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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_蔡某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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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求你了,我得为我爹爹守孝……”归菀软弱地哀求,她本不知这些规矩礼仪,尚无人教导,却意识到此刻无论如何也要躲开这人,为此,哪怕是屈辱地求他,她也做了。
  看她涕泪俱下,伤心到不能自已,哭得鼻头都开始泛红,晏清源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泄,恨不能给她一记手刀,让她安静下来,终觉无趣,索性放弃。
  因他动作停了,归菀只是细细喘着,不再像方才那般反抗得剧烈,一双眼睛里,清泪尽化作了盈盈水波,微微在眸底荡着,又是一番清纯不自知的模样,晏清源盯着她看了半日,有心引逗:
  “这么孝顺啊,我本要认你爹爹做丈人的,可惜他不肯,我也没办法。”
  “你,”归菀又恨又气,本收住了的泪,又淌了下来,“你不配提我爹爹!”
  听她忽倔起来,晏清源也来了兴致,笑容更深,似真似假的:“他这么忠烈,确是大丈夫,我也心向往之呢,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就更好了,可惜,可惜啊!”
  归菀一时错愕,只觉透不过气来:“你也知什么是大丈夫么?”说着自己先摇了头,惘惘的,“不会,你这种人不会知道的。”
  晏清源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似乎不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刚想捏她的脸,归菀立时拿双手去推搡:“你答应我了的!”
  “唔,我答应你什么了?”晏清源蹙眉笑着反问,归菀急道:“守孝的事情!”她只顾争辩,心焦的很,晏清源则装作恍然一悟的模样,“我怎么不知道?”
  “晏清源,你,你不守信……”归菀不想他转瞬就翻脸,惊得语无伦次,晏清源皱眉徐徐摇首,伸手往她额头点了点,看她神情稚气无知,长睫犹翅忽闪着,晏清源暧昧笑着:
  “连名带姓,大呼小叫的,我看你家教也不怎么样。”
  归菀不解看着他,又气又恼,别过脸去,因方才车马颠簸,一阵恶心劲翻上来,忍了忍,受不住时,冷不丁悉数吐到了晏清源身上。
  晏清源登时退散到一旁,脸上布了层愠色,却也没说什么,只惩罚似的在她要紧处狠狠拧了一下,又让她失声叫出,方过去拿手巾。
  败起兴致来,她也是别具一格了,晏清源有些不满。
  却很快收了脚步,眼中闪过飘忽一笑,折步回来见归菀正撩起他的中衣擦拭嘴角,笑道:“这么快就不见外了?”
  说着盯住她纤细腰身,捏紧下颌,摇了一摇:“小菀儿,吐这么厉害,该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归菀面容倏地白了,几是惊恐地喊出:“没有,他已经死了!”
  晏清源一怔,挑起眉头,随即沉了脸色,见归菀目中躲闪,一下定住她:“你还真怀了?”归菀羞愤欲死地回望着他,忽涌上来一股报复似的快意,是的,那是他的孩子,不是她的!
  “是,可是死了,你的孩子死了!”归菀目中掠过倔倔的恨意,晏清源看她眼神,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好孩子,你还小,我倒不忍心,来日方长,等过两年,我再让你怀上也不迟。”
  想到她寄住在那户人家这么久,忽的明白过来,难怪方才重见时只觉她气色似比从前倒好,原是这层缘故。
  只是那个孩子,晏清源皱了皱眉,略微有些可惜了。
  看她人娇娇滴滴的,身子怀的倒易。
  不过晏清源现下却并无几分要她怀孩子的心思,生养过的妇人,总归和少女是不一样的。
  归菀颤个不住,将嘴唇咬得鲜艳欲滴:
  “我不要,我不要怀你的孩子……”
  晏清源由着她闹,无意瞥到她断掉的指甲,捉住一看,满是惋惜,又拍了拍她脸颊:“好好好,不怀,别咬了行不行?”
  归菀避开他的手,转身一头扎进被褥里,晏清源却紧跟贴了上来,扳过她颤抖的双肩,极是温存:
  “你别害怕,身子休养得如何了?”
  他口中虽如是说,温言软语的,目中也蕴着笑意,归菀却丝毫不愿领情,也不愿跟他说话,晏清源上上下下看着她,笑道:“原来脾气见长。”
  归菀厌恶极了他这种赏玩的眼神,欲要甩开他的手,生生忍住了,僵着身子任他一下下摩挲自己的头发,须臾之间,心念已辗转了千百回,终乖顺地安静下来。
  “怎么,日后真打算做个小哑巴?”晏清源存心和她耗,正厮磨的有趣,见她又死人一样挺尸,略示不满,归菀眉间凝愁,只是偏头盯着一边出神:
  倘是她手中一把刀,她定会毫不犹豫插进他的胸膛,他会死么?归菀被这样的遐想激得一阵战栗,双唇忍不住翕动着,像熟透了的红果,这一下,又引得晏清源心神摇曳,捏住脸颊将她整张脸仍对着自己,不等她反应,俯首便吻了下去。
  归菀瞬间被他堵得严丝缝合,胸腔里灌进无数气似的,双手无力虚软地推了他一把,很快被压制了。
  她青涩,怎么也教不好,纠缠了半日,舌根左右,终于有津液汩汩翻上来,比最初自然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晏清源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揉了揉饱满的红唇:“别把牙关咬那么紧,你是死人么?”
  归菀却仍兀自微微喘着,更把一双眼睛衬得无辜又柔弱,晏清源心情大好,笑着点了点她额头:
  “明天我就带你回邺城,”他含混不清地贴了她耳畔,直往那吹着温热的气息,“跟我住在东柏堂,清净得很。”
  归菀脸色顿时一变,倏地挺身坐起,极是惊悸地看着晏清源:
  “我不要和你去邺城,我不去北方!”
  晏清源笑了:“这么大反应?你也莫要把北方想的那么不堪,邺城中有很多汉人世家大族,他们也懂诗书,也有雅致,我府里养了些宾客,写的诗赋,不比江左的那些人差。”
  归菀不知想到什么,又沉默下来,原来他们不接着南下了,她愣愣想着,是他们的贼窝出了大事么?
  北朝的皇帝是傀儡,真正掌权的是晏氏父子,朝廷虽在邺城,一切军务命令却自晋阳霸府出,晏垂本人常年居晋阳,麾下有无数北镇鲜卑精骑,遥控邺城朝廷。晏清源则亲自坐镇邺城,培植着汉人亲信官僚。
  这一对父子,俨然北朝权臣,归菀不无讥讽想到,他们早晚要做乱臣贼子的,思及史册那些人,归菀一颗心忽砰砰跳起来,她想起了苻坚,是,自然,还有慕容冲姐弟,苻坚自诩一代雄主,最后还不是败于他曾宠幸的小小少年手中?
  归菀不觉抓紧了榻上那张雪白狐皮,她不是男儿,能起兵反击,但女儿身,也自有女儿身的法子,想到这,一阵血淋淋的羞耻涌上脸来,烧得她魂魄里都在疼。
  于晏清源而言,归菀此刻不过红晕上颊,照例艳若云霞,伸手摸了摸她后脑勺,温柔笑道:
  “难道是想着怎么杀我?这么入神。”
  “没,我没有……”归菀惊得呆住,心虚的表情一望而知,晏清源别有深意地笑了,“跟我回邺城罢?”
  邺城,归菀睫毛微动,迷茫起来,不知西风早掠过巍巍太行,那座古都已是冷冽又干燥,而她,是多么想回陌上草薰的江南啊!她终于可以离开并不喜欢的寿春了,可不该是这样的分离,归菀低下头,念头一转,轻声道:
  “你有夫人,听说是位公主,也有很多妾室,为何还要我去邺城?”
  晏清源不以为意地游弋到霜雪似的一节腕子上,低低笑着:“怎么,吃味了?”归菀心底浮起道不尽的悲凉,她缓缓摇头,忍辱道:“我不喜人多。”
  “这样啊,”晏清源将她勾倒,软绵绵一个人就又到了怀里,芬芳扑鼻,他慢条斯理咬着白嫩嫩的小耳朵,“我说了,你住东柏堂,用不着见她们,只见我。”
  归菀想别过脸,晏清源大手掌着,她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轻薄咬噬,却还是努力挣出零碎的句子,意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东柏堂是,是什么地方?”
  晏清源还只是笑,打趣她:“我金屋藏你的地方。”
  归菀不知为何,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她再次被磅礴的羞耻摄住心神,而他的气息太近了,近到归菀生出了熟知感,一呼一吸,归菀就知道他的近身,可也没地方逃,没法逃。
  她的泪水站在眼眶的悬崖,再一步就要跌出声来。
  晏清源笑她:“你实在太爱哭了。”
  又去吸吮她的泪水,带着一股子反倒让人惊悚的柔情蜜意。
  归菀的声音苍白:“因为你的爹爹没有被贼人杀死,你也没有被贼人欺奸。”
  柔弱的声音里,照旧可以充斥不甘和仇恨。晏清源动作一停,往后掣了掣身子,凝神打量归菀:
  此刻,这双眼睛里像是被风沙吹尽的秋空,什么也没有,再一错目,又仿佛看到一簇小火苗在燃烧,虽微弱,却是实实在在的火苗。
  “我给过你父亲机会了。”晏清源很快自若一笑,拧了拧她小脸,归菀疑心为何这个时候他总是能笑得出来,转念一想,是了,他为何不能笑?他是胜利者,是掠夺者,自然是最有资格笑的。
  晏清源的声音重新烫起来,盯着她的眼睛:
  “小姑娘,来日方长,你会慢慢忘记的。”
  她的红唇,像涂了口脂般鲜艳,晏清源疼惜地在上面点了一点,手指拂过,似三月春风,吹动帘栊。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撑着肩胛,望向毫无血色的归菀,好心好意笑劝:
  “好孩子,听话,放松些,别这么瞪着我。”
  他的音色澄澈,清明,一点色彩也无,莫名像春天深谷中的泉水,是往人心田淌来的,温润,柔和,似乎半分威胁也无。
  豆大的冷汗,顺着秀发,缓缓淌下,归菀没有说话,许久,终于微微一动,晏清源才笑了一笑。
  他不知疲倦地将黑夜一勺又一勺地舀浇在她眼前,没有生麻布,没有引魂幡,八公山上那么多郁郁松柏,亦做不来一口棺木,归菀阖上了双目,几是麻木地等着他火热的双唇袭上来,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魏军拨营回赶时,江北诸事已被晏清源安排得妥妥帖帖,魏平留下镇守淮南这方土地,晏清源又给他拨了几个可靠的副将,连带主薄也留下来,淮南基本可以高枕无忧。
  照那罗延看,世子爷这几年一手栽培起来的,倒有一半扔这守淮南了。
  早晚要灭了南梁!那罗延冷哼哼地想道,极目远望,又一阵兴奋:要回邺都了!
  越往北,越是冷,一路上都只有肆虐的风,干冷干冷的,行至许昌地界时,开始落起今年的第一场雪,风刮个不住,卷起阵阵雪沫子,洋洋洒洒,都往天地四处去了,快意得很。
  归菀撩起帘子,看满眼的缟素世界,怔了怔,雪花仿佛为人戴孝一般,她忍不住伸手接住一片,在摇摇晃晃的车身中看着它迅速融在指间,像离人泪,透明剔透。
  眼前阴翳一闪,晏清源已把帘子放了,车内又重新暗了下来。
  “小心吹坏了你。”他笑言。
  这一程,他没让自己和媛华姊姊同车,反倒亲自过来,刚开始,归菀尚不习惯,心底发怵,却不想他自上一回后,竟不再来折磨她,归菀疑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忐忐忑忑,仍是吓了一路。
  唯一厌恶的是,那花囊被晏清源逼着戴在了腰间,每日晃于眼底,归菀尽力躲开它的刺目,偶一撞上,只觉莹润润的青玉,洁净如雪,又肮脏如泥,洁净是它本来的面目,肮脏的却是曾经主人气息的浸淫。
  归菀掠了掠鬓发,低首不语,晏清源也不强求,盘起两条长腿直接塞进她怀中,且恶意地拿膝头顶她几下,归菀失声尖叫,顿时捂了嘴,好半日,方松开来,晏清源一径地冷笑:
  “发什么呆?要我说几遍,不准装死人。”
  归菀霎时红了脸,僵僵坐在那,恨意很快翻了上来。
  “给我捶捶腿。”晏清源懒懒吩咐。
  归菀一时默然,手起手落,猫挠的一样,晏清源冷眼瞧她半日,拿起手底冬氅向她砸去,半是威胁半是警告:
  “再这么敷衍,我在车上弄你!”
  听得归菀身子一颤,忙把冬氅掀开,给他叠放得整整齐齐,却依然没有多少力气,好在外头有人忽叩响车壁,打破僵局:
  “大将军,刺史遣来了使者,迎大将军入城。”
  晏清源在温雪前已修了书,眉毛微微动了下,隔着帘子问:“柏宫人呢?”
  “刺史他不在,只来了使者。”
  不知几时,已是雪落如席,视野之内看不清五步之外事物,晏清源这方挑了一角帘子,探了两眼,知道逗留许昌几日是不可避免的了,便简单吩咐了下去。
  归菀下车时,倒是有些惊奇,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幕天席地的,很快,顶了满头碎琼,缎匹一样的乌发愈发黑得惊心,秀眉弯弯,像将蚀之月,底下一双眼睛,倒也如冰雕雪砌一般晶莹发光了。
  晏清源侧眸品玩片刻,方将风帽给她遮了头,怕她娇弱,冻坏了节外生枝也是麻烦事一桩。地上已有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晏清源看归菀走不稳,索性一把抄起,归菀自是又惊又恼,欲要去推,晏清源哼笑一声:
  “你再动试试?信不信我摔死你?”
  雪下的急,下的密,归菀却照例能察觉到纷纷投来的目光,一时羞愤,窝在了他怀间,再也不动。
  等到眼前骤然一清,两脚着地,刚要打量四下,听那罗延的声音响起:
  “世子爷,柏宫推说自己病了,不便招待,还请世子爷别见怪,只管住,等雪停再走。”
  晏清源面无表情,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那罗延却看得明明白白,柏宫向来不服世子,看晏清源年轻,大相国压得住他,世子到底还是吃亏在太年轻,倘是今日大相国来,柏宫还不是摇着尾巴出来列队相迎?
  势利狗。
  不过柏宫出身北镇骑兵,凶残彪悍,几次同西边的大战,都是他追随大相国打下来的,可谓战尽北方名将,骄横跋扈些似也在情理,那罗延琢磨了半日,见晏清源也不表态,径直进了暖阁,张口还要说什么,只得又咽了回去。
  院子里人影乱动,各自忙碌,偶有兵器与明甲撞击之声,皆是晏清源的一众亲卫。看上去,仍然肃杀得紧,那罗延安顿事毕,一身轻松,兴冲冲地去找晏九云去了。
  远远见晏九云正撅腚搂雪,上去就戏弄了一脚,晏九云险些栽倒,不用转身也知只有那罗延有这个胆子,一时没反应,只攥紧了雪球,猛得挺身,劈头就朝那罗延砸去,那罗延不防他来这一招,他手劲大,立时被砸得晕头转向。
  晏九云趁机还了一脚,看那罗延摔得仰面朝天,突骑帽也甩了出去,不由纵声大笑,简直要把枝头的雪震了下来。
  “小晏将军,这会挺能的,我问你,”那罗延扫了扫颈窝里的雪,阴兮兮地朝屋内瞥了一眼,“怎么着了?”晏九云一愣,还没答话,就见窗子吱呀声开了,露出半张冷冰冰的脸来:
  “我饿了,你快去给我弄些热饭菜。”
  脾气不小。
  那罗延阴阳怪气笑了一阵,晏九云也不理会他,看了看媛华,扭身便朝后厨方向奔去了,没跑几步,脚下一滑,险些摔了,那罗延看得又是一笑,笑着笑着,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顾媛华看着不是省油的灯,倘是在大将军手里,自然翻不出什么花样,在晏九云手里,可就难说了。
  要不是她,陆归菀那娇娇俏俏的模样,能走一里地,都是老天开眼。那罗延咧嘴吸了两口冷气,犹疑着是不是该跟大将军进言,转念一想,到底是个女人,看她倒也掀不起什么浪头来,鼻间忽嗅到飘来的肉香味儿,抽了两声鼻子,溜溜达达也往后厨去了。
  暖阁明间朝东,设有云母屏风,绕过来,便设有一榻,榻上堆着锦绣罗缎,缤纷一片,晃得人眼晕,此间陈设得颇为华丽,晏清源四下一顾,只觉俗不可耐,复又踱步而出,命人送热汤进来。
  因雪天晦暗,案上正嗤嗤燃着儿臂粗的灯烛,橙色的光芒,自带暖意,阁内果真舒适许多。归菀脱了氅衣,刚搭上屏风,就听碧纱橱里水声哗哗直注,掀了帘子正要查看,冷不丁迎上的却是晏清源,两人目光一对,归菀忙松了手,捂住胸口转面朝书案走去了。
  檀木案上摆了一应俱全的文房用具,归菀许久不动笔,倒像见了故人一般亲切,眼眶热热的,她拿起一枝紫毫,端详片刻,晏清源已伸手自身后揽住了她,将脸藏在颈窝摩挲:
  “想写字,是不是?”
  归菀正觉得痒,他却打掉了那管紫毫,模糊不清地在耳边低语:“赶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想写字,我明日陪你一起写。”
  他已开始寻着她嘴唇逗弄,归菀虚慌不已,忙避开了。晏清源面上有了淡淡恼色,一把捞紧了,迫她仰首,声音却是暧昧温柔的:“躲什么?跟我一起沐浴。”


第26章 醉东风(2)
  归菀两条手臂软软地推不动他,被他探进来的那只作恶的手,揪弄得一阵痛麻,泪花子不由打起转来。
  “我,我想读会书。”归菀不抱希望地提了一句,落落寡欢的,晏清源轻声一笑,竟没说什么,手臂一松,往外室去了。归菀似听见他吩咐了什么,不多时,见人抬进了她那口箱子,似不能信他这么慈悲,晏清源戏谑一笑:
  “坐下来读罢。”
  说着扭头朝碧纱橱走,忽又转过脸,蹙眉问她:“当真不洗?”
  归菀不去看他,心口乱跳,只摇了摇头,屏气凝神立了会,听一阵窸窣脱衣的声音传来,继而水声阵阵,面上一红,本欲取书,忽窥得案角还置放着作画的颜料纸笔,想起刚进院子见的那丛凤尾,一时呆住,愣了片刻,倘是自己忙活起来,他总不能再……归菀迟疑半日,才用墨线双勾描廓,准备画竹。
  她作画,是典型的闺秀风格,线条婉转轻盈,清丽脱俗,又最见水磨功夫。归菀自幼性情安静罕言,坐的住,专在诗书丹青上,此刻重拾挚爱,心思便聚在一处,晏清源几时立在她身后的,竟浑然不觉。
  正要添粉彩,晏清源忽然凑过来替她取了花青,归菀如梦初醒,手底一颤,晏清源迅速伸手扶住了,知她心境,揶揄笑道:“先分染罢,我给你看看这里有没有石青。”说着当真替她翻捡起染料。
  他一出口,是内行人,归菀心底起疑,不动声色离他远了两步,晏清源则已垂首笑看纸上框架,点评起来:“你这笔法精妙入微啊,”说着忽捻了一把她的腰肢,“原来你不止这一样好处。”归菀登时涨红了脸,不再看他,只管手底动作。
  晏清源也不再打扰她,撩袍在一旁躺了,半撑着手臂,颇有兴致地品鉴起归菀来:
  她执笔的模样,倒是第一回见,虽仍是清隽不胜之态,却又专心不二,一钩一挑,皆有法度,皆成定势,这才是大家养出来的清白姑娘,又生的这样袅娜纤巧,床上是那样一副情状。
  晏清源似有所思,一面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没自她身上移去。
  不过等的实在久,他耐性渐渐耗尽,忽地起身,踱步至她身后,凑近看了一眼,只见竹被初雪,乍现一笔笔青影,在这大雪纷飞的时令里平添了几分生意,整间屋子也跟着盎然。
  “人家说陆士衡妻女多才,原来不假。”晏清源信口一提,归菀却又似被魇住,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空白,手中的笔一掉,立即砸坏了画。
  有一件事,为她所明了:
  她自己也是一副坏掉了的丹青。
  暖炉上不知几时温起的酒,晏清源瞥她一眼,转身取酒,留归菀一人在原地呆立。
  再进来,见她低首正默默收拾残案,晏清源上前,一把钳了下颌抬起,果真,一双眼目早通红一片,他佯做不知,笑着把酒盏递给她:
  “天凉,刚烫好的酒。”
  归菀摇头:“我不会饮酒。”
  她急于脱身,却又不知要往哪里走,晏清源懒得劝,径直捏了小嘴灌进去,一股热流火辣辣入喉,呛得归菀碎泪纷飞,身子倚着墙,不住往下滑,轻轻喘了起来。
  果然,一张脸都开成了柔媚的酡色。
  十五岁的少女,一只脚还在童稚里,可花姿已初现端倪,女人的娇艳乍隐乍现的,看的眼热。晏清源不由分说将她拉过来,俯身压到案上,一扬手,案上物件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连带着那幅坏了的丹青,晃晃悠悠垂了半边。
  归菀被水盂硌着了背脊,他又压得死,睫毛一扑闪,咬唇哭了出来:“我疼……”说着反手去摸索,晏清源看她眉头紧蹙,顺着她的动作,探到手中随即一掷,低声笑问:
  “还疼么?”
  酒劲冲,归菀不胜,眼中渐多了层醉色,昏昏沉沉去阻他的手,晏清源毫无顾忌地撬开她一点樱唇,将剩下的酒悉数迫着饮了。归菀不断下滑,裙子被掀了起来,晏清源将她软绵绵的身子往上提了两把,方抬起一条腿。
  这一回,许是酒力之故,只听得归菀闷哼一声,很快娇声呖呖地叫了出来,身子底下那幅雪竹图随着两人动作一点一点往下坠去,直到彻底瘫在地上,毁得透了,犹如揉烂的污纸。
  晏清源心满意足起身时,往后退一步,正巧踩在丹青上,低首一看,尽是汗津津的湿意,无声一笑,用自己的氅衣将神志不清的归菀裹了,抱到榻上,这才穿了件衣裳,往外室来拿亲卫送的几样军务。
  他整个人陷在烛光里,长睫犹扇,掩住了寒星样的一双眼,情、欲餮足后,思绪清明得如水洗,飘得极远:
  小皇帝践祚,不过十一岁,孝文帝往西边贺赖那里逃,难道以为贺赖就不会杀他?晏清源看着手底自晋阳来的父亲的信笺,慢慢敛了目中寒意,揉起两边太阳来。
  “世子爷?”那罗延不知何时悄声进来,在他跟前,试探唤了一声,晏清源眼皮不动,只从鼻间压出个“说”字。
  “已照着世子爷的吩咐,属下去打听了,柏宫的兵力比几年前又多了数倍,粮草储蓄的也足,他□□河洛大地可有些年头了,这回世子爷打淮南,他借口不助,如今也不出来亲迎,世子爷看,要不要先给大相国去封信?”那罗延有心建议道。
  “他就是大相国养的一只恶狗,”晏清源缓缓睁了眼,轻活一下精神,目中还是冷的,“只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大相国先惯着他,西边贺赖要打,建康萧梁要打,咱们的宇宙大将军,用处还大着。”
  那罗延忧心忡忡地看着晏清源:“他向来同世子爷不睦,看轻世子爷,属下有些担心。”
  晏清源冷冷一笑:“你担心大相国能蓄养之,我不能驾驭?”
  那罗延一愣,不想晏清源挑的清楚,便也不避讳:“属下就怕他迟早要反,世子爷算算,他都反几个主家了,西边贺赖都不敢要他,属下看,就是吕奉先那个三姓家奴也比不上他。”
  晏清源垂眸哼笑,一下下叩着案几:“他反了未必不是好事,也自有用处。”
  看晏清源说的轻松,压根不屑一顾模样,那罗延怔了怔,缓过神来,才讷讷道:“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相国手下,最能打的,不是别人,正是柏宫呀!”
  言外之意,柏宫反了,除却大相国,无人能震。
  “啪”地一声,晏清源合了军报,往案边一扔,“无人敢要他,可大相国敢,”他倾身挑了挑灯芯,“日后,他不反有不反的用法,反有反的用法,你瞎操什么心?”
  说着起了身,就要往内室走,见那罗延还在那一脸苦相,皱眉笑道:“还不滚去歇息?有话快说。”
  “小晏将军方才又跟属下说了傻话,他不先回邺城,准备拐一趟晋阳,请大相国给他做主娶那个顾媛华。”那罗延忙趁势一口道尽,晏清源哼了一声,“他没这个胆子,他这是求你来我这里探口风?”
  一下被勘破,那罗延心底长叹,立时堆了满脸的笑:“什么都瞒不过世子爷,属下也劝过了,他不听,也不知看上顾媛华什么了,论长相,不如陆……”
  正分析地起劲,余光也感觉的到晏清源冷锐的眼风扫了过来,清楚议论世子爷的女人姿色是忌讳,慌的转口,“这怕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世子爷知道,小晏将军清纯得比处子还处子,哪里禁得住顾媛华诱惑?”
  见他驴头不对马嘴胡扯起来,晏清源听得躁,摆手示意他闭嘴滚蛋,头也不回打帘进去了。
  浓郁的香炉太过熏人,简直要流眼泪,晏清源微蹙了蹙眉,知道这是柏宫有意为之,他喜雅厌俗,柏宫偏将此处弄得过了,却又留个书案,布置适宜,叫他无话可说。
  晏清源端了盏茶水,往博山炉里一泼,方一收手,才发觉竟是座鎏金银竹节铜熏炉,满身错金,想是柏宫也不识货,放在这,熏这样的香,是暴殄天物了。
  归菀病酒,睡得沉,整个人蜷在被褥间,只露出两只睫羽微翘的眼睛。晏清源掀了被子,见她睡姿犹似稚童般将身子抱得紧紧的,像一只受惊的蛹,无论如何也舒展不开,这样睡,能舒服么?晏清源一笑,不予理会,将归菀揽过来,嗅着她发间氤氲的淡淡清香,软玉在怀,一夜睡得极为踏实。
  翌日午饭后,雪便蔫了劲,晏清源却精神抖擞,踩上胡靴,围上大氅,只带了两个亲卫和那罗延,没往别处去,径直上了城墙。
  那罗延不知晏清源这一怪异举动,有何深意,遇到依律拦阻的守城卫兵,正不知怎么解释,晏清源自己却先道:
  “住的闷了,来城头散散心,看看景。”
  守卫见他轻描淡写的,理由虽荒唐,可也知晏清源身份,犹豫片刻,就放他一行人上去了。
  冬日北方本就显得空阔,又落着雪,极目望去,冷风呼啸,四野苍茫,好像整个中原大地尽在眼底似的,本还想说什么的那罗延,在浑为一体的广袤天地一览无余地出现在视野里后,不觉闭嘴。
  任何人,在壮阔的山河面前,都会情不自禁失语。
  即便是这样的萧条冬日。
  见尺远的前方,立着负手迎风的晏清源,没有撑伞,氅衣吹得猎猎作响,有那么一刻,那罗延看着觉得像极了北朝的军旗。
  而世子爷在想什么,那罗延是猜不透的,只知道他也半晌无言,难道还真是来看风景的?那罗延挠了挠头。
  “河南一共多少州?”晏清源忽将双手打开,撑在女墙上,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
  那罗延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讷讷上前一步:“十三州啊世子爷。”
  怎么问这个全天下都知道的问题?
  雪花挂在晏清源长睫上,他一眨,迅速地融了:“十三州,皆为柏宫所有,他占的够久了。”一腔炽烫的情怀堵在晏清源胸口,十五岁后,每至一处,他必要登高临远……
  不至高台,他永远不知眼前脚下,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
  这一次回程,他本不必绕道来柏宫这里自找不痛快的。
  可他还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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