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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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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寅双一听,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立时绕过三姐,挤到他身边,和他比了比肩,然后皱着鼻子抱怨道:“你怎么都长这么高了?”
    只比着肩头,江苇青就已经比她高了约有半寸——就这一点来说,江苇青可再不会抱怨的。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远没有现在这般高呢。
    见她果然如他所料地那般靠了过来,诡计得逞的江苇青忍不住露出个微笑来,又一侧头,凑到雷寅双的耳旁小声道:“我还给你预备了几匣子小首饰……”
    他话还没说完,雷寅双便撇着嘴道:“我可不要,好好的戴那些东西作甚?白坠得头皮生疼。”
    江苇青赶紧道:“你放心,都是些轻巧的小首饰,再不重的……”
    正说着,三姐猛地一拉雷寅双的胳膊,再次隔在二人中间,带着警告斜眼看着江苇青道:“你们咬什么耳朵呢?”
    雷寅双道:“他说……”
    江苇青立时堵着她的话道:“我正跟她说,给她预备的几个丫头,其中有一个手特别巧,会盘梳各种发式。”
    雷寅双一下子就又被转移了注意力,抱着三姐的胳膊问着江苇青道:“怎么?人竟是你帮着找的?”
    江苇青微笑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地头蛇的。”
    “哎呦,那可多谢了。”雷寅双弯着眼道。
    三姐不禁一阵恨铁不成钢。她看看雷寅双,忽地回头冲着江苇青冷笑道:“这方面自然是没人比江大世子更有经验了,我可听说,你那屋里光丫环就足有十几个之多,且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真的?”雷寅双抱着三姐的胳膊一阵好奇。可转眼间,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转起了什么“脑洞”,却是眼眸一沉,问着江苇青,“那些人都是谁给你的?”
    江苇青只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担忧,笑道:“是我外祖母给的人。”又道,“放心。”
    雷寅双这才松了口气,不禁跟江苇青玩笑着说,她打小就是自己打理自己,只怕不习惯人伺候。
    江苇青听了,忍不住带着股幽怨看她一眼。
    “怎么了?”雷寅双不解地一歪头。
    “没……什么。”
    江苇青一阵郁闷。想他堂堂世子爷,打小连衣裳都没自己穿过的,偏那三年里替她洗衣裳做饭,每天早晨还要负责把这爱赖床的懒丫头拽起床,有时候甚至还要亲手给她梳头洗脸……如今她居然还好意思说,她这一辈子从来没被人伺候过……
    想想小兔都忍不住要心疼一下自己。

☆、第76章 ·新家(上)

第六十九章·新家
    雷家的新居位于一处叫作细柳胡同的巷子里。
    这里是天启帝给他们安排的宅院。
    一开始时,雷爹还想清高一下,拒了这宅院的,亏得姚爷实际,知道“京城居,大不易”,可他却狡猾地没跟雷爹说实话,只暗示着雷爹去回忆一下皇帝要他们三家搬来京城的理由。于是,雷爹立马就联想到,天启帝这一安排背后,难免没有那监视之意,便只得歇了念头——就这一点来看,其实雷家父女两个都挺好骗的。
    不过,后来雷寅双从小兔的信中得知,其实雷爹和姚爷都想多了。这宅子既不是像雷爹疑心的那样,是天启帝为了便于监视他们才分给他们的,也不是像姚爷猜测的那样,是皇家要拉拢他们给予的恩惠。原来,本朝立国至今,前后不过才十来年的功夫,从旧都迁至这座六朝古都后,天启帝总不能叫那满朝文武全都睡大街去,便将没收的前朝大官们的宅院作为一种福利,分给了底下的官员们——所以说,其实这是职工宿舍!
    那细柳胡同和鸭脚巷颇有些类似,胡同口外的甘泉街,就和江河镇上的老街一样,并不是京城的主干道,因此,这里住家极是僻静。但,沿着甘泉街往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丹凤大街了。
    细柳胡同之所以名为细柳胡同,是因着它地形狭长。胡同里一共住了十来家住户,几乎都是在朝的五六七品小官儿。算起来,这条胡同里竟是姚爷的官位最高。
    虽说雷爹的任命还没下来,王朗和姚爷则早已经在朝廷当差一年多了。因王朗之前曾在衙门里当过差,且为人圆滑,便被天启帝分到鸿胪寺任了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专负责跟那些外番扯皮拉闲篇;姚爷则较为轻松,在翰林院挂了个侍讲学士的衔儿。虽然他平常不怎么去上朝,只在皇帝议事时才会应召而去,却是个实实的正四品。
    马车停在雷家新宅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路长途跋涉,加上好友重逢时的一番激动,已经习惯了随着太阳作息的雷寅双,还在马车上时,就已经是两眼饧涩了。下了马车,她迷迷糊糊抬眼,就只见满眼都是灯笼在晃动。她爹隐约在那里跟谁说着“时候不早了,别犯了宵禁”,似乎是在赶着谁回家;又有谁嘲了她一声“瞌睡虫”;便有人上来扶着她的胳膊,将她送进了一个什么甚是安静的地方。
    她摇摇晃晃地坐在什么东西上面,任由人给她解着衣裳,散着头发。直到一块热帕子擦在她的脸上时,她才略退了一些睡意,挣扎着道:“小兔别闹,我困死了,让我先睡会儿。”说完,推开那只手,也不管后面是不是床,就这么倒了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雷寅双看着头顶那一水碧青的轻纱帐顶眨了半天的眼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她既不是在北上进京的船上,也不是在沿途的驿馆里,更不是在鸭脚巷她那间东厢的卧室里——她家可没这么好的幔帐。
    一种异样的感觉,令她躺在那里没动,只转着眼珠小心瞅瞅四周。
    果然,隔着帐幔,她看到有个人影坐在离床不远处的一只绣墩上,正头靠着一张高几在打着盹。
    雷寅双的眉不由微微一挑,悄无声息地坐起身。一低头,只见床前摆着一双鞋。虽是她的尺寸,却并不是她那双穿旧了的布鞋,而是一双桃红锦锻面,绣着松绿缠枝花样的新鞋。
    雷寅双歪头欣赏了一会儿那鞋,便将脚套了进去,然后抬头打量着那个仍靠着高几打着盹的丫头。
    她猜,这十有八…九就是昨儿小兔跟她说起过的,替她预备的丫鬟了。
    这丫鬟看着比她要年长几岁,大约在十五六岁左右,生着一张粉白的鹅蛋脸,鼻子略有点长,鼻间几点俏皮的雀斑。
    雷寅双凑过去看着那女孩时,许是些微的气息扰动,惊得那女孩忽地一抖,就这么蓦地睁开了眼。
    于是,雷寅双和那女孩双双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哎呦!”雷寅双抚着胸口后退一步。
    那女孩虽然也吃了一吓,却是生生吞下了一声惊呼,连忙从那张绣墩上站起身,垂手立在雷寅双的面前,不安地说了声:“奴婢该死,竟睡着了。”
    ——却是不讨饶,不多话,连一个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可见这是个训练有素的。
    不知为什么,出身小门小户,应该从没见过大家规矩的雷寅双,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女孩的规矩之处。
    她冲着自己疑惑地一眨眼,却是没去细究根源,只继续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女孩,嘴里笑道:“你一夜没睡,就在这里陪着我了?”
    女孩规规矩矩地垂着眼,道:“冯嬷嬷怕姑娘半夜有什么需要,便命奴婢在这里守着姑娘。”说着,到底没忍住,飞快地从睫毛下方看了雷寅双一眼,问着她:“姑娘可是这就要起了?”又道:“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卯正时分。”
    仿佛印证着女孩的说法一般,外面忽然响起“当当”的报时声,唬得全无防备的雷寅双蓦地一眨眼。
    注意到她的眨眼,那女孩赶紧道:“这是……”
    “西洋自鸣钟吗?”雷寅双惊奇道。
    丫鬟一愣,忍不住再一次违了规矩,从眉下飞快看了雷寅双一眼。这自鸣钟是近几年才出现在大兴的,原是西洋番国的贡品,便是富贵人家都极少得见,偏自家姑娘明明出身小地方,应该不认得此物的,竟就这么一口就报出了这东西的名字……
    那丫鬟打着愣神时,雷寅双已经转身跑到了卧室门口。她才刚想要伸手去撩那卧室门上挂着的锦帘,帘子竟像无风自开般,忽地被人挑开了。
    却原来,她的卧室门外正一左一右静立着两个小丫鬟。听见她过来的声音,一个小丫鬟立时无声无息地替她打起了帘子,另一个则仍敛手屏息立在门边上一动不动。
    这些年,雷寅双一直不曾放下武功,便是还没到她爹那种于寂静中能分辨出有几人在呼吸的程度,却也是要比一般人耳聪目明得许多。但她刚刚在卧室里时,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就是说,要不,这两个看着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是高手;要不,就是她们一直不曾发出一点儿动静,所以她才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存在。
    便是挑着那门帘的小丫鬟,也和那没有挑着门帘的小丫鬟一样,规矩地低垂着眼,视线只凝在自己的鞋尖前,轻易绝不肯往旁边挪上一寸。若不是这会儿站得近,叫雷寅双听到这二人略有些紧张的呼吸声,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二人是两尊画在门边上的假人儿了。
    雷寅双看看这两个小丫鬟,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那个大丫鬟。
    那个大丫鬟仍是低垂着脖颈站在原处,虽看似不动如山,却早已经根据雷寅双站立的位置,悄悄挪动着脚尖,让自己的头顶心始终正对着雷寅双所在的方向。
    看着三个丫鬟那统一梳成“丫”字型的发顶心,雷寅双又默默眨了一下眼。她原不该有这样的认知的,可奇怪的是,她就是知道,这几个女孩,十有八…九是宫里出来的……至少,也是受过宫规调…教的,所以才有着如此高规格的行事规矩。
    大丫鬟再次从睫毛下飞快地看了雷寅双一眼,便回身从衣架上抱了袭斗篷过来,小声道:“早起凉,姑娘可别冻着了。”
    雷寅双这才从沉思中回神,低头看看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衣,却是忽然就想起昨晚。
    昨晚虽然她困得要死,倒也不至于全无意识,因此,于睡意朦胧中,她还是知道有人在帮她换衣裳的。只是,迷迷糊糊中,她以为她还在鸭脚巷,帮她换衣裳的,还是她的小兔弟弟……如今清醒过来细一思量,她不禁一阵摇头。便是小兔没有认祖归宗回家去,以他俩如今这渐大了的年纪,也不好再这么不分彼此地厮混了。何况,小兔怎么说都是个男孩子,她居然以为是他在帮她脱衣裳!
    这么想着,昨儿那白马红衣的少年模样,却是忽地就跃入了她的脑海。
    时隔一夜,雷寅双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她家小兔,不知不觉中竟已经长成个倾国倾城的美少年了……
    推开大丫鬟试图给她披上斗篷的手,雷寅双弯着眼,冲着脑海里的美少年颇为自豪地微笑起来——她家小兔呢!
    见雷寅双推开那斗篷,丫鬟尽职地又道了声:“姑娘当心冻着。”
    “我不冷。”雷寅双再次拒绝了那斗篷,这才从脑海里的美少年脸上收回神思,看着那丫鬟眨了一下眼,问着她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丫鬟垂手道:“冯嬷嬷说,等姑娘来了,再由姑娘赐名。”
    “啊……”雷寅双不禁为难地以小拇指挠了挠鼻梁,她最讨厌这种动脑筋的活儿了。“那,你原先叫什么?”
    丫鬟道:“在家时原没名字的,后来嬷嬷给临时起了个名儿,叫…春歌。春天的春,歌声的歌。”
    “好名字!”雷寅双立时打了个响指,“就还叫这个吧。”又问着春歌,“昨晚我困得不行,竟就这么睡下了,这会儿浑身难受……”
    她话还没说完,春歌就极机灵地接道:“姑娘可是想要沐浴?”
    雷寅双立时又打了个响指,“对!”
    春歌松了口气,却是看着雷寅双仍捻在一处的手指微微一翘唇角,向雷寅双屈膝行了一礼,道了声:“姑娘稍候。”又问着她,“姑娘可要先用点什么?姑娘昨晚都没用晚膳就睡下了。”
    “啊,好。”雷寅双应着。
    她原以为,春歌肯定要出去安排一番的,却不想春歌没动,而是转身摸了摸一个套在暖罩里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对雷寅双微笑道:“姑娘略等一等,先喝口水润一润嗓子吧。”
    雷寅双接过水杯,正想问着她:你不用去吩咐人备洗澡水吗?就听得外面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着帘子被人轻轻挑起的声音,屋外响起一阵低语。然后她便听到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一个极轻微的脚步声,又回到卧室帘外;另一个略沉重的脚步,则是“噼哩叭啦”地往远处奔去。
    显然,是外间那两个背景画似的小丫头一直在注意听着卧室里的动静,所以不用春歌特意出去吩咐,外间的小丫头便自动往屋外传了消息,屋外又有其他人跑去办差了——这一下,雷寅双总算知道为什么江苇青的屋里要用着十几个丫鬟了。
    嗯,缓慢抿着那正适宜入口温度的茶水,雷寅双心想,这人果然要比那“机器人”管用多了。
    这般想着时,雷寅双不禁又是一阵凝眉。
    若不是小兔那个离奇的“梦”,一向心大的雷寅双也不会觉得自己那些“梦”古怪了。如今细想想,似乎她打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做着一些跟自己无关的梦。梦里的她,住着奇怪的高楼,做着奇怪的事,说着奇怪的话,通过一种叫作“电脑”的东西看着一些奇怪的话本;偶尔还透过那奇怪的“电视”,看着里面的人表演着一些不合情理的奇怪“电视剧”……若不是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雷寅双,且作为雷寅双活到至今,雷寅双险些就要以为,自己这状态,就是“梦”里那些话本中常提到的,所谓“穿越”了!
    雷寅双走着神时,那春歌则听着窗外稍重的脚步声微拧了一下眉。
    她悄悄看向雷寅双,见她眉头微蹙,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赶紧敛手回禀道:“都是奴婢失职,没能调…教好那些小丫头,倒扰了姑娘清静。”
    雷寅双一怔,眨了一下眼才明白她的所指,便笑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时,外面的帘子被人轻轻挑起,随着一阵细碎的动静,以及一阵轻微的碗碟碰撞声,雷寅双便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几息后,也不知道春歌接到了什么暗示,忽然弯腰请示着雷寅双道 :“姑娘,可要加件衣裳再出去?”
    雷寅双低头看看身上的中衣,立时明白了这丫鬟言中未尽之意——这模样,大概是不适合在卧室外面出现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因不懂规矩被丫鬟耻笑”和“舒适随意”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这样就好。”
    她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还没伸手去掀帘子,帘外站着的小丫鬟就跟有双透视眼一般,又一次早她一步挑起了帘子。
    雷寅双看看两个小丫鬟,差点忍不住要问一问她们:“小兔打哪儿把你们弄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新家(下)

第七十章·新家
    吃饱喝足,再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浴,雷寅双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一个叫翠衣的丫鬟替她擦拭着她那一头长发,一边骨碌着眼,从镜子里打量着她身后那一溜垂手静立的大小丫鬟。
    她进浴室洗澡前,春歌就告诉过她,家里下人们都是卯时三刻才会上来听差。这会儿她看到的,不过都是她院里轮到当天值夜的丫鬟们。所以,当她洗完澡出来后,不仅看到了那个春歌嘴里提到过的冯嬷嬷,还看到一溜十来个嫩葱般水灵的大小丫鬟时,倒也不显得怎么吃惊。
    不过,这冯嬷嬷的模样,倒确实是出乎雷寅双的意料。也不知道她是打哪里得出的印象,总以为那什么“嬷嬷”,一定是个生得又高又瘦,长着张马脸,神情严肃得像是一辈子没笑过的妇人。却再想不到,这冯嬷嬷竟全然颠覆了她这错误的印象。
    冯嬷嬷身材娇小,一看便是南方人。虽然年纪已经过了五旬,因她极擅保养,看上去却最多只有三四旬左右的模样。她生得面容白净,肤质极佳,圆圆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笑眯眼,看着跟老街上烧饼铺子的老板娘颇有些相似之处——那烧饼铺的老板娘待人极是亲切,可厉害起来时,也是只谁都惹不得的母老虎……
    雷寅双对人有种天生的直觉,一见这冯嬷嬷,她便觉得,她俩应该能够合得来。
    冯嬷嬷也早听世子江苇青提过她要伺候的是个什么性情的人,如今当面一看,便知道这雷寅双不是那刁蛮任性的,于是嬷嬷那悬了一年多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一见面,冯嬷嬷便给雷寅双交待了自己的履历。原来,她竟是前朝遗宫里出来的老宫人——那鞑子打进中原时,旧朝仍有一脉在南方苟延残喘着。直到应天皇帝兴兵抗鞑子的前几年,旧朝才彻底被鞑子所覆灭。冯嬷嬷便是那时候从旧朝遗宫里逃出来的幸存者。
    正如那年天启帝在江河镇时对朝臣们发的牢骚一样,随着天下承平,如今权贵们越来越耽于享受,家里的女眷们也变得越来越讲究个规矩礼仪了,于是,如冯嬷嬷等幸存的旧宫人们,一时竟成了“抢手货”,不仅宫里愿意留用,外面有本事的人家更是花重金相聘。这冯嬷嬷,原是在小兔的亲姨妈临安长公主府里当差的,负责教养长公主的女儿德慧郡主。不知怎么,她就被小兔看中了,跟那临安长公主一阵撒泼打滚,硬是想着法子把她给要了过来……
    “如今姑娘院子里的事儿,都是我在管着,将来却是要姑娘慢慢学着管起来的。”
    冯嬷嬷抿着唇角笑着,那胖胖的脸庞上隐约印着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雷寅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暗道:要我管着,那要你们干嘛的。
    冯嬷嬷哪里知道她此时就已经生了偷懒的念头,便把她院子里的丫鬟叫上来,一一给她见了礼,又介绍着各人负责的事务。
    如今雷寅双的院子里一共有四个大丫鬟和八个中等丫鬟,还有若干小丫环——便是那跑起来控制不住脚步声的。
    那些进不得屋的小丫环们不论,其他丫鬟全都是冯嬷嬷以前朝宫规一手调…教出来的……所以说,雷寅双竟是一点儿也没看错。
    叫雷寅双惊奇的是,这冯嬷嬷挺会起名字的,四个大丫鬟名字都特别好听。那个给她守夜的春歌,是为首的总管大丫鬟;这正帮她擦着头发的,便是小兔告诉过她,最擅长给人梳头发的,叫翠衣,专管着她的首饰衣裳——雷寅双想想自己那尚未打开的行囊里有数的几件衣裳,就觉得,这丫鬟的工作应该挺闲——这会儿她还没看到,她的衣箱早已经叫小静和小兔给塞满了……
    接下来,那个个头比她还高,天生一副笑眉笑眼的,叫嫣然,是专管跟她出门诸事的;剩下一个温柔沉默的,名字就叫冬默。却是人如其名,看着就不怎么爱说话,但做得一手好吃食。今儿一早,雷寅双拿来垫肚子的那些糕点甜汤,便是这丫鬟的手艺。
    剩下的八个小丫鬟,显然那冯嬷嬷就有些偷懒了,只依着时令叫她们: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
    冯嬷嬷原想请雷寅双给几个丫鬟另外赐名的,雷寅双笑着拍了冯嬷嬷一记马屁,道:“嬷嬷这名字起得真好听,我肯定起不了这样好听的名字,就继续这么叫吧。”
    等认完了人,外间那自鸣钟恰正打起辰初的钟声。外面有婆子来报,说是正院里老爷太太问姑娘可起了。
    雷寅双应了声“就来”,便叫翠衣显示了一下她的手艺,将她那头乌黑的长发给盘梳了个极精致的旋髻,又从梳妆台上一个匣子里拿了几只精巧的花钿点缀在发间,春歌和嫣然则已经替雷寅双备好一身嫩绿配浅黄的家常襦衫长裙。
    要说雷寅双到底是个姑娘家,也爱个漂亮的,不过一来她懒,二来她手拙,总弄不出个好模样,所以她才怎么省事怎么来的。如今既然有人操心给她打扮,她便乐得享受了。
    等装扮完,往那一人高的西洋镜前一站,雷寅双自个儿险些没能认出自个儿来——镜子里,竟是个如初生嫩芽般一身清新的小姑娘。
    *·*·*
    昨晚雷寅双到家时,人已经困得不行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新家是个什么模样,如今睡饱了,又装扮一新,她便心情极好地出了门。
    她早在信里得知,她家得了套前朝一个什么伯爵家里的宅子,不算两侧的偏院,光中路就有五进院落。若以雷爹眼下的身份来说,住着这样规制的宅子肯定是违规的,于是姚爷便在信里猜测着,许天启帝有意要给雷爹封个什么伯的爵位……当然,这是姚爷私下给雷爹的信里写的内容,雷寅双并不知道。
    不管违不违制,这是皇帝分给雷家的宅子,雷家自然也就住得。作为家主,雷爹和花姨自是住了那正房上院的;如今李健的身上已经有了功名,他想着交友方便,便独占了一套临街的偏院;至于雷寅双,她对于吃穿用度都不讲究,便是当初三姐特特给她画了图样寄回去,她也没个什么说法,于是小静和三姐就替她做了主,那二人一致认定,她家景致最好的地方,是那最后一进院落,所以她的院子其实离主院挺远。
    昨天雷寅双困得就差要被人抬进屋去了,今天出了屋,她才知道,原来三姐和小静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她这院子紧临着她家的后花园。站在庭院当中,一抬头,她就能看到她家小花园里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一角飞翘的亭角——冯嬷嬷告诉她,那是她家的一角凉亭,建于一丛假山之上。站在亭子里远眺,还能远远看到那著名的曲江池。
    此时晨光正好,雷寅双虽有心往后花园走一趟,却是先得去正院给她爹和花姨问个早安。于是她遗憾地耸了耸肩,便带着她的那些丫鬟和冯嬷嬷,浩浩荡荡地出了她的那个院子。
    等出了院门,她偶然间一回头,才发现,她那院子的门楣上刻了两个篆字。虽然她不擅字画,可好歹跟着宋家老爷子混了这几年,倒也认得,那是“若水”二字。雷寅双想了想,又回头往自己院子里瞅了一眼,终究不解这二字的含义。
    她的院子,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三间正房带两厢,夹墙两间耳室,后面还有一排倒厦——倒也齐全。那迎着院门处,如从花园的山墙那边泄过来的一般,自墙头挂下一叠薄薄的假山石。雷寅双猜着那“若水”二字,大概就是因着这丛假山而来,只可惜她是个大俗人,怎么也没能从那片山石上看出个水的意境来。
    这一路往前院过去,雷寅双才发现,她家地方果然如三姐信里写的那样,竟是极大,比以前鸭脚巷里三户人家加在一起还大了不知多少倍。一路上遇到的仆妇们,全都规规矩矩地垂首退到一边。只是,在自以为不为人所注意的时,那些人的眼,多多少少都在偷偷往她身上瞄着——想来也是,换作是她,大概也要好奇这新主人是个什么德性的。
    这般想着,雷寅双便装着个对他们的偷窥无所觉的模样,背着手从容往正院过去。
    冯嬷嬷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背着手走路的模样忍不住微皱了一下眉,可再看到她家姑娘从容应答着上前来问安的仆妇们,那落落大方的模样,忍不住又暗自点了一下头——这位,虽然仪态方面有些问题,但待人接物倒着实不错,看着一点儿也没有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那种畏手缩脚,或者故作清高。
    雷寅双就这么一路观赏着新家,一边进了正院。一抬眼,便只见那宽敞的庭院里,乌泱泱地站了一院子的人,却是男仆们分一边,女仆们分一边,一个个都屏息垂手,显得极有素养。在那排女仆们的最前方,站着的是昨天跟着王姚两家去十里长亭接他们的内宅管家于妈妈;男仆们的最前方,则是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瘦小老头,姓王,他是雷家的外院管事。
    于妈妈是板牙娘通过牙行找来的,这王伯则是小兔找来的。
    王伯曾是鞑子的家奴,鞑子当政时,他在某王府里已经做到了二总管的位置。因着这个,后来鞑子被推翻后,他险些被义军当“汉奸”给砍了脑袋。小兔找到他时,他贫困潦倒得几欲沦为乞丐——他却是不知道,正因前一世的他真的沦为了乞丐,才叫小兔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的——那王伯原以为他此生再无前途可言,如今见雷家竟肯用他,他岂有不感恩戴德尽心尽力的道理?这次雷家进京,王伯便亲自去江河镇接了他们一家北上,沿途所有的事务也全都是他一手打点的。所以,比起留守京城的于妈妈来,雷寅双自然跟王伯更为熟悉一点。
    见雷寅双进了院子,王伯那枯瘦的脸上立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竟是违了规矩,转身就抢了那传话婆子的差事,亲自替雷寅双打了帘子,对着屋里禀道:“大姑娘到了。”
    他的逾规,叫那传话婆子一阵无措,只好拿眼看向于妈妈。
    于妈妈许是觉得自己的领域受到了侵犯,便很是不满地横了王伯一眼。
    这于妈妈,倒是比冯嬷嬷更合雷寅双脑海里那“一个管家嬷嬷该长成什么样”的想像。她大约四旬年纪,生得又高又瘦,一张瘦长的马脸看上去就有一种令人不敢小觑的威严——后来雷寅双才知道,别看于妈妈如此严肃,偏她身边那最爱跟人说笑的嫣然,竟是这于妈妈的亲生女儿。
    不知为什么,雷寅双总不自觉地把这于妈妈跟江河镇上的陈氏族长太太给划了个等号——那陈家大太太也是个极重规矩的人,行事刻板到连脑后插着的两根簪子,那角度都是十年如一日地不曾变过分毫。就雷寅双跟她打交道时积累下的经验来说,其实这种人就是一张脸看着可怕,等熟悉之后,只要你不违了她的规矩,便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人了。
    雷寅双笑弯着眉眼跟于妈妈和王伯各打了一声招呼后,便那么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
    虽然没人告诉过她,她却就是知道,若是里面的老爷太太不曾召唤,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冯嬷嬷和春歌她们是不应该跟着她进屋的。所以,上了台阶后,她便往身后瞄了一眼,果然只见冯嬷嬷领着若水苑里的丫鬟们,全都规规矩矩地归位到女仆那一列里去了,且冯嬷嬷垂手站到了于妈妈的身后。于妈妈见了,很是满意地冲着冯嬷嬷一颔首。
    雷寅双咧嘴一笑,又谢了那仍挑着帘子的王伯一声,便笑盈盈地进了屋。
    进到屋里,她还没有抬头,就先伸展着双手给她爹和花姐看她的新衣裳,“爹,花姨,看,我的新衣裳!”说着,她还就势转了一个圈。
    等她转完圈,回头看向雷爹时,却只见她爹狠蹙着眉头。一旁手里拿着个鸡油卷,正喂着小石头的李健也沉着眉眼,只花姨站起来迎着她笑道:“哎呦,这么一打扮,才真是个姑娘家了。”
    “这也是那小子预备的?!”雷爹看着雷寅双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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