兄有何高见?”
      过了许久,萧远才淡淡笑道:“阿洵的心意,阿羽再清楚不过,又何必问我?”
      这话让卿羽一个愣神,蓦然想起南宫洵将自己从苏姑姑魔爪之下救出来的那日,他凑近她,一句“我喜欢你”让她悄悄绯红了脸颊。
      可是,可是……落花有心,流水无意呀!
      卿羽想,这可委屈死我了!她确定自己并未去招惹他,又如何让他起了心思,她的心另有所牵,发誓对别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绝无二心,却阻挡不了南宫洵的一厢情愿。
      这可如何是好!
      可叹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偏偏让萧远硬生生看出了“羞涩”的意味,一双亮若秋水的眼眸含了点点笑意,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又让卿羽为他感伤老天不公了。
      “阿羽真的不知道,父皇让阿洵多留些时日的用意么?”萧远的音调本来就平缓,给人舒适欢喜之感,至这时又沉了一分,听起来更让人为之着迷。
      卿羽一边哀叹着他亲爱的皇兄如此这般谦谦君子,却不能拥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一边念着他的话,茫然道:“用意?什么用意?”
      萧远笑得有些无奈:“自然是为了阿羽的终身大事啊!”见卿羽一脸大写的懵,又弯起唇角笑了,“自从长公主嫁与定国侯之后,只要南宫家人才辈出,皇室与南宫家的联姻便不会终止,上一代是因为没有适龄的公主,才把康王爷的女儿封了丽和公主送去了,如今到了阿洵这里,阿羽不正是最佳人选么?”
      萧远笑得温和,卿羽心底却窜出了丝丝凉意。之前听他讲南宫家的事情时,她还听得津津有味,说起联姻这段,萧远的笑容别有深意,她这个愣头青却全然没放在心上,更没有联想到自己,这下可好,明明白白地被提醒了,自己却再不能淡定了。
      她是皇室中人,南宫家手握兵权乃朝廷肱骨,为拉拢重臣巩固江山社稷,朝廷一定会让这样的臣子与皇家扯上干系,由此,结亲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政治利益使然,哪管她情不情愿。
      那如此说来,南宫洵对她的维护和关心,甚至那句表白,都是有着目的在里面的吗?显然,他定然是知道这种结果的,清平公主也是必定要嫁给他,所以,他才会表现出来对她的好?
      人在知道某种结果后,在事情的一开始,只要对对方不讨厌,行为上也会不自觉地倾向于最终的那个人,这是人之常情,她怪不得南宫洵。
      只是,他能接受这种安排,甚至为之努力,她却不能。
      萧远说,南宫洵对她有意,且不论这个“意”是纯粹的情感,还是掺杂了使命后的努力方向,她都不在乎,因为,她对这桩亲事没有兴趣,既然没有,就不会答应。
      一直到回了清平宫,她都心烦意乱,襄岚以为她在凤仪殿里受了气,也不敢追问,细心地替她准备好了晚膳和洗澡水,就去忙自己的了。
      卿羽泡在澡盆里,花瓣铺了满满一层。在氤氲起的水雾中,她盯着面前的一片鲜红,整个人似陷入了沉思,不言语,也不动弹。
      襄岚对她这副表情早已见怪不怪,这几个月来公主都是这个样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在也没做出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只要不出事情,就很是欢喜了。
      这般想着,襄岚折身又拿了干净的毛巾过来,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却突地发现没了人影,她心里一个咯噔,霎时扑了过来,只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团头发,吓得大喊大叫起来:“公主!”又朝门外喊,“快来人啊!——”
      刚喊了一声,忽觉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自己,她啊地大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一步,险些撞到衣架。
      卿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道:“那么慌张做什么?我又没死!”
      襄岚张口结舌:“公……公主,您,您没事吧?”
      卿羽朝她伸手,示意她把毛巾拿过来,微微凝了眉:“我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
      襄岚惊魂未定,颤抖着手将毛巾递了过来。此时,门口一阵喧哗,冲进来一群宫女侍卫:“公主怎么了?是不是有刺客?”
      襄岚回过神,跑过去向大家解释:“没有的事,是我粗心,绊倒了,这才没留意喊了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埋怨了襄岚一句,七嘴八舌地聊着天,散去了。
      待大家走远,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襄岚回身去看卿羽,却见她已经躺床上睡了,遂轻着手脚上前,熄了灯火。
      三日后,便是云妃的生辰,云舒宫里载歌载舞,一派热闹的景象。萧承望携江皇后落了主座,其他宫里的妃子昭仪们也都早早赶了来,各自揣着件礼物,说一些面子上的吉祥话,整个场面的气氛其乐融融。
      “王昭仪娘娘平时对母妃很是冷淡,今日有父皇在,她倒是一副与母妃十分融洽的样子。”清欢撅起嘴巴,愤愤不平道。
      卿羽顺着清欢的视线看去,但见王昭仪穿了件宝绿色的丝锦长裙,衣襟处缀了青蓝色的流苏,辅以玉石珠子,梳了个时下最流行的随云髻,再加上她本就生得娇媚多姿,乌发衬着一张俏丽的脸蛋,十分抢眼。
      今日是云妃的生辰,云妃才是主角,可王昭仪一身华丽打扮生生抢去不少风头,至这时,与云妃低低说着话,说到动情之处发出几声娇笑,袖角掩着红唇做娇羞状,眼睛却不住地往座上萧承望的方向瞟。
      王昭仪是个性子尖锐的人,老父是王老太傅,她哥又是工部侍郎,仗着母家几分势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云妃正好相反,云淡风轻的性情人人都能欺负一下,按理说,王昭仪是不会将云妃放在眼里的,今日却大反常态,其中缘由连清欢这个十岁的娃娃都看出来了。
      不过是做戏给皇上看罢了。
      清欢握紧了小拳头,气鼓鼓的样子。
      卿羽乐不可支,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顺势塞了一块绿豆糕到她嘴里:“你个小不点,小小年纪玩你的就是了,管那么多大人的事情干嘛?”
      清欢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绿豆糕,香香甜甜的味道似乎也让心情好了不少,抬眼见卿羽正优哉游哉地品着酒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怎么,又生气了:“亏我平日里跟你最亲,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你却不帮我,没良心!”
      这声怒斥让卿羽猛地呛到了,自己捶着胸口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弯起手指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何时不帮你了,被你安上这么一个大罪名,我可冤死了!”
      清欢揉着发痛的额角,扁起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卿羽的心里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只好软了语气,拉她到跟前,仔细分析给她听。
      “你呀,不过就是看到王昭仪借着你母妃讨父皇的欢心,你就坐不住了,可即便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今日是你母妃的生辰,父皇怎么也要多顾着你母妃一些,就算王昭仪做出一副与你母妃交好、开朗热情的姿态,父皇看在眼里,心生欢喜,但也会因此看到你母妃与其他妃嫔交好、善解人意的美好品质呀!”
      眼看清欢的苦瓜脸有所缓和,卿羽又接着循循善诱:“所以呀,你要记住,万事的作用力都是相互的,只有一方受益的买卖是不成立的,就算一时做了,也不会长久,更不会有下次。就像这次,如果你对王昭仪心生不满而要报复她,虽然她出了丑,可是别人同样会以为你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就连父皇也会认为你心思不纯善,以后也对你喜欢不起来了!”
      清欢有些懵懂,又有些彻悟,她偏首想了一刻,终于将袖口里藏着的一把水晶珠收好,捧来蜜饯欢天喜地地招呼卿羽:“皇姐,来吃。”
      阻止了一场闹剧的发生,卿羽在心底赞叹自己功德无量,遂笑眯眯地拿起一个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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